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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因就更喜欢家里这只矮矮的小白狗，虽然一年几窝太能生了，一生下来等小狗长大了再给出人去。
小白狗正在吃盆里的饭，贺因走过去它就绕上来缠着贺因的腿，太过热情也是一种烦恼，贺因摸了它两下，赶紧跑回屋子里。
再岁数大的人在父母眼里都是小孩，贺因和他哥在他妈眼里都是小孩。贺因他妈脾气不好，在家里冲着孩子们呼来喝去，贺因是小的，更受疼爱一些。他哥就受罪多了，每天和他妈斗智斗勇，相处了二十来年，最后相顾无言，只有吵架才是两个人正常的交流。
贺因他妈嫌弃他哥不争气不好好学习，现在也挣不下几个钱。他爹也不是亲爹，谁给他拿钱娶老婆？
上天怎么能安排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来当母子？贺因他妈常说贺文是来替他爹报仇的，贺因也不敢替他哥说话。
到晚上的时候，贺文回来了，还买了汉堡包，换了棉拖鞋以后，沉默地将汉堡包放到贺因写字的桌子上。他哥也疼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贺因知道他哥心里的想法也是，要让他好好学习。全家人都这么想的，贺因上辈子实在对不起他们。作为家里的希望，浑浑噩噩了一辈子。
等吃完饭了，贺因打开电脑，电脑开机50秒，发出轰鸣声，卡顿又迟缓，他想给闻杰发消息。今天一天没找闻杰，不知道闻杰有没有主动询问他在干什么。
没有，不仅没询问，连昨天晚上的最后一条消息都没回。
HY：在？
等了几分钟，贺因又忍不住加了一句：睡了吗？
等待闻杰消息的时间里，贺因真真切切体会到相思成疾是什么概念。等他回消息的贺因像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思维很活跃，想闻杰在做什么。
而一连接收了贺因好几天消息的闻杰今天一天都没收到他的消息。他本来也没多期待，今天只是习惯性看了看，闻杰等了一天，心里有各种想法，但是忍住了。他不想找贺因，毕竟他又不是非贺因不可。
同时，他还想，贺因这个老实人都会耍心眼了，闻杰觉得自己快被他耍了。他就知道漂亮的东西都是带刺的，先让自己习惯他，离不开他，再抛弃他。这种手段，闻杰早就研究透了！
他越想越生气，手下的题也写不出来，自己是张不开嘴问贺因怎么不给他发消息的，人都要耐得住寂寞，是他追的自己，又不是自己追他。
闻杰喝了杯水，下午的课也没听进去。晚上吃饭时间，他掏出手机来看，嘿，还是没消息。他想着，要不自己问一下贺因在干什么，吃饭没有。
吃了一口菜，闻杰不小心吃到花椒，嘴里麻了，偏偏又不能吐出来，太没形象。他喝了口水，刘思睿偷偷看他，闻杰说：“怎么了？”
刘思睿：“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你今天上课也没怎么听课。”
闻杰一想到自己咽了口花椒，就想吐，他说：“上课不好好看板书看我做什么？”
刘思睿笑着说，你在旁边一直转笔，转得我满耳朵都是你笔掉下来的声音。
闻杰回想了一下，自己技术很好，没有掉多少次吧，遂道：“没有吧。”完了又解释：“我没事，昨天没睡好。”
两人吃完饭，闻杰手机响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来，确实是贺因的消息。他只看了一下，就把手机揣兜里，心情终于放晴了。
等回了家，闻杰的后妈林阿姨正在拿着小笤帚扫垃圾，边扫还边看电视剧。
闻杰没和她打招呼，径直上了楼，过了会儿，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父亲回来了。闻杰把卧室门关上，一个人闷在卧室里面，点开几条信息翻来覆去的看。
通讯软件里加了很多人，有的闻杰都不认识，有的人给他发过几条消息，他回复几条就不再联系了，有的人坚持了一两个月找他说话，后来也不找他了。
从小被别人的爱意包围，闻杰是个自卑又自信的小孩儿。父母从来没给他展示过如何爱别人，他的亲生父母总是吵架，从鞋子的摆放吵到人生价值，他小时候甚至觉得，爱人之间就该这样，后来见了别人家父母的相处方式，才惊讶到原来别人家的父母是这么相处，对孩子是这么温和。
他知道自己的外貌总是吸引到别人，偶尔有几个人他也会理一理，只要不戳破那层窗户，大家就都是好朋友。
后来他喜欢上刘思睿，心里总是揣测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找对方喜欢自己的证据，一天到晚忧虑得不行，陷入爱情的他甜蜜又痛苦。
直到最近，他从原来的状态跳出来，才能客观地看待刘思睿对自己的态度，也就是对好朋友的态度。他不太关心刘思睿了，反而被另一个人吊着走。
大家都坦诚一点不好吗？闻杰自己都做不到坦诚，不是他不做，是贺因把闻杰的地位抬得太高，闻杰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那些臊人的话，说出那话来，自己就不再高傲。
好东西总是不能轻易被拿到，让毛驴干活还得给他吊根胡萝卜。
总之少年心事也多，思绪万千。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才能体面地保全自己，他要人毫无保留地永远爱他。
闻杰也不给贺因回消息，是对他的惩罚。
贺因不给他主动发消息的行为，也是对自己的一次警告，糖给多了，对方是不会珍惜的。
电脑那边的贺因正在用搜材料，哪里知道闻杰的心思这么多，也不知道他已经被闻杰烙上不老实的印记。他今天困得很，没等到闻杰的消息就准备睡觉了。
赶关电脑前，母亲还关切地叫了一声：“还没睡觉呢？快睡吧！不早了，明天学习。”
贺因应了声，给闻杰发了个晚安的消息就关了电脑。他拿出今天学的东西来，又看了看。
今天很充实，每一步都按照计划圆满完成，没有手机，贺因睡得很早，也很香，每天都收获满满，虽然写题的时候还是有些迷茫，学习方法还是没掌握，他也没记住上辈子高考考了什么，早就忘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趁他妈没注意他的时候，贺因又悄悄打开电脑，电脑反应慢，点东西也点不出来。
他妈听见声音了，撩开贺因屋的帘子，压低声音问：“一大早就打开电脑干什么。”
贺因：“查题。”他点开浏览器，一脸惆怅和苦恼。
他妈走了，贺因觉得小时候和父母斗智斗勇也很令人怀念。他点开消息，还没回他。
HY：在？
HY：睡了吗？
对话框空荡荡的，只剩自己的消息，都一晚上了，或许是闻杰没看到？贺因又发了个：早。发完就关了电脑。
第28章 家
喜欢的人不回消息，如果贺因十七八岁可能会沮丧，会愤怒，但现在，他重来一次，认为追人就得花时间和精力，不能知难而退，况且发几条消息也不费事。
相比于这件事，他现在更忧虑学习。他做题慢，还喜欢扣难题，想不通他就一直想，碰到新题脑子转不过弯来，没有新思路，新方法，太倔。贺因每天都制定计划，完成计划的感觉太美妙。
道路艰难，但仍在进步。
晚上打开电脑，有人加贺因了，是司徒安。做了一个学期的舍友了，刚加到联系方式。司徒安的头像是一只大熊猫，贺因写了备注：司徒安。
贺因刚通过好友，司徒安就发过消息来。
司徒安：嗨！贺哥！终于加到你了！
HY：嗨喽
司徒安：贺哥，吃饭了吗？想问你几道题
HY：吃了，什么题？理科还是文科，文科我不太行，数学英语也不太好，你先发过来我看看
司徒安：好的！我去找找
司徒安：【图片】
贺因看了眼题，不是很难，上个学期的题。他列了下草稿就解出题来了，不知道司徒安哪里不会。贺因把草稿给他发过去。
司徒安：嗯！我看看，感谢感谢
贺因点开和闻杰的对话框，贺因昨天发的几条消息，闻杰还没回。闻杰在干什么？他想，闻杰是不是忘了回他消息了。
贺因又忍不住发：在吗？
这次倒是回的挺快的，闻杰回话：在。
贺因满足了，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闻杰：看书。
司徒安发过消息来：贺哥，这里是怎么回事呀？【图片】
贺因花了两分钟给他详细列出了解答过程，发过去。
贺因回闻杰：哦，好，那我下线了，晚上早睡。晚安。
贺因也想继续和闻杰聊天，但他妈又快来查看他在干什么了。贺因这几天的表现让他妈觉得还挺满意，在家里也是客客气气和贺因商量事情，万事以贺因学习为主。要是被抓住聊天一次，贺因他妈肯定想以前都是装的。那贺因就惨了。
贺因他妈在家脾气不好，要在儿子们面前维持严肃端庄的形象，儿子们是要被绝对镇压的，不可能给一点好脸色，在一起也是不能讲玩笑话的。在饭桌上，儿子们也不能和大人们讲话。贺因有时候看他妈朝他走过来都害怕，他妈是家里的山大王，只有他爸才能和他妈平起平坐讨论事情。哪怕以后贺因二十多了，在家依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做错一点事都要被严厉批评半小时以上。
这还是小儿子的待遇，他哥在家做错一点事是要被辱骂两天的。
家里的猫猫狗狗也不能犯一点事，不然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贺因他妈披着棉睡衣，给贺因倒了口水。贺因不敢抬头，认真写题。他妈说：“学一会儿就睡了。”
贺因点头。
睡了个好觉，贺因第二天看消息的时候发现司徒安给他发了三四条消息。贺因一拍脑袋，昨天关电脑忘记和司徒安说了。
司徒安：贺哥，这步呢？
司徒安：贺哥？在不在？
司徒安：睡了吗？晚安
贺因回道：抱歉，十分不好意思，昨天下线没有和你说，早上好
司徒安秒回：早安，贺哥！
司徒安：吃早饭了吗？
HY：没吃。
司徒安：不吃不行，长身体
HY：我妈没做。
贺因看了闻杰昨天给他发的消息：晚安。
贺因给闻杰发：早上好，起床了吗
不出所料的，闻杰没有回消息。
司徒安：贺哥你好厉害，昨天你给我讲的题，我一下就明白了
HY：没有没有，你是忘了那个方法了吧，很简单的
司徒安：谦虚了贺哥
HY：没有没有
司徒安：好啦，不说了，中午聊
HY：我中午不上线
司徒安：晚上聊，拜拜
HY：拜拜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妈在饭桌上和他哥吵起来了。
贺因在旁边不敢吃饭，贺因他爸也没说话，毕竟这个家里最有资格管教贺文的就是他妈，他爸是后爸没有血缘关系，不能插手。他爸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很冷漠地看吃着饭，听母子两个吵架。
贺因不敢阻止，年纪大的人总有自己的规矩，他妈更有一套，最讨厌小孩插话。他妈总是看他哥不顺眼。可能在他妈心里他哥也是家里最多余的那一个，偏偏还赖着不走，高不成低不就，因为带了个男孩嫁过来，让他妈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有时候贺因觉得，他哥就是他妈发泄情绪的垃圾桶。贺文现在年龄大了，脾气好了，骂他他也不会还嘴。从前，他哥和他妈也是很能吵架的，他妈还会拿着笤帚满屋子追着打他哥。
这种小口角经常发生，在这个家里不足为奇。贺因老老实实吃完饭，贺文已经回了自己屋了。贺因在门口说：“哥，妈就那样，你也别记仇。”
贺文坐在床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说：“学习去吧。”他哥老实巴交的，从小被骂大，这种争吵根本不值一提。
贺因回了自己屋，打开电脑，查看闻杰消息。闻杰依旧没有给他发过，刚刚经历家里争吵的贺因心情也有点低落，他给闻杰发了：你吃饭了吗？
闻杰不回他，正准备关电脑的时候，突然司徒安给他发了个消息：在？
HY：嗯
司徒安：吃饭啦？有空教我一道题吗？
HY：好
司徒安：【图片】
贺因解了题，给司徒安发过去。
司徒安：谢了！
贺因有些纳闷，司徒安在学校没同学吗？为什么是问他题？司徒安给他发了最后一句话以后也没找他了，贺因跟他说了自己下线了，司徒安表示知道了。
贺因关了电脑，现在十点多，贺因看向外面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投射下来，外面一片寂静。偶尔有狗叫的声音，院子里的鸡也睡着了。
躺在家里床底下的狗睡得挺香，还打呼噜，贺因心想，明天起来被他妈发现，狗又得被骂出去。
另一端的闻杰也不好过，快过年了他不想在这个家呆。平时父亲不在，林阿姨连中午吃饭都不叫他，自己热一热饭自己吃掉。
闻杰点外卖，被晚上回家的父亲看见了，又是一顿说教。林阿姨不去旅游了，说是那边天气不好，外加快过年了，哪里人都多。索性她把她女儿从闻杰奶奶家接回来，在家看孩子。
闻杰妹妹三岁了，说话也清楚，也能记清人，但是看闻杰和看陌生人一样。他妹妹长得像父亲，他爸中年得女，开心得很，很疼这个女儿。
闻杰不记得父亲有没有那么亲密地和他玩过，他在楼上往下看，他爸正抱着姑娘走来走去。闻杰回了自己卧室，又听见他妹妹奶声奶气地叫爸爸妈妈。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他妹妹还要上来观察家里，看到自己家多了一个人，很惊讶地走进来，他爸在后面跟着，就怕小女儿跌倒。她像观光景区一样观察了一遍，最后要上闻杰的书桌，抓着他的一根笔不放。
闻杰这时候已经很恼火了，小女儿非要拿他的笔在他书桌上乱写。还要和他抢椅子坐。
他爸在旁边，闻杰也觉得自己不能讨厌小孩，毕竟这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能斥责，做兄长的就要礼让一些。
但他就是烦，他妹妹就是受家里所有人宠爱长大的，没有受到过斥责，一有不高兴，就肆无忌惮地大哭，哭得人烦躁，这个小女孩儿长大必然和林阿姨一样。
他爸说：“让让妹妹，你先坐其他地方。”
闻杰深呼吸，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他妹在他桌子上涂涂画画。他爸给了他妹一张白纸，父女两个在那里开开心心的，闻杰干脆移开了视线，拿出手机来。
这些小事累积起来，让闻杰感受到巨大的落差，自己也是父亲的孩子，怎么父亲对他就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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