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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荒言紧紧地攥住双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张脸忽然有些不对劲，谦和的脸上泛起了油光。
“这位小哥，你的脸好像有些不对劲啊。”旁边的路人看出了端倪关切的讯问。
油脂越来越多，那张脸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了，一双笑眯眯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玉荒言。
“不对！”
“无来！快回来！”玉荒言大叫一声。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那张脸在油脂的分泌下逐渐开始融化，耳朵逐渐变大，人鼻融化变作一只巨大的猪鼻。
“啊啊啊啊啊啊！妖怪！！！！”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本就人头攒动的街道瞬间开始乱了。
翩翩公子化为丑陋精怪只是一瞬，粉色戏装已被撑破露出滚圆的肚皮，一张黑灰色的猪脸，三尺的碓梃嘴，蒲扇耳，满嘴的獠牙犹如颗颗银钉，脑后鬃毛似铁箭般根根直立，最令人后脊发凉的是那双圆眼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玉荒言。
无来听到人群中发出的尖叫声，心中猛的一沉还未等回身看，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
“君上！”顾不得许多，无来一个箭步朝着玉荒言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猪头精怪手持一九齿钉耙咣当当的砸在地面上，青砖掀起砸向周围四散奔逃的凡人。
玉荒言召唤出无事剑朝精怪攻去，法宝相撞发出耀眼光芒。
只见那精怪发出咯吱吱的怪笑声，力气大的惊人，手中钉耙一转竟将玉荒言甩了出去。无来连忙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将玉荒言揽在怀里。
“君上，可有受伤？！”
玉荒言凤眸一凛，“别管我，杀他！”
此时猪头精怪手中钉耙陡然变大，一耙打向前方的人群瞬间残肢乱飞凡人被碾做肉泥。原本街头的叫卖声与欢笑声被凄厉的惨叫声惊慌的哭喊声取代，鲜血染红了挂着的各色花灯。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气氛显出诡异的绝望。
玉荒言与无来从两侧进攻，精怪也是不慌手中九齿钉耙一横竟是一招挡下两人的攻势。
无来念动咒语无数条藤蔓从地里窜出捆住猪头怪物的四肢。玉荒言不再犹豫，单手伸出两指放在嘴边，一道惊雷从天劈下，耀眼的银光点亮了黑夜。
只听猪头怪怒吼了一声，黑色的獠牙猪脸狰狞怨毒。只听得噼啪几声，无来一惊连忙大叫：“君上快躲开！藤蔓要断了！”
碗口粗细的藤蔓被轻而易举的挣开，猪头精怪速度极快，一个闪身便来到玉荒言身边挥起钉耙向玉荒言的眉心打来，劲风就在耳畔呼啸，玉荒言身形一变，堪堪躲过这一击。
就在这时只听得阵阵清脆的笛声，猪头精怪忽然停下了手中动作向着新月的方向望去。
无来手持长刀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生怕精怪猝不及防的偷袭。没成想这厉害至极的猪头精怪忽然将手中钉耙扛在了肩膀上，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摇大摆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那犹如铁箭般的鬃毛从背后看去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在他滑稽的粉红色戏装下凡人的血液汇聚成一条小河，每走一步一个血脚印。
他就这样扛着九齿钉耙缓缓的消失在了夜色里，消失在五光十色的花灯之中，此时笛声亦戛然而止。
玉荒言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随后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花灯拂去上面的尘土。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无来站在他身边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无来，本座要回昆仑了。”玉荒言轻声说道。
“好。”无来缓缓点头，牵住玉荒言略微轻颤的手。
“不，等等。”玉荒言捏紧了他的手，“……再回一次小院子可以吗？”
无来轻轻吻了一下玉荒言的额头，这一次玉荒言没有斥责他。
两人相顾无言，牵着彼此的手缓缓的穿过地上哭喊的人群趟过满是血水的小巷往小院的方向走。
走到熟悉的街口时，玉荒言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低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去看看王婶张婶可否平安。”
无来轻声应着，走了十几步敲了敲张婶家的房门，无人应，于是打开了院门。院中一片狼藉，张婶一家躺在院中，死相凄惨，张婶的头甚至被钉耙砸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无来缓缓关上房门，又走了十几步，这次他没打开院门也没敲门，低头看到略微有些腐烂的木门栓上有几滴血迹。
他缓缓回头，对站在街口的玉荒言说道：“平安。”
玉荒言也不追问，无来缓缓走回他身边，“君上，我们回昆仑吧。小院便不看了吧。”
“好。”玉荒言始终低垂着眸子，“等，等过……我们再来吧。”
一路无话，回到昆仑后玉荒言马不停蹄的寻了昭凤凌空等人商议此事。
“在凡间遇到了猪头精怪？！”温若雨惊讶的道“是仙还是妖？怎的如此厉害，遇到君上还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非仙亦非妖。”昭凤在一旁沉吟半晌说道。
“那还能是什么？”温若雨疑惑了。
“是佛。”玉荒言平静地说道，一双凤眸极度理智，似乎是在思索接下里的计划。
“佛？！”温若雨彻底惊慌了。
昭凤在一旁接着道：“佛族本身也是精怪，是混沌初开茹毛饮血时期无尽大战的胜利者们。”
“佛陀法力非凡，于某一灵气之地建立佛境又扶植仙族建立天界进而控制人间。”
“它们行踪诡秘，佛境入口自上古便无人知晓。”
昭凤摇着羽扇思索着，“佛陀已有千万年未在世人面前现身，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小城内？”
“是警告。”玉荒言沉声道。
“警告？”
“这是佛爷给予西征军的警告。”玉荒言说道，“如今仙族已灭，西征的下一步就是要将佛境连根拔起。”
昭凤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佛爷也耐不住性子要出手了吗？”
“是挑衅。”一直没说话的无来忽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的望向他。
玉荒言一双凤眸看着眼前的少年，过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是挑衅。”
“仅仅一人便弄得我们二人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无来点点头，“此次的目的怕不是取我们的性命，而是个挑衅的玩笑。”
“玩笑？”温若雨皱眉，“屠杀凡人的玩笑？畜生不如。”
“佛爷自混沌初开便是这大千世界的主宰，他是想告诉我们，就连本座也不过是他掌心的玩物。”
听到玉荒言淡然的说出这句话，一直静默而立的无来一愣，随后微微皱眉。
“总之，吩咐西征军加紧操练严阵以待。佛陀们怕是给不了我门多少喘息时间。”玉荒言吩咐道。
“可是君上的身孕……”昭凤皱眉。
玉荒言用余光打量着无来的神情，轻轻抬手，“无妨。下去准备吧。”
入夜后无来站在自己的房间内轻轻打开窗子，窗外昆仑风雪正盛，夹带凉意的冰雪打在脸上。无来斜倚在窗边怔怔出神。
只听房门嘎吱一声轻响，玉荒言穿着一件白色狐皮披风抱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无来见得他，微微一笑，“君上怎的也不敲门。”
玉荒言轻哼了一声，“整个昆仑山都是本座的，本座用得着敲门？怎么？你不满意啊？”
无来摇了摇头，一双微垂的小狗眼温柔缱绻，他张开双臂示意玉荒言过来。
玉荒言故作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还是慢吞吞的挪过去抱住他的腰被他揽在怀里。
“有何不满意。屋外风雪正盛，君上带着龙蛋来我房中，无来受宠若惊。”
玉荒言皱眉伸手捏住无来的脸颊，“小娃娃莫要说些漂亮话。”
无来笑着用手轻轻抚摸玉荒言的头发，发丝冰凉柔顺还带着他独有的清冷淡香。
窗外风声更大吹的灯笼烛火摇曳不停，纷扬的雪花落于地面四处白茫茫一片。
“君上，放心。”
无来轻吻心上人的发丝。
“无论是否看不清前路，无来都会保护君上，护君上和孩儿平安无事。”
第55章 ：执意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几日前城中斑驳的血迹被雨水冲刷，路上古旧的青石板一如往常。
小雨淅淅沥沥，城中人穿着蓑衣忙碌穿梭，花灯节的阴影依然笼罩，城中也再未有过曾经的欢声笑语。但即使发生过的事恐怖如斯，却也由不得人们一直担惊受怕，再艰难的档口也要出来讨生活。
就在人们无言忙碌的时候，城门处缓缓走来一位少年。
少年长相清俊，特别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眼角下垂看起来温柔至极。只见他手持一柄长柄弯刀，黑衣箭袖身姿挺拔，手腕上一串纯白色的砗磲宝石发着淡淡的光整个人的姿态与乡间小城格格不入。
陆续有行人停下脚步打量着缓缓走来的少年。
清晨小雨未歇，雨水打在无来的脸上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哥哥，哥哥。”
清脆的孩提嗓音，无来低头看去，一个小女孩穿着单薄的短衫，手里拿着一竹篮海棠花，白粉相间的花瓣上沾了雨水颜色更加好看。
“哥哥买花吗？刚摘的。”小女孩天真的举起手中的小花递到无来眼前，她努力的踮着脚尖手因为冷有些微颤。
世上的艰辛并不会因为精怪仙佛的湮灭而消失，西征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无来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打破了清晨街角的忙碌，雨声渐大，雨幕的冲刷下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朦胧。
就这么手起刀落从前街杀到了后街，一场完全没有悬念的屠杀。凡人死后化为道道红光融入无来体内，无来眉心隐隐有一团黑气涌动，眸光中也隐隐泛起了红。
凡人凄厉的叫声和四处奔逃的声音湮灭在大雨之中，一部分人得以幸存飞一样的奔向城门，谁知古旧的朱红色木门已被巨大坚硬的藤蔓牢牢缠住无法推开。
“快啊！使劲啊！”
“怎么推不开！有谁能救我们！”
“怪物！我们被怪物袭击了！”
“开门啊，开门啊！救救我！”
百人聚集在城门处，后面的人疯狂的涌向前面，站在最前面的人被城门上的钢钉插入胸腹，后面的人挤到前面摔倒在地被踩成烂泥。
“怪物！怪物过来了！”站在最后面的人大喊着。
无来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本是最为清俊的少年郎，如今那张白皙俊朗的脸却犹如鬼魅一般让人颤抖不已。
看到眼前惊慌失措的凡人，无来微微一笑，“蝼蚁。”
说完他张开手掌，一丝火苗从他掌心升起，即使在如此滂沱的大雨之中也未有熄灭。
“还是这样更方便。”无来轻轻将手掌中的火苗扔在地上，火苗触地便燃成一片火海。
三昧真火触水不灭，犹如索命的厉鬼一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无来站在原地，火光下的眸光晦暗不明看不出喜悲。
短短半盏茶时间，大火吞没了整座小城。
无来双臂张开仰面朝天，倾盆大雨打在脸颊上冰冷而沉重，无数红光从地面升起钻入无来体内，只听得无来身体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嘎吱作响但他却眉头舒展，看起来甚是自在享受。
一炷香时间过后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腰肢，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一片焦土到处是被烧成黑炭的凡人尸体。
忽然间远处的一抹朱红色吸引了无来的注意，在一片黑色之中那朱红色的一角格外显眼。
无来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忽然间朱红被劲风吹起，无来伸手将其抓在手中。
嫁衣，鲜红色的嫁衣礼服。
无来微微挑眉，大手一松，嫁衣掉落在地上，无来也不犹豫抬脚从红衣上踩了过去。
昆仑山上，玉荒言与昭凤坐于殿中。
海龟老人走进来向两人行了个礼，走向放置安神香的香炉。玉荒言却摆了摆手。
“无妨，不用点了。”
“这……”海龟老人犹豫的看向昭凤。
玉荒言喝了一口杯中清茶，“本座的身子本座最清楚，不需要这些东西。”
昭凤朝海龟老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也不知花灯节那日袭击君上和无来的是哪路佛陀……”
玉荒言垂眸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滑动，“净坛使者。”
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昭凤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玉荒言一双凤眸抬起。
昭凤慌张的神色只泄出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淡然。“抱歉，刚才走神了。”
殿外的侍女走进来将地面收拾干净。
“君上说的净坛使者可是猪悟能？”
“正是。”玉荒言再次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用手抚摸着杯沿。
昭凤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净坛使者力大无比心思细腻又善变化术法，佛陀虽涉世甚少，但他的威名凡人都略知一二，是佛境中战力极强颇难对付的了。”
玉荒言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如今佛陀降世想必是受了佛爷的意，猪悟能虽然本领高强但弱点颇为明显，命门本座已经找到，已备好万全之策吩咐给小鲤鱼让她去准备，这并不足惧。”
昭凤微微摇着手中的羽扇，嘴角带着笑容却好似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昭凤？”
玉荒言轻声一唤，昭凤回过神来从座位上站起身行礼，“军营之中尚有事情未处理，昭凤先行一步。”
“等等。”
昭凤转身的脚步一顿。
玉荒言喝完杯中茶，“你我皆知净坛使者道行虽高却不足为惧，这佛境之中有一人战力之强震天撼地，就连本座也未有把握能够在他手上讨得便宜，你可知本座所言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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