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孟之沅抽空关注了一下简寻的神情,就发现这人从始至终一直在看前方的那位公子,一点都没有将注意力分给他。
孟之沅一噎,郁闷道:“你有在听吗?”
简寻吝啬地瞥了他一眼,有很快转过头去,“在听。”
孟之沅:“……”不是很愿意相信。
简寻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质疑,于是开口重复了一边孟之沅话里的重点,简寻一心两用,居然把哪个店铺诚信、哪个店铺给提供送货服务等等全都记住了。
听得孟之沅啧啧称奇。
“你也很聪明,怪不得能和那位结成伴侣。”孟之沅感慨一句。
简寻动作一顿,看向孟之沅,真诚道:“谢谢。”
孟之沅一扶额,发现了,这人只有在涉及太子殿下的事情上才会打起精神,其他的,都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洒脱。
似乎在江城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没有这么黏糊,那时更像是暧昧,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现在却像是新婚夫妇一样了。
简寻把孟之沅分享的情报都记在心里,前边两人的游玩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
宁喧靠在宁修云怀里昏昏欲睡,连手上拿着的赢来的小荷包都差点滑落在地。
宁修云离开灯谜摊位,向后方的两人走来,呼吸都放轻了些,“睡着了。回去吧。”
简寻心疼宁修云抱了宁喧一路,便主动开口道:“我来吧。”
宁修云也没推脱,小心翼翼地把宁喧送到简寻怀里。
可惜简将军这辈子从没抱过小孩子,此时的动作十分僵硬。
宁修云乐不可支,低声教他如何调整自己的姿势。
一边的孟之沅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面前这完全是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换成宁楚卿和孟帆在这里,估计都很难有这种程度的温馨。
回程的路上,三人决定先将宁喧送回镇远将军府,远离喧闹的灯会一条街之后,夜里的宁静也跟着接踵而至。
宁修云与简寻并肩,孟之沅落后一步,再往后是跟着保护两人的护卫们。
宁修云侧头问孟之沅:“孟公子,孟家做腰牌的那个工坊接不接定制的单子?”
孟之沅一愣,解释道:“一般是不接的,因为那个工坊基本只生产孟家人自用的东西,但如果是殿下想要的话,也可以通融一下。”
毕竟面前这人是当朝太子,孟家就算再富有,各国行商,也要和掌权者们打好关系。
更何况只是借用工坊定制点东西,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孟之沅本人所在的孟家四房,就是经营工艺品的一支,孟之沅虽然是小儿子,但动用一下工坊给太子殿下开个后门还是很容易的。
“不知道殿下是想定做什么东西?”孟之沅问道。
“金属指环,只是我想要的样子有些奇巧,不知道孟家的工匠能不能做得出来。”宁修云犹疑着说。
孟之沅说:“可以一试。”
宁修云满意地点头,“多谢,等我量过我与简寻的尺寸,再将图纸送去。”
孟之沅连连摆手:“殿下客气了。”
简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疑惑的目光投向宁修云,好像在问:还有他的份?
“秘密。”宁修云狡黠道。
如果问宁修云这个现代人什么东西最适合定情,那果然还是,订婚戒指了。
交换对戒,以定终生。
第86章
夜游南疆城之后,宁修云和简寻都有了自己的小计较,一个准备聘礼,一个准备婚戒,虽然没有故意隐瞒,但都装作彼此不知。
护卫营一众人喜闻乐见,竞争上岗帮忙跑腿,为两人的感情添砖加瓦。
宁修云谨遵医嘱,三餐按时,和简寻学箭术当做每日运动。
简寻对提高太子殿下自保能力这件事当然很感兴趣,跃跃欲试准备和宁修云说他一些动作要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太子殿下的箭术根本不差,只是比简寻羸弱的身体限制了发挥。
也许是每日运动量变多,这一日早晨,宁修云难得赖床,简寻醒了一个时辰,对方还睡得很沉。
他本打算跟着一卧床不起,沈七却悄悄在门外,压低了嗓音跟他说:“简将军?宁喧小殿下来了。”
宁喧来访,只让护卫营的人接待不太礼貌,但简寻又不想让宁修云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于是只能自己悄悄摸出房间,洗漱完代替宁修云招待宁喧。
可惜简大将军并不懂得如何与小孩子相处。
两人在院子里沉默对视片刻,进行了一段略显僵硬的对话。
简寻不知道做何表情,看着冷冰冰的:“什么事?”
宁喧礼貌地说:“找叔叔下棋。”
简寻皱眉:“殿下还在睡,我陪你下。”
宁喧迟疑片刻,“好。”
宁修云晨起洗漱过后,见到的就是简寻与宁喧隔着棋盘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宁喧绷着个小脸,在看到宁修云出现后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
他朝宁修云挥挥手,“叔叔!”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和简寻下上棋了?”宁修云问道。
“简叔叔说陪我下。”宁喧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小孩子还不会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宁修云从他眼中看到了少许微不可查的嫌弃。
简寻棋艺非常一般,估计抵不过宁喧这个有天赋的。
宁修云乐不可支,走到棋盘边旁观,发现简寻这个臭棋篓子果然不是宁喧的对手。
宁喧占据绝对的优势,宁修云推断再过三子,简寻便会输掉这一局。
果不其然,三子之后,简寻输了。
他放下手里的云子,语气平淡地说:“很厉害。”
简寻棋品绝佳,完全没有输给小孩子的尴尬和恼火。
宁喧表情有些泄气,虽然赢了一个大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一点成就感呢。
宁修云摸了摸他的头,问:“用过朝食了吗?”
宁喧有些心虚地说:“没有。”
宁修云一皱眉,面露不赞同地说:“朝食还是要好好吃的。”
一旁的简寻也跟着点头,他明显察觉到太子殿下在规律三餐之后身体健康了不少,最近身上也长了些肉。
简寻非常欣慰,并致力于把太子殿下养得再圆润些。
宁喧有些郁闷地解释:“今日母亲早早出门巡视产业,母亲一出
发,我便立刻过来了,没来得及吃朝食。”
简寻一挑眉,宁喧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是避开孟帆来找宁修云的。
宁喧坐在石凳上,双手交叠,不安地绞着手指,“母亲不喜欢我来见小叔叔,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会偷偷过来。”
宁修云表情并不惊讶,他早便知道这一点。
孟帆把宁喧当眼珠子护着,早在第一次见面就敏锐地发现了宁修云对宁喧的特殊态度。
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接触一个很可能将宁喧夺走的人。
最让她恐惧的是,太子位高权重,若是铁了心非宁喧不可,宁楚卿和太子之间必然要起一场腥风血雨。
在约束宁喧这方面,孟帆大概也不是不想拦,而是拦不住。
宁喧看着性格软,实际在许多事上非常有主见,他被否决之后不会表达不满,但会自己找办法解决问题。
比如在孟帆阻止他见宁修云这件事上,宁喧会表面答应,在孟帆不在的时候悄悄溜出来找宁修云。
宁修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宁修云宽慰道:“喧儿日后也要听母亲的话才行,夫人也是为了喧儿好。”
宁喧重重点头:“喧儿知道。可喧儿也不想与小叔叔疏远。”
被宁喧诚挚的眼神盯着,一发直球打到面前,宁修云仿佛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简寻在自己面前。
宁修云在心里哀叹一声,道:“那喧儿下次可以和夫人好好谈谈,沟通永远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一部分。”
宁喧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
宁修云满意了,也不想再空着五脏庙在这里闲聊,便叫沈七把朝食热了送来,顺便给宁喧添一副餐具。
用餐的地方从院子里的石桌改到了室内。
已经是秋天了,亏得简寻和宁喧还能在大早上的院子里吹着风对弈,也不嫌冷。
饭后宁修云换下简寻,和宁喧对弈。
宁修云说宁喧聪明完全不是戏言,宁喧才四岁棋路就如此多变、举一反三,如今能和宁修云在棋盘上杀个有来有回,何止是一句聪明可以概括的。
这样早慧又懂事的孩子,宁修云不喜欢才是怪事。
宁喧掐着时间,和宁修云下了两盘,接连败北,有些不甘心也只能遗憾离开。
宁喧走之前,宁修云叮嘱道:“要先与夫人说好再来,记住了吗?”
宁喧点头,“记住了,如果母亲同意,我下午再来……叔叔不会嫌我来打扰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每次他过来,简叔叔都只能在一边看着两人下棋,虽然对方不说,宁喧还是觉得对方有些不太满意。
宁修云说:“不会,喧儿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喧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和宁修云道别后,在将军府护卫的带领下回家了。
宁修云坐在石凳边,一点点收拾棋盘上的棋子。
简寻终于能在爱人对面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宁修云,目光似乎还有些幽怨。
宁修云抬眼看他,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忽然郁郁寡欢的。
他摊手过去,轻轻挠了挠简寻的下巴,好像在安慰情绪低落的小动物一样。
简寻随着这个动作半眯着眼睛,“殿下?”
怎么突然这样做?
他觉得颈间有些泛痒,很想躲开却也不想浪费和宁修云亲近的机会。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失落,怎么了?该不会是因为喧儿?他才四岁。”宁修云调侃道。
宁喧只是个四岁小孩,难不成简寻连宁喧的醋都要吃?皇室隔着辈的孩子那么多,以后逢年过节,简寻还不得醋死?
但简寻在意的点显然和宁修云想的不太一样,简寻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殿下若一直和我在一起,殿下日后要继承大统,怎可无后?”
由宁修云对宁喧的喜爱,简寻发散着去想了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惶恐。
宁修云是将要登基的储君,这天下哪有不纳妃、没有后代的储君?
他和简寻不一样,简家乃是布衣,寻常百姓,祖上也没有非要传递香火的执念。
宁修云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会有数不清的人争先为他献上美人,帝王后宫三千佳丽,多情也无情。
退一万步讲,即便宁修云对他用情至深,只会爱他一个人,那么为了江山后继有人,也需要有女子为他传宗接代。
简寻越想越觉得绝望,就好像他们两个之间,注定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有第三个人介入。
宁修云丢下手边的棋子,起身走到简寻身侧,他手指向上,捏住简寻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我已经有你了,你以为我还会再想要别人?”
他神情并不严肃、也非常坦荡,带着些许揶揄,不过简寻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绪中,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简寻立刻急道:“我不能生……”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生?”宁修云在他耳际轻声说道。
他长腿一抬,跨坐到简寻身上,单手从简寻下巴滑落,一路到达小腹,坏心眼地按了按。
简寻耳朵顿时红了,“殿下取笑我……”
宁修云假装讶异:“怎会?说不定可行呢?”
简寻的表情顿时又犹豫了。
和师傅在西南游走的时候,的确听说那边有过男子怀孕的先例,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可以?
如果那样的话,宁修云是不是就不会娶别的女人了?
见他真的开始思考这件事,宁修云忍了忍,没忍住,伏在简寻身上笑得开怀。
笑过之后,他拍了拍简寻的肩,拉过对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说:“或者我们换个思路,也许是你不够努力这里才没有动静呢?”
“让未来的天子屈居你之下,萧郎,你该更大胆放肆一点才是。”
不够努力……大胆放肆……
简寻的理智差点被这出格的两句话直接击碎。
他只觉得一阵冲动用到脐下三寸的地方,那反应分明很明显,坐在他身上的宁修云表情未变,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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