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淹关了手机,看着身旁还在敲打文字的徐喜,感觉心安很多。
徐喜感到自己的腰又被姜淹这烦人的小狗缠了上来。
“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点去律所见当事人吗?”徐喜提醒他,“我马上写完就睡。”
“没关系,”姜淹闭着眼睛,感受徐喜的气息在他身边环绕,“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徐喜分明是发现姜淹的异常了,不同于最开始监禁他时的异常,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时候的姜淹总是有种徐喜无法参透的脆弱。
“写到哪里啦?我都等了好几天了,心都等焦了,你是不是最近偷懒了?”姜淹笑着问徐喜。
“被你天天弄得玩物丧志,天天做爱,谁有精力写小说啊,你自作自受,就多等一会儿吧。”徐喜道。
姜淹睁开眼看着徐喜,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和有些婴儿肥的侧脸,多希望能不被任何人打扰,就这样过一辈子。
“写到曹微明回到云雀镇见母亲和妹妹了。”徐喜道,“金圣贤虽然死了,但是跟他相关的一些秘密还没有被解开,曹微明此去也有这样的目的,回到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地方……你还要听我继续剧透吗?”徐喜看着姜淹道。
“嗯嗯,你快说,我明天就要看到完整的一章。”
徐喜深吸了口气。
“曹微明发现,金圣贤的母亲不是被他父亲打死的。”
“嗯?”
“他妈妈是被他自己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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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淹有些讶异,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写?我在前面没有看到任何这样的暗示啊?”
“我有铺垫的,你没注意而已。”
“不可能!”姜淹从床上坐起来,坚持道,“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可是我就是这样写的,你可以不喜欢。”徐喜也很固执。
姜淹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道: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写的小说,所以故意这样改写的吗?”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听我爸说了什么?”
“你……你忽然扯那么远干什么?”
“是不是姜冬跟你说了我们家的一些事,让你怀疑我母亲的死亡真相?为了提醒我,或者说为了跟我扯上这个话题,你故意以金圣贤杀母的事情来暗示我,是吗?”
徐喜紧紧地看着姜淹。
“对,我确实想知道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事?”姜淹像是很警觉,徐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跟他猜测的一样吗?
“我看到别人写给你的明信片了。”
“所以呢?你觉得是我杀的?我跟金圣贤一样都杀了自己的母亲,是吧?姜冬跟你说的?”
“……他没跟我说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谁、谁让你对陈编辑和朴成做过那种事啊……不可能不让人怀疑吧。”
姜淹目光深邃地望向徐喜,徐喜心里一抖。
“你知道吗,她死的那天,还有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还有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刻。”
“……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恨她?她不是你母亲吗?”徐喜大惊。
“我没有恨她,也没有爱她,只是觉得她很碍眼,对我来说是个绊脚石,你根本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她打你,还是骂你?”
“她对我做了让我无法原谅她的事。直到我遇见了你的小说,遇见了你,我才知道我可以不必在乎她的,我只在乎你就够了。”
姜淹忽然上前,温柔地亲吻着徐喜的嘴唇。
徐喜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是不是现在姜淹对他做的一切,其中的一部分就曾经是姜淹母亲对姜淹做过的。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姜淹这么恨她?
他是不是能理解姜淹的不正常呢?
那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是正常死亡为什么姜淹这么三缄其口?难道真的跟姜淹有关?难道最坏的猜想是真的?姜淹真的杀了他母亲吗?
徐喜感到后背不寒而栗。
他不希望姜淹跟他在一起后杀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是残暴的、血淋淋的凶手,也无法接受自己因此而彻底失去他,可万一、万一姜淹在遇见他之前,就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呢?
第46章 46 12岁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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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淹在办公室坐着,双手叠在一起撑在下颌。他左思右想,到底怎样才能让姜冬再也不能够来找他、来找徐喜。
总不能也对他动手吧?他倒是不可惜父亲的死,但是这样的话他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直接动手的话,就算证据做得再好也难免会有疏漏。何况在犯罪心理学上,亲属之间碍于种种既有的感情关系,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总是难免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所以姜淹并不能保证自己的杀人计划如之前一样完备。
还真是头疼的一桩差事啊……但是姜淹知道事不宜迟,他知道父亲接近徐喜的动机是什么,哪怕他猜错,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不然迟早会出事。
他跟徐喜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他不可能让姜冬插一脚毁掉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姜淹定了定神,正色道,请进。
“姜律,早上好啊。”是沈律师,曾经跟姜淹一起搭档过几次,也算姜淹带出来的的徒弟。
“嗯,早上好,什么事?”姜淹微笑道。
沈律师有些为难地关上门,走到姜淹办公桌的沙发上坐下。
“是这啊,前几天那个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几天浏览过亿的十二岁幼童弑母案,你关注了吧?”
“嗯,怎么了?”
“唉,网上民怨沸腾,而且证据确凿,情节恶劣,最高检已经核准追诉了,应该是修正案十一生效后的第一案……那孩子的父亲……打听到了你,知道你以前做青少年弑父弑母类的案件做得好,所以想找你当他儿子的辩护人。”
“他对我了解多少?”姜淹看着沈律师道。
“他知道你收费高,也知道你有名,所以说什么都想请到你。他家姐姐跟我算是熟人,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说是,要是能做无罪辩护最好,做不了那一切都听律师的,他也没问题。”
“立案起诉的流程都走完了吧?东西拿来我看看。”姜淹道。
沈律师便将包里的文件袋拿给姜淹。
“因为是第一案,网上又发酵得厉害,现在公检法那边没有一个不焦心的,成天应付媒体的造谣生事都快要焦头烂额了……”沈律师在旁边嘟囔道。
姜淹一看,心里便已经有了底。
“人在哪个看守所关着呢?我下午就去看看那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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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姜淹想的不太一样,杀人的十二岁男孩长得乖巧,说话的时候眉眼都低低的,声音也小。一点儿看不出是个杀人犯。
杀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公安那边的初步调查显示,是先砍断母亲的双手,后才割了她的喉咙的。
手段可以说相当残忍。
询问室的门一关,监控摄像头和录音设备也全部关闭,律师和嫌疑人可以尽情地聊案子。
“妈妈被你杀死的前两天,你刚过完十二岁的生日,妈妈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奶油蛋糕,是不是?”
男孩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点点头。
“你知道刑法修正案十一生效后,你12岁杀人就有可能要进监狱了吗?”
“嗯,我听你说的才知道,之前明明都不用的。”
“为什么要杀妈妈?”
“没有理由,我就是要杀了她,我恨她。”
“为什么恨她?妈妈虐待了你吗?”
“没有,我说了没有理由。”
“可是你留下太多痕迹,现场一团乱,检察官叔叔那边的证据充足,所以我没办法帮你做无罪辩护,明白吗?”
“嗯。”
男孩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悦与悲伤。
“爸爸来看过你吗?在我来之前?”姜淹忽然问。
“没有,爸爸说给你钱了,他就可以不用来。”
姜淹笑了笑。
天下的父亲还都是一个样啊。
他叫男孩抬起头看着他,他有话要说。
男孩就乖乖地抬起了头,姜淹在某个瞬间像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凑了过去,方便那孩子听清楚。
“你这孩子,杀妈妈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啊,虽然给叔叔带来了案源,但是叔叔真为你感到可惜。你小小年纪,就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啊。”
男孩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不自己动手,难道雇凶吗?我没有钱。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跟着妈妈,妈妈没有钱给我,我没有钱雇凶杀她。”
“为什么一定要雇凶?就不能等着一个时机,然后借刀杀人吗?”
姜淹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像在听一个布道者演讲。
“哈哈,别那么认真,叔叔跟你开玩笑呢。”姜淹的表情很快又放松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上法庭的时候只需要表现得悲伤一点就好,让法官叔叔阿姨同情你,毕竟你才十二岁,他们也不愿意相信你是主动去杀人的,剩下的叔叔替你做,好吗?”
男孩看着姜淹,很快演出一个真诚的悲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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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淹给徐喜打电话说,他最近办了一个大案,其实并不复杂,但是涉及青少年犯罪,凶手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所以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和讨论,他疲于跑到外市应付,所以最近就都不回来了。
“嗯,你忙吧,注意别太累。”徐喜跟他说。
姜淹心里暖暖的,恋恋不舍地跟徐喜在电话里吻别。
徐喜写完小说没事干,就去厨房里抱着食谱看来看去,研究怎么做饭。虽然姜淹每次出差前都要给他做够吃的,但徐喜总是不满他这样,觉得真把他当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了。他想着等这回他学会了做饭,就跟姜淹开口,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他自己也能自生自灭……不是,自力更生。
徐喜正在厨房铺开大干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他以为又是姜淹要跟他缠磨,正想着怎么打发他,结果看到是个陌生来电,他的心忽然就剧烈跳动起来。
难道是爸妈吗?他们知道他失踪了?现在找过来了?
“喂?您好?”
“小徐啊,我是姜冬叔叔。”
啊,是姜淹的爸爸。徐喜立刻放下心来,这才想起当时姜冬来的时候,他俩相谈甚欢,于是在姜淹没回来前就互换了号码,结果徐喜这个大脑子拿上人家的号码就忘存了。徐喜想要是姜淹知道这事肯定得又跟他闹不愉快,所以也一直没跟他说,反正不说也不会怎样,姜冬只是不让他爸爸来家里而已,又没说不让他们通话。
“姜叔,什么事呀?”
“我看了你的小说,就是那本《失范行为》,写得真好,你们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啊。”
徐喜从没被姜淹以外的人这么夸过,一时间还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只能跟姜冬连连道谢。
“那个,你的小说是不是要出版了?我看到枯木出版社有在他们的官网上发通知。”
“啊,是,具体日期还不确定,嘿嘿。”
姜冬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虽然这样说有点唐突哈,但是我能跟你说个事吗?其实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是总觉得这样没头没尾地突然插进来,好像不太好。”
徐喜一愣,不知怎的听出了一丝不对的地方,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叔叔,请等一下,我可以问一下是跟姜淹有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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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关小黑屋,变态们久等了
第47章 47 永远的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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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非常顺利,姜淹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感到一身轻松,面对媒体的采访也是泰然,只是让他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才会自始至终没有露过一次面,到底是多忙的工作,多大的影响力不便出面,才会对杀掉自己前妻的儿子不闻不问,只是把钱撂给律师,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种人可比几次三番动手的他还草菅人命吧?好像他儿子只是杀了个动物,好像杀人的不是他的亲骨肉,而只是一个需要他拿钱去摆平的人而已。
到底也是个不幸的家庭。姜淹没有多想,他急着回去见徐喜。
别人的幸与不幸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跟徐喜是永远幸福的就行了。
姜淹几乎是开车冲回了家。
“小喜!”他一开锁就冲进屋喊徐喜,但徐喜不在,他立刻变得有些慌张。
于是赶紧摸出手机给徐喜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
不会啊……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姜淹心里如蚂蚁一般抓挠,他又打了十几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是姜冬?是姜冬来过!他带走了徐喜!
姜淹在房间仔细检查有无第三人进来的痕迹,家里没有任何异常,姜冬没有来过,但他肯定用什么办法把徐喜弄走了。
这个该死的!姜淹在心里暗骂,立刻穿好衣服下楼,一面准备给姜冬打电话问罪。
“咔哒”一声,徐喜开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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