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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监禁(近代现代)——史克浪子

时间:2023-08-31 08:41:09  作者:史克浪子
  徐喜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姜淹还蹲在门外。
  不知那个疯子一个人哭了多久,反正徐喜每次看见他缩在外面的时候,他眼睛一直是红肿的,眼皮晶莹浮肿,像锅里快煮烂的饺子皮。
  这几天吃药打针都是医生和护士在做,徐喜因为伤口太大引发感染,于是发烧不退,所以不得不多住几天院。
  真他娘的作死。徐喜看着消炎的点滴一点一点从袋子里滴落流入他的身体,就像当时姜淹这个变态把精液都注入他的身体里一样,于是他心想,都他妈怪那个傻逼姜淹。
  姜淹天天都来看他,徐喜是知道的,但姜淹从来不敢正面见他。他是怕徐喜在看到他的那张脸的时候又情绪崩溃,再次做出什么傻事来。比起被伤害,他更怕徐喜刺伤自己,那是他感到难以忍受的。
  姜淹已经知道了,徐喜不仅从未爱过他,还恨他恨得要死,哪怕是死了也不愿意继续待在他身边了。他留一具白骨给他,或是一撮灰,也不会再以肉身相爱,更得不到彼此的灵魂。
  曾经的欢爱和刀尖上的一点点的甜蜜,不过是徐喜因为害怕他、怨恨他而不得不委身于他故意制造的泡沫浮影、虚幻的假象。
  姜淹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异类,他配不上徐喜的,徐喜的世界是正常的,他的世界早就被扭曲,被他母亲、被他自己,慢慢扭曲到无法融入正常人的世界了。
  姜淹远远地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睡着的徐喜,内心凄寒。他手上多了那么多针孔,都是因为他,因为他错怪他把他关到阁楼的小黑屋,因为他一次次残忍地强暴,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无法挽回的监禁。
  姜淹看了徐喜很久,也没有看到他在他面前醒过来。
  可能他早就醒了,或者根本没睡着,只是根本不想面对这个让他感到不寒而栗、浑身都恶心的人渣吧。
  他到底跟母亲是一样的人,他跟她,他们两个,都是夺去了别人的人生来满足自己,他们原来没有任何区别啊……
  姜淹扶额,脊背靠着墙壁慢慢地滑落下来,垮了下去,就再也不能起来了。
  他再也得不到任何幸福,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任何勇气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的幸福已经被他亲手毁了。
  ^^^^^^
  姜淹问徐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徐喜说,你不去开庭不见客户啊,天天陪我待医院。
  姜淹说,工作我都处理掉了,最近也不接案子了,所以……
  徐喜看着他,忽然说:
  “你怎么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的?”
  姜淹正在给他削苹果,手一抖就削到手上,指缝渗血。
  是徐喜看见他蹲在墙角让他进屋的,现在又问他怎么有胆子出现在他面前的。
  “我会走的,等你好了我就走,真的。”姜淹看向徐喜,徐喜厌恶那让他一次次动摇然后害他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目光,于是转过头。
  “不是你走,是我走。你别再想囚禁我了,把我的所有东西都还给我,手机、身份证、还有其他你拿走的,都还给我。”他说。
  姜淹愣了愣,虽然他早猜到是这样的结局,但听到徐喜亲口说出来,他一时间还是感到心碎不已。
  “不然,我还可以再死一次,你不可能救过来的。”
  “嗯,好。”姜淹削好苹果端给徐喜,徐喜看到苹果上有他指尖上的血,于是都倒进床底的垃圾桶。
  姜淹也什么都没说。
  “小说你也别再看了,我不会写《失范行为》的大结局了,本来到金圣贤死了之后就没什么好写的了,后面都是扯闲蛋。”徐喜又道。
  姜淹在他身后点点头,徐喜听见他耸肩抽泣的声音。
  “你不想写就不要写了,我也可以忍徐喜《失范行为》不完结的,我可以一遍一遍看前面的章节,自己把后面的想出来……但是你不要再这样做了……不要再想着自杀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快乐地活着……”
  徐喜捏着心口,感到胸闷窒息。
  幸福个屁,都是因为你,我不可能幸福了。
  因为我要离开的人也是我犯贱爱上的人,混蛋。
  ^^^^^^
  徐喜借着从窗帘缝隙处溜进来的阳光,照亮自己手腕上一道不浅的伤疤。
  从此它就要跟随他一辈子了,像条影子一样。
  手腕翻过来,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不知道打了多少有用没用的药水进去,再加上流食。徐喜的两只手都没有地方扎了。
  他记得被关在阁楼的时候姜淹跟他说,你要是不吃我就给你打营养液。
  现在他可算是得逞了。让一堆人摁着他给他打吃的喝的,他心里得开心死了吧。
  那些针眼密布,叫徐喜无法不想到以前被姜淹啃咬的满是印子的乳房和乳头,还有那些一颗一颗塞进他身体里的玻璃珠,也是这样密集地排列,他真的好恨他。
  不是恨他在性爱上对他的虐待,而是怨恨即使在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私密的、变态的交合之后,姜淹依然多疑和疯癫,依然不相信他是不会离开他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徐喜擦擦滴泪的眼睛,一转头看到是姜淹在玻璃门外征求他的意见,问他可不可以现在进来的样子。
  姜淹绕到徐喜的病床边,问他今天有没有胃口,想吃点什么吗?
  徐喜确实感觉有些饿了,而且他也不想一直吃流食,嘴里寡淡了太多天,味蕾都快退化得尝不出甜咸来了。
  “我想、我想吃……”
  “你想吃什么?”姜淹赶紧问他,“你想吃鸡蛋灌饼吗?”
  “不要,我想吃烤红薯。”
  徐喜说完这话的两小时后就后悔不迭。
  他在私人病房里听见外面的骚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也拉着吊水去看,看完猛地把门使劲儿一磕,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姜淹跟个憨批一样,买了一蛇皮袋的红薯回来,还自备烤箱。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就像白手起家的小摊贩一样提着这些东西大摇大摆地上了医院的楼梯。妈的,他不知道坐个电梯上来还少丢些人吗?徐喜气得在病房里跺脚骂娘。
  “电梯、电梯不是还要等吗?怕你等不……”
  徐喜非常无语。
  “你就不会买好了拿上来吗!为什么自己买烤箱!”徐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淹问责。
  “那个,外面的不太干净,谁知道他们用的什么炭烤的呀。”姜淹努力解释,一面蹲身解开那个蛇皮袋子,一堆红薯滴溜溜地从袋子里跑出来,姜淹又手忙脚乱地去挨个儿捡。
  徐喜看着姜淹满病房跑着捡生红薯,越看越来气,他一个病人,要被一个神经病气吐血了。
  姜淹捡回来,红薯上的脏土糊了一身西装,他看徐喜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于是又小心地问:
  “你不是想吃红薯嘛。”
  徐喜强压怒火,他再乱动又得穿针了,他还得像紫薇一样挨扎。
  “我有多大的胃啊……我最多吃两个,你买了有两百个了吧?”
  姜淹掂了掂袋子,说应该没那么多,最多六十斤。
  徐喜再也受不了了,他冲姜淹大声喊道:
  “你就不能改改吗?买什么都买一堆,多浪费啊?你真以为你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吗!”
  姜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去拆烤箱的包装纸。
  徐喜忽的一愣,他现在质问他干什么?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反正浪费也跟他没关系,反正他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在这儿跟对傻逼丈夫不满的怨妻一样嚎什么嚎?
  徐喜咬咬牙。
  “算了,你爱咋咋地吧。”徐喜赌气钻被子里去了,头都蒙住,他听见姜淹慌慌张张地跟他道歉。
  “别,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买这么多了,我怕,我是怕你不够……”
  徐喜在被子里瑟缩颤抖着,眼泪哗哗地流。
 
 
第59章 59 所有玫瑰都是孤独终老
  ========================================
  徐喜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看姜淹用烤箱给他烤红薯,就觉得特别违和,姜淹要是不穿西装还好,他穿着正装干这种事,老让徐喜觉得心里别扭得像是股绳拧了起来,于是他也看不进去书,就让姜淹把西装外套脱了,结果姜淹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比不脱还违和,徐喜就又让他穿上,最后才发现是他脸的问题,一般长这种脸的人不会做烤红薯的差事,但是徐喜总不可能让姜淹把脸撕了,虽然他知道他要真这么说那个疯子也不是做不出来。
  红薯的甜香四散在病房,然后弥漫到其他医生病人那里,大家都馋,能吃糖的不能吃糖的病人都跑来围观大律师烤红薯。徐喜到底吃不完,姜淹就像幼儿园老师发午点那样到处分发红薯,徐喜啃着自己的那个,听见他的主治医师跟姜淹抱怨道:
  “你什么毛病?你个当律师的业务都拓展到烤红薯了?来我这儿看病呢还是野炊来了?”姜淹就说:“你就帮我解决了吧,上次那个医疗纠纷的案子我给你打,这次你不帮我我回去又得挨骂。”医生就偷偷看了看徐喜,又看了看姜淹,叹气道:
  “我早知道你俩都不正常,但没想到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
  姜淹给徐喜办了出院手续,就要带他回家,徐喜甩开他的手,说你不是下午还要去看守所见人吗?你去吧,我自己去收拾我的东西,不用你帮。姜淹的目光黯淡了,但是他再也没有不放手的理由,于是他摸出钥匙给了徐喜——猫咪头早就被他扔掉了,现在环扣上就只有两把光秃秃的钥匙。姜淹跟徐喜说他的身份证和手机都在书房上了锁的抽屉里,还有他的旧衣服。徐喜拿了钥匙就准备走,回头的时候看姜淹还在看他,于是他警告姜淹。
  “再也别跟着我了,我也快要疯了。”
  姜淹就只是默默看着他走掉,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
  徐喜开门回到姜淹的家,这里一切如故,但他望向二楼的阁楼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心痛如窒息。他不敢再靠近那个没有窗户的黑色屋子,而是径直走到姜淹的书房里去拿小钥匙开抽屉的锁。抽屉拉开,里面确实全都是徐喜的东西,徐喜随便翻了翻看没什么遗漏的,就懒得一一校对,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梦魇似的地方,于是就把抽屉整个儿抽出来往书包里倒干净——书包是姜淹买给他的,其实徐喜本来打算拿装红薯的蛇皮袋子装他的东西的,但是姜淹知道他有这个打算后就把袋子扔了,说里面都是土块疙瘩,不干净有病菌,徐喜就忍不住想,到底是他活得太粗糙了,还是姜淹活得太细致像个公主一样?可惜糙汉是个弱势哑巴,有苦难言,而公主是个应该去精神病院却在社会上潜逃了几十年的疯子。
  徐喜仔细检查了下他的东西没有什么遗漏,就拉好书包拉链绕到后门准备离开,他怕姜淹这个混蛋突然反悔从前门冲进来再次把他囚禁,所以他要走后门避开他,但是直到他绕过弯弯曲曲的走廊,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他看见鲜红的玫瑰花在花园里摇曳,这才想起来当时姜淹就是在这个地方抓住他的。
  日光如此刺眼。徐喜感到分外恍惚。
  房门背后的花园里,在明媚的阳光下,再也没有人温柔地浇灌着他心爱的玫瑰,所有玫瑰都是孤独终老。
  他离开了为他精心打造的美丽监狱。
  ^^^^^^
  徐喜坐上回家的火车。他现在有了些积蓄——不是姜淹给的,姜淹想给的时候他又把他骂了一遍,于是姜淹就没敢给——积蓄是《失范行为》给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他不再想着求死的事情了。
  徐喜即使有了点钱但他还是买了硬座。曾经是为了省钱希望在死前能吃顿好的,所以没有买卧铺的票,但是现在不买卧铺是怕一躺在长方形的小板子上就开始做梦,梦到的都是姜淹可怎么办,那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一车厢都装着学生娃和农民工,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食物的鲜香和烟味、身上的汗臭,与姜淹家时时刻刻氤氲弥漫的花香是不同的,徐喜走的时候,看到卧室里的百合全都枯死,水干得一滴不剩,但他也没有再去理会,因为再也不想踏入那个贴满他的肖像和小说纸的暧昧房间,再也不想。
  徐喜感到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像是坐着火车往人生的起点开始走,而与姜淹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都被远远地抛诸脑后,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都再也不愿意回想起来。怕回想的时候自己又会痛苦难堪,会没出息地像个孩子一样流泪,更怕自己会因为临走前看到姜淹的眼神而动摇,那是恶魔扮成天使后最后的挣扎与悲鸣,是再次诱惑他吃禁果然后跌入深谷巨渊的蓄意勾引,是有毒的召唤。
  徐喜记得朴成以前跟他说,他看人很准,形容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把里外两层特征都抓住了。徐喜说朴成像个橘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种,他说姜淹像玻璃珠,给一束光就能折射出无数个漂亮的表面,但虽然美丽却又如玻璃一样脆弱而易碎,因为缺乏安全感和爱而产生变态般的控制欲。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推着餐车的列车员如约而至,叫卖声在徐喜耳边渐次响起,徐喜身体一抖,知道他不能再回头了。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鸡爪小面包……”
  徐喜身边坐着的农民工叫住列车员,说我要瓶啤酒。
  然后又改口,说要两瓶吧。
  最后要了三瓶。
  徐喜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彻夜未眠而无法安睡的红肿眼睛,皮肤上尽是皲裂,像是几欲垮掉的精神状态,像极了当年寻思的那个失意的作家。
  旁边的农民工看徐喜盯着自己看,以为他也想喝酒,于是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
  “喝吗?给你倒一杯?”
  徐喜愣了一下,随即摆手道:“不啦不啦,我在车上喝酒要出事的。”
  他当然不可能忘记他就是因为贪杯才在厕所里被人迷晕带走的。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火车上沾酒了。
  农民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熏得黑乎乎的大黑牙。
  “那抽烟?”
  徐喜接了烟,不知怎的想到陈编辑抽烟的样子,现在他人在哪里呢?经历了差点被活剖的事件后人恢复得还行吗?做噩梦的时候是梦到姜淹还是梦到他?还是梦到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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