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看。”
如今,也只能向前走了。
越往前走,景象愈发古怪,这是薛砚舟和谢亦明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巍嵬县,却也不是。附近的景致有些陌生,他们似乎从未见过。
直到一栋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薛砚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巍嵬县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门口,挤满了人,正在剪彩。
他在跳蚤市场内的灶王祠看过这张照片,从时间推测,是他们在巍嵬县生活那段时期再往前推二十年的样子。
起码,无论是薛砚舟被灌输的记忆,还是真实经历,都未曾听说过巍嵬县百货公司。
谢亦明:“巍嵬县的时间线,是混乱的,或者说,维度也是混乱的。”
他停顿一下,“我们在队长会议上讨论过地狱副本,似乎都和巍嵬县有关。”
“巍嵬县?”
“嗯,不同时间线上的巍嵬县。”谢亦明解释道,“之前只觉得地狱副本相似,直到培训中心的灵异入侵,才找到关联。”
他说得简单,却都是关键信息。
薛砚舟沉默片刻,问:“你说,寂灭之地是不是和巍嵬县有关?”
谢亦明:“或许。”
在此猜测再多,也没有太多意义。
他们往前走,混进了百货公司前围观的人群中。
“时间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始啊!”
“就是就是,说好的抽奖发礼品的!”
“快点,都等不及了。”
围观群众都在嚷嚷着,对于百货公司开业典礼十分期待。
咚咚咚——远处广播大楼上的时钟响了几声。与此同时,百货公司的大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那些人和薛砚舟在照片中见过的一般无二。
有跳蚤市场里的穿着皮围裙的“学长”,也有他的母亲。
谢亦明却轻声说了句:“那个,是我在巍嵬县的母亲。”
看来,这个灵异入侵区域,果然是二十年前的巍嵬县,时间线和他们经历过的巍嵬县不在一处。
一番冗长的发言之后,那些人总算是摆好姿势准备剪彩。
“等等,等等,
照相馆的人来了。”
薛砚舟循着声音看去,见到从转角处出现了一个扛着摄影器材的人。那是好朋友照相馆的摄影师,他倒是贯穿了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的人。
他姓齐,二十年后为第一中学拍摄毕业照的也是他。
老齐年纪很大了,满脸皱纹,身板倒是硬朗,扛着摄影器材大步走过来。他架好器材,比了个手势。
“准备……停。”
老齐站直身体,皱眉嚷嚷道:“剪彩呢,你们高兴点,笑起来不够,再笑开心点,对,好就这样。”
不对。
站在百货公司前的人,虽然都在笑着,却完全不是像照片中那样的诡异。
难道照片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咔擦——
快门声音响起,在这个瞬间,薛砚舟看到站在前面的那些人,嘴角像是被外力牵扯着,慢慢向外向上扩张。
这个笑容,变得和照片中一模一样,一样的诡异且古怪。
笑容出现得诡异,消失得也很突然,只有短短一秒钟。
薛砚舟转头,看向谢亦明:“你看到了吗?”
谢亦明点头:“嗯,这个照相馆,有古怪。”
照相过后,百货商店的工作人员开始抽奖,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活动。
薛砚舟对这些活动都没兴趣,他拉着谢亦明:“我们进去看看。”
不知在这个时候,百货商场里的构造是什么样子的,里面是否存在灶王祠。
没想到,才走到门口,他们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抱歉,现在还没到正式开业的时候,里面还在准备。”
说话间,薛砚舟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百货商店的门后挂着熟悉的塑料帘子。
里面似乎还没开灯,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无奈,两人只得先行离开。在还未获得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贸然和灵异入侵区域的原住民发生冲突,不是明智行为。
谢亦明低声道:“去那边看看。”
“好。”
转过马路,他们就看到了“好朋友照相馆”。
这是一家老式照相馆,玻璃门面,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黑白
照片。照片倒是正常,上面的人没有各种诡异的笑容。
薛砚舟推开门,却猛地停了下来。
门口怎么站着个人!不对,是……他自己。
“怎么了?”跟进来的谢亦明问。
“怎么会有人在门口摆一面镜子?”
老齐似乎还没回来,狭窄的照相馆内没有人。里面的墙上同样挂满了照片,都很正常。
薛砚舟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他推开了照相馆内暗房的门。
这是老齐洗照片的地方。
传统的胶卷相机需要在完全昏暗的地方操作,浸泡药水,之后夹在绳子上晾干。
暗房内的灯是红色的,映衬得照片上的人影都面目模糊且怪异。
薛砚舟一张一张看过去,然后停了下来。
“这张照片?”
“怎么了?”
谢亦明正在查看另一方向上悬挂着的半成品照片,听到这句话后,转身走了过来。
一看之下,他也略微有些吃惊。
“这是,我们的毕业照?”
没错,挂在绳子上的,正是巍嵬县第一中学0414届的照片。可是,这明明是二十年前的巍嵬县,又怎么会出现二十年后高中的毕业照片?
谢亦明看了看,又问了一句:“我,在哪?你旁边的怎么是个陌生人?”!
第106章 跳蚤市场
不好。
薛砚舟心中一惊,脸上表情倒是没有露出分毫端倪。
如今已经能确定谢亦明人来自同一个灵魂,甚至连186号世界如今的状况也同主角灵魂分裂变成个人有关。
可要如何解决这个情况,他完全没有头绪。
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此时完全戳穿不是一件好事。
短短一秒钟,薛砚舟脑中的想法已经转了数个来回,随后便是一脸惊讶:“对啊,这照片怎么回事?”
谢亦明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我记得,当初照相的时候,我站在你的左手边。”
“没错,啊,谢队,你看,怎么右手边和前面的人,怎么也长了同样的脸?对了,我之前在一个副本中,曾经拿到过一张叫鬼照片的道具,不会和这里有关吗?”
“鬼照片?”
薛砚舟点头:“嗯,这照片可能是灵异道具,不然怎么会有同样的张脸,在我右手边的是……谁来着?”
他真诚发问。
谢亦明毫不怀疑,答:“不记得了。”
“啊,那真是太可怕了。”薛砚舟说,“这灵异难道是可以改变照片中人的长相?”
“或许,之前在百货公司前,照相时那些人有些奇怪。”
话题总算是从诡异的地方又转回到正事上来,薛砚舟暗地里松了口气,不管谢亦明有没有相信刚刚他的那番鬼话,只要不当场揭穿都是可以的。
或者说,这是最好的一个解决思路。
在对方心中种下一个影子,之后慢慢在各种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来人来自同一个灵魂。这样的方式,远比直接把事实揭露出来更来得容易接受。
毕竟,在做修真世界任务的时候,薛砚舟见过分魂之间相遇的惨状。
有些意识过于独立的分魂,无法接受自己和其他分魂皆来自同一魂魄,最终导致魂飞魄散。
薛砚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状况出现,无论如何,在他心中186号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存在。或者说,186号世界的任务对象,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
“你……”谢亦明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眼神一凛。
他拉了一下薛砚舟,无
需说话。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了暗房。
才进到照相馆没多久,老齐就推门进来。
薛砚舟陡然发现,摆在门口的那面镜子,消失不见了。
那不是幻觉,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门口分明摆了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他还被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
他转脸看了谢亦明一眼,对方眉头也微微皱起。
老齐见到照相馆内有人,微微一愣:“你们,干什么的?”
薛砚舟:“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是第一中学的学生,过来拿毕业照的。”
老齐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疑惑:“我怎么没见过你?”
“啊,我是高二的,李力学长让我来的。”
李力就是之前在跳蚤市场出现的那个穿着皮质围裙的男人。这个名字,自然也是薛砚舟从第一中学的名人堂那边看到的。
老齐点了点头:“你等等。”
当初,李力是第一中学的学生会会长,自然会负责毕业照这些事务。此时说出他的名字,自然是没错的。
老齐转身进了暗室,过了片刻就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张照片,递过来:“这是样片,你给李力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批量冲洗的。”
他出来的时候,门关得比较慢。
从薛砚舟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第一根挂着照片的绳子。绳子上缺了张照片,恰好就是刚才他和谢亦明看了许久的那张。
挂在那个位置的的确是第一中学的毕业照,可却是二十年后的毕业照。
“这位同学?”
老齐有些疑惑。
“给我。”站在薛砚舟身边的谢亦明接过照片。
薛砚舟回过神来,凑过去看,发现照片果然变成了他在灶王祠看过的那张。
照片上,每个人都挂着熟悉的笑容,露出八颗牙齿,诡异无比。
“齐老板,这照片?”
老齐:“照片怎么了?洗得听清楚的啊?”
薛砚舟问:“你不觉得,照片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了!”老齐忽然激动起来,“这表情不是挺好的嘛!每个人都在笑!多完美!”
有点意思。
“齐老板,你的相机,是不是出问题了?”
薛砚舟的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摄影器材上。他看到脚架上数道印子,似乎是嗑在了什么地方。
以老齐对自己摄影器材的宝贝程度来说,他自己摔了都不可能摔脚架和相机。除非是发生了什么让他非常崩溃的事情,才会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把摄影奇才摔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老齐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往后退了几步,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嗯,很好。
看来他触发了关键对话。
灵异入侵区域内所有的“人”,都是在灵异事件中已经死去的人,他们被困在灵异入侵区域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当初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巍嵬县可能就是寂灭世界本身,也是基于这个规则存在。
只要遵守规则,做出正确的选择,找到灵异源头,就能通关。
甚至,让186号和寂灭之地彻底脱离,完成这个任务的关键也在于此。薛砚舟从来没想过要彻底消灭寂灭之地,这是不可能也不应当去做的事情。
无论是生命的生老病死,还是小世界的生盛衰亡,都是运转的规律。管理局出于生和盛的环节上,寂灭之地处于亡的环节,缺一不可。
他只是来纠正错误,186号世界不该在这个阶段消亡。
谢亦明:“你是不是照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
老齐抬眼,满脸都是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那张照片。”
谢亦明指了指照相馆的墙上,在正对着大门的照片墙上,有一张很不起眼的照片。
左上角,小小的一张照片,似乎只是在调试相机的时候不小心拍下来的废片。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却有一座建筑是清晰的。
正是灶王祠。
薛砚舟微微一愣,刚才他都是没注意到那张照片,直接就进了暗室。
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细节,却被谢亦明发现了。这样更好,方便让老齐说出真相。
老齐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次,我不该去的……要不是看他是我的老朋友,我才不会去……”
不久之前
,老齐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给他。他的朋友姓马,是个包工头,私底下还做些见不得光的灰色生意。
那天,老马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在乡下一个地方做工程的时候,挖出来些宝贝。他打听过了,这些宝贝挺值钱的,可以拿到外面去卖。
但是巍嵬县的人要去一趟外面不容易,有把东西运出去,更加不容易,于是便委托老齐过去拍几张照片。
照片带出去了,也就方便寻找买主。
一开始老齐是不愿意的,毕竟这生意是违反规则的,如果没发现了,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可是,架不住老马的哀求和开出的高价出场费。
老齐就去了。
到了那个地方之后,老马就把他引到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就摆了个其貌不扬的青铜盆,满是尘土。
对着青铜盆拍了各个角度的照片之后,老齐就准备告辞回家了。
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间。
老齐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用力揉了揉鼻梁,捂着脸沉默片刻,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平复情绪。
过了片刻,他才抬头,继续说:“往前走了几步,我忽然听到老马叫我。我一回头,就看到老马站在那间屋子前,对着我挥手,似乎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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