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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普通将士，自然不是四个从小练武长大的贵公子的对手。
不止如此，被人一拳一脚从树上打下来也就罢了，还被点了哑穴，就算想要说点什么都不行，你说憋不憋屈？
“渔网？”
“八个？”
吴炳撇撇嘴，“吴将军究竟是看不起咱们，还是太看得起咱们？正好，用渔网把他们绑到树上去藏起来，省得给咱们添麻烦。”
“开胃菜而已。”见这几名将士憋屈的模样，秋闻瑾挑挑眉，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小罐子。
见到罐子，越梧晟憋着笑，“你何时将这东西取来的？”
“诸位大哥，对不住，小小礼物，聊表歉意。”将宁嘉和吴炳赶远些，秋闻瑾这才将罐子一把揭开。
罐子一揭，哪怕是早就做好准备的越梧晟，也被熏出几丈远。
难得见他这般模样，秋闻瑾这才回答他，“临走前李兄给塞的，传言比我等原来开的罐头更臭，他称之为生物弹。”
在罐子揭开的第一时间察觉不妙，拽着宁嘉跑出更远的吴炳，在适应了这股子味道后，才返回来。
望着这几个猝不及防之下被熏得涕泪横流极为狼狈的将士，宁嘉生平头一次对某个东西起了敬畏心。
见秋闻瑾掰了两根树枝，不详的预感瞬间达到顶点，“你……想喂他们吃这东西？”不会毒死这些将士？
越梧晟笑而不语，不仅不制止，还兴味盎然上前几步，接过了秋闻瑾手里的罐头，“我来吧。”
昌阳侯府三公子喂食可以拒绝，当朝太子投喂可是拒绝不了的。
被点了哑穴的将士们对越凑越近的罐头望而生畏，若非被绑，八人估摸着已然望风而逃。
首当其冲的将士冷汗直流，试着张嘴想要再努力说些什么，却被塞了一嘴臭气熏天的物事，差点就此升天。
四人恶趣味上头，明知人家有话要说，却装傻充愣，硬是等到八人都被硬塞了一口珍贵的口粮后，才解开他们的哑穴和绳索。
到了此刻，扶树呕吐的几个将士却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第一炷香还不过半，穆副将还在跟赵军师谈天说地时，就见到林子里走出八人。
每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围上去上下打量却不见有人受伤。
别说穆副将，就连素来清冷的赵军师都有些好奇了，“那几个小子伤到你们了？”
为首的将士抬头看了他们一向崇敬的军师一眼，清白着脸，“军师，穆副将，太子殿下他们……”
“嗯？”此人刚张嘴，离得近些的穆副将和赵军师脸色一变，迅速退开些许才道，“可要唤军医？”
被将军带进林子里的都是军中一把好手，私底下在几位将领和军师面前，也无需太过拘礼。
见穆副将和赵军师远远避开，这名将士不乐意了，领着其余七人追着两人跑，“二位不是问殿下做了何事吗？何不停下听属下细说？”
再度跑远些的穆副将抽空回头，面色惊愕，“难道他们？”
追在后头的将士脸色更加不好，他们这些时常被极为上官带在身边行军打仗的，对穆副将的性子了解的极为透彻。
光看这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
见着实追不上穆副将，他也不追了，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殿下就是见军营寒苦，给我等添些荤食罢了。”
殿下几人看着性子都温和，若是可能，他或可私下请求，务必也让穆副将和赵军师将那吃食也品尝一二。
荤食？
也不知穆副将究竟信了还是没信，几番询问未果后，只得作罢。
待在外头，安静等着。
上一场大雪刚化不久的西疆寒风凛冽，眼见着又几片雪花打着旋飘下来，穆副将叹了一口气，目光往停驻在营帐外的马车逡巡片刻，“也不知殿下几人长途跋涉拉来一车子何物。”
若是换了别人拉来这么一车子物件，穆副将十之八九要让来人吃顿苦头，可换成了太子殿下……
赵军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笑一声，“太子殿下以前便曾在军中立下战功，想必不会带些享受之物。”
至于另三人嘛……他本就长于西疆，从未与他们相交，更不知其本性，暂不做猜测。
不过，其中那位秋三公子既能得太子殿下之心，应当也不是那等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
三炷香只烧完了两炷半，人就都出来了。
除了吴将军，其余人都面露菜色，一望便知究竟是赢是输，唯独将军，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看不出端倪。
穆副将只得揪了一个小将士，低声询问，得知结果后还有些惊讶。
平局？！
“你没唬老子？”将军出马，还带了五十好手，对付四个公子哥儿，平局等同于败了。
想他将军英勇无畏，甚少败北，对付四个小毛头，竟然败了？
闻言，年纪不大的小将士委屈遥遥看了一眼秋闻瑾，“就那个，那个姓秋的公子，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奇臭无比之物，走一路熏一路……”
远处，吴将军鼻翼间那股子臭味挥之不去，终于忍不住问起越梧晟，“敢问殿下，先前所持究竟是何物？”
“寻阳来到军营便是小辈，将军直接唤我寻阳即可。”越梧晟看了秋闻瑾一眼，笑道，“此物名为鲱鱼罐头，听闻是……”
他说了曾经听闻过的鲱鱼罐头的做法，末了，“也是我等投机取巧了。”
吴将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臭气熏天，让我手下这些好手都露出马脚，在战场上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顿了顿，吴将军摇头轻笑，“战场上兵不厌诈，你们这样，甚好。”
在战场上久了，每每见到能用物件，吴勇都会与军师商议此物在战场上是否能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现下发现鲱鱼罐头，吴将军转头便寻起军师，却见军师正与秋闻瑾站在马车前说着什么。
看样子，这马车上似乎另有乾坤？
见到军师脸上淡淡的笑意，吴将军扬扬眉，指着马车道，“车上是……？”
“只是一些可用于军营之物，将军不如随寻阳一同去看看？”
“哈哈哈哈，好！”
从得知太子殿下要来他西疆军营之时，就一直吊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
皇上有令，让他们退居后位，非必要不去插手小辈在战场上的部署。
若是将领之间有隔阂，在战场上就是一大忌。
可这次见面，他从太子殿下的身上可看不出丝毫介怀迹象。
光从这一点上看，就比他那有些小心眼的表外甥，要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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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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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一应物件，从吃喝到伤药等，都让吴勇为之一惊，继而喜出望外。
尤其伤药一类，听闻有不少能防热症后，闻讯而来的军医已经在得了允许之后，迫不及待地开了一盒细细嗅闻。
“这闻着……”
“去去去，别挡着我”穆副将将几名军医推去一边，指着角落里的几个酒坛子，两眼放光，“这可是从安阳侯那处带来的酒？”
秋闻瑾哭笑不得，“对不住，穆副将，虽说确实是酒不错，但此酒可不能喝。”
那是专程带来的酒精，同样是给伤口消毒所用。
让人将一应物件带下去放好后，吴将军，以及穆副将和军师等人，再看四人时，眼中已经多了些认可。
李副将悄悄凑近吴勇，“将军，今日试探，究竟如何？”
闻言，吴勇冷哼一声，“太子殿下与本将军打了个平手，另外三人身手比殿下略有不及，但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
“嚯，那可以啊！”
“废话，走，时候不早，该用膳了。”
寒冬之际，战事稍歇的军营之中，操练之余是有些枯燥的。
太子殿下作为主将，纵使枯燥，也难得出一次军营，但秋闻瑾等人却不受限制，闲暇时，也能去附近府城之中逛上一逛。
见到臭豆腐等刚出现没几个月的新吃食时，秋闻瑾甚至会根据自己在异世所得，给铺子老板一些极佳建议。
战场上的生活看似安逸，然而在丰国之中，却暗流涌动，尤其……沾染了不详毒物的小东西被人翻山越岭带入丰国皇室后……
“这就是你所说，能让我等不费一兵一卒就毁了益朝之物？”尖锐的声音刺耳，望向另一中年男子之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是丰国二皇子，对这位分明是益朝之人，却在他丰国成为座上宾，被父皇封了王的宁安着实看不顺眼。
每每遇到，就想给对方挑刺找麻烦。
不等中年男子回话，他便继续道，“就算真有用，那可是安王爷出生之处，王爷真舍得？”
“够了……”坐于中央的另一人看向中年男子，“将疫病带入益朝的确能在最短时日内让益朝陷入乱局，但届时，即使朝廷倾覆，你成了益朝君王，也是一片狼藉，你果真乐意？”
听出君王同样有此意，二皇子瞪大眼睛，“父皇，您同意此人所说？皇兄还在益国关着呢。”
转头看向宁安之时，眼中除了轻蔑，还多了一丝愤怒。
没人不想当一国之君，许多时候，为了将皇兄皇姐和几个皇弟皇妹压下去，那些下作的法子他也不是没做过。
孜国和绡国因鼠患而生疫病，且死伤无数一事他早已知晓，可，他从未想过去利用疫病之事。
再者，疫病一旦蔓延，其后果并非人为可控，真不怕反噬自身吗？
二皇子惊惶地望着被黑布蒙住的小罐子，率先跟父皇告退，走出暗室。
“殿下，这……”
“回去吧，父皇任由宁安肆意作为，我等也无能为力，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他自然希望丰国能扩大版图，可若疫病蔓延反噬自身，为了保住性命，他也不介意学学宁安此人，前往他国避让。
二皇子一早走，暗室之中沉默了片刻，将小罐子送来的黑衣人轻咳一声，迎着所有人似是有些惊恐的视线，唇角微微一勾，“放心，不过是嗓子发痒罢了。”
顿了顿，他笑道，“益国如今一应吃食极为丰富，传闻农部还有化肥农具等物件助粮食生长，还有奇物可避开蝗虫之灾，我绡国可眼热着。”
“我孜国也想分一杯羹。”
“……”
几个时辰之后，天光乍亮，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从暗室之中走出，手里拎着个黑布包裹严实的小包袱。
七拐八弯进入一处农户后，就此消失不见。
十数日一过，金一大白天出现在越梧晟跟前时，颇让他惊讶了一番。
身为金影卫，如无召唤，是不会擅自出现于人前的，就这么青天白日出现在此，便意味着出了大事，且事情不会小。
“发生何事？”
金一环顾四周，确认周围除吴勇吴将军之外，便无外人后，才轻声将自己探听到的事情告知越梧晟。
“殿下，泗国国君飞鸽传书求助，严明其都城内突发瘟疫，经城内大夫多方对症，确认此证与绡国孜国因鼠患而起之疫极为相似。”
泗国与益国之间关系极为和睦，两方之间接壤府城互通贸易，前些日子益国所得，也通过两方使臣交易了一批。
鼠疫起源于绡国与孜国，与这两国之间接壤的就是益国和丰国，若是瘟疫要蔓延，也不该跳过益国和丰国，直接在泗国突发才是。
最大的可能……想通了事有蹊跷，越梧晟与吴将军眼睛一眯，遥望丰国军营方向时，眼里的杀意清晰可见。
“与泗国互通贸易之州府，可有异常？”
闻言，金一犹豫一会儿，抱拳道，“金三和金六二人前些日子就在昀州府城，截住信鸽，假借殿下之名，让方太守派人关闭城门，城内百姓略受些惊吓，暂未出现惊慌暴动之举。”
“金三金六此举迫不得已，求殿下饶他二人性命……”金一的求情，来得有些心虚，却又不忍手下兄弟真的为此丢掉性命。
假借殿下之名是大罪，可金三和金六此举，却也极大地安抚了一城百姓。
可同时，却给了当地百姓一个信号，让他们以为，此事归太子殿下所管。
若是城中真的出现瘟疫，金三金六此举，无异于将太子殿下架在火上烘烤。
“无妨，虽说假借本宫之名，却也安抚了百姓，也让方太守封了城门防止事态变得更加恶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此事过去，你看着办便是。”
“是！”看样子，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这顿军板是少不了了。
“殿下打算如何？”行军打仗，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吴将军自然不在话下，可瘟疫毕竟不是吴将军赫赫威名可以吓跑的。
越梧晟垂眸思考了半晌，抬头看向金一，“都城之中可有派人将消息送去？”
得了金一肯定的回答，越梧晟才放下一半的心。
临行前他们本不打算带对鼠疫有效之药的，但闻瑾却不知何故，还是往自己的随行包袱之中塞了几盒。
药量虽少，但总比无好，若真起效，纵使都城来不及将药物送来，应当也有医术过人的大夫可从药物说明之中略有所得。
“宁嘉吴炳你们留在此处，闻瑾随我一同去昀州……”顿了顿，他看向神情有些不赞同的吴勇，“泗国之疫，十之八九有丰国插手，有劳将军在此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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