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储君!”吴将军一字一顿,眼中可不止是不赞同了。
扬声叫了守在营帐外头的将士,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人绑在军营,不让人出营帐之意。
越梧晟却笑了笑,轻声道,“来西疆之前,父皇曾言明,若是将军问及明妃和越梧桐之事,要实言相告。”
可自从来到西疆,吴将军将所经历的每一场战争的经验都倾囊相授,却从未问过其他。
“此事臣猜都能猜到一二,丰国大皇子被关在都城之中,暗桩之死,明贵妃突生恶疾,二皇子被斩杀。四者相互联系,臣并不愚笨。”
他不需要弄清楚事情真相,只需知晓,当今不是滥杀之人也就够了。
“可这与殿下深入虎山毫无关联!”
迎着吴勇有些严厉的视线,越梧晟不闪不避,“将军不必担忧,寻阳既然敢带闻瑾深入虎山,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再者,昀州的百姓如今虽未有暴动,但若是关城之日一久,他再不出现,便难以安抚当地百姓了。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秋闻瑾眉眼微弯,帮着越梧晟劝解吴将军,“将军安心,无论如何,闻瑾都能护好太子殿下的。”
见吴将军略有所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还是说服了吴将军。
收拾好物什快马加鞭赶往昀州的路上,越梧晟突然放慢了速度,仿若自言自语一般,“闻瑾,我未经你同意就让你随我一起,你可愿意?”
他一直都知晓自己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霸道。
若是秋闻瑾不曾收了他送的聘礼,他会默默退避。
可秋闻瑾偏偏收了他的聘礼,他便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
哪怕遇见危险之事,也要将人绑在身边,陪着他同生共死。
但事情做都做了,路途已走一半,他又有些后悔。
惶恐,担心,失落……五味杂陈,甚至不敢将此话问出口,也不知究竟想得到何种答案。
“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吗?”
以为声音那么小,对方一定听不见的越梧晟猛然抬头,见到笑意盈盈的秋闻瑾就在身边,嘴巴一张一翕,说出来的话好似坐实了他在生气。
那一瞬间,越梧晟脑子一片空白,生平头一次这么苍白失落,脑袋撇过去,“对不……”
“都陪你跑那么远了,又来问这个,你是不是后悔带我出来了?”秋闻瑾眯着眼睛,水亮的瞳孔倒映出越梧晟失落的情绪。
反问出来的话还没得到回答,一直默默跟在后方的金一和金二等影卫突然眼睛一厉,在马背上一蹬。
身形略至半空,长剑一挽,将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搅碎了一地。
“殿下当心!”
反应稍慢的两人眼前一花,对面便出现了二十来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见到人,金一和金二一愣,顿时冷了脸,“是宁安派来的。”
约摸是以为胜券在握,大大方方露出本来面貌的男子微微一笑,“首领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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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烟花爆竹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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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州
作为一个两国通商之城,街道上偶有身着色彩鲜亮奇装异服者,也有看惯了的益国锦绣长袍或短打劲装者。
两国百姓经历无数次磨合之后,关系亲和。
如今在昀州太守府门栏之处排成一列纵队,井然有序地一个一个接受老大夫的检查。
中间,一位时不时抓挠着后背的老者和脸上有个小红疱,同样时不时抓挠几下的孩童,引起了衙役的注意。
衙役上前,刚想大嗓门嚷嚷,就想起什么似的,看到不远处金六等人的目光,顿时声音就温和了许多。
“老丈,您这是怎么了?”
闻言,不断往身上抓挠,顾不上斯文的老者手脚一松,下意识站直身体,“哦,老朽家中不知从何处进了些跳蚤,昨夜被跳蚤咬了几口,无状之处还请军爷见谅。”
衙役神情一松,“跳蚤?一会儿到你了,可向大夫取些药。”
“是是是,老朽正有此意,多谢军爷。”
衙役一走,老者蹲在孩童面前,抓住孙儿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来,爷爷不挠,小光也别挠了可好?”
被抓住小手的孩童带着哭音,“爷,爷爷,小光,小光痒痒……”
老爷子摸了摸孙儿脸上的红疱,忍着自己身上钻心的痒意,心疼地抓着孩童的两只小手,“乖孩子,爷爷给你吹吹。”
从前家中也不是没出现过跳蚤,可这回不知怎的,跳蚤咬身竟然其痒无比。
他没忍住挠了一路,但方才被军爷一打断,突然想到年幼的孙儿。
如今正有疫病蔓延,若是一个不小心,身上挠破了,容易染上疫病可如何是好?
队伍一点一点往前,终于轮到爷孙俩时,负责检查的大夫脸上已经有了些疲色。
见老者紧紧抓住孩童的双手,大夫只觉着有趣,见到孩童脸上的肿疱之时,终于明白了。
给爷孙俩把了脉,又问了几句,确认没问题后,给开了两个药方。
“你们碰上的跳蚤着实有些利索,现下可无法帮上你们,带上药方,去妙手医馆抓药。一个用来清洗有肿疱之处,一个熬好喝下便可止痒。”
顿了顿,大夫看向爷孙俩的衣着时神情微顿,“不收你们诊金和药钱了,去抓药时就说是我让你们去抓的便是。”
“多谢大夫”生活拮据的爷孙俩感恩戴德地谢过大夫后,便向着妙手医馆走去。
此处爷孙和大夫的一举一动都被金三和金六看在眼里,只出于同情多注意了一番,却也未将跳蚤之事放在心上。
见那爷孙俩已经得了旁人相帮,两人便再次将目光看向城门。
“等殿下到来,咱俩便可功成身退了。”金三声音低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雅地吸溜了一下口水,“还是舍不得秋公子派人送来的吃食。”
闻言,金六耸耸肩,“咱俩犯的那是死罪,做都做了。”
不过说到那些奇怪又美味的吃食,金六也忍不住有些垂涎,“那些吃食,确实极好。”
就如他们所说,做都做了,后悔也无用,索性便等着殿下来判吧。
远处,离着昀州还有半程的林间小道上,看着对面的黑衣人,金一冷哼一声,“首领不敢当,如今你我各为其主。”
“一别经年,金首领还是如此爽快。此处冬季严寒,但另三季山清水秀,作为太子殿下埋骨之地,想必也不寒酸。”
寒酸二字刚落音,此人便掠身向前,刚至半途,便碰上一道比他更快的影子,又脸色大变反身回到原处。
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衣裳也多了一道裂口。
秋闻瑾唇角一勾,“一言不合就动手,爽快倒是爽快了,真当本公子是个死人?”
讽刺完了,便将沾染了些许血迹的匕首塞到越梧晟的怀里,“给,你武功比我高,拿着更合适。”
一边塞,一边在心里感叹,李兄那边正处和平年代,本以为冷兵器应当不如益朝才对。
因此,拿到这把匕首时,他也不以为意。
现在用上一用,削铁如泥都不为过,改日真要去看看他们那边的冷兵器,学些打造之法才是。
伸过去的衣袖在隐蔽之处裂开一道口子,手背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见越梧晟迟迟不接匕首,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才看到手上几乎毫无感觉的红痕。
“无碍的,而且,此人实力比我强上几分,但兵器却弱了些。”他眨眨眼,眼中亮晶晶地闪着些从李宵听那儿学来的恶劣因子。
见金一和金二以一敌十都未曾落在下风,便打开了包袱,从中拿出几个纸盒子。
一看到纸盒子,越梧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头道,“真该看看你来西疆前,李兄都往你包袱里塞了些何物。”
难怪这包袱如此之大,鲱鱼罐头也就罢了,鞭炮烟花都给带来了。
李兄两人来益朝过年节时还带了些,躲在昌阳侯府跟他们玩了一个来回。
早就听闻此物容易引发危险,但这两人还是背着他将此物带了些过来。
虽说神情有些不赞同,但越梧晟还是伸了手过去,接过两盒双响炮,熟门熟路擦燃了对着金九的方向扔了过去。
烟花爆竹等也无法伤害到金九等人,但给他们添些麻烦也不错。
金一金二等人玩过,想必烟花爆竹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何影响。
“啪”的一声,耳边炸响,金九一愣,被金一抓住时机,长剑往金九脖颈之处斩了过去。
虽说金九及时躲开,可前颈依旧多了一道血痕。
一次爆竹,金九脖颈上便多了一道血痕,金二那头迅速击杀了三人。
见此情形,秋闻瑾挑挑眉,轻声道,“从前的金影卫之间,实力差距应当不会如此大吧?”
越梧晟点头,“金影卫尚未被先皇一分为二前,金一实力最强,金二次之,金九排三。”
今日看来,金影卫一分为二后,随了前景安伯的那一支,似乎实力大减。
“咱们速战速决。”烟花爆竹不过是走个出其不意,一次便无用了。
两人同时出手,这些自从跟随宁安便疏于操练的金影卫,便很快血溅当场。
只剩了金九一人,与金一酣战一处。
大势已去,见自己带来的人都身首异处后,金九心神一松,便被金一一脚从半空中踢到了地面。
刚想起身,金二手中的长剑便搭了过去。
“金九,这些年,被景安伯那老东西养的不错?”
死到临头了,金九却反而神情一松,躺在地上笑嘻嘻地看向越梧晟,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太子殿下若是想活命,还是再叫上些好手上路吧。”
顿了顿,他闭上眼睛道,“丰国、绡国和孜国已经合作,借由泗国将疫病带入益朝,也是王爷提出。疫病源头,乃是寄居老鼠身上的跳蚤。”
说完,他睁开眼睛,“虽说各为其主,但兄弟一场,看在我将此事告知的份上,让那些家伙入土为安吧。”
金一眉头一皱,敏锐地闻到一股子奇特的血腥味,忍不住皱眉看向金九。
金九咳了几声,口中鲜血四溅,空气中那股子奇特的味道更为浓重。
“你……”
“宁安给你们下了毒?”
越梧晟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个瓷瓶,正要向前,被金九喊住,“药效发作,没用了,先前金九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联合丰国,在前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殿下自投罗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他努力地睁大眼睛,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凌……古……路上……等……”
弥留之际,金九最后的思绪却是对着金一等人的,细碎的嫉妒让他忍不住感叹那些家伙的好运气。
像他们这样从小就被训练出来给贵人当影卫的,还是跟一个明主才死得瞑目。
像宁安那般,为了那把龙椅,欺师灭祖者,可不配他和他的弟兄们出生入死。
凌昀景和古南枫带领一百东宫军卫赶到时,刚赶上金一给以前曾一起共事的手下洒下一杯酒在刚立起来的坟头。
“你们怎么来了?”这两人被安排看守李兄他们送的热武器,以防万一。
现下不该出现在此处才是。
这句话问出口,越梧晟才将金九最后一句含糊不清之语弄明白,“是金九给你们传的信?”
“是,金九派人传来密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就将跟来的东宫军卫一分为二,带一百前来接应。
越梧晟转身盯着简陋墓碑上的二十个名字,轻声道,“待我等归来时,便将你们带回去。”
再次出发前,秋闻瑾冲古南枫一使眼色,“听金九所说,前方人多势众,且高手众多,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硬碰硬。”
古南枫扬扬眉,拍了拍身后的包袱,神情有些肉痛和不舍。
自从得了这些威力巨大,平时光放着似乎就有一定危险性的杀人利器时,他就成了个赖皮□□。
非要跟着跟着来西疆不说,就算不跟人打打杀杀的,整日光看着这些,就能笑一天。
因太子殿下有危险,当心人还是带少了些的他顺手就寻摸了些小玩意儿过来。
虽说本就存了心思想要亲自上手玩一玩,但真发现可能要用上的时候,他又有些矛盾的不舍。
“既然都带了这些,届时若是需要,便都由你动手……”转头看到凌昀景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越梧晟顿了顿,无奈加上一句,“你分昀景一些。”
“多谢殿下。”古南枫喜不自胜,从包袱之中吝啬地给了凌昀景两颗暗绿色的□□,便将包袱收起。
再度策马约两个时辰之后,遥遥看到幽深竹林之时,越梧晟便慢慢拉住了缰绳,将速度降了下去。
一旁的古南枫早就忍不住了,刚一停住,就伸手从包袱里摸出一颗□□,拉环一拉,循着自己察觉的,气息最乱的位置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那处响起几声惨叫,伴随着轰炸声而出的,还有一些脱离躯体的手臂。
“嚯,够劲儿!”藏在暗处之人太能隐藏,这么一颗从未见过的小东西过去,一个照面就杀了他们好些人,却不见更多的人冒头。
见此,凌昀景也跟着摸出了一颗□□,手腕微动,朝着更远的位置丢了过去。
终于,一阵嘈杂的惨叫声及有些低哑的惊呼声过后,藏身于各处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各处掠身而出。
方才还无人的幽暗竹林瞬间黑压压地,多了数百人。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才能更大程度发挥□□的效用啊!
古南枫心下暗笑,又从中摸出一颗□□颠了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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