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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泗国大皇子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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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荆棘长鞭,有个致命的弱点,涂上秘制药水,上面的刺就会软化,根本伤不了人。”
八岁的宁嘉还是个好奇心较重的孩童,对王管事的长鞭极为好奇。
为了避免二少爷无意间被长鞭上的小刺扎伤,王管事将秘制药液也给了他一瓶。
“你……一直,一直留到现在?”王管事苦笑一声,“你始终是王爷的次子……”
虽说从未被王爷看在眼里,但当断则断,下手时的果决几乎一脉相承。
“大,大少爷判出,判出王府,您若是回去,若是回去……”王管事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便咽了气。
将王管事的眼睛合上,宁嘉漠然将尸体扶上马背,拉着回到阵营之中。
从伯府管事摇身一变当了丰国将军,纵使出师未捷,好歹也以将军身份死在战场,倒也不亏?
王管事最后那句话虽没有说出口,但宁嘉却听明白了。
若是许久之前,他或许会犹豫不决,甚至心生妄念。
但跟秋闻瑾等人相处日久,已经体会到友人在侧,食酒相陪,无忧自由的日子。
只要他还是个正常人,便不会再让自己回到从前那番,被至亲利用,却从不曾体会到亲人关爱的日子。
无论秋闻瑾也好,吴炳孙二等人也好,自从跟他们交上朋友,就连他曾经盼而不得的亲人关爱,似乎也通过友人得了满足。
入夜,吴炳拎着两个酒坛子进了他的营帐,“可要出去喝酒?”
“当然要去!”
一场试探性的战事稍歇,军营之中灯火通明,尤其军医之处,偶尔还能听得几声惨叫。
除了惨叫声外,呈八卦排列的营帐之中,还有震天响的呼噜声穿透力极强灌入两人耳中。
风中依稀能闻到白日里的血腥气。
“白日里你杀的那人是以前景安伯府管事?”吴炳挑着眉,“连府上管事都如此不凡,不会家仆也是如此吧?”
借着火光,宁嘉看得出来吴炳眼中只是纯粹的好奇之色,此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他垂目思索半晌,才犹豫着点了一下头,“只是猜测,我也并不确定。”
“那时,府上家仆大多只听父亲和兄长的,但……”每当他即将听到些秘密时,总会有家仆神出鬼没,不着痕迹将他带去别处。
后来人去楼空,再度回忆往事,他才发现,家中仆从似乎都不简单。
“这样的处境,你都能废了你的兄长?”吴炳惊声,“可否说一说?”
话刚出口,吴炳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酒还未入口,已经咳了好几声。
看着吴炳一脸懊恼,宁嘉拍着他的后背,“说给你听也无妨,兄长有些不为人知的喜好,让人投其所好,趁机将毒药送入他体内也就达到目的了。”
宁嘉语焉不详,但吴炳有个兄长,在遇到难以启齿之事时,同样如此语焉不详,因此眨眼之间,他便明了。
见他明白,宁嘉叹了口气,“那女子先被我机缘巧合救了一命,后被兄长看上容颜带入府里。”
那女子对兄长并无爱意,却总想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废了兄长之后,此女便销声匿迹。
他唯一能确认的,便是人还安好。
只是不知究竟躲在何处,又是如何避开兄长派出去寻她之人的。
听他说完了,吴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衣裳内袋掏出一支有些年头的拨浪鼓,“给!”
“?”
“拨浪鼓啊,不认识?”暗淡的火光在吴炳的脸上映射出令人愉悦的微红,“这是我自己做的拨浪鼓,鼓的内部有一枚护身符,传闻能让人达成心愿,送你了。”
摇动拨浪鼓,依稀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些许声响,宁嘉笑弯了眼,“多谢!”
约摸是拨浪鼓的响动让宁嘉有了倾诉的心思,这夜,他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心境的转变,一点一滴都忍不住向着身侧之人倾泻而出。
整坛酒喝光后,宁嘉做了一个决定。
次日一早,便向吴将军请求应允。
“什么?”吴将军放下书册,“你想潜入丰国?作甚?”
“丰国如今的安王爷,我知之甚深,疫病之事必然与他有关,若是不早些将此人解决,其后麻烦甚多。”
“就算如此,也不该你去。”
“将军,我……”
“本将军不许!”吴勇瞪了他一眼,“你们四人一同来我西疆军营,殿下和秋三公子前往昀州一事,那是无可奈何之举。但你和吴公子在此,若是出了事,本将军可不好跟殿下交代。”
两人你来我往争论许久,宁嘉也没得到许可,即将败下阵来之时,军师和吴炳一同进入营帐之中。
“将军,不如我跟宁嘉一同前往?”吴炳笑嘻嘻地,“有我同行,也多些照应,将军应当会放心些?”
“宁公子武功不弱,又有吴公子随行。潜入丰国,即使无法达到目的,说不得也能有所收获。”军师挥着骨扇,“此事可允。”
“可……”
有了说客,宁嘉底气更足,“还请将军答应。”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知将军担忧我弑父被千夫所指,但宁嘉此行只为亲手将他抓回益国罢了。”
被千夫所指他不怕,但他的生父不管生死,都必须死在益国。
生父生母,以及中途走失的养父养母都是益国之人,怎能留在丰国当王爷?
终于得了吴将军允许,回营帐收拾包袱时,猜到他打算的吴炳就一路笑出了军营。
“好一个落叶归根!”
“多谢夸赞。”
两人策马伺机潜入丰国时,昀州城内,第一个染上疫病的爷孙俩当中的爷爷在昏睡数日后,终于睁开眼睛。
“哎,醒了醒了,只要人醒来,便好办了。”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大夫围上来,把脉的把脉,问话的问话,让刚醒来的老爷子一时间都不知究竟先听谁的。
直到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散开,让他缓缓。”
人一散开,老爷子就看到睡在身侧,小脸微红的年幼孙儿。
“老丈放心,他也快没事了。”
“多谢大夫救命之恩!”老爷子想起先前那些大夫问的事,连忙一点一点回答着,“老朽不晕,现下也没有呕吐之欲,有力气,有饥饱之感……”
想要问的都有了答案,老大夫微微启唇,“那就好那就好,昏睡那么多天,饿了吧,快去取些吃食过来,记住,要流食,好消化的。”
“好!”医童点头,转头去了刚搭建好的伙房。
消息传到太守府时,爷孙俩已经都清醒过来。
从头到尾,这爷孙俩也就吃了一片抗生素罢了,其余救治,都是待在妙手医馆的大夫们上手。
如今爷孙俩能醒,那些大夫们,应当已经有了些心得才是。
放下大半心的越梧晟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金一,“如今昀州不得进出,城中虽有粮仓,但若是拖长些时日,便难说了。想法子从城里那些富户的手上采买些粮食,送进粮仓以备不时之需。”
“是!”
金一刚转身,越梧晟又叫住他,“对了,金二追踪那人还未归?”
“昨日金二传回消息,那人似是孜国之人,本该与绡国钱王爷一道,也不知为何,会独自一人在外。”
绡国之人死伤惨重,死尸连跳蚤都被他们一并投入火堆,即使有漏网之鱼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孜国却行踪诡秘,金二暗中盯梢许久,除了知晓此人从孜国而来,窥探不到丁点其他有用的消息。
金一一走,越梧晟就皱起了眉,孜国究竟所图为何?
若说想要伺机杀了他,也不该在离他如此遥远之处,每日就像例行公事似的,坐在同一个地方,目光只在行人身上逡巡。
他似乎在找人,又似乎在寻物,究竟在找什么呢?
这个疑问,在过了几日后,便有人亲自上门给了答案。
“贵国小皇子?”
隐藏身份登门拜访之人,身侧只跟了一个护卫,身上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衣裳,长相清雅,充满书卷气。
若非有令牌为证,秋闻瑾等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此人跟泗国传闻骁勇善战的大皇子等同。
可事实就是如此,这般清雅端方之人,就是在战场上作风极为疯狂霸道,被丰国喊作疯将军的泗国大皇子司武风。
在如此危急之时,这位赫赫有名的大皇子来此,也是为了自己那所谓无所事事整日给人添麻烦的弟弟而来。
据他所言,已经染上疫病,且痊愈之人,其后便不会再次染上疫病。
因此,此番疫病,都是由绡国和孜国派人将疫病散布出来的。
除此之外,孜国深入泗国,早几日便被泗国暗巡卫发现,破了他们的局,抓走了大半。
但是孜国比绡国聪明些,熟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因此,也有一半逃了。
“我那弟弟生□□游也好吃,尤其喜爱在昀州城之中四处闲逛,自从知晓昀州多了不少美味,几乎不回宫。”
“有消息传,他孤身一人在昀州城,孜国的漏网之鱼也来到此地,想借机杀了他。”
“那小子自小就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又深受父皇母后宠爱,从小便疏于练武,只是学了一手精妙的易容手艺罢了。”
但无论易容如何精妙,也有被发现之险。
才有了今日大皇子登门一出。
“还有……”司武风伸出手,手上持一张方子,“出发前,父皇母后言明,贵国与我国世代交好,此方子虽无法直接治好病患,但也能减缓病患身体所受伤害。”
他就是靠着这张方子上所列药材,喝了好几日后,身体有所回转,才靠着以往练出来的好体格过了这一关的。
秋闻瑾扬扬眉,想起金二暗中跟着的人,直觉告诉他,那人及其同伴,恐怕就是孜国那些漏网之鱼了。
不过……泗国小皇子究竟藏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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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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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客栈,抱着小包袱的书生瞪着对面高壮男子,“你,你要作甚?”
只是想将毒饵放到角落,却莫名被当登徒子瞪的古南枫没忍住瞪了回去,顺手拎小鸡仔似的,将小书生拎到一边去。
将毒饵放好,才拍拍手又将人拎了回去。
他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小书生面色涨红,“你……你……”
“你什么你?小鸡仔似的,放个毒饵而已,你以为本公子是要对你作甚?”古南枫说着上上下下打量小书生一番,顺手将自己身上厚实的外衫脱下扔了过去,“浑身没有二两肉的,罢了,给你挡挡风吧。”
被厚实还带体温的外衫当头罩住,小书生微凉的身体顿时就暖和起来。
哼,无礼的家伙,本皇子不跟无名小卒一般见识!
小书生很识时务,先前所带外衫有些单薄,并无法抵御寒冷。
有这么件厚实的外衫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穿上外衫再抬首,方才闯进他卧房之人业已不见,只有方才所放毒饵还在角落之中。
小书生皱皱眉,小心翼翼地将毒饵捡起,凑到鼻端细细嗅闻,而后歪着头想了想,穿着不太合身的外衫就奔了出去。
“哎,那个无礼的小子……”
“统领,那小书生似乎是叫您。”一名东宫军卫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笑了。
哎嘿,这小书生胆子不小啊,瞪他们统领也就罢了,竟敢这么喊人。
古南枫瞅了属下一眼,笑眯眯地转头,“小友叫我?小友有何要事寻我?”
一口一个小友,小书生一噎,将手里捏着的毒饵扔回给他,“拿着吧你,这个没用,跳蚤蚊虫根本不会靠近。散发的气味,短时对人确实无害,但若是时日一长就难说了。”
“哦?”接住毒饵凑近闻了闻,古南枫便一把揪住他,“看样子你懂这个,那就随我走一趟吧。”
“啊?哎……”小书生后脖颈一紧,急忙抱住自己不离身的小包袱,辛苦地垫着脚紧跟古南枫,“你放开我你个……”
“我个什么?”古南枫似笑非笑。
小书生一顿,“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古南枫觉着有趣极了,这小书生,有点意思。
终于不再被提溜着了,脚踏实地的书生跺跺脚,跟在古南枫的身后进了医馆。
“你们研制出来的毒饵,只有毒,没有饵,根本无法引诱跳蚤蚊虫出来食用,达不到应有之效,我闻出里面还有……”
小书生侃侃而谈,说起灭杀跳蚤之事,倒是头头是道。
古南枫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会儿,见他说完了,才轻声询问,“听得出来你很有心得体会?”
“那是,在我……在我以前住的村子里,一到夏季,蚊虫极多,一咬一个包。”
泗国因地域环境不同,因此一年四季蚊虫极多,宫里早早就有大夫研制出相应毒丸。
他的嗅觉灵敏,加之偶尔听宫医所说,时日一长,对宫中所用毒丸便也有了长足的了解。
那日刚到迎风客栈,听方太守说疫病是由跳蚤带入泗国再到昀州城,本想就杀灭跳蚤一事跟方太守提个醒的。
可一转头,掌柜安排的房间非常合乎心意,他一高兴,便忘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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