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六省哑然,随即失笑,“改日若能回都城,定要寻我那师弟问上一问。”就算不能拿来一用,也可观瞻一二。
他对这样的物件,实在是,很感兴趣。
两人等了不到一炷香,就见到远处有黑影慢慢过来,在两人兴味盎然的视线中,有条不紊地挖坑、拖尸首残肢、放火、掩埋、再将各处血迹掩埋、踩平。
一套下来,若非空气中还有未曾消失的血腥气,没人能看出迹象。
水流湍急,陆六省不能跟对岸的熟人打招呼寒暄,只能遥遥做个喝酒的手势。
见熟人回应相同的动作,陆六省才满意地与副将一同回营。
丰国皇宫,连续数日等待消息未果,丰国君王大发雷霆,索性直接派人往西疆送信,让丰国大将军放手一搏。
战事打响当日,吴将军就吃了个大亏,差点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穿胸而过。
艰难打退敌军回营,才从秋闻瑾口中得知射箭之人的来历。
“此人是孜国副将军,传闻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好在今日将军及时闪避。”秋闻瑾皱着眉,忆起父亲偶尔跟兄长们说起的各国将领,画像化为具体的真人,“方才我在战场上还见到绡国大将军麾下副将,擅长枪……”
武力再弱的国家,也总有不少好手,秋闻瑾在战场上光是认出来的厉害人物就不下十人,更别说那些声名不显的。
“丰国究竟给了那两个国家什么好处?才能让他们派出如此多好手相助丰国?”
这么多好手倾巢而出,自己的老家可就空了,就算还有将军镇守,也有国破家亡之险,为何?
镇守东南疆域的两位将军并非蠢人,一旦发现敌国后方空虚,定抓住机会做些什么。
所谓利益,还是要有命拿。
秋闻瑾垂眸,比起利益,他更相信是两个国家又什么把柄握在丰国手里才会如此不顾一切。
“宁嘉,你对宁安有几分了解?”
已经猜到秋闻瑾的想法,宁嘉扬眉道,“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了,他能使的法子,要么抓住重要人物威胁,要么就是大范围用毒控制。”
只有跳出圈子去看,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或许本身武功高强,而且一手用毒本事奇高,智计也不低。
但他对人从无信任可言,一个只知道用些阴私手段御下的男人,除了能让人惧怕外,并无人能在心底尊重。
只是手段虽然下三滥,但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很好用。
目光所及,除了知道他们还有一张强大底牌的越梧声和秋闻瑾,其余人都是一脸愁绪。
如今首战不过只是试探,后面的战事,对方只会越来越疯。
若是另外两国能成为益国版图的话,他们豁出性命抵挡丰国倒也死得其所,可若是不能呢?
多思无益,越梧声和秋闻瑾两人相视一笑。
秋闻瑾起身,神秘兮兮地冲着吴将军等人微微一笑,“若是丰国再次来犯,劳烦各位尽力将人抵御在府城之外,我去去就回。”
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何手段也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在战场上,让敌国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来犯。
东南两位将军若是反应快些,说不得他们益国还能扩张扩张版图呢。
“是!”
在后方府城守着武器的凌侍卫等人得知这些物件终于要带上战场后,神情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战场上杀个三进三出。
随着木箱子一个一个运入营帐之中,吴将军的的神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麻木,脸上的表情比往日里要丰富许多。
“这就是殿下说的底牌?”吴将军捂着痛得无以复加的胸口,望着越梧晟从一个木箱里头取出一个玄色发亮的物件,无论怎么看都没能看出这物件有何可取之处。
虽说宁嘉和吴炳两人也未曾见过此物,但想到那位几乎凭空出现的安阳侯,两人的眼中只有期待。
坐于一旁,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的秋闻瑾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的确是底牌,将军不信?”
你让本将军如何能信?
吴将军撇撇嘴,秋公子那句去去就回,令他想到了殿下去一趟昀州城后,带回来的两千多精兵。
还以为秋公子即将带回大批援军呢,没想到却是这些奇奇怪怪之物。
哪怕知晓殿下他们不是那等夜郎自大之辈,他也想不出这些物件对战事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倒是军师敏锐些,看到了凌侍卫和古统领等人眼中跃跃欲试的期盼。
也因此,他拉着受了重伤的穆副将坐于一旁,看着将军笑而不语。
将军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固执,总得让殿下给他吃个教训才是。
不过,看样子这些物件是消耗品,须得省着些用?
否则,将军如此固执,殿下怎么着,都得当场让将军见识此物之威才对。
半日后,敌国再次来袭时,在武力上似乎翻了一番。
一名将士趔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看自己的腿,一剑斩向马匹,望着不慎落马被自己的马匹压死的人,大笑道,“呸,别以为爷爷伤了腿就杀不了你。”
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望见向面部袭来的长枪,嘴上依旧骂骂咧咧的,手上的长剑却还在挥舞。
受伤腿拖累,挥舞的长剑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差些被长枪捅穿脖颈的那一刻,他听到一声轰鸣。
目光呆滞地望着摔落于地,脑袋上缓缓流出鲜血的敌人,他下意识地转头。
只见到那位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传闻与太子殿下有婚约的公子收起手中那把奇怪的物件。
就这么一愣,他被冒着危险满战场救人的军医拖行至隐蔽的位置。
军医刚取出绷带,就被他抓着衣领拉过去,神情激昂地大吼,“你可有看到?”
“呯”的一声,两人循声望去,只来得及见到敌军为首之人落马。
再回头看己方阵营,殿下手中也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物件,于百丈之外,取了敌营将领性命。
“看到了!”年岁略长的军医默默收回视线,将扎在小将士腿上的半根长矛拔了出来。
在小将士的惨叫声中,慢条斯理地止血上药包扎。
叫够了,眼睛亮闪闪地听着后方不断传来的声响,“叔,咱们益国一定会把丰国那群混账赶出去的。”
“嗯”军医埋头干活,“说不得不止能将人赶回自己的国家,还能……”说不得还能让丰国成为附属。
……
泗国皇宫,已经逐渐从父皇手上接下担子的大皇子这才接到密信。
得知三国压境益国后,微微一笑,“我泗国与益国素来交好,如今丰国这么不讲究,咱们还是帮一把益国吧。”
更何况,丰国土地肥沃,粮食产量极高,此番相助,说不得也能吃下丰国一点版图。
泗国疆域不大,虽说百姓尚可安居乐业,但粮食也就够吃饱,谁会嫌弃粮食满仓呢?
当然,出手相助最大的原因除了扩张版图外,自然就是复仇了。
他的国家疆域不大,贸然出手复仇会被反噬,现下出手正正好。
……
秋闻瑾他们带来的底牌进入战场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战局变得明朗。
以丰国为首的将领们,纵使躲在远远的后方,也被不知名物件夺了性命。
群龙无首情状下,没多久秋闻瑾等人便直捣黄龙,率大军一路攻打到皇宫之中,见到了丰国当今的……尸首。
“……他跑了。”匆忙回来的宁嘉深深吸了一口气。
上回来丰国,因事关重大,他只来得及跟他那个好父亲打个照面。
这回,又来晚一步。
有懂医之人过去看了一下丰国君王的尸首,轻声道,“确是死于剧毒。”
走出皇宫,外头百姓虽说有些惊慌胆小,看向秋闻瑾等人的神色却不是很害怕。
所谓民以食为天,对百姓而言,只要能过得富足,衣食无忧。那个位子上坐的究竟是谁,他们并不关心。
再者,益国大军攻打丰国,占领城池之时,并未对百姓烧杀掳掠。
当然,原来的丰国君主并非明主也是百姓轻轻松松便接受改朝换代的缘故。
将丰国皇室,以及部分位高权重者抓获后,留下吴将军率领大军驻守在此,其余人押送俘虏回都城。
此时,距离他们从都城来到西疆大营,刚好两年。
战事已过,秋闻瑾转头看到后方的马车,才想起一事,看向身后不远的宁嘉。
“不去看看?”
宁嘉摇头,“看自然是要看的,可我想等到我的那位好父亲被抓获后,一起看。”
“那……那个孩子呢?”
说到那个或许是他弟弟的婴儿,宁嘉垂眸思虑半晌,轻声道,“回都城后,若有合适人家,便送去吧。”
孩子是无辜的,但他也不是圣人,小时候受到的苛待,遭受的恶意那么多,让他并无信心能毫无芥蒂当个好兄长将他养大。
索性送去好人家,从此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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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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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答案,秋闻瑾点点头,突然想到宁安,这人,究竟逃去了哪儿呢?
一行人路程过半,在官道遇上了同样带着俘虏的泗国使臣,以及镇守东南的两位将军。
四方会晤,互相交换情报后,惊愕地发现,如今率先掀起战乱的三个国家,竟在这短短一年多,成为过去。
三国皇室,在他们杀进皇宫之前,无一例外都成了剧毒亡魂,悄无声息死在皇宫之中。
武戮大将军陆六省眯了眯眼,“若真是宁安下的手,这老匹夫倒是有些斤两。”
镇守南疆的大将军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人生阅历极为丰富,看法与陆六省不同,“这老匹夫这手用毒功夫极好,很大可能在我等之前入宫毒杀皇上。”
“依他的本性,两边都要当心。”宁嘉看向泗国使臣,“你们若是有法子将消息传的快些,就将消息传回去,让贵国皇室加强戒备。”
使臣当中为首的是泗国首辅大人,是个看起来很灵活的胖子,闻言笑了笑,“不用,如今大殿下掌权,我等相信大殿下。”
越梧晟笑着出声,“嗯,本宫也相信父皇和昌阳侯。”
正事说完,虽然众人心中都还有些担忧,气氛却也松弛下来。
直到这时,泗国其余使臣才发现他们的首辅大人的视线,似乎时不时就会看向秋公子身侧那道默默无闻的身影。
没过多久,他们便听到首辅大人扬声喊道,“小殿下?”
“小殿下?”
“你们认错人了。”
然而泗国的使臣们却集体耳聋,神情有些纠结,“小殿下,我等可派人送您回宫。”
他们都知道小殿下爱出游,但一直跟在益国下一任君王的身边,怎么看都不像话呀。
然而,一路随行几日后,他们悟了。
小殿下哪是随意出游的?他们的小殿下,根本就是看上了益国太子殿下手底下那位古统领。
知晓此事后,看到两人亲密举止时,从惊愕到平静,几位使臣只花了两日。
首辅大人暗中观察古南枫几日,挑着一晚将人单独拉到一边,像老父亲考验儿女另一半似的,将问题说了一箩筐。
说到后头,约莫是满意了,这才笑眯眯地回了自己的窝。
这次的阵仗着实太大,得知秋闻瑾等人入城的具体时间,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满朝文物去了城郊,亲自接人。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然后是宫宴。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战事持续一年多,受了封赏,刚回府的秋闻瑾干脆推了晚上的宫宴,去了久违的阁楼。
时隔两年的阁楼,多出许多物件,大多数是来自异界的科技成果,角落各处还配备着小号的发电机。
看得出来即使他们离开都城,李兄和萧兄偶尔也会来一趟。
玄铁木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他也认识。
在他上来前,另一头的人在看动画片,如今画面就暂停在灰太狼那张黑黢黢的大脸。
下方垫了一个毛绒绒的垫子,秋闻瑾看了半晌,才试探着脱了靴子踩上去。
这一踩,他便笑了,往桌上那张仿佛从未变过的纸上写下一句话:【想吃牛排了】
他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复,便干脆直接坐在了地垫上。
地垫散发着暖意,将不太舒坦的双腿安放在地垫上,不到一会儿,便暖融融地舒坦了。
特别懒散地放空了自己许久,再回过神来后,秋闻瑾看到纸上多了一行字。
【卧槽,你们回来了?还好么?没受伤吧?等着!】
没过多久,秋闻瑾便听见槐木床传来声响,不一会儿,就见李宵听抱着一个五岁稚童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我堂姐家小霸王,大名叫李棋。”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叫叔叔。”
“哥哥嫁我!”小霸王名副其实,完全不听舅舅的,开口就伸手,字正腔圆,但是刚说完话就从嘴里漏了一滴水在李宵听的手背上。
“你就颜控吧你,还给我流口水,小色鬼。”李宵听气笑了,将小胖子放下,嫌弃地从他兜里掏出纸巾把口水给擦了,“还是老规矩啊,不要乱跑。”
“嗯,不乱跑,我要帅哥哥。”秋闻瑾坐在地上刚好方便社牛小胖子施为,直接挤进了他的怀里,还抓着秋闻瑾的手将自己环抱住就安分了。
“小屁孩,看到帅哥哥就走不动路,几分钟前还舅舅帅呢,这么快就叛变。”
小屁孩不理他,似乎觉着这样坐着看不到帅哥哥的脸很吃亏,又扭啊扭的,将自己的身体调了个方向,面向秋闻瑾“啪唧”一声亲了一口秋闻瑾的脸,而后趴着不动了。
“帅哥哥为啥不说话?”
秋闻瑾无奈地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无言以对,从过来就光听这孩子呜呜喳喳了,哪有他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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