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看到毒饵,发现这些大夫研制出来的毒饵,跟以前宫医研制出来的失败品气味一模一样。
为了泗国,也为了昀州早日恢复原状,他这才找上古南枫的。
若非他并不知宫医的方子,现下将方子直接抄给这些大夫也不无可能。
不过,其实如今再灭杀跳蚤为时已晚,只需研制出能彻底解决疫病的方子,那么跳蚤再多,也不过就是身上痒痒罢了。
当然,跳蚤蚊虫一类,自然是越少越好,能研制出杀灭它们的毒饵也是极好的。
不过……小书生突然想起一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益国不是传闻能大幅杀灭蝗虫之饵?为何区区跳蚤,还需如此为难?”
如此利国利民之物,就算对人体有害处,只需根据杀灭蝗虫之物的方子调整用量,便可在不伤害人类的前提下,达到杀虫目的。
难道……“难道研制出此物的大夫不愿意将方子变卖,或是不愿意公布出来?”
商人趋利,只想拿着方子做出毒饵做买卖倒是可以理解。
小书生的脑袋转了许久,倒是对杀灭蝗虫的方子起了兴趣。
等回宫,他定要让皇兄想法子从益国拿到杀灭蝗虫的毒饵,给宫医一观。
要知道,他们泗国虽说蝗虫难得一见,可也不是没有,且一个个都比益国的蝗虫大个。
虽说也有灭杀蝗虫之物,却收效甚微,宫医一直都没能改良。
见小书生低头不语,似是说完想说的了,古南枫才道,“并非大夫不卖方子,益国杀灭蝗虫所用毒饵,乃是在某处拾取的成品。”
“哦,原来如此,那我先回去啦!”
“嗯”
“谢谢你的外衫”小书生才刚脱下外衫的衣袖,就被冷风吹得脖颈一缩。
看得古南枫一乐,“给你就穿着,如今疫病还在蔓延,症状与风寒又有相似,你若是得了风寒,可不好。”
“那好吧”小书生喜滋滋地又将外衫裹上,“多谢古,古统领。”
小书生前脚刚走不多久,医馆之中就迎来太子殿下和秘密到访的泗国大皇子。
原来的妙手医馆并不大,因病患越来越多,太子殿下大手一挥,在城中买了一处更大的宅院。
再派人将宅院改造一番,就成了如今的妙手医馆。
后院之中烧着几处火盆,除了重症病患在内室,还能走动的病患都在外头围着火盆取暖。
在后院之中转了一圈,大皇子摇摇头,又入了内室,没寻到人后便又出了医馆。
“小皇子既然精通易容,大皇子是如何分辨的?”
闻言,司武风笑了几声,“约摸是从小看他长大,即使易容手艺再精妙,也有些小习惯是改不了的。”
“就像秋公子和太子殿下,若是寻到皇弟,让他给秋公子易容混迹人群之中,恐怕太子殿下也能一眼将人认出。”
越梧晟唇角一勾,“此事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昀州城不小,可要前往迎风客栈一寻?”
就这样,刚回到迎风客栈的小书生尚未来得及回到房间,就因走路时的小姿势和小习惯,被迎面而来的大皇兄抓回了太守府。
找到了亲弟弟是件好事,但昀州城进来容易,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昀州城是司武风的本事,但从他出现,越梧晟便让人将城门处看得更紧了些。
更何况,司武风也不打算给越梧晟添乱,索性带着亲弟也一同住在了太守府。
本以为有了方子,有了秋闻瑾带来的抗生素,疫病之害应当会在极短的时日内有解决之法。
可谁知,足足过去十多日,城里染上疫病之人除最早的爷孙俩逐渐恢复外,其余病患尚未有一人治好。
随着城里病患越来越多,就在百姓们快要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安之时,城里又生事端。
迎风客栈之中,一夜之间就死了两人。
若非古南枫及时赶到,说不准已有人死于疫病的谣传便要在城里四处传扬。
城里的仵作细细验尸后,给了古南枫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回古统领,此二人是被人重击后脑而死。”
随后赶来的越梧晟等人刚好听完最后一句话,已经恢复本来相貌的小书生一见到两个死去的人,便是一愣,“是他们!”
“你认识他俩?”小书生现下的模样跟之前大相径庭,若非亲眼看着他改容换貌,古南枫还无法将他与之前的小书生划上等号。
小书生凑上前去盯着两具尸身的脸看了许久,点头道,“没错,我认识他们。”
他想到什么似的,“古统领,这两人的包袱行囊都还在吗?”
闻言,古统领往后看了一眼,便有人将两个包袱送过来,“都在此。”
行囊打开,小书生扫了一眼后,闷头不语。
司武风看他那般模样,冲越梧晟使了个眼色。
越梧晟会意,让人将尸身带回太守府,自己则带着秋闻瑾和古南枫一起,跟着司武风兄弟俩出了迎风客栈。
“可是有所发现?”看小书生似乎有些憋闷的模样,秋闻瑾说话忍不住温和了几分。
小书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看到古南枫似乎并未怀疑时,心头便松了松,“这两人先前就住在我的隔壁房间,我很讨厌这两人,捡了我丢的玉佩不还。”
司武风眉梢一挑,似乎明白了什么,“包袱里的玉佩不见了。”
“嗯,皇兄不是说孜国派人想来杀我泄愤吗?”难道那些人并不知他的长相如何,只认玉佩?
“可能性不大”看出他的想法,秋闻瑾摇摇头,“就算那些人不知你的长相,也知道你皇兄长相如何。”
人既然能找上迎风客栈,应当是见到他们带司武风前来寻人的。
既然如此,与其说杀错人,还不如说是杀人泄愤。
本来杀小皇子就为泄愤,可还未等他们真的寻到小皇子,人就被他们带走。
只要小皇子跟着他们,那些人就更找不着机会,愤怒之下,杀两个跟小皇子有那么一丁点关联之人泄愤,倒也说得过去。
“他们没有行动或许还抓不住他们的行踪,但既然杀了人,以金二的能力,此时应当寻到他们的老窝了。”
现下最该担心的,还是医馆里越来越多的病患,以及这座城里,愈发不稳的人心。
医馆之中虽无病患死于疫病,但大夫们一直没能研制出更为有效的方子也是事实。
每个病患都有家人,即使有他坐镇,可时日再长,恐怕他也镇不住那些惊慌恐惧的百姓了。
深夜,秋闻瑾敲了敲越梧晟的房门,见人很快开门也不意外,抱着从别处借来的琴往前送了送。
“可要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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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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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听你抚琴了,怎么突然想到要抚琴给我听?”
秋闻瑾笑了笑,拨弄了几下琴弦,随后又点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香,“只是想起少时往事,今日见你心烦,便想抚琴给你听。”
听他说到少时,越梧晟眉头一皱,随即松开,顿时唇角就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你想起来了?”
“嗯”秋闻瑾点头,“只是我也许久未曾碰过琴,若是不比从前,可不许嫌弃。”
窗外树摇影动,窗内烛光昏暗,丝竹之音初时青涩,随后与窗外风声逐渐相合而起。
静夜之中,琴音从高走低,最终只剩窗外风声孤独吹奏。
良久,风声渐轻,似乎明白此处琴音不会再次与它相合,便去了他处。
蹑手蹑脚将越梧晟扶回床榻,直到走出房门,秋闻瑾才呼出一口凉气,搓了搓冷冰冰的手。
娘亲教的曲调就是好用,小时候能将他们这些小辈们哄睡,长大了他来弹,辅以安神香,同样能让焦虑的越梧晟睡个好觉。
“看好了,不要让人打扰他,有什么事就让人来寻我便可。”
“是”金一闪身而出,手上拿着一件披风,递给秋闻瑾。
见他往外头走,金三和凌侍卫闪身而出,自觉跟上。
“秋公子想去何处?”
凌侍卫难得多嘴一问,秋闻瑾瞅了他一眼,笑道,“我去医馆一趟,那些大夫并非草包,或许只是缺了一个旁观者,我去看看。”
这些日子里,所有病患的病症虽说都并未恶化,但也未能往好了走。
即使泗国大皇子送来的方子,其效用也跟大夫之前研制出来的药方并无二致,仅能让病患不恶化,对解决疫病之事用处不大。
大皇子能治好,约摸只是大皇子善武,平素体格康健罢了。
但得了疫病的,大多是寻常百姓,并不善武,且体格也不如大皇子康健。
他带过来的药物虽不多,但也不是不够再给另一些病患服用。
可服了药的病患,大多也只是病情得到控制罢了,却不似之前那对爷孙一样,不久就被治好。
那对爷孙能好,若他所料不差,还有别的原因在内才是。
医馆之中灯火通明,还未染上疫病的几名大夫依旧在查阅医书,眉角是被愈发紧迫的现状逼出来的褶皱。
秋闻瑾刚进门,第一句话便是,“除了那对爷孙,诸位大夫可曾在别的病患身上发现被跳蚤叮咬的红疱,其痒无比?”
先前负责总管全局的老大夫已经成了病患,现下负责这一切的,同样是一名年岁并不小的老大夫。
老大夫姓杨,听到秋闻瑾询问,下意识回答,“并未发现,这冬季的跳蚤……”
说到此处,他一愣,“公子是想说痒症或蚊虫叮咬药方,或许跟治好他们有关?”
不等秋闻瑾回答,杨大夫便摇摇头,“公子有所不知,痒症或是蚊虫叮咬之方,与疫病并无干系。”
被反驳了,秋闻瑾也不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并非质疑诸位的医术,但那对爷孙与其他病患之间,唯一的区别便在此了。”
医者跟他们这些不通医术之人立场不同。
这些时日以来,他看着这些大夫从那对爷孙吃穿用度,再到平日里的身体情况,都细致地打听了。
却无一人想到,他们最初来到医馆检查时,大夫给他们开了医治痒症的方子。
且这张方子,一直到爷孙二人疫病加重昏迷前都有善心之人帮他们熬药服用。
“不可能!”兴许这个年纪的老者都有些固执,杨大夫反应依旧。
“我有一友人曾言道,既定思维害死人。”秋闻瑾皱着眉,“杨大夫,如今就连你们当大夫的也都相继倒下,如今城里人心惶惶,大夫竟连试,都不乐意一试吗?”
先前说话还算温和的秋闻瑾,现下已有些生气。
他知道身怀技艺之人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傲气,尤其在精通之道上被人指出错处之时,更为固执己见。
他能想到的,寻阳哥如何能想不到。
只不过,他们并非行医之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越俎代庖,甚至跑去质疑那些为了医治城中病患,日夜操劳的医者罢了。
可再让他们一点一点无头苍蝇似的摸索,这场瘟疫,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有解决之法。
甚至,可能在解决之法出现之前,这座城已经陷入乱局。
被秋闻瑾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杨大夫垂下眼帘思虑良久,还是转身喊了一名医童,让他回之前的医馆,取先前那对爷孙的药方。
“老朽还是那句话,那张药方,与疫病并无干系,纵使勉强一试,也不过徒劳无功而已。”
秋闻瑾不言,只要这些大夫能拿来药方试上一试便好。
再差,也不过是继续困守城中,在乱局到来之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们这一行,几乎所有人都在都城之中接种过疫苗。
上百人在这座城中与病患来往,除了金六等少数人外,竟无一人染上疫病。
即使是金六等人,也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彻底恢复。
落在有心人眼中,他们便是手握良方,却并不想拿出来救人的自私之辈。
现下看似平静,可一旦事态变得更加严重,那些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之人,只需稍稍将传些谣言,他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陪着那些大夫从深更到朝阳初升,硕果仅存的几名大夫,将两张药方结合在一起后,才犹豫着写下了几张或可一试的新方子,只等验证。
刚出医馆,秋闻瑾便见着了那张熟悉的俊脸,越梧晟不知站在外头,究竟等了多久。
见他出门,顺手揽着他往回走,“伙夫今日所做早膳是你喜欢的大肉包子,回去用过早膳就回房歇息,其余的我来便是。”
“嗯”
“今夜还想听你抚琴,但是不要多余之物。”
秋闻瑾转头看到越梧晟眼中小小委屈,失笑不已,“好!”
今日过后,绡国那些染上疫病的阶下囚就成了大夫新出方子的试药人。
一张一张方子试过,终于在三日后,迎来曙光。
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杨大夫在重重咳嗽几声后,收回手指,看向等在一旁的秋闻瑾,“是老朽错了,公子,您是对的。”
他挑出一张方子递给医童,“快去,将这张方子上所列药材,全都让人搬到此处。”
这张方子可以治好病患,就是不知城内药材,可还受得住这般消耗就是。
得知方子可用,秋闻瑾忍不住喜形于色,转头抱住越梧晟,嗓音发哽,“我们有方子了。”
越梧晟搂住他的腰际,“嗯”他抬头看向呼吸急促的杨大夫,示意凌侍卫将杨大夫扶进内室,“杨大夫好生休息,其余的,交给本宫便是。”
“哎”杨大夫一脚刚踏进内室,便停住,“这城中药材是否够用也未可知,殿下还需早作安排。”
“多谢提醒!”
见太子殿下心中有谱,杨大夫便安安心心随凌侍卫进了内室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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