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润转念一想,笑着摇摇头:“或许也……”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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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温:爹爹的好大儿,你可真会给爹爹省钱——
宝儿们!好久不见!想你们!
第44章 (四十三)秘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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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东岳从驿站除了寄信,也收到了一份秘信。
摄政王自二月去了北边,却遇北辽屡屡游击偷袭,有一部下又军中作乱,领兵叛逃,平息后再给小皇帝挑兵选将,直到现在都快入秋了,还无法动身返京。
北辽来势汹汹,怕是又要起大战事。
宫里仍险象环生,如果真遇宫变,再起北辽战事,没了摄政王的温炎,会很难过。
温东岳心一沉,要是真如他所想,带温亭润求药的路,又要耽搁了。
回教馆的一路上,他心中重重,耳里顺带听得许多人在议论“十六万两”。
他听了个模糊,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半道儿又遇了素娘,她急如火烧眉,也不跟他多说,蹭蹭往教馆跑。
不祥感更加,温东岳也跟着跑起来。
三人到了教馆,孙大胡已走,雪松交代了所有事。温东岳面上不做任何表情,只觉头顶闪了个雷。
十六万两,走他家王府的账,没了。
这样大的事,如石入沸水,小县镇也立刻传遍了。传遍了那么双眼盯着,短时内动不得孙大胡。
温东岳推开雅阁的门,就见温亭润跪在床前。
垂头丧气地,变成了冬日的荷,又枯又焉。他软着腰,屁股垫在脚上,要是家法手板在身旁,他一定会高高举起。
见到温东岳还会喊:“请爹爹责罚。”之类。
温亭润一定做得出来,不管是有情趣的调教还是真的管教,温亭润绝对都会很认真。
温东岳知道的。
他看着那清瘦背影,担了一路的心才算落回肚里。他快步走进去坐到床边,岔着腿,理了下袍子。
温亭润马上直起腰,不敢看温东岳,只盯着温东岳的皂靴。
“过来。”温东岳道。
温亭润搓着膝盖,挪了一小点。
“过来——”
“……”
温亭润又搓着膝盖,挪得近了些。
“温净。”
温亭润一听,膝盖如迈步,两三下膝行到了温东岳腿间。
但他还是不敢看温东岳,十六万不是小数目,他不知道这次的逞能会不会真的触怒温东岳。
好像自从认识温东岳,就没见过他真的因生大气而打他。
唔,这次……
“润儿,润儿——想什么呢?”
不知温东岳叫了他几声,温亭润抬头时,差点和温东岳撞在一起。
他又悻悻地低下了头。
温东岳看他这般泄气,抬手缕了缕他额前垂下的细发,然后抬手——将温亭润紧紧拥在了怀里。
温亭润一闭眼睛。
本该被父亲按在床里扒了裤子,老实撅着屁股好好揍一顿的孩子,没想到。
被抱在怀里时,温亭润一侧脸贴着温东岳的胸膛,能感受到起伏。
“还好你没事。”温东岳呢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吓坏了吧?”温东岳又亲他头顶的发旋。
“……”
温亭润耳朵被温东岳胸腔震得发痒,他环住温东岳的腰,小小叫了声:“爹。”
“嗯。”
“觉得爹爹就那么不讲理?”
“爹……”
两人拥在一起,温东岳要他起来,他不肯,就这样一坐一跪,上下分明地抱着。
“不过爹很好奇。”温东岳下巴搭在温亭润头顶上,笑侃他,“你不是很爱……惹不起就跑的吗,怎么这次——”
温亭润用头一顶温东岳胸怀。
“呵,好好好,爹知道,这回有青竹,你不好跑。”
温亭润听温东岳笑出声,这才敢抬头看他,脆脆地叫:“爹。”
温东岳捏捏他鼻子。
“爹爹不气?”
温东岳摇摇头:“你若意气用事,强出头同那恶人硬拼受伤,那爹才生气。”
温亭润听完顿了下,又埋了回去。温东岳的怀已没了空隙,他却像要不够,使劲往里钻。
温东岳痒得直笑,他又好生搂了搂:“青竹和素娘待咱们厚道,你知恩救友,想法智取。爹爹怎么会不明不白就胡打你一顿?”
温亭润道:“可,可咱们王府是不是没那么多钱——”
温东岳笑着一扇他的臀肉:“现在又觉得你这法不合适了?”
温亭润努努嘴,在他怀里嗡嗡:“……那爹爹打。”
“打你钱就来啦?”
“爹——”温亭润抬起头,变成青蛙,小牛犊一样用头又一顶温东岳。
“呵。”温东岳缩起肩膀,笑声不断,“好了,放心放心,那钱让他尽管取。”
就是能不能取到,得看他的本事了。
温亭润看着温东岳的眼睛,他的眼睛在转,不知又盘算起什么。
父子俩这地方如同一人,想到什么奇招妙点,就会转转眼睛。
温东岳没打算把如何处理孙大胡告诉温亭润,毕竟跟不讲理的人用的路数有些残忍,他的乖儿,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好。
他如此想着,又将人搂了搂。温亭润被箍得有些疼,埋怨地又叫了声:“爹——”
恰巧门外响起素娘的声音。
温亭润去开门,还没开口说话,素娘就噗通一声给他跪下。
温东岳立马从床边起来走向门口。
“素姐你这是做甚!?”温亭润弯腰拉她,她却执意给温亭润磕头,好歹磕了一个,才起来。
“今日若不是你,我家竹子,就——”
“嘿,嘿嘿——”温亭润请她入门坐:“素姐姐客气。”
“那十六万两银算姐的,你是救人的,姐不能让你又救人,又出钱——”
“啊……”温亭润看向温东岳。
温东岳看素娘哭花了脸,古板的脑海里一张大花猫爬了上来,连带嘴也跟着花了:“那是,这十六万两你不出谁出?我爱徒可是救了你爱侍,我们——”
“老师——”温亭润嗔他。
素娘愣了下,还是忍不住挖了温东岳一眼。
温东岳大笑一声,边倒茶边道:“你俩都放心吧,对付这种事,我自有办法。”
素娘和温亭润互相对了眼,不知道温东岳到底准备怎么办。
她揪着帕子,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一个劲地谢着温东岳。
温亭润又给了她好些药,沉甸甸的一个包袱。她抱着,手心紧了紧。
直到温亭润送她出门,又嘱咐她慢些,她木偶一样走出门,回头看时,雅阁已经毕了门。
她低头看着那个包袱,里面很多药,是在普通药局乃至与皇商有关的惠民药署都无法购得的。
这个叫“琼英”的人身份很不简单,年轻时就与她接触,到了现在,她也猜得六七分。可这人并不因身份高贵就肆意摆架,歧妇骂女,反而待人真诚实在。
如今,还救了竹子。
素娘又看了看那些药,手轻碰了碰。她咬咬牙,一跺脚,转身飞奔回雅阁,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温东岳,他面具戴得散,衣服有些乱。
“你不是——”
素娘闪进来,身子贴着墙,小心如壁虎,不愿让人发现。
“这很危险,你们最好离开这,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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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温:嘿嘿嘿,哈哈哈。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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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四)秘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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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亭润也听到了素娘声音,赶紧去找自己的花旦面具,他窝在床里,不敢乱动。
毕竟在这来回极短的时间内,温东岳已把他扒光了。
他的父亲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些字据上的字眼,“扒光了任孙大胡打”。这种想法他绝不允许他的乖儿有,即使是事态紧急,事出有因。
温亭润也想听素娘讲话,他干脆坐起身,将被子披在头上,裹着身子,像大食国的女人,又潦草地带上面具,趿拉着鞋,歪扭地卧坐在书案旁。
温东岳斜了他一眼,但也许他将就在这。
素娘抱着包袱,心跳很快。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会怎样,亦不知道这个秘密于二人到底是否有害,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秘密是危险的,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快走,越远越好,到找不到你们的地方最好——”
“你不会要告诉我,镇上很大一部分人,缘何既像女人又像男人吧?”温东岳道。
素娘和温亭润又一齐去看温东岳。
“老师?”
“你都知道了?”素娘说。
温东岳摇头:“仍在奇怪。”
“一开始,我也奇怪,直到,我看到了。”素娘一指诫堂的方向,“一群人,一群奇怪的人。”
“她们在诫堂里练蛊做毒,射箭练武。她们分明是女人啊,啊不,他们分明是男人啊。啊也不——”
不知道是她们,还是他们。
素娘眉目全缠在一起,样子扭曲。
她惶惶然给温东岳说着,太过紧张时竟都前言不搭后语。但她确定温东岳听懂了,她相信温东岳明白。
早在六七年前,温东岳刚平了疆乱那会儿,远在禹县的素娘刚刚察觉出镇上的人不对。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女人买菜做饭伺候一家吃穿,男人务农做工给一家遮风挡雨。禹县很平静,也很正常。
素娘觉得是自己想多,她又观察许久,才不得不确信。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们的镇上,生活了相当大一部分怪人。
既像女人,又像男人。又不同于天生的双性,天生的双性雌雄一体玉润圆滑,可这群人,感觉更加奇怪,总让人觉得突兀。
像是后天发生了突变,猛得换了性别,开天辟石般有种很大的顿错感。
素娘不知道这群怪人怎么就在禹县生根发芽,回味过来,已然混在正常人中,难分难辨。
除非仔细观察上三月半载,要么直觉敏锐。
“可谁闲得没事,坐门口只盯着人看。”素娘摇着头,复又神秘道,“原先以为,她们老实巴交,同她们安稳共处,这日子就过去了,偏她们生事不会挑地方,挑到了我的教馆里来。”
教馆分正堂和诫堂,这众所周知,可很少人知道,在诫堂的密室里,每天辰时到午时,都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诫堂密室,不是静悄悄地等待夜幕降临,训人打罚,而被租给这一大群怪人。她们罩着面具,戴银吹笛,日复一日地练习控蛇驭蝎,精通巫蛊又擅奇门暗器,专箭术又长于藏匿。
天子脚下,她们像皇亲豪贵们私养的亲兵,却又不像。
她们没有甲胄长枪,而且很多人,面上看去,都是女人。
谁能想到,平日里买菜洗衣的妇道人家,袖里是长蛇黑鼠,绣花的针一撮,就是带毒的利器。
又有谁能想到,她们那正常的女人脸上,身下却有硬物高翘。回回在诫堂练完,就脱光衣服,互相打量,仿佛这一刻,她们才觉坦荡,才觉被接纳。
素娘趴在诫堂暗室角墙的缝隙上,凝神地看着一个个光裸肉体,又乱又慌。
她们多金又谨慎,素娘不知她们用了多少钱,使了什么法,让那不苟言笑的诫堂老堂主开口应下外租密室。事实上,素娘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就算见,也是隔着帘子,远远看着。
“她们开始时是谨慎,每次只来五个,面具几乎不重样儿,刚进到密室时还用泥堵了所有的墙缝。但总有一疏,我正堂暗室的小后门其实就是诫堂暗室的那堵不起眼角墙。岁长时流,那泥块松动掉落,她们该是觉常年无事便不再在意,这墙缝掩着门缝,我就能从中窥视。”
“现在还能窥吗?”温东岳问。
素娘点点头:“不过要到早上。我那门说好听是门,其实更像一个高很多的大狗洞。”
温东岳嘴角抽了抽:“有这么一批子人……官府那边也察觉了吧?”
素娘又摇头:“我说过,没人有闲情逸致盯着人看三月半载的,更何况县丞近几年被孙大胡搞得团团转,根本不会注意。”
“你也并不知这些人所属何人。”
“是。”
“如果……”温东岳一动手,“你想问就问吧,别憋着了。”
温亭润见温东岳忽然对向自己,又被拆穿意图,长睫垂下,抿唇莞尔:“老师。”
“问吧,不算插话。”
温亭润这才去问,但素娘没仔细听。她敏锐觉出温亭润挺规矩,她跟温东岳说了这一好会子话,温亭润再好奇,也不会插嘴打断。
他被温东岳管教得很好,放在教管里也能——
素娘想差了,温亭润叫了她三声她才应。
“密室养兵这等大事,素姐姐可有主动知会官府?”。
素娘再摇头:“这太贸然,这些人万一就是县太爷自己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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