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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自己和男友一起看过一部叫做《我的遗愿清单》的音乐剧，主人公罹患癌症，他给自己列了一个死前想要完成的愿望清单。
她当时还想，这样轻松喜剧的氛围来写那些不甘与成长，太过理想化了吧。主人公的那些愿望也傻白甜的可以。
如今突然轮到她了，她也想给自己列一个清单。
可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因为她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可以，我的愿望是……
我希望这个糊涂愚蠢的自己快点死去，不要再浪费爸妈的金钱和感情了。
*
在酒店床上醒来的时候，穆沐觉得头疼欲裂。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殷唯清的对话框，开始发语音信息。
其实他只是心中有太多说不出的情绪想纾解，他还怕自己忘记了这个梦的内容，拼命地拼命地想描述完整。
不知道这个梦的通感是真是假，但是他真心在同情那个女孩，也不希望她真的是镜子里的怨灵。
听完穆沐的语音，殷唯清回了一条信息。
不是语音，而是一句话，让穆沐愣在当场。
亲亲：发帖人的信息找到了，已经确认在元旦假期后因百草枯中毒死亡，他的男朋友也因此服百草枯殉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梦里经历过可怕的事情，我有好几次在经历噩梦的时候，可能因为超过阈值了，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然后醒过来
一切可怕的事情突然全都消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第111章 孔雀
穆沐带着雷颐赶到警局的时候，都还没吃早饭。殷唯清给他们买了肯德基的早餐，雷颐表示很满意。
穆沐喝着黑咖啡，也觉得那挥之不去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就是头还有点疼。
叶琪云，女，二十二岁，H市人，A大大四在读。1月3日确认百草枯中毒，由N县县医院转院至H市协和医院，一周后肺部纤维化伴随器官衰竭而亡。
顾晨，男，二十二岁，Z省N县人，A大大四在读。1月10日服食百草枯自杀，服用剂量较大，1月12日不治身亡。
卷宗里加入了新的资料，令人沉重。
“我们一确认发帖人就调到当地派出所的出警记录了，刚刚也已经派人去N县调查了，”顾建忠介绍道，“派出所和我们稍微介绍过案情，当时叶琪云喝的计量比较少，因为一开始确实只是故意吓唬顾家人。后来顾林确认了叶琪云的死讯，把剩下的半瓶全喝了……”
整个小组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氛，穆沐开口道：“顾队长，我也想去N县看看。”
顾建忠有些惊讶：“这倒不必？我们的干警会实时连线传递信息回来的。”
穆沐摇摇头：“我昨晚……”
他本想说做梦，后来想到要说服对方就得高大上一点，改口道：“我通灵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我怀疑如果真的有怨灵，或许并不是叶琪云。”
姚林还对“通灵”这种非常规的词有点排斥，但他出于尊重没有插话。
雷颐有点惊讶，不过想到穆沐是爻系的后人，殷家最强灵媒一脉的后代，立刻就不觉得奇怪了。
穆沐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经历了这么多次无意识的通灵，再加上寒假时外婆的提点，他能分清楚噩梦与通灵的区别。
“我看到了叶琪云临死的场景，”他慢慢说道，“她在H市协和医院做了血液透析，并且主治医师姓廖，对吗？”
姚林马上去看H市警方传过来的原始信息，这些资料刚才并没有给穆沐他们看，他不信仅一个晚上这个少年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查到这个。
顾队长之前浏览过详细资料，还记得这部分信息。他听了穆沐的话，立刻道：“你说的对。”
穆沐点头，更加自信了一些：“我接触到叶琪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非常悔恨和绝望。但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她最多的恨是朝着自己去的。”
“她恨自己遇人不淑，恨自己糊涂的冲动，恨自己让家人伤心。百草枯中毒死前非常非常痛苦，她最后的意识都是希望自己快点结束生命，结束对家人的折磨。她至死都还在自省，还在担心家人，她没有把错误与悔恨宣泄在其他人的身上。”
“她真的是个正常的好女孩，”穆沐强调，“我不相信她死后会去报复那些网友，至少不是她主观意愿上去做的。”
姚林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的话，然后按照他的逻辑道：“所以你怀疑她的男朋友？”
“对！”穆沐点头，“顾晨在叶琪云死后喝了农药殉情，至少可知这份爱是真的。他会自杀，或许有一层是觉得自己害死了女友。可是如果他真的爱叶琪云，又为什么会让亲戚把叶琪云气成那样呢？”
“我怀疑他反抗不了强势的亲戚，这个问题我暂时不妄下定论。但从他极端的殉情行为来看，我担心他除了悔恨自己，还会迁怒其他人。如果他迁怒不了自己的姑姑，那他的怒火可能就会朝着那些网友而去了。这个镜中怨灵，我是说如果有的话，”穆沐也觉得自己说这个不科学词汇好奇怪，“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是他。”
雷颐抚掌道：“小沐，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这种怂蛋往往不敢反抗强势的人，比如他有毛病的亲戚。但是对其他比较弱势的人下手就毫无顾忌！”
说罢他还很自豪地对警察叔叔们笑道：“我平时有看法制频道！”
姚林对这个小屁孩深感无语，雷主任则夸赞地竖起了拇指。
顾建忠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也有了自己的调查思路，就去N县吧。我和小闻.小叶打个电话，他们刚出发不久，等到了N县让他们稍等你们一下，一起行动！”
穆沐一听去N县的还是熟人，心里轻松了许多。
殷唯清看了看时间：“我们这就出发！”
*
从S市去Z省的N县有蛮长的一段距离，殷唯清让雷颐去酒店收拾一下行李，并且联系在Z省的孔雀。他自己则带穆沐回慧信苑拿点衣物，还负责预定去N县的动车。
“我们就订到N县最近的车站，你让孔雀准备车来接我们。”
雷颐抱怨了声：“你干嘛不自己联系他啊。”不过他还是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去N县是穆沐提出来的，但是想到昨天大哥让他早点回家，他现在心里也有点发憷。他愁眉苦脸地编辑了一大堆理由给温雪发过去，只说是和这位龙虎山的张家后人，又去Z省拜访一位高人……
“窒息了，”穆沐发完信息把手机往包里一丢，捂脸道，“这垃圾理由我自己都不信啊！”
忐忑地登上了开往N县的列车，穆沐过了很久才收到二哥的回复：回来再和你算账，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穆沐立刻感恩戴德地给他发了一堆爱心表情包。
殷唯清见他舒心多了，递给他一个眼罩：“再睡一会儿吧？”
穆沐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我不想再做梦了。”
“你这样可不行，”殷唯清有些严肃道，“如果因为这种事，你未来总是怕入睡怎么办？要学着掌控自己的能力。”
穆沐暂时不知怎么调整自己，但是又想到，如果他能够感知到顾晨呢？
他发现了自己能力的一个壁垒，他所谓的通灵总是在获得部分信息后才能使用。比如看到了监控视频，他才能感知到谢君；看了网络帖子，他才能感知到叶琪云。他刚刚看了顾晨的一些资料，那他是不是也能感知到顾晨呢？
殷唯清仿佛一眼看穿了穆沐的想法：“有我在，你可别想！”
穆沐被他逗乐了：“你这么厉害呀？”
“那是，”殷唯清握着他的手，“我一路上对着你念清心咒，你等着吧！”
这一路竟然真的无梦，穆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快到站了，你饿吗？”殷唯清为他揉了揉被眼罩压出的印子。
穆沐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夸奖道：“你的清心咒挺有用的。”
殷唯清哭笑不得。
下了车，雷颐就开始想点餐了。
“和我说没用，你得问孔雀准备带你吃是什么。”殷唯清不想接这话茬。
“对哦，”雷颐眼前一亮，生出一股吃大户的豪情，“那必须是牛排了！”
殷唯清有点嫌弃地转过头，这个家伙刚才明明在车上掏出了海底捞的自热锅来吃。那香味熏得他的邻座都差点想揍他了。
穆沐因为得到了休息，精神十分饱满，他现在满心还是案子的事：“小闻警官他们到了吗？”
殷唯清摇头：“他们开车过来没那么快。”
说着话，三人已经走到了出站口。
雷颐挥手道：“孔雀！”
出站口那里，一个穿着风衣身材颀长的男子看了过来。哪怕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在人群中也十分显眼。
孔雀朝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听雷颐又喊道：“孔雀，我饿了！”
“……”
孔雀立刻站住了，似乎在思考是不是要假装不认识他们。
“吃牛排好不好？”雷颐已经小跑到孔雀跟前了。
“吃吃吃！”孔雀敷衍道。
穆沐觉得他可能在墨镜背后翻了个白眼。
打过招呼，孔雀带着他们去了火车站的停车场，他开了一辆宽敞的城市越野过来。
上了车，孔雀摘下墨镜和口罩，这才正式地和穆沐自我介绍道：“你好穆沐，第一次见面，叫我孔雀就可以。”
原本穆沐海还以为孔雀是因为什么病毒防护原因在公共场所戴着口罩，现在才明白那是为了遮住他的脸。
这是一张十分有视觉冲击的面孔，见到的那一瞬间，穆沐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形貌昳丽”。除此之外，他暂时想不出怎么形容这张脸。
“回神啊，不然有人要吃醋了。”雷颐在一旁起哄道。
穆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孔雀不去当明星好可惜。”
“哎呀，那可不行，”雷颐很自觉从副驾驶座前面的抽屉里掏出一瓶旺仔牛奶，“孔雀可喜欢开屏了，不能让他荼毒全国观众！”
“闭嘴！”
*
孔雀带几人吃了饭，这才等来风程仆仆的小闻和小叶。
两位人民公仆是开车来的，路上也只在休息区吃了泡面。不过他们听了顾队让他们和殷唯清几人一起行动的通知，心里还是充满了激动和好奇的。毕竟这可是再一次直面“非唯物主义”手法破案的机会！
不过直面“非唯物主义”手法破案还没等到，就先直面了一次“见到比明星还耀眼的素人是什么体验”的回答机会。
“你们好，我是孔雀。”
“你，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雷颐忍不住吐槽：“你还是戴回口罩吧，别老是用脸进行精神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
第112章 遗物（上）
作为到达N县的第一站，小闻.小叶先带他们去了当时接到报案的乡镇派出所。
顾晨的家在N县下辖的新阳乡临照村，众人来到派出所的时候，S市警方已经先打过了招呼。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警员，很瘦，有些发肿的单眼皮看起来仿佛没有睡醒。
“你们好，叫我小林就行，”小林看起来虽然没睡醒，但是动作麻利地拿出纸杯给众人倒好水，“所长已经把事情和我说了，当时百草枯自杀的案子就是我和同事去的现场。”
他倒好水，又去招呼了另一个警员过来。
“具体情况你给我们说说？”小叶稍微介绍了一下疑似报复杀人的情况，只是隐去了奇诡的作案手法，“叶琪云和顾晨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案卷里面写到的矛盾似乎没有激烈到这种程度。现在顾晨家里和他那个姑姑怎么样了？”
小林和他的同事听完，不禁感叹道：“我们真想不到这个案子还有这么多后续……”
“我先说我们当时办案了解到的情况吧，这个顾晨家里挺穷的，”小林说，“他父亲一条腿瘸了，是早年出去打工落下的工伤，回来后就干不了重体力活了。于是他父母都不外出打工，就专心在家种地，平时有些难处就靠亲戚接济一下，不过都是有借有还。”
“后来他姑父开了一个家具加工厂，干脆请了顾晨的父母到厂里干活。顾晨的爸爸做保安，妈妈就去食堂煮饭。顾晨自己是争气的，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A大，可以说真的是全家的希望……但我觉得矛盾就在这里，顾晨姑姑家的儿子游手好闲，他姑姑几乎就把顾晨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而顾晨的父母因为一直靠他姑姑家的工厂为生，平时竟有些说不上话。”
小林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就是那种从接受帮助到仰人鼻息的感觉吧，最后连儿子的事自己都做不了主。”
小林的同事倒补充了一句：“但是从顾家姑姑的角度来说，倒是有点帮来帮去帮成仇。”
小林抬起胳膊肘怼了同事一下。
“这么说我们就懂了，”小闻道，“所以是顾晨的姑姑不喜欢叶琪云？”
“倒也不全是不喜欢，唉，这事说起来真的……”小林忍不住叹气连连，“他姑姑一方面是因为顾晨父母都很喜欢这女孩就想挑挑刺，还有一方面是觉得对方是城市姑娘，想给点下马威之类的。唉，你说这叫什么事？现在哪还搞这一套？”
“所以顾晨姑姑是真的有故意刁难叶琪云？”
“嗯，这个事情之前叶家父母来闹的时候，她自己也承认了。只是没想到后来害人又害己……顾晨这人也是……”小林说着又开始摇头，“他是个知恩图报的，总是觉得自己在姑姑家面前低了一头。原本他也是以此劝叶琪云忍一忍，但姑娘性子直，也确实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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