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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蕴之原本以为自己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可才遇到顾栩短短一日，他心中竟然产生许多阴暗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如今既然顾栩不愿与那人分开，他只能强行收起自己的心思，变作一副冷漠的模样，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道：“一会儿会有人送衣裳过来，顾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告知于他。”
见状，顾栩连忙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吗？”
不料颜蕴之冷笑一声，问道：“在下有什么生气的立场？”
他越是这般，顾栩就越抓紧衣角不松手，“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呢？”
他们才认识不到一日，按理说这种话不过是床榻上的甜言蜜语罢了，可即便颜蕴之知道，也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有几分欢喜，更是得寸进尺要求道：“你回去将那人休了，待你们两清，我便上门提亲。”
他想，昨夜他虽然没有彻底碰顾栩，可毕竟也看了对方的身子，总是要负责的，这话也算不得逾矩。
颜蕴之说得理所应当，倒是让顾栩有几分震惊，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花楼流连的恩客，许诺着回去便休掉发妻迎娶花魁。
这只是个梦境而已，颜蕴之也只有眼前这一人，顾栩大可以为了哄他就答应下来。
可不知为何，顾栩始终说不出口，即使是虚假的，他也说不出休掉颜蕴之的话。
见眼前的人一直沉默不语，颜蕴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挣开了顾栩的手，冷声道：“既如此放不下他，就别来招惹我。”
他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可接下来一整日心中都是不安宁的，满脑子都是顾栩情动时的模样。
其实对方不愿意休掉那人也正说明他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若是今日因为他一句话便休了那人，未来会不会又因为其他人的话再与他和离呢？
又或者顾栩说的那句喜欢他只是床笫间随口一说，可他却当了真。
无论是这两种里哪种情况，他都不应该再想着对方。
惦记有夫之夫，实非君子所为。
第63章 番外4
不料当天下午，顾栩便又来找他了。
颜蕴之只当作没看见，敛起心神从一旁走过，可顾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明明力气不大，但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挣开。
他听见顾栩问：“借一步说话？”
说话时，顾栩一双油润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向他，仿佛他就是顾栩的全世界。
在这样的眼神下，颜蕴之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甚至没怎么思考就跟着向里间走去。
一直到进了房间，他才冷着脸说出了第一句话：“什么事？”
顾栩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便小心翼翼牵起颜蕴之的手，用手指轻挠他掌心，软着声音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骗你。”
他见颜蕴之虽然没什么表情，可连手都没有抽回去，就知道对方恐怕心里很吃这一套，说起话来更是大胆，“昨晚……我也很舒服。”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红了脸。
没想到颜蕴之却突然问道：“和那个人比呢？”
顾栩听得一愣，没记错的话颜蕴之昨晚似乎没碰他，那要怎么比？
可若是再沉默，恐怕这个颜蕴之就真的生气了，他还不知道能在梦里待多久，先把人哄好才是正事。
于是顾栩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行的，平时都要吃药。”
“当真？”
顾栩用力点点头，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虽然你昨夜没有碰我，但我看一眼也知道，你比他厉害多了。”
他说得毫无负罪感，反正都是一个人，厉不厉害的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颜蕴之听完只觉得放心了一些，那人即便算计出一个孩子又如何，竟然是个天阉，等日后他和顾栩在一起了，只怕那人更没有容身之处，不足为惧。
他如今只担心顾栩以后会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到时候要和他分开又该如何？
一想到这，颜蕴之才缓和的表情又严肃起来，对着顾栩道：“我可以入赘，也可以接受你不休掉那人，但你也要给我生一个孩子。”
他猜测顾栩想必是很看重孩子的，既然那人都能靠着孩子赖着不走，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说得矜持，大有顾栩不答应，他就不嫁的意思，原以为这点要求不算什么，不料顾栩听完竟然皱起了眉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顾栩倒是没其他意思，只是回忆起了生皎皎的时候，生孩子太疼了，他可不想在梦里又疼一次。
这副模样落在颜蕴之眼中就是拒绝的意思，他忍不住板起脸来，将话说得重了一些，“你若是不愿，那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
见状，顾栩只好先安抚道：“好好好，你等我回去考虑一晚，明日给你答复可好？”
颜蕴之顿时有几分不安，他说这话本意是想拿捏顾栩，逼对方答应下来，倒不是真的想让他们俩一刀两断。
但话既然都说出来了，他也不好改口，只能点点头，同意顾栩先回去考虑一晚。
若是顾栩实在不愿再生个孩子，他也不会逼迫，大不了日后看得紧一些，不让他同外人接触。
当晚颜蕴之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日后同顾栩的洞房花烛夜。
那人靠着算计才进的顾家，自然不敢对外声张。可他不同，他和顾栩是两情相悦，即便是入赘，也要大办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才是一对。
想着想着，颜蕴之甚至起身拿出账本开始算账，他这些年行商也攒了许多，到时候可以一起带进顾家，就像是女子的嫁妆一般。
第二日，颜蕴之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只盼着顾栩能尽快过来给他一个答复。
无论这个答复是什么，他都愿意入赘。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栩。
天黑了他便点起蜡烛，但一直到烛光被蜡油浸透熄灭，也没等到想见的人。
颜蕴之突然后悔昨日说的那句重话，他分明知道生孩子极为不易。
更何况顾栩是男子，过程一定更为艰辛。不愿再生一个也是正常的，他为何要说那句重话来逼迫对方，如今顾栩真的信了，连来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一想到这，颜蕴之又是辗转反侧整夜未眠，次日一早他便起身来到顾府门外，既然顾栩不来找他，他就主动去找对方。
阍侍并不认识颜蕴之，直接将他拦了下来，颜蕴之也不恼，递了两银子过去。
他知道顾府不是轻易能进的，便让守门人帮忙给顾栩传个话，自己则等在一旁。
他只让守门人传话说颜蕴之前来求见，多余的话等到他们见了面再谈也不迟。
不料过了半柱香，那守门人才回来。
这人原本收了银子，见颜蕴之周身打扮气度都不似常人，对他自然是客客气气，可如今传了一番话回来后，那张脸立刻变了面相。
“我们家公子说不认识什么颜蕴之，走走走，别在这里挡着路。”
颜蕴之暗道不妙，恐怕顾栩是生了他的气。
的确是他的错，只顾着自己能安心些，不考虑对方愿不愿意再生一个。
思及此，他又递了两银子给那阍侍，求对方再帮他传一次话，就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他愿意入赘的。
那守门人接过银子，看颜蕴之的目光都带着三分打量七分好奇，但终究是没有多问，又帮他传了一次话。
这次那人回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一群家丁。
“我们公子说了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孩子入赘的，若是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们顾府不客气。”
身后的家丁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一个个都开始摩拳擦掌。
但颜蕴之眼中已经看不见这些，他整个人的魂魄都随着那句话被抽走了。两日未合眼的弊端显现出来，头像是要裂开一般的疼。
是他不识好歹，顾栩分明都特地找过他，可他竟然说出什么“若是没有孩子，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的蠢话，硬生生将人给推走了。
若是顾栩还愿意见他，即便没有名分他也要和对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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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蕴之：我愿意嫁给顾栩，哪怕是妾。
第64章 番外5
顾栩睡着时床榻上还只有他一人，醒来后却发现身边躺着颜蕴之，而且没有梦里的那种青涩感。
他便知道自己这是梦醒了，回想起来还有些可惜，早知道会醒得那么快，就是答应再生一个又如何。
顾栩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梦中那个颜蕴之逗起来好玩，身旁躺着的这个根本奈何不了对方一星半点，只有他被玩的份。
不过说来奇怪，平时颜蕴之醒得都很早，怎么今日他醒了对方还未醒？
不但没醒，眉头还是皱着的，也不知道都梦见了什么。
他干脆伸手帮对方抚平了眉间，做完之后打了个哈欠，既然颜蕴之都没醒，想必时辰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
这么想着，顾栩缩进颜蕴之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时又成了一个人，身边的床榻也变了模样。
……竟然再次回到了梦中。
为了防止这是个全新的梦，顾栩先试探性地问夏竹有没有听过颜蕴之这个名字。
不料夏竹听完，居然露出了几分古怪的表情，回道：“公子，前几日有一名自称是颜蕴之的人来找你，可你说不认识，还让家丁把他赶走了。”
闻言，顾栩只觉得大事不妙，他不过醒来那么一小会儿，怎么梦中就过了几天呢。
他连忙加快了手中动作，刚收拾好自己就急匆匆地出门。
可颜蕴之并不在奇珍阁中，反倒见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扶柳。
顾栩还记得扶柳后来对他的恨意，一时间有些犯怵，不敢上前，不料对方先看到了他。
让顾栩有些意外的是，扶柳见到他竟然露出一张笑脸，看着便活泼生动，他问：“你是来找我兄长的吗？”
是了，这场梦中颜蕴之家中并未出事，扶柳对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恨意。
他只是有些意外，原来若是没有经历那些的话，扶柳本会是一个这么天真开朗的人。
这些想法在脑海转了一圈，顾栩才点了点头。
没想到扶柳竟然直接牵起他的手朝外走去，边走还边道：“这几日我兄长都魂不守舍的，我一猜就是因为你。”
这话倒是让顾栩有些意外，“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扶柳回头朝他眨眨眼睛，“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便看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兄长露出那种表情。”
闻言，顾栩连哪种表情都没好意思问，生怕问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词，只亦步亦趋跟着扶柳朝前走去。
没一会儿，扶柳就将他带进了一座宅子，又一路领着他进了间院子，“我兄长这几日都闭门不出，连吃饭都不见人影，你若是再不来找他，只怕他要把自己饿死了。”
顾栩一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也顾不得扶柳还在一旁，上去就敲了屋门。
好一会，里面才传来颜蕴之的声音，“何事？”
顾栩连忙回道：“是我，顾栩。”
几乎在他说完没几秒，屋门便被打开了。
一贯在乎仪表的颜蕴之如今实在是有几分狼狈，头发散落在肩头未束起也就罢了，竟然连胡茬都长出了一些，眼下更是透着几分青黑。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形象不佳，那扇门刚打开便又很快合上了，紧接着屋内传来他有几分着急的声音，“你先别走，容我收拾一番。”
顾栩还是第一次见颜蕴之这么慌乱，不由得有些想笑，可面上却是极有耐心地安慰道：“嗯，我不走，就在外面等你。”
约莫过了半柱香，那扇门才又被重新打开，扶柳早就先行离开，临走前还对顾栩笑得暧昧。
收拾一番的颜蕴之又变回了那副芝兰玉树的模样，只除了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黑。
顾栩还没仔细看上几眼，便被他紧紧搂进怀中，下一秒耳边便传来那人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闻言，顾栩一时间没敢搭话，难道在他醒来的那一小会儿又发生了其他事？否则为什么对方要向他道歉？
见顾栩沉默不语，颜蕴之又有些慌了，那双手搂得更紧，一时间口不择言，“没有孩子没关系，甚至……不给我名分也没关系，只要你别不理我。”
他这几日想了许多，名分也好、孩子也好，都不如身边真真切切能触碰到的人来的实在，若是顾栩却整日不回家，他守着那些又有何用？
颜蕴之丝毫没想过自己此举算得上是“插足他人感情”行为，说出去要遭人唾骂的。
事到如今，什么君子风范已然被他抛之脑后，若是能和顾栩长厢厮守，就是做小人又如何？
见状，顾栩着实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本就是起了玩心想逗一下梦中的颜蕴之，不料对方竟然这么不经逗。
可他笑完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只好老老实实告知颜蕴之这里只是一场梦，那孩子其实就是他们俩所生。
没想到颜蕴之听后大惊失色，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竟然是个天阉？！”
顾栩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床上被来回折腾的那些日夜，倒是恨不得对方是个天阉才好。
他刚想解释，但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莫名一黑。
等他再度睁开眼来，便发觉自己躺在床榻上，面前是含笑看向他的颜蕴之。
“醒了？睡得可好？”
顾栩点点头，莫名觉得眼前人笑得有几分瘆人，可仔细一看那张脸又挑不错来。
见状，颜蕴之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变，“你醒了，我也该吃药了。”
这话让顾栩心下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颜蕴之依然在笑，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顾栩却总算发觉哪里不对劲了。
这人往常笑起来也都是稍纵即逝的，哪会像今日这样，难不成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他还在猜测着，却听颜蕴之道：“阿栩，不是你说的吗？我每次都要吃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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