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的调转风筒,对着自己的鼻子猛吹。
那要命的信息素总算被狂风吹散。
裴无尘咬住自己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浓郁的血腥味在舌尖逸散,他才关掉了吹风。
与昨天不同,季慕阳显然更自在了一点,他脖子上的抑制器消失了。
显然,在经过一夜的相处之后,他的警惕性有所下降。
这原本应该是裴无尘所期盼的好事,但此刻对他而言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折磨。
“抱歉,我带着抑制器总是睡不着,你闻到我的信息素会不舒服吗?”
裴无尘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本能的回答道:
“没关系,挺好闻的。”
季慕阳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要摘掉抑制器吗?”
裴无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金属环,摇头道:
“我还是戴着吧。”
季慕阳还在用毛巾擦拭脖子上的水渍,但Alpha的嗅觉相当灵敏,他一靠近裴无尘,就闻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味,当即惊愕道:
“你受伤了?”
裴无尘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这才低声说:
“没事,刚才咬到舌头了。”
第20章 你懂什么是影帝
季慕阳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没有再问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咬到自己,而是直接开始吹头发。
帝王柑霸道的香气瞬间随风扩散,充满整个房间。
裴无尘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简直想要苦笑。
口腔中的血腥味和帝王柑的香气混做一团,不断的挑逗着他已经濒临极限的自制力。
季慕阳的吹的很快,没过多久,他就收拾好了自己,钻进了被子的另外一侧。
裴无尘闭上眼睛,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呼吸和心跳。
此刻,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Enigma对Alpha的压制是绝对压倒性的,只要他想做什么,季慕阳根本无法反抗。
这个念头让他所有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恶魔的低语在心底不断回荡:
标记他,现在就标记他……让这个骄傲的Alpha彻底成为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Omega……
裴无尘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振聋发聩一般在他耳边尖叫:
标记他!为什么还要等!不要再等了!
他几乎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整个世界中的一切在此刻都消失了,余下的只有那充斥着鼻腔的,帝王柑的香气。
原本放在身侧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而那早已习惯的手套,在此刻开始灼热的发烫,就像是在逼迫着他做出动作一般。
裴无尘缓慢的用左手拉住右手的手套,向下拉开了一点。
“你睡觉的时候会摘手套啊?”
青年优美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好奇的询问之意。
这声音在裴无尘耳边轰然炸响,把他一下子从那种无法自控的情绪里带了出来。
他心下一松,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哑声道:
“当然。”
季慕阳看了一眼他只摘下一点的手套,犹豫了片刻。
裴无尘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见他神情,马上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主动说:
“其实我戴着手套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他左手轻轻用力,将右手的材质特殊的黑色手套整个脱下来,露出里面白皙修长的手掌。
季慕阳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条与那漂亮的指骨毫不相称的巨大疤痕贯穿了整个手背。
光是看那狰狞的突起,都能预想出当时让人心惊的伤势。
“这只手差点就没了。”
裴无尘转动手腕,却丝毫不见伤感,只是平静的说:
“那时候我年龄还小,父母把我送去参加联邦童子军——那是一个军事训练为主的儿童夏令营。”
“我和别人不太一样,通常大家在分化之后就身高就不再生长了,而我则是恰恰相反。”
“在分化之前,我一直都是同学中最矮、最瘦小的那个。”
季慕阳安静的听着他的诉说,没有贸然开口打断。
裴无尘继续道:
“所以在去了夏令营之后,被男孩子们围住,嘲笑、戏弄,这都是可以预见的情况。”
“单纯依人性而论,在任何一个群体里,弱势者所占有的资源都理当被他人夺去。”
“法律能制止触及底线的恶行,但青少年之间的玩闹显然不在其中。”
“所以,在我到了夏令营的第五天,他们往我手上涂满了肉汁,并且找来了一条野狗,蒙住了它的眼睛。”
“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次有趣的实验。”
“测试的内容是犬只嗅觉的灵敏程度,亦或是它对自己天性的克制程度。”
“测试的方式是把我涂满肉汁的手臂放到蒙着眼睛的犬只鼻子下面,看它有什么反应。”
他停住话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而后自嘲的笑了一声:
“结果并没有多么出人意料。但也不算太过无聊。”
季慕阳的眼中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裴无尘的伤痛,只是道:
“那这些作恶的孩子后来得到惩罚了吗?”
裴无尘缓缓移动视线,对上他眼神里的忧色,微微一笑。
“神从不缺席。”
他说。
尽管只是短短的五个字,但两个人都已经对其中的意思心知肚明。
那些欺辱裴无尘的孩子必然付出了比他更加惨重的代价。
季慕阳无意去探听那具体是什么,只是隐约知道,那可能是一个灰黑色的世界。
他虽然年轻,但到底是赛维影帝,在真实的世界里,对于像寰宇这样的巨头,法律的约束力几乎为零。
实际上,不是演技好就能当影帝的。
这对于很多单纯的粉丝来说意味着黑幕,但对于真正身处这个行业里的人来说则意味着规则。
一个演员,如果想在赛维国际电影节这样举世瞩目的重大典礼上获得独属于自己的“影帝”封号,那他不光要有卓越的演技,同时还必须拥有杰出的作品,而这样的作品通常只有著名的大导演才能拍的出来。
著名导演,优质剧本,且剧本题材符合评委口味。
这样的组合就是摆明了冲着获奖去的。
能在这种电影里拿到主角的角色,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步。
在拥有了如此杰出的作品之后,真正的战役才算开始。
赛维国际电影节共有1500名评委,每年,在电影节召开的前三个月,官方会组织在全球各大主要城市的电影院里为评委们播放今年所有的入围影片。
评委是没有明确的退出机制的,这也就意味着,很多赛维评委可能都已经年过半百,甚至是满头白发了。
要让他们这样的老年人在电影院里连着坐上几天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此大多数人会选择性的看上几部片子,并在其中挑选一些进行提名投票——
能左右电影院的排片顺序,就意味着能左右进入评委眼帘的电影是哪些。
经纪公司必须在此时发力,动用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以期确保绝大多数的评委都看过本公司的参赛影片。
而那些没有后台的“好作品”,则只能在这个环节折戟沉沙,惨遭淘汰。
赛维电影节的每个奖项都会提名五个入围作品、或者是五名演员。
在完成提名环节之后,评委们才会拿到所有影片的碟片,并仔细观看每一部电影,好在它们之中挑选出一个最符合自己心意的选项。
是的,不论有多少艺术性、专业性、学院派、新潮流等等的要求,但每个人最后选择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
而且这一轮的投票是完全匿名的。
所以评委们完全可以在公开表示自己要投演员A的时候,实际上偷偷把票投给演员B。
这甚至都不算是违规操作。
而经纪公司的作用在这个环节就更加重要了。
对于这些年年都要投票的评委来说,世界上就没有不想和他们搭上关系的经纪人。
然而不管有多少浅层的人际关系,最终真正能说得上话的都只有那么几个人。
想要给旗下影片或者艺人冲奖的公司都会准备一笔专门的“奖项基金”,说白了就是公关费用,一般情况下都会按照每个评委50万的额度核算。
只要能成功拉到半数评委的选票,那就几乎一定会获奖了。
而在大家给的钱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谁能掌握那些“说得上话”的人,谁就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沈清欢虽然是二代,但也没有这么多资源,甚至拉上他家整个星途娱乐公司都弄不到这些关系。
季慕阳能得奖,除了他兼备作品、演技、名望三大要素之外,靠的就是在这次的赛维国际电影节中与星途娱乐合作的寰宇集团的关系网。
寰宇今年没有冲击最佳男演员的艺人,因此在星途娱乐连着让渡了三个A级作品的版权之后,屈尊降贵的与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
星途也算是孤注一掷,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季慕阳的身上。
好在,他们赌赢了。
季慕阳身披万千星光,给这家只有短短二十年历史的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
一家有冲奖能力的公司。
数不清的片约和剧本接踵而来,星途所有签约艺人全部都能跟着吃肉喝汤。
这背后牵涉的是达到十位数的庞大利益。
可想而知,对于如今手握寰宇的裴无尘来说,如果他想要报复什么人,那对方断然没有能够逃走的道理。
“所以,”裴无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和平时不一样的鼻音,“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季慕阳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到裴无尘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面,露出来的手握紧成拳,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在忍耐着什么。
他恍然大悟,低声问:
“……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Enigma当然没有易感期。
但裴无尘喜欢这个。
他无声的点了点头,把头又往被子里埋了一点,显然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季慕阳立刻紧张起来,凑近了他一些: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要不要我帮忙?”
裴无尘的声音从枕头里面传出来,听着十分虚弱:
“不是太好……怎么帮?”
季慕阳回想起了自己每次易感期那种强烈渴求拥抱和Omega信息素的感觉,身体的记忆顿时再次被唤醒了,让他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有些迟疑道:
“我抱抱你?或者找个白噪音,你听着可能会……”
不等他说完,一具滚烫的躯体已经翻身覆在了他身上。
季慕阳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几乎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
裴无尘的头靠在他胸口,头顶抵在他的下巴上,双手则环抱住了他盖在被子里面的腰肢。
可能是出于易感期的原因,他体温很高,而且不断地在季慕阳怀里拱来拱去,鼻翼轻轻动着,好像在仔细的嗅闻什么东西一样。
季慕阳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对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寻找Omega的信息素完全是本能行为。
有了对Alpha群体的认同感作为前提,他终于逐渐软化下来,开始有心情去安慰一下裴无尘了。
季慕阳抬起手臂,小心的从裴无尘的后背环住他,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一下。
裴无尘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大多了,他的颤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剧烈。
季慕阳刚有些担心是自己做错了,就看裴无尘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谢谢。”
他小声对季慕阳说。
季慕阳感受到了他的谢意,那是一种很真挚的情绪——对于寰宇的总裁来说,这种情绪必然十分少见。
“没关系,”他翘起唇角,微笑说,“能帮上忙就好。”
裴无尘同样露出了笑容。
他的鼻尖距离季慕阳脖子后方的腺体此刻直线距离短的不可思议,和直接贴着闻也没什么区别,爽的他都快要起飞了。
现在两个人的腿完全没有碰到对方,如果不是害怕吓到季慕阳,他的双腿此刻应该早就和他搭在一起了。
裴无尘深深的呼吸着,感受着季慕阳对他毫无攻击性的善意,几乎进入到了一种飘然欲仙的状态。
好在他还残存着一点理智,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有让信息素肆无忌惮的溢出来。
现在是个很好的开始,但显然还不是时候和季慕阳摊牌。
他等待着……
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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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慕阳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了,好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裴无尘已经先他一步起床了,正衣着整齐的坐在阳台的小茶几旁,单手敲击了两下自己的耳机,好像在和人沟通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季慕阳总觉得自己脖子后面的腺体位置有点发胀,好像肿了一圈,摸起来还有点疼。
难道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扭到了?
他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脖子,坐起身来,裴无尘刚好转过头对着这边看了一眼。
见到季慕阳醒了,他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董事会议。”
说完,他指了一下床头,那里摆了一杯温水。
季慕阳:……
在所有人的通讯工具都被收走,被迫体验原始人生活的时候,裴无尘不但能开会,而且还能把作案工具从早到晚堂而皇之的挂在自己耳朵上。
果然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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