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做就不做呗，做君奉天的儿子有什么好的……”伏字羲说着在玉离经绯红的脸上掐了把，“你要是乖乖的，让君奉天做我……”
伏字羲本想说让君奉天做他儿媳他也捏着鼻子认了，但话到嘴边他还是觉得这个假设有够膈应，玉离经失忆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他又何必自寻烦恼。于是话锋一转说：“还是算了。你都不记得了，我干嘛要这么大方。”
在伏字羲看来，玉离经喝醉酒了都没跑去找君奉天，足以说明他现在根本没恢复记忆。
事实也确实如此。
玉离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他宿醉头疼得感觉脑子都快炸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更别说昨晚抱着伏字羲喊“亚父”的事。
他嗓子快要冒烟，脚步虚浮地走去厨房喝水，正撞上伏字羲系着围裙在切菜，空气里满是绿叶蔬菜特有的青涩味道。
“……你在做什么？”玉离经忍不住问，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声音低沉得不像他
伏字羲没应声，依旧低头拿，刀剁菜，好像没听到玉离经说话。玉离经也没在意，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出来喝，回头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伏字羲一眼，正好看见他撩了下垂下来的发丝，露出来白色的蓝牙耳机。
玉离经咽下嘴里的酸奶，走过去把伏字羲左边的耳机摘了下来。伏字羲正在听歌，音量放得颇大，玉离经都能分辨出那是最近很火的一首流行歌，聒噪又洗脑，听上几遍脑子里一整天都是那个旋律。
“我儿，你醒了啊。”伏字羲冲玉离经笑了笑，眼神很是揶揄。
玉离经不禁猜想自己昨晚醉酒后是不是干了什么丢脸的事，耳根变得有些烫。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好继续刚才伏字羲没听到的问题。
“你在做什么？”
“给你煮个青菜瘦肉粥。”
玉离经看了看伏字羲剁了快一砧板的青菜叶子，感觉那份量都足够用来喂猪了，于是把伏字羲的耳机给他塞了回去，唇语道：“我来。”
伏字羲乐得清闲，从善如流地把刀交给了玉离经，双手抱臂倚靠在厨房门边踮着一只脚看玉离经把不成样子的青菜收进一只大碗里，然后卷起袖子淘米、切肉。
看来以往跟在君奉天身边他没少自己做饭。伏字羲摆了摆脑袋，都怪玉离经昨天提起那个称呼，让他也跟着回忆这些。
玉离经煮了青菜瘦肉粥，又切了些圣女果和剩下的菜叶子一起做了沙拉，还没端上桌就被伏字羲拿着筷子、勺子先各自试了味道。
“嗯，我儿手艺真不错呀。”伏字羲点了点头，一点帮忙端菜的自觉也没有，空手出去坐在了餐桌边等吃。
盛了粥的碗很烫，玉离经在橱柜里找了个托盘放着才端出去。伏字羲正拿着手机打字，看那一脸无趣的表情估计是工作方面的。见玉离经出来，伏字羲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感叹道：“为父可真是享福。”
“……享福吗？”玉离经不自觉开口，但他声音嘶哑这句话说得含糊，伏字羲并未听清，被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吃过煮得软烂咸香的肉粥和清爽可口的沙拉，伏字羲擦了擦嘴，说：“我下午要出门一趟，你要是想出去玩可以给鬼麒麟打电话。”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玉离经忍不住回道。他知道伏字羲又多雇了好几个助理，但最重要的经纪人鬼麒麟却总安排在他身边打转。要是他是小学生、中学生也就算了，一个成年人被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只会让他不自在。
“那句话怎么说的……‘在父母面前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伏字羲笑笑，继续道：“我儿，你想一个人就一个人。只要注意安全。”
伏字羲的房子太大了，只剩玉离经一个人独处时总会觉得太过空旷。他收拾碗筷后回去了房间，狭小一些的空间会让他没那么不安。
高考结束，他再没有借口不去找回过去。被他收进最下面抽屉里的几本法学相关的书籍又被拿了出来，他轻轻摩挲着扉页上“玉离经”三个字。因为笔尖下压，这三个字微微下陷了一点，甚至在下一页留下了痕迹。
是钢笔写的，用的是蓝黑色的墨水。但是玉离经自从出院来到伏字羲身边从未发现属于他的钢笔或是蓝黑色墨水。被收起来了？遗失了？
玉离经找不到答案。
像是为了通过这几本书找寻他的过去，玉离经开始从头翻阅起来。或熟悉或陌生的字句在他眼眸中越过，带走了时间，却未能勾起他的记忆。他的过去像是被橡皮擦用力擦拭过，怎么也窥看不到一点痕迹。
合上书，玉离经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仰着紧靠椅背，抬手按揉自己看书太久而酸胀的双眼。那天伏字羲替他按摩的记忆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浮现，他甚至能回忆起伏字羲指腹的触感和温度，还有那浅淡馨香的香水味。
如果自己能够找回过去，伏字羲会怎么应对？像是现在一样随他怎么做都好？还是会抛去表面的遮掩直截了当地阻止他？
玉离经甚至隐约觉得会是后者。这从伏字羲对他的过去避而不谈，又总不放心他一个人的态度可以感受到。
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伏字羲没有回来，甚至没有给他发短信。玉离经按了按肚子，决定出门吃饭。
这里住着的人都和伏字羲一样身份特殊注重隐私，外卖根本送不进来，与其到门口去取，不如直接出去吃。
夏日燥热，即便太阳已经落山了有一个多小时，空气之中仍残余着热度，说不出的闷热。
路灯的间隔是十米，需要走二十八或是二十九步，中间灯光照射不到的昏暗的部分不会超过一米。玉离经站在两盏路灯之间，抬头看了看天空。
很暗，像一块墨色的幕布，甚至看不到一颗星星。
刺目的灯光突然照在了玉离经身上，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他意识到那是汽车车灯时车子已经逼近到了他身边。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一块濡湿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在想：会下雨吗？
……
热，是玉离经醒来的第一个感觉。
正是夏天，坐在空调房里尤嫌不够，何况是密不透风的小黑屋。
双眼被黑布蒙着，嘴上也被贴了胶带，玉离经侧躺在地上，呼吸间满是空气久不流通带来的灰尘的闷味。周围很安静，除了他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他无法判断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入这种境地。
是因为伏字羲吗？绑架自己来找伏字羲敲诈赎金？
伏字羲会为自己出价多少？
玉离经简直要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么多而感叹心态真好。
他用脑袋抵住地面，努力让自己能先坐起来。他的手脚都被尼龙扎带捆着，虽然看着纤细却根本挣不开，用力太过反而会陷进皮肉里磨出伤口。他几乎花费了两三分钟才坐起来，还是美人鱼那种别扭的坐姿。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姿势的时候。玉离经扭动手臂碰了碰自己的裤子口袋，不出意外地摸了个空，绑匪并未犯下忘记拿走他手机的错误。玉离经于是抬高肩膀准备先把蒙眼的黑布蹭下来再说。屋子里昏黄的灯光透过蹭开的些微缝隙落入他的左眼，他几乎感到眩晕。
就在此刻，随着“吱呀”的开门声，有人走进了这间屋子。听那略显杂乱的脚步声，进来的不止一个人。
第五章
================
本来伏字羲一般是不会轻易接通陌生号码来电的。
他今天被抓着开了一下午的会，主要内容不外乎是关于即将进组的新戏，还有叫他注意点别又弄出像之前那样的绯闻来。伏字羲感觉自己为了保持微笑脸都要僵了，手机也在会议半途就没电关机。他从公司出来，上车后才有机会给手机通电并且给玉离经打电话。从公司到家，将近半小时的车程。玉离经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等到打开房门也不见人影，一向对什么事都能淡定自若的伏字羲也终于心慌了几秒。
他首先想到的是：玉离经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于是他走进玉离经的房间查看了一番，发现他的衣物书包全数都在，甚至书桌上还倒扣着一本书。一切看起来像是他只是出了趟门，很快就会回来。
伏字羲垂眸看着那本法学书心情有些复杂，他拉开椅子坐下，正想耐着性子把书翻过来瞧一眼，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看起来并不会有什么特殊之处，伏字羲却是心有所感，滑动屏幕选择了接通，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挂断。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自然是陌生的，可伏字羲却在对方提出要他单独前往并且没有提及赎金时有了猜测。
玉离经出事失忆那会儿他正处于舆论风波中，不得不在家暂避风头。他向来风流，桃色新闻从未断过，但都是些小打小闹，那次是闹得最大的一次。一是因为绯闻对象是有夫之妇；二是因为苦主很有来头，听说很有“背景”。
伏字羲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时就认识了绯闻的另一位主角九婴，她那会儿就已经成了黑道大哥的情人。如今伏字羲成了桃色新闻比作品出名的“明星”，当年的黑道大哥也“洗白”变成了企业家，但以前的手段应该是从来没落下。
伏字羲给鬼麒麟发了条短信交代情况，确认短信发出后他将这条信息点了删除，然后开车前往绑匪交代的地点——附近一个工厂。但这里并不是他们关人的地方，伏字羲下车后又被蒙住双眼坐车带到了别处。
车子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很偏僻，没听到多少人声，等到他们终于下车，周边更是静得不可思议。走过一串长长的楼梯，蒙住伏字羲双眼的布条终于摘了下来。
伏字羲眨眨眼睛习惯光线，看到动作别扭地坐在地上的玉离经时他忍不住道：“我儿，我就说要你注意安全吧？”
隐含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从方才传来开门声的方位传了过来。
玉离经可从没听伏字羲说过会有被绑架的危险。不过他现在并不能张嘴反驳。
将伏字羲带进来的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个的那个推了他一把，力气用得颇大，饶是伏字羲身材并不瘦弱也被他推得趔趄了两步。他不耐烦地说：“你现在看到人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大哥，你不说清楚，我又怎么会清楚？”这种情况下伏字羲那张嘴也依旧很会拱火，听那轻松的声音，好像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当接到那个陌生的电话时，伏字羲其实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别的事都不会比玉离经棘手，关于撕票之类的他倒是半点没考虑。
“我们今天才初次见面，不至于一见如故到心有灵犀吧？”
“你！”高个子气得脖子泛红，刚才一路上他可没少被伏字羲明褒暗贬地揶揄。
伏字羲的嘴上功夫远比电视上演的角色更厉害，道理多、歪理更多。在他们两人忍不住要拿手帕堵住伏字羲的嘴之前伏字羲自己安静了下来，要不是坐姿稳当，几乎会让人误会他睡着了。
“少和他废话。”矮个的男人年长一些，显然处于领导地位。他从墙边拿起来一把生了锈的铁锤在掌心拍了拍，说：“那位的意思是，赎金就不必了。要你留下几根手指头，还有……”
男人猥亵地笑了，是说什么不言而喻。
伏字羲恍若戏精附体，一改先前的态度，紧张得说话都磕巴，恳求道：“二位，这中间、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啊，我与九婴女士绝对是清白的！都、都是那些媒体胡编乱造！”
玉离经听得眉毛直跳，那两个男人却不了解伏字羲的个性，真是以为伏字羲怕变成太监认怂了。矮个男人提着铁锤往墙上一砸，簌簌地震落了一地墙灰。即使是被蒙住双眼的玉离经也听到了这声音沉闷的动静。
听这两个男人的对话，玉离经也想明白了他们绑架自己不是为财，是为了教训挖人墙角的伏字羲。虽然玉离经清楚是伏字羲缺德在先，此刻却也不禁为他担忧起来。罩在眼睛上的黑布由于重力向下滑了一点，模糊的光影落在了他左眼里，勉强能看出房间里晃动的身影。
“是不是你今天都难逃此劫了。”矮个男人朝高个子使了个眼色，早对伏字羲很是不满的高个子咧嘴一笑，捉着伏字羲的双臂就要把他往地上按。
“等等！等等！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
“少废话！”高个子使劲一拧伏字羲的双臂，用的力道几乎要让对方就此脱臼。但他虽然听见伏字羲一阵痛呼，却觉得手下的力气并未落在实处。不过伏字羲的喊叫声让他无暇细想，紧紧将伏字羲一只手摁在地上让他五指张开贴着地面。
矮个男人用鼻子狠狠出了口气，抡起锤子用力向下砸，却不想被他们忽略了的玉离经忽然暴起，即便双腿受缚也不影响他跳过来一下子撞开了矮个男子。那把锤子脱了手，重重砸在了伏字羲前方。
高个子被这突来的变故一惊，手下的力道不禁一松。被他控制住的伏字羲也不故意叫痛了，十分灵活地从他掌下脱身，身体前翻的同时还不忘将那把锤子拿在了手里。可惜他人还没站稳，刚才帮了忙的玉离经已经变成了拖后腿的存在。他四肢受缚，轻易就被反应过来的矮个男人控制住了，被压在地上颈上抵住一把在这不算明亮的屋子里也泛着寒光的折叠刀。他脸上蒙眼的黑布在一番挣扎下松散开，正好能让他看见伏字羲冲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伏字羲，你还真是不老实！”矮个男人说着将折叠刀向前一送，锋利的刀尖陷进皮肉里带出一串血珠流过玉离经的脖颈。
“领养的这崽子也是！不会真是你亲生的吧？”
伏字羲耸耸肩，不置可否，松开手让那把锤子重新落了地。高个子刚才被伏字羲摆了一道很是不爽，当即在伏字羲膝弯踹了一脚，让他跪倒在地。
“魔君给了你们多少钱？”伏字羲问道，“我能出价更多。”
“少说这些鬼话，我们就是不要钱今天也要废了你！”高个子激动得唾沫横飞，抓起一边的锤子便要向伏字羲脑袋上砸，激动得不像是拿钱办事的，倒像是真和伏字羲有了私仇。
伏字羲又不像玉离经那样手脚受缚不能挣脱，往旁边一侧便躲开了，那锤子擦过他的侧脸，带来火辣的刺痛感。
矮个男人也被高个子过激的举动吓到，狠狠啐了口唾沫，教训道：“谁叫你给他开瓢了！”又转而对伏字羲说：“这事本和这孩子没关系，但你要是再敢躲，我这拿刀子的手怕是会不稳。”
3/2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