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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难逃(古代架空)——宋昭昭

时间:2023-09-05 09:06:17  作者:宋昭昭
  “嵇宜安,抓住飞爪的绳别松开。”
  “少游!”
  “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他放开嵇宜安的手,腾起轻功踩着竹板,飞身间又回甲板一个横踢腿,踢开想要砍断飞爪的杀手,牢牢护住嵇宜安。
  乱势中几个镖师冲来,阮少游对上老林头的眼神点了点头,一手抓着船舷栏杆,攀爬着倾斜的甲板而上,拽起铁链来拖动铁锚。
  “啊——”
  他额间青筋暴起,杀手越过镖师冲来,刀刃一下砍在背胛上,衣袍因为浸水而湿巴地贴在身上,血在一霎那晕染开来,但是他仍然不肯放手。
  “都给我滚!”
  卒然,铁锚动了,没有了铁锚的压制,船身更加倾斜,扑上来的杀手猛然失了重心,皆都踉跄向后倒去,一跟头撞上桥楼跌进江里。
  阮少游闷喊着将铁锚完全抛离去,他攥着铁链咬牙,手心磨出血顺着手腕划落。
  他又跃起轻功,抓着飞爪来到嵇宜安身边。
  现在几乎大半个个船体都要浸没在江里,只有船头还出露在水外,他们也正是在这点地方能得片刻喘息,江水中,杀手并着镖师们混在一起,血味弥漫着晕荡开来。
  嵇宜安敏锐察觉到阮少游身上的伤,他竭力睁开眼想要看清,但是只有模糊的人脸,阮少游喘着粗气撑上他肩头,咽下嘴中血沫。
  “怎么样,从来都是你在我身前,今次我也护你一次。”
  嵇宜安指尖微颤,抱上他背,掌心却摸着粘腻一片,他立马变了脸色。“少爷,你伤太重了。”
  “死不了,别瞎担心。”
  杀手们皆都游了过来想要爬上船头,阮少游掐着自己振作起来,嵇宜安握住剑柄然而人却太多了,四围皆是呼吸声,皆有剑鸣刀吟,他分不清。
  “你轻功先走,上了漕帮小船,别再管我了。”嵇宜安紧拽着他袖子,咬牙近乎乞求。
  “你说走本少爷就走,那多没面子,不走。”
  嵇宜安猛提剑去为他破开包围圈,一把推开,杀手们一拥而上,嵇宜安左右掣肘,黑暗里水墨纵横,斑驳血影。
  阮少游转扇袭下,被几个镖师护住。
  “少掌柜,你先走,这里有我们!”
  “不可。”
  视野里并无能倚靠之人,只有一艘小船渐渐靠近,然而船上却只有一个道士,撑着一只竹篙。
  阮少游匆匆收回目光,就要再度冲上。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船上,那道士远远望着摇摇头,忽然撑篙而起,一跃而来。
  “这人是谁?”阮少游怔愣住。
  嵇宜安抬起头,仿佛有凌厉剑意破空而来,自成一派,那人手握竹篙一招换把云归,竹篙掠过之处杀手皆退三分,嵇宜安一下腾出空来,他嘴唇翕动着,吐出声。
  “叶师叔……”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德行,”叶归德上下打量,眉头微皱,“去!”
  他抬掌轻轻一推嵇宜安,竹篙借劲将他送到小船上,嵇宜安撑膝落下,船身晃荡溅起水花,阮少游腾起轻功纵身而来,唇色苍白。
  叶归德见状转过身,面色沉稳地看着那几人。
  “便是你们,伤了我武当派的小师侄?”
  他猛然扬起竹篙,以篙作剑劈刺而来,篙带铁尖直刺,招招直杀命门。不过片刻间人便如割麦般割去一茬,扬篙间动作快慢相合,刚柔并济自带凌厉气势,阮少游光着膀子远远看着,暗自心惊。
  “好厉害的身手。”
  “叶师叔潜行习武数十载,就算在武当也难逢对手。”
  “你师父不是梁州豪侠解无生吗?”阮少游不解,嵇宜安在遇上他之前的人生是如何一番浓墨重彩,他丝毫不知。
  “我爹和我师父,早年便是在武当求学,我虽然没有拜入武当派,但是师叔辈的个个都认得。”
  嵇宜安摸索着洒上止血的疮药,阮少游背着身子霎那绷紧不敢闷哼,虬劲臂膀猛的鼓起,腹肌微收缩着沉沉呼吸,他面色冷白,汗顺着青筋滑落。
  “少爷,还好吗?”
  “没事。”
  嵇宜安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镖师们都上了漕帮的小船,划着船桨往岸边靠拢。通天峡地势险峻,船只往来向来极易发生事故,可今日之事,当算不得。
  叶归德又轻飘回来,如来时撑着竹篙,往岸上而去。
  嵇宜安大概能看清些了,他蹲下身子洗了洗手。
  “眼睛怎么了?”叶归德低头看他眼。
  “一点小伎俩,被暗算了。”嵇宜安眉头微皱,“师叔,你怎么会来?”
  “你师父知道你要查私盐,担心这件事你牵涉太深,”叶归德淡淡瞥了他一眼,“本来我是要去宁京寻你的,路过此处见到江上沉了船,过来救一下。”
  那便是连叶归德也不知道,船上出事的是他了。
  阮少游扶起嵇宜安,听着他们俩交谈,暗自寻思,总觉得这一系列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
  “师叔,这是镖局少掌柜阮少游,少爷,这是我师叔。”
  他们俩互相一抱拳,阮少游微低头。
  “话说回来,从武当去宁京有不少路,叶师叔又怎么会走这一条?”
  叶归德听见称谓,微微挑了眉,“一个老痞子受了我接济,告诉我这条道最好走。”
  “什么老痞子?”
  “是个重恩情之人,还为我画了行路方向。”他从胸前取出图纸,展开来看。“如今世道,这般热心的人不少见了。”
  嵇宜安感觉到肩膀一沉,是阮少游搭肩凑近来。
  他低头去细嗅,叶归德奇怪看去。
  “怎么了?”
  “这人用的是最廉价的纸没错,可这墨,当是官宦人家才用得起。”
  阮少游对上叶归德的眼,知道他一无所知。
  他忽然想起陆三在船舱里,敛起唇角对他说死不了,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暗哨早知叶归德为嵇宜安下山而来,故意引他来此搭救,陆三布了好大一盘棋,然而棋盘之上并非全然杀伐果决,还留着几丝真情实意。
  “真是了不得啊。”
  昏暗里,陆三醒来,听得耳边有人低语。
  “算无遗策,难得的人才,只可惜非我漕帮中人,便也是留不得了。”
  写打架可太不容易啦。这几天一直在补课,更新有亿点慢,我努力清明给你们补回来,冲冲,勇敢昭昭不怕困难!
 
 
第19章 过个渡
  镖局里,飞鸽落在笼前,被人手推赶着入了笼门。
  阮将止从鸽腿间取下小竹筒,细细看了纸条,而后点了烛火燃尽。他在书桌旁落座,摸着下巴不语。
  “二掌柜,可是漕帮那边传信回来了?”
  “那位大人所料没错,朝廷查起来了,虽然只是例行公事,但有些人,不能留了。”
  “...大人的意思是?”
  “镖局里,该杀的都杀了,”阮将止垂眸,攥紧拳头。“传讯去江南那边,将痕迹都清理干净。”
  “都......杀了吗?”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淮南。
  众镖师撑船靠了岸,阮少游已经失了气力,嵇宜安一路将他背回了淮南的分镖局,坐门上唠嗑的几个游侠都不曾见过这阵仗,老林头并一众镖师还湿淋淋地跟在后头,一行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去请个医师来,要快!”嵇宜安急急往屋里走,阮少游趴在背上正舒服,又懒得被家长里短地盘问,索性闭着眼装死。
  “嵇镖头,你们这趟不是走水运么,怎么成了这模样?”
  “先进去再说。”
  “来人啊,宁京的兄弟们过来了!赶紧让婢子烧水忙活起来,小狗子,去街上买几身新行头!”
  众人皆都忙活起来,急急过来一些个镖师,扶着那些受了伤的先歇下,分镖局的掌柜老狗过来,捻着两根须,瞧见阮少游这样一下就愣住了。
  “少,少掌柜?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怎么半年不见成了这个样子,你这,这——”
  “晚些再聊。”嵇宜安拍拍他肩。
  背上的阮少游眉头一挑,一动不动。
  淮南老狗为人哪里都好,就是过于热情,生得一副古道心肠,他管的镖局里接纳的游侠最多。
  屁事也多。
  每年年底,老狗都得上宁京来讨要份例,阮少游看见他就头疼。
  但他是阮将行故交,对于这位少掌柜也是实打实的疼爱。
  “少掌柜,疼不疼啊,是谁伤的,狗叔替你去报仇!”老狗一路追去,直到厢房屋门关上,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
  医师急急被请到了,屋里包扎上药,背上刀伤狭长而深,又落到水里,沾了不少异物。阮少游忍得面色发白,把嵇宜安也赶了出去。
  “少爷。”
  “我没事,出去。”
  嵇宜安一走,他便忍不住压抑闷哼,额间青筋毕露,医师光是帮他把伤口上的异物挑出来,就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宜安,怎么回事和我说说。”门外,老狗眼露心疼,就好像是自己儿子被人伤成这样一样。
  嵇宜安垂眸,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才听见里头医师说好了。他看见阮少游披着长衫推门出来,精壮上半身缠了几层纱布,掌心也是。
  老狗急得骂骂咧咧,嵇宜安见状眼神一黯,阮少游倚着门吊儿郎当,抬手招了招他。“你眼睛好了?”
  “好了,你伤这么重,还不回去床上躺着。”
  “少掌柜,这件事漕帮必须给个交待,虽然我们是替他们看货,但事情源头还是出在漕帮自个儿的身上,”老狗扬声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得了吧狗叔,什么时候把你自己镖局的事情料理完,再来和我说这些。”阮少游一把将嵇宜安扯进屋,“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眼下你先派人去和漕帮对接,我和嵇宜安还有事要商量。”
  老狗一愣,“这单子改为淮南接手?”
  “没错,把你局里那些个三教九流都拉上,让他们好好操练一番。”
  宁京总镖局这边还得好好查查,换成淮南的人他还算放心。如今不知陆三与幕后之人的博弈到了哪一步,但对同仁来说,只需抓到其中叛徒。
  屋门关上,阮少游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嵇宜安轻叹一声,“希望陆三平安无虞。”
  “嗯,你这么关心他作什么?想移就别槽?”阮少游忽然警醒看去。
  移就别槽又是用在男女情爱喜新厌旧之上,他这话问得模棱两可,嵇宜安又是噎着一口气,“少爷,你别总乱用词儿。”
  “我乱用,我哪里乱用,你来说说,”少游仗着伤,撑上他后背去,又不老实地抬手往前去勾他下巴,“往日里你十句有八句是我,两句是剑,如今怎么还分一句给陆三?”
  嵇宜安被迫仰起头来,抓他手去,“……陆副帮主虽有算计心思在,到底也是为了替朝廷查私盐买卖,我敬佩于他,并没有去漕帮的心思。”
  一本正经,没意思。阮少游任他抓着手,身子卸了大半力压在他背上,淡淡药香弥漫在嵇宜安的鼻尖,他转过头去,对上阮少游不加掩饰看着他的眼神。
  脸上有灰?嵇宜安默默摸了把自己的脸。
  “傻子。”他附耳低语。
  “……”
  阮少游松开手,嵇宜安这才发觉身子不知何时紧绷去,他缓缓放松下来。
  “船沉前,安子都和你说了什么?”阮少游抬眸。
  嵇宜安瞳孔一缩,想起安子红着眼一定要让他照顾好他娘的样子。可是他说的那个人,嵇宜安却没有想到。
  阮少游看着他这副模样,走到桌案前压下镇纸,研墨走笔。
  “少爷,你做什么?”嵇宜安走过去看。
  “安子,十五,他们俩原先应该是互不认识的,总有什么人什么关系把他们联结在了一起,”他墨走宣纸,“我来找到这个人,再来看看,与你心里的答案是否一样。”
  嵇宜安怔愣看他,阮少游此时好像有一种从容张扬,大抵是自己所不曾有过的模样。
  阮少游展纸将各人关系一一罗列,安子自幼长在镖局熟悉之人众多,可是十五不一样,她初来乍到镖局,而且是经周镖头之手带来,旁人根本没办法——
  他忽而笔尖一顿,眉头微皱,抬头看嵇宜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子从前就是周镖头送进你镖队的。”
  嵇宜安猛然攥紧拳头。
  “如今十五也是因为周镖头被买进府的,特意送到你身边,特意惹怒我借机被你带上船,”阮少游喃喃道,“先前听说我们要走这趟镖,他就想要替你。”
  阮将止是镖局二掌柜,老路掌管账房,宁京镖局四大镖头众多游侠皆有可能,可为什么是老周呢。
  阮少游对上嵇宜安犹豫的眼神,已经知道答案。“是他吧?”
  嵇宜安垂眸,“他曾跟着你爹多年,为他鞍前挡刀,马后奋战,他虽好管闲事但绝非贪图钱财之辈,也不会做出对镖局不利的事情。”
  “人心向来难测,”他笑笑,“或许是那个幕后之人拿什么威胁住了他,到底为什么,查查就知道了。”
  飞鸽扑棱着飞向宁京,叶归德进来,瞧见他们俩坐着,“什么时候回宁京?”
  “再过几天,等少爷伤好点,我们还要再等等漕帮的消息。”
  “你师父让我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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