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还是会梦见,被钝刀磨蚀许久,梦里的江林阳笑一笑,朝他勾勾手指,醒来的时候就越希望是真的。
只有在梦里,才能不管不顾地编织一些心心相印的可能。
放肆见过那些可能之后,再虔诚的忏悔也会被存心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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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毕业还有一个月,校园里的离愁别绪又浓重到粘着每缕光线不放,用尽阳光又榨干黑夜,大喊大叫地挥霍着迎来送往。
李傲然也不免要与眼泪苦苦交战,告别饭吃了一顿又一顿,吃到最后酒水成了硬通货,消费白白朱朱的酒水换来真心冒险的拥抱,酒量极差的他得了各位恩客的豁免,将饭桌上的从容的暗藏和仓皇的表露看了个遍。
李傲然感觉有些醉意,当躲避江林阳这件事已经被双方当事人习以为常,那么即使现在,再次在爱乐社团的告别聚会碰面,也要尽职尽责地做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
一年前的那天已如被放手吹走的氢气球,松开手的那一刻是痛的,但时隔一年早已飘向天外,是什么细节勾勒、多少眼泪浸润,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李傲然非常感谢自己三分钟的金鱼脑记忆,连那天被江林阳拥抱过的体温几何,都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他似乎将近乎荒诞的那天彻底清除体外了,顺手端起杯往嘴里送,被黄冠一把抢下,“李傲然,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李傲然用眼神剜了一下黄冠,“黄牛逼哥,我们这是爱乐社团的聚会,请问您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加入了这个有爱的大家庭?”
黄冠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葡萄酒杯倒葡萄汁,不窜味儿,喝这个”,又往杯子里倒了一些葡萄汁,“你不是你们社团中流砥柱吗,我是台柱家属。”
李傲然就着杯子灌了几口葡萄汁,“你有骚跟别人发去,这么多学妹呢你看不上一个?”他神智稍显不清,手上动作打着晃,脑子里还是挤兑黄冠的话,说出口舌头也伸不直了。
“祖宗啊,你可赶紧醒醒酒吧你,再说两句话口水都要淌过河了”,黄冠跟服务生要来一瓶冰水,放在李傲然额头敷着,试图做一些解酒的无用功。
没多时,李傲然手种脚沉,筷子也拿不动了,额头搭在桌沿瞌睡连连。
“他喝醉了吗?”
黄冠本想带着李傲然走了,刚去扶着就看到隔壁桌的江林阳走过来,还问了一句明知故问的废话。
“嗯,醉了,我带他先回去了。”黄冠和江林阳的关系这两年一直是半间不界的状态,合班上课还是会碰到,公寓楼里也会三两地讲两句,再也没有一起吃饭的理由,因着李傲然的关系,从前的老江和黄哥退回了点个头的寒暄,这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
“等会儿他们还要去唱歌,你们不去了吗?”江林阳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礼貌性地询问,站立着等待对方否定的答案。
谁知听到江林阳声音过来,李傲然倏地抬起头,眯着朦胧不清的眼,嘴角上扬着说,“去的,我和黄冠都去。”
黄冠看着李傲然的醉相,怕这个压抑已久的爱而不得的悲情人物做些什么惊世骇俗之举,安抚似的摸了摸李傲然的后脑勺,单方面否决了他的回答,“不去,我们回去睡觉了”,又补充了一句给江林阳,“他喝醉了,别听他的。”
“我先睡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叫我哦”,李傲然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额头贴着手臂趴在桌上,声音细微地颤动,胃部连绵不绝的痛蔓延上来,跳动着传遍全身。
还是不行,还是忍不住想流眼泪,又想要痛快地进入黑洞。
江林阳递给黄冠一粒解酒药,眼神示意他让给李傲然吃了,黄冠伸手拿过来,说了句谢谢,手轻轻拍着李傲然的背,小声哄着说,“小祖宗,起来把解酒药吃了再睡。”
李傲然意识残存,也知道不能让江林阳看到这难缠的眼泪,默不作声地用另一只手扯着衣襟擦干,然后直起身,欲盖弥彰地眯着眼,将泛红的眼睛藏在水光残留睫毛里,撒娇似的“啊”了一声被黄冠喂了药又喂了水,趴在桌上睡意更浓。
“哭了”,黄冠动了动嘴型,怕吵醒正在睡觉的小醉鬼,示意江林阳出去说,又嘱咐了李傲然旁边的人帮忙照看。
两人站在嘈杂的店门口吸烟,来往的人群撞在吐出的烟雾上,白色的零碎的似是幻影,像回到三人心无鬼胎的从前时光,李傲然总是率先退出酒局,半醉半醒地在昏黄的灯光下回过头,顶着两个小酒窝,语调极愉快地说“爱卿,来给朕点一支烟”。
李傲然的爱卿多数是江林阳,极少数情况下是黄冠,出现在江林阳的烟刚巧空空如也,有时候依着他的小性子,黄冠的烟假借江林阳之手,两位都得了个众卿平身。
但呕心爱过的李傲然不会再将心脏的空客厅用光填满了,双眼降温的他只会当个抑郁的超人。
“给我拿一根”,黄冠率先抽完一根,摆弄着空烟盒扔在脚下踩扁,拿起来丢进垃圾桶,回来的时候借着江林阳点起第二根的火,又沉浸地穿云吐雾。
“李傲然……”
“李傲然……”
良久无话之后,两人同时开口,江林阳往门口能吹到空调凉风的地方挪了一小步,将烟气散了些,露出了不伦不类的笑容,“你先说吧。”
“李傲然保研了,上学期的事儿,他应该没跟你说过。”思忖了好久,黄冠觉得还是应该告知江林阳,从私心上来说,见证令李傲然的快乐大打折扣的始作俑者,还是应该知晓,李傲然并没有因为情场失意而放弃自我。
他仍然是完整的、优秀的、温和且对世界充满希望的。
“去什么大学?”沉闷的气氛稍顿,江林阳一直无处询问的答案,在这氧气稀薄的阴天里呼之欲出。
“广州,Z大”,黄冠盯着江林阳深不见底的眼睛,“我记得你们都很喜欢粤语歌,他去广州挺好的。”
江林阳猛吸一口烟,积压了太多眼泪的天气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雨,他狠狠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来回碾压,“嗯,挺好,是挺好的,他一直挺厉害的。”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交流近况,他心里的李傲然像是一颗沙漠里的仙人掌,坚韧、顽强、自我过活,曾将尖刺拔掉骄傲地袒露自己的多汁,只为滋养他这个唯一的旅人。
“回去吧”,江林阳把刚刚用脚碾灭的烟头捡起来投进垃圾箱,“他可能醒了。”
回到楼上,大家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准备开始下一场狂欢。李傲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嘟着嘴,像一个听话地等待被家长领取的幼儿园小孩。
“你们先走吧,咱们在KTV集合”,黄冠将行动慢半拍的李傲然塞进出租车后座,跟江林阳说。
“我跟你们一起吧”,江林阳看着李傲然脸颊通红,被黄冠失当的力度塞进车后座“咣”地一声撞到头,正揉着脑袋委屈地撇着嘴,痛得五官扭曲。
“不用了”,黄冠看着跟在江林阳身边亦步亦趋的李祉衡,“你跟他走吧,李傲然可能需要躺着,这车坐不下四个人。”
“学长,我们先去那边等他们吧”,李祉衡拉着江林阳的衣角说。
江林阳还想坚持,黄冠已经坐在前座,看着后座闭起眼的李傲然,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只留下尖锐的下颌骨线条在光线下更显清晰。
“我们先走了”,黄冠冲江林阳挥挥手,司机师傅已经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黄冠第三次回头观察李傲然的状况,才发现黑暗中的醉汉已经清醒了好一会儿。多年的了解使他有足够的能力洞悉李傲然的情绪,他的小刺猬硬挺着将刺甲穿上,在匀速前进的暗夜的车厢里,又独自折叠放好。
他不喜欢这样的李傲然,但倔强的、逞能的、一眼望得到尽头的都是最好的李傲然。
“黄哥,我不想去了”,李傲然面无表情地说。
黄冠假装没看到李傲然眼角闪着光的眼泪,“那咱们不去了,你想去哪儿?”
“师傅,咱们去金湾小区3号楼。”李傲然直起身,将目的地重新报给司机,听不见似的无视了黄冠“为什么要去那里”的提问,继续倒头装睡。
到达目的地以后,无论黄冠怎么追问,李傲然还是一言不发,拉着黄冠在小区娱乐区的小椅子上并排坐下,抬起头扬起下巴,等待什么似的,闪亮的眼睛在暖黄色路灯的映衬下像是移栽了宇宙的深邃。
“你在等谁?”黄冠半小时后耐心耗尽,继续追问身边一动不动如雕塑般的李傲然。
“没谁,想来坐着。”李傲然依然避而不谈,晚餐时汹涌的醉意消散了干净,只剩下胃部痛感,像海浪的潮汐波纹,将自己锁在月光里动弹不得。
两小时后,黄冠终于知道答案——
醉到灵魂都摇摆不定的江林阳被李祉衡搂在怀里,极其亲昵的姿势,一起进了视线所及的某个单元,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渐次亮起,之后是客厅的灯光、拉合的窗帘、重新落幕的黑暗。
和一夜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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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一句中秋快乐!昨天在家吃吃喝喝没有更新!
还有一天假期,请务必开心!
第40章 40 鸩渴
“系金酒店308房间,我在这等你。”
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李傲然手指快速输入进与江林阳的对话框,按下发送的一瞬间,房间里重归黑暗。
距离毕业还有五天,李傲然心无旁骛地等待江林阳赴约。
等待的沙漏颠倒几次,手机屏幕都没有因为江林阳的回复打破沉沉死寂。李傲然头有些痛,接连一个月烈酒过量让他喉头生烟。
“算了,你不要来了”,李傲然编辑好文字,刚想发送,江林阳回复了两个字。
“开门。”
李傲然心脏隐隐作痛,借着胃里残存的酒气,勇悍颤抖着泛上来。他解开浴袍绵软无力的腰带,将两侧直白的衣襟拢在胸前叠起,一只手聊胜于无地揪着,空出另一只手按下门把手,和门外的江林阳如一年一会的牛郎织女般地对视。
但鹊桥给不了他们绵延的幸福,虚构幸福的开端也只是牛郎偷了织女的衣服。
江林阳眼里此刻的李傲然,瘦弱的身体裹在宽大的浴袍里,刚洗过澡的沐浴液香气蔓延扑鼻,好像之前梦里遇见过,是熟悉的顺理成章发生的场景,于是江林阳无师自通地吻上了李傲然渴求的诱人的唇。
“为什么穿成这样?”江林阳松开李傲然,将他屁股托起,胸膛紧贴,双腿交缠在自己腰上,“为什么约我来?”
李傲然抵着江林阳的额头,鼻尖蹭在一起有些痒意,水亮的眼睛缠着爱恋的雾,他轻轻地亲了亲江林阳的脸颊,又觉得不够似的,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江林阳的嘴唇。
“说话”,江林阳拍了一下李傲然的白花花又弹润紧致的屁股,声音低哑沉重,说不出地勾人魂魄,“为什么约我来?”
只经过轻柔交吻的开场,李傲然掩耳盗铃的浴袍就已大开城门,白皙的肩膀裸露在骤热空气里,阴茎半软着摩擦在江林阳T恤的棉质布料上,还未情深意动就洇湿了成了一个暗色小圈。
江林阳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李傲然马眼里流出的透明液体,手指捻着牵出一条银丝,动作粗鲁地将正在沉溺着亲吻他脖颈的李傲然扔在床上,一只膝盖若有似无地撩拨李傲然的阴茎,一上一下的动作,色情又泛滥。
李傲然感觉江林阳和自己的胯骨紧密贴合,身体像涌起一股快活的情潮,“想你,想要你,所以让你来。”
这句甜腻的听话仿佛给了江林阳鼓舞,狼王捕猎似的眼神盯着安静躺在身下、浑身上下笼罩羞人的红晕的李傲然,使了个寸劲儿一下抱起,划拉着将碍事儿的浴袍丢到床角,又一头扎在美味的猎物身上,激烈地吮吻。
被江林阳的吻夺去了呼吸,李傲然胸膛剧烈的起伏,一山迈过一山,再被炽烈的泉水包裹,唇瓣交换着湿润的唾液,还未有更多的接触,就在江林阳给予的欲望的温度中射出第一股精液。
江林阳细密地拱着吻着李傲然的脸颊到脖子,想再向下叼他挺立如赤豆的乳头,发现身下的被亲吻到呜咽的小兽此刻像丢了一缕魂儿,面色潮红地咬着嘴唇,紧闭着睫毛抖动的眼睛。
江林阳将手伸到两人牢密相贴的下身,手摸到了李傲然翘起的阴茎,又上移到平坦的小腹,摸到一手的冰凉的精液。
“这就射了?”江林阳打趣李傲然,手指在他刚射过的性器上打着圈,被他难耐的样子逗笑了,“不闹你,射了咱们歇一会儿。”
李傲然眼泪漫到眼角,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软粘,“你别笑话我。”
江林阳收到命令,克制地将自己的喘息压在鼻腔里,独自消化难耐的将零距离的身边这位拆吃入腹的冲动,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敢斜视,怕忍不住亵渎了纯情的神。
“可是我还想亲你,李傲然,我好想亲你。”
李傲然下意识地擦了下眼角的泪,侧过身趴在江林阳的胸口,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吻上他吞咽欲念的喉结,“不要亲我,操我好不好。”
江林阳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震颤着李傲然的胸腔,两双夹带着火星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江林阳一触即发地将李傲然压在身底,单手脱掉衣服,又拉过李傲然的手帮他解开腰带,边咬着李傲然的耳骨,撕咬着、吞吻着只属于他的猎物。
李傲然前面被江林阳握在手里,和另一个粗大坚硬的性器一起揉搓,重重轻轻地撸动,像高差起落的过山车,失重的快感令他眼睛半睁半阖。无人造访过的后穴被江林阳的手指打着圈地放松,懈得他嘴角涎液直流。
江林阳将染红了的李傲然用力搂在怀里,鼻息扑在李傲然敏感的耳垂上,小声跟他说,“我要开始了,如果疼就跟我说。”
李傲然脑子里早就失了理智,湿漉漉的唇都被吻肿了,透着一股潋滟的诱惑,木木地长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江林阳当这是默许,从床头抽屉里找到酒店提供的润滑剂,手速极快地脱去包装,挤了一些冰凉的液体在手上,将李傲然双腿蜷起,示意他用双手抱住,又挤了一大坨润滑剂在他挺翘浑圆的股间,顺着臀缝儿向下伸,将一根手指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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