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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震懵了，两只手尝试推开考拉抱树一样的梁政，但这个拥抱太过紧密，几次三番都分离失败，最后只能从嗓子眼儿蹦出“我要被你勒死了”，才给身体回血的机会。
照顾到李傲然可能会有的洁癖，江林阳没有允许梁政坐在病床上，把唯一的塑料凳让给了“客人”，他这个薛定谔的主人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明明分开没多久的两人话家常。
“你怎么来了，温老师让你来？”温老师是选手负责人，衣食住行全部归她管辖，按照规定选手不允许私自外出。
梁政眼睛一亮，“我磨了温老师一天一夜，我说你发烧了是因为我，我太愧疚了不能不来。”
“因为你什么啊？温老师真信了你的鬼话。”李傲然对梁政的话发出质疑，“温澜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啊，我说是你帮我买套儿，超市空调太凉了，外面又太热，一冷一热发烧了。”
正在喝水的李傲然直喷了一口水出来，“你正经点，没跟你开玩笑。”
梁政一贯大赖赖的，“鹅鹅”地笑出声，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跟温老师说了，我在追你，我必须来照顾你，昨天要拍舞室练习的就没来，今天一拍完我就立刻来了。”
李傲然刚要张嘴回复，一旁冷冷站着的江林阳走过来，扶着他又摸了摸额头，眉头又不悦地皱起，转身对梁政说，“他又发烧了，你先回去吧。”
梁政朝李傲然挤了挤眼睛，满脸遗憾到夸张的表情，“既然这样我也不久留了，感谢江总照顾李老师，李老师要赶紧康复起来，我也正好去外面逛一逛，如果温老师问起帮我打个掩护。”此行带走了江林阳“嗯”了一声，李傲然也嘱咐了句“别太晚回去”。
梁政走后，李傲然钻进被子想享受这最后带薪摸鱼的几小时，听到江林阳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你跟他很熟吗？”
李傲然掀开被子一角，思考了几秒钟，“熟也不熟，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江林阳又“嗯”了一声作结尾。
两小时后，李傲然和梁政病房短暂会面的偷拍视频被曝光，画面模糊，但“我要追你”的玩笑话毫无保留地晾在粉丝量百万的营销号上，与此同时热搜话题热度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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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胶着
「梁政」这个名字飞速在互联网引起讨论，连带着「Moments」这个截至目前还没有播出的节目热度飙升。当事人之一的李傲然在病房内睡得酣然，病房外“李傲然”这个名字传了个人仰马翻。
傍晚时借着夕阳的余热，在残红的晚霞中曝光的绯闻让人心颤，林泉带着江林阳助理赶了过来，踏进病房看了一眼沉睡的一无所知的李傲然，将满头疑问的江林阳拉到病房外鲜少有人路过的楼梯间。
“你们怎么来了？”江林阳不解地问道。
林泉大口喘着气，手指急切地拿出手机摆到他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你没看手机吗？”
“我手机静音了，怕影响李傲然睡觉。”江林阳一手拿过，表情逐渐凝重下来，嘴唇紧绷成一条线，颊边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转头问自己的助理，“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小姑娘从年初江林阳坐上现在的职位就跟着他，这期间江林阳一直是冷静、沉稳又贴心，像这样似怒待发的表情从来没有遇到过，于是也有点慌神，结巴着回答，“不清楚，看着像是在病房外拍的。”
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信息量，任谁都知道肯定不是病房内拍摄。江林阳沉思片刻，把手机交还给林泉，对助理说，“你先回去，这件事不影响心美，剩下的我跟林老师这边解决就好。”
小姑娘闻言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说了声“那江总我先回去了”，就如释重负地走了。
助理被支走，空荡的楼梯间就剩下林泉和江林阳，打火机“咔哒”“咔哒”，两人各怀心事地先抽了两支烟。
“你跟李傲然，你俩，我不问，但是这事儿显然有蹊跷，节目还没播，谁会去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练习生和工作人员？”林泉还是先开了话茬。
江林阳猛吸了一口烟，压下心里升腾而起的怒气，手指点点燃烧出一截儿的烟灰，“你手机再借我看看，我的手机刚没带出来。”
林泉把手机递给他，焦虑地踮着脚来回踱步，在整段对话视频重复播放到第十一遍时，林泉受不住了，抢过手机问江林阳，“看多少遍了，你什么想法？”
“我在场，我知道这是玩笑话，李傲然刚退烧，被我打断了没解释，就留下这么一句追求的话”，江林阳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拇指在虎口位置来回转动摇摆，是李傲然曾经教他的解压动作。
“你们宣传怎么说，这事儿跟我们品牌没关系，我不方便澄清，让梁政和节目组官微先发声明吧，现在同性相关的问题很容易在网络上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林泉手指刷着节目相关的微信群，节目组公司内部群已经炸开了锅，“李傲然领导找他呢，在群里都快艾特疯了，市场口的说先联系微博把热搜降了，但是因为现在还没聊完平台下单的事儿，‘保护费’还没交，只能先刷脸去找娱乐的人把热度撤撤。”
“嗯，这事儿越早处理完越好，别贪热度，不然节目之后不容易做。”江林阳从林泉手机上看了眼时间，掐灭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李傲然醒没醒，有事儿发微信。”
江林阳回到病房，拉开病床周围单独的拉帘，看到李傲然像初生的小孩，卷着被子弓着腰，在病床上缩成一团，是一个极具安全感的姿势。
但他何尝不明白，李傲然的心防仍然易守难攻。
他走到床边，手轻轻地抚上梦中人的脸颊，弹软的触感又让他记起想要看到李傲然的酒窝抬头就可以看到的从前，没有隔阂没有挫折，本该属于他们的。
李傲然迷蒙中感觉有东西在脸颊作乱，伸手打了一下，笨拙地力气使在自己的脸上，一巴掌把神智叫醒，睁眼就看到江林阳站在床边，眼神怜爱又多情地望着他。
瞬间血液如蒸腾而落的瀑布，荡涤污尘似的冲击着身体里最敏感的那条神经线。
是李傲然梦了五年的场景。
看李傲然醒过来，眼睛里蓄了闪烁不定的泪光，又被一个眨眼收束回泪腺，情绪化的脆弱的瞬间被惯有的冷淡所取代，江林阳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将烙在心底的感情暂时束之高阁，递给李傲然一瓶矿泉水，“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李傲然半身靠着坐立，刻意不去看江林阳的眼睛，也尽量忽略全遮挡拉帘里的暗流涌动，脑袋歪歪地顶着床头，“不是很饿，下午吃的清补凉还没有消化完。”
“嗯，那你先把剩下的吃光，我再买点白粥，一会儿让助理送过来。”
“别折腾了，我都没什么事儿了，也不是很饿，吃完剩下的清补凉就饱了。”李傲然上下翻找自己的手机，见江林阳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却没递给他，“手机给我呀。”
江林阳随便按了几下音量键，“你住两天了，没电了，我也没带充电器。”
李傲然“哦”了一声，又觉得不对，“没带充电器你手机怎么充的电啊？”
江林阳笑着，“你反应够快的啊，看来病是真的好了。”
“你别笑，你是不是带了充电器故意不给我充电，你怎么这么坏啊。”李傲然被江林阳的一笑搞得心烦意乱，腹诽对方的心思掩不住。
“五年没见你怎么没良心了啊李傲然，我在这陪了你两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江林阳手掌轻拍李傲然的头，小施惩戒以示不满，“怕没有多余的电源插口，我让助理给我送的移动电源，下午刚让她拿回去了。”
李傲然憋憋嘴，“真不愧是我们江总，让助理带移动电源就不能给我的也充充，现在开始分亲疏远近了。”
江林阳闻言，二郎腿翘起，双手交叉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满血复活就嘴不留情的病号，“对，就是分亲疏远近了，李老师就是最远的那个，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世界上两个东西不能共享，老婆和移动电源’。”
“不给充就不给充，你少胡搅蛮缠，我睡觉还不行吗。”说完，李傲然就佯装气愤，迅速躺下，头又缩进被子里。
“你别憋死你自己”，江林阳一把扯下被子，让说别人胡搅蛮缠实则自己比较无理取闹的李傲然鼻口在外，保证时刻吸入新鲜空气，“你睡吧，趁着现在多补补，之后有你熬夜的时候，别到时候小体格扛不住。”
李傲然鼻子轻声“哼”了一下，懒得再跟江林阳一来一往地斗嘴，这违反了「从容面对江林阳法则」中的“交流不掺杂任何感情”一条。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必须刻薄对待江林阳”的怪圈，无论对话内容如何，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横眉冷对”，像彼此赤裸地拿着小刀互相割伤，一句一字一刀，刀刀不中要害，却刀刀渗出血痕。
还是见风透骨地疼。
不知睡了多久，李傲然模模糊糊地睡醒，病房里已经熄灯，江林阳不知去向，只剩下亮起屏幕的手机放在铁皮柜上。
李傲然拿过手机想看看时间，就在屏幕上看到江林阳助理发过来的微信，“江总，发布梁政和李老师视频的营销号那边对接人说，联系他们的是……”剩下的内容被省略，看不到整条信息。
梁政、李老师、视频、营销号。
李傲然提取出几个关键词，心里浮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轻手轻脚下床，走向病房外，走到楼梯间外就听到了林泉的声音。
“我们这边的宣传建议先别动，但是没想到梁政自己发了。”
“他发什么了？”江林阳靠近林泉，盯着手机屏幕上梁政发的微博。
“喏，你看，‘无意占用公共资源，在这里先跟大家说一句抱歉。我与李老师仅为节目拍摄期间相识的工作关系，今日事件为李老师生病，我来探望，追求本是玩笑，被有心之人发布实属卑劣，在此跟李老师说声抱歉。”林泉拿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打在脸上，黑暗中两人严肃的表情映衬得气氛诡异非常。
“他后面说的这句才真的致命，什么‘李老师在拍摄期间给了我很多帮助，让我从感激来自前辈的温暖爱护，深夜密会言过其实，但与李老师相处确实是我近段时间最舒适的时光。’这叫什么话，这跟承认在追李傲然有什么区别？”林泉话到激动处，指着手机骂了很多脏话，“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发也就发了，tag打的是LGBT！那不跟宣布他俩既定事实一样吗？这小子真不简单，我们工作群现在都疯了。”
江林阳神色阴郁，沉吟不语，似乎在笑话梁政那条荒唐的微博，又似乎在想接下来的对策。
半晌后，江林阳用林泉的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你帮我注册个微博，找相关部门认证一下，拍一张我行李箱钱包里夹着的照片，然后内容你记一下，就写，‘李老师已有男友，大学至今已五年且感情稳定，感谢梁政的夸奖，如你所知，李老师一直心地善良’。”
安排好之后，江林阳和林泉拉开楼梯间厚重的铁门，刚迈出脚步就看到门口目瞪口呆的了然，和落了一地的绿植叶子。
一片狼藉。
第45章 45 心焦
“不要”，眼神对视的一刹那，李傲然眼泪就如仲夏雷暴中的雨滴，落了个倾盆。他扯住江林阳的袖口，握成一团的手不住颤抖，怔怔地张嘴，“不要发。”
江林阳拉过李傲然，把只会悄声说“不要发”的人揽到怀里，安抚地轻拍着瘦削的背，嘴唇在李傲然额头上印下一串儿亲吻，“没事儿的，本来也是真的，在我心里，咱们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面颊贴着面颊，李傲然的眼泪渗出来潮湿在脸上，亲吻从额头一路向下，最后烙在嘴巴上，浅浅的安慰的吻。
江林阳直到今天，还是能想起两人第一次拥抱时，透过单薄衣衫紧紧相贴的温度。和李傲然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更深刻地明白什么叫食髓知味。
时隔多年，曾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可望不可及的熟悉气味漫散开。
江林阳突然很后悔没有在见到李傲然的第一眼就将他吻个天昏地暗，就算上过床就被抛弃又怎样，没回复自己“在一起”的微信又怎样，在Z大找了他四年最后不得不放弃又怎样。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李傲然沉默着像一尊脆弱的石膏雕塑，副驾驶的林泉欲言又止，江林阳的思绪不可抑制地打开，十指紧扣的手粘连在一起。
不能放开也不想放开。
他们躲过了城市的晚高峰，在霓虹灯闪烁的夜晚，车辆本应毫无阻滞地驰骋，却在快到达办公室的小岔路上被困住。
“运气太不好了”，司机头伸出窗外探身瞧着路况，一个大动作坐回来，震得车子上下悠荡，“这边单行道，前面车出车祸了，这条路从来没堵过车，你们太倒霉了。”
“我们太倒霉了”，李傲然重复司机的话，瞪大眼睛看向江林阳，“微博还没发是不是，特批认证也需要时间。”
江林阳牵起李傲然的手放到自己嘴唇边，温热的呼吸打在手背上，柔和地、安定地回答，“微博发没发我还不知道，手机没电了，等到了地方咱们再商量，好不好？”
“是，傲然，你别急了”，林泉从副驾驶回过头，看着头枕在江林阳肩膀上的李傲然，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老张说了，这事儿咱们先按兵不动，你领导都发话了，咱们还急什么。”
“恩，好。”李傲然挤出一个眼角没有弯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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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刚打开门就被来回踱步的冷苗撞个满怀，紧接着就开启了话匣子，“查出来了吗？谁这么无聊要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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