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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刀如水(玄幻灵异)——蔺洲

时间:2023-09-06 20:32:18  作者:蔺洲
  柳催穿上了衣服,珠帘外倏地出现了一个影子。影子轻声跟他说:“主人。”
  “城中形势只消看着便好了,我这点动静,就算传到那人耳目中,他也不会留心看上一眼。更何况,我如今还是江湖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庸之辈。”柳催今日心情极好,说话难得多了。
  “二公子已启程了。”
  “知道他行踪便好,他最恨我管他。”柳催拢了拢衣衫,伸手拂开那片珠帘。
  那影子沉默,随后又鬼魅似的消失了。
  昨日给柳催安排接风宴的是渠阳城中一位有名的富商,名字叫做丘源。丘源格外重视柳催,以他为首的商业集团也对柳催颇感兴趣。他们要拉拢一条从西边九山到东南河洛地区的商脉,但是如今大魏四分五裂,各地局势都很紧张,越往南边,局势就越紧张。柳催从南边来,这个名字平平无奇,和丘源一道的商人本来也不信他,还是丘源力排众议,非请柳催不可。
  丘源原本给柳催在城中安排了住处,没想到柳催昨夜喝醉了,宿在了软香馆,他今早就派人去接应,更没想到柳催在软香馆出了岔子。
  他听人说,昨夜柳催对他们请去侍奉的少年都不甚满意,最后软香馆中又挑了一个新人过去。据说柳催和人纠缠了一夜,这合欢秘事,不好多提。只是柳催意犹未尽,对那人格外上心,便过去跟软香馆管事的说要将人赎了带走。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柳催派人去问了,软香馆竟然拒绝了柳催要赎人的要求,相反,他们对送去侍奉的人非常紧张。
  那人原本并不是桃花坞可以派出去的人,他身上的桃牌是另一人的,打探的人说,软香馆并未有意让那人接客。丘源听得直皱眉:“这是什么人?”
  “并不清楚,似乎是软香馆新招来的人,还在需要调教的阶段,昨日忽然被人请去侍奉柳先生了。”
  丘源怔了怔,他心想不过是个兔儿爷,能闹出什么事呢?那人接着报给他听,是柳先生一定要把人带走。丘源更加无语了,又道软香馆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桃花坞顶处楼阁,柳催和软香馆管事的试弦娘子正在一起喝茶。这个温婉的女人,心思极为精明,一眼便瞧出了柳催不凡。她知道昨天丘源众人在此宴饮,丘源作为渠阳城中有名的富商,他们一同在此间经营的都会给丘源面子。丘源看中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试弦娘子看得清楚,柳催绝不像是富商,也不像是什么氏族名门子弟,他身上总有股血腥凶煞的气息。试弦娘子对这种气息很熟悉,这是行走在江湖中的人才有的气息。她年轻时有几个姘头,身上就是带着这样一股凶煞气。柳催煞气更甚,虽未怎么表露,但只要看着那双眼睛,就会觉得骇人。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轻易将絮雪放出去。絮雪还没动静,她派人去将絮雪带走了,没承想连屋门都进不去。
  “昨夜出了些岔子。”试弦娘子温婉地说,然后让人给柳催奉茶。
  柳催还没说话,外头领进来一个白衣的少年,面孔柳催还有印象,是昨晚那个叫做“竹玉”的人。他进门就跪下了,头磕在地上,接着说:“是奴擅自做主,要讨先生欢心,奴该死,使絮雪冒犯了先生。”
  那边正告罪,试弦忙出来打圆场。“絮雪是个可怜的,他痴痴呆呆,平日也不见多清醒,身上又带着病……冒犯了先生,请多担待些,他还需要管教。”试弦娘子说话很轻柔,眼睛微微垂着,看向竹玉。竹玉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心底窜上了一股寒气。
  “若说是欢心,他确实很合我意。我时常在梦中见过仙人,他只看我一眼,就让人就心绪难平。我见了絮雪,就知道他好像我梦中人。”
  试弦娘子听他的话听得哑然,她平素最不喜欢听这些真假难辨的情话,落到耳朵里先觉得牙酸,再觉得肉麻。一夜欢好,哪里来那么多非君不可,款款情深。
  柳催支着脑袋,眼睛不知道再看什么地方。
  一群人这样僵持着,茶凉了几回,这时候有人匆匆进来说:“桃花坞里那人醒了……”他欲言又止,随后悄悄附在试弦娘子耳边道:“是病又犯了。”
  试弦娘子神色淡然,随口吩咐了几句,又见柳催看过来,并朝她笑了笑。
  桃花坞白日寂静,夜里灯花都熄了,因此看着便十分冷清。竹玉跟着人又到了这里,他前年就被安排入桃花坞做事,对这里很熟悉。絮雪今早醒了之后就在桃花坞中乱走,不知道怎么的避开了许多人。他跟个鬼影似的,来去走动竟也没人看见他。
  竹玉走到阁楼中,忽然朝外看去,春风吹起,扬起几点雪似的桃花。
  他在后院的桃林里找到了人。絮雪还赤着脚,上面沾了脏污,衣摆也不怎么洁净。絮雪看见来人,他没什么表情。只是疑惑问道:“你们是谁?”
  竹玉朝他走近一步,絮雪忽然扶住一株桃木,弓着腰咳嗽不停,喉咙里涌出些暗红色的血来。
  “絮雪。”竹玉叫他。
  絮雪咳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他一直看着竹玉,然后满心疑惑问道:“絮雪?”
  “立刻背他回去。”竹玉吩咐道,他身后几人应声上前。
  絮雪眼睛里似乎见了一大片浓重的血色,耳边嘈杂,有兵戈交接的声音。他十分抗拒前来的人,伸手就去推,无奈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絮雪倒在了地上,竹玉急忙走过去,摸向他胸前,脸色倏地变了,他大喊道:“是心竭,快去拿药,拿药!”
  絮雪还睁着眼,这时候感觉浑身流淌的血液在逐渐丧失温度,他脑子一片混乱,然后陷进一桩冗长的旧梦里。
  丘源赶到了软香馆,见到柳催和试弦两个人安然坐着,面前煮着一壶茶。他愣住了,原以为这尊煞神和人发生了争执,这样一看却全然不像,倒像是聚着清谈论道。他看了看柳催,又看了看团扇掩面的试弦,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柳先生意下如何?”试弦道。她知道絮雪脑子不清醒,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又如何能轻易离开软香馆呢?絮雪变数颇多,但她有把握使絮雪不会轻易和柳催走的。
  一朵桃花从窗外飘了进来,柳催座位离窗口极近,他手指微动,那朵花换了个方向,悠悠落到他手上。他道:“不如何,只是他身体不好,好歹也有情缘一场,我不去看看他倒显得我柳催薄情。”
  丘源看着两人交锋,还想着这该是什么事。他和试弦打得交道不多,因为试弦不爽快,话语里多迂回试探。商场之上无可厚非,但软香馆是风月之所,这活得是多累呢?丘源叹了口气,吩咐手下人出去传话了。他对那个兔儿爷不感兴趣,但是柳催想要,他总要帮着些。
  柳催再次回到桃花坞的时候,就看出来这里有些不同,上下有些凌乱,他走得慢,路上还见了个背着药箱,行色匆匆的医师。那医师走得快,柳催思量了一会儿,也跟着走在了他身后。
  “心脉极乱,微不可闻。”大夫刚刚施完针,此时满头大汗,病人却无一点好转的迹象。
  竹玉守在门外,他把人送进来之后就不能进去了,试弦娘子请了大夫过来,那些人说他帮不上什么,只吩咐他在外头守着。竹玉隔着门墙,仔细听着里边动静,那大夫进去很久了。
  “是恶疾啊,前些日子是否喂了阿芙蓉?”
  “阿芙蓉……不该用阿芙蓉的。此药易成瘾,药性烈,他的心肝可受不住。”
  竹玉听得有些模糊,他思索着,忽然抬起头,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位叫做柳催的客人。竹玉恭敬地唤了一声,柳催充耳不闻,他轻轻推开房门,露出一指宽的缝隙。他闻到药草苦涩地气味,其间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昨夜和他交欢的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里头,生死不知。
  “真可怜。”他说。
  竹玉心头一惊,他不敢动,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房中景象如何,只是本能觉得不好。
  “这副样子,无论到哪都活不长久。”柳催轻飘飘落下一句。
  竹玉捏着自己手指,发现指尖没什么温度,手冷极了。旁边的柳催后退一步,那房门被打开,里头的人正准备出来,竹玉刚想问情况怎么样了,就被医师身后跟着的一位夫人瞪了一眼,竹玉认得她,现今在藤园管事的夫人。她又看向竹玉身边的柳催,这就是今天那位闹到试弦面前的客人。
  这位夫人走了出来,对竹玉道:“你好好照看他,别再出岔子了。”
  柳催不管这群人,越过他们就进了房间。
  絮雪安然躺在床上,因为施针,那衣服解开之后未曾扣好,领口处有些松垮,裸露的肌肤上有许多暧昧的痕迹。柳催垂眸看着他,心道这人真是好脆弱,跟雪般一碰即化,又像琉璃一触即碎。
  竹玉站在外头,忽然见有个影子掠了进去。他愣住了,随后看见柳催回头瞥了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地掩上房门。
  “这人……”柳催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受了摧心掌,怎么说也应该是心脉受损,当是严重的内伤。他不清醒,这武功也会伤脑子吗?”
  影子说:“软香馆卖身契的并没有他的名字,人是半年前忽然出现的。”
  柳催自顾自道:“半年?浑浑噩噩能活这么久,命着实不好,遇到我不就是运气更差了吗。”他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他坐到絮雪床边,仔细看着这人。
  影子将收集到的信息汇报完便消失了,房中只剩两个人。
  柳催握住絮雪的手,这双手手指修长有力,没有什么不完美。他摸到一点薄茧,想来这个人曾经也是拿过剑,提过弓的。柳催探查他的经脉,内伤严重,里边两股气劲交相缠斗,此消彼长,达到一种诡异且微妙的平衡。柳催替他捋了捋,那两股劲儿才和缓许多。
  絮雪其实已经醒了,只是浑身无力,睁不开眼。他能清晰感受到身体的一样,肺腑中燎着一把火,血气不断从那处涌上喉间,这是一种别样的痛苦。直到一缕风吹过他,那些杀人的灼热才堪堪散去一些。絮雪对那股风有些痴迷,希望风更剧烈一些,无论是风助火起,焚尽一切,还是风把火彻底吹熄,连灰烬都别留下。他脑子乱糟糟,闪过一片一片的白光,本能觉得是有什么东西要走了,絮雪心头揪紧。
  他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想要吗?叫我一声夫君来听听。”
 
 
第3章 软香03
  软香馆处处都修得富丽堂皇,唯独藤园这个地方最旧,位置也偏。藤园并不用来接待客人,它只用来管教那些初进软香馆,不通情事的毛头小子的。
  再怎么冷心冷性的人,到了藤园,都会改头换面,出来仿佛换了一人,生生养出来一节媚骨。藤园里只有一人与众不同,他的名字叫做絮雪。管教的夫人手段毒辣,饶是这样,她们也教不好絮雪。于是她们将这个归结于,絮雪是个傻子,他不知道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代表着什么。
  竹玉第一次见到絮雪的时候,絮雪赤身裸体地跪在地上,夫人们给他喂了阿芙蓉。药性起来的时候,絮雪浑身都在颤抖,皮肤下漫上一层诡异的潮红。絮雪被人摁着,身后插着一块泡了药水的玉势,他看起来很狼狈,每一个从藤园出去的人都是这么狼狈的,
  他身前背后有许多狰狞的伤疤,这些丑陋可怖的东西当然不允许存在于软香馆的人身上。于是当竹玉再次见到絮雪的时候,他的皮肤已经光洁如新,那些伤疤已经被软香馆秘制的膏药彻底抹去了。伤疤可以清除,她们却仍未塑造出来一个媚骨天成的絮雪。
  絮雪时常犯病,有时上一刻还好端端坐着,下一刻就开始咳血,夫人们会给他喂阿芙蓉。药瘾犯了就送去管教,玉势在他身里,泄了身,那苦痛就消失了。她们以为这样子能教会他怎么样承欢,可是快感如潮水漫上,再怎么汹涌,也有退潮那一刻,每每絮雪醒后,他就什么也记不得。
  只空有一身情瘾。
  竹玉回过神,他后退一步,隐约听见房中絮雪在痛苦地呻吟。
  丘源不爱在软香馆里多待,试弦执意留下那个兔儿爷,他便和试弦没什么话好说了。在他看来,软香馆里最好说话的,莫过于此间馆主,这是一个精明但是纯粹的生意人。馆主纯粹,纯粹只喜欢钱,丘源认为,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事情。
  两箱黄金换回来了一个活人,试弦曾试图阻止,话却被轻轻拂了回来。
  馆主无意留心她的纠葛,只有一句:“我看那两人也是两情相悦,你怎么就不懂成人之美呢?”
  两情相悦?试弦脸色已有些不好看了,她离开桃花坞,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方进门,底下就来人说:“絮雪醒了以后,不知怎么地就愿意和那位柳姓客人走了。”
  “不是让你们喂阿芙蓉么?”
  那人摇头:“不能用了,药性太烈,他心肺承受不住,今日在外头突然发了病,心脉都没了。”
  试弦面色仍然不善:“不该如此的,他神志不清,又能应承别人什么?他走了,我可就不好交代……查清楚那个姓柳的是什么身份了吗?”
  “查不到,丘源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我查了江南柳氏,并未有叫做柳催的。”
  “天地间哪有凭空出来的人?真不知道留着你们能有些什么用!”试弦心里烦乱,厉声骂了一句,挥手让他们全部滚开。
  那厢的桃花坞里。絮雪发病,咳出淤积已久的血。他半条命踏进了黄泉关口,死生相交,好像有黑色的洪流要将他带入九幽地府。絮雪只能死死抓住接些什么,才能留住自己。等他好不容易从黄泉抽身,转而又陷进一桩新的噩梦里。
  梦中他游走在一片密林中,那是一个落雪的深夜,他走得手脚麻木,但一定要快步离开这个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只凭着本能一直往前跑,风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冻住了,他也没办法停下。冷风如刀,倒灌进肺腑,寒气游进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变凉。
  他再也走不动了,跌倒在地。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拽着他往前,步履蹒跚。
  “不可以停,快走,快走!”
  絮雪听着那声音耳熟,脑海却没有一丁点印象。这声音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干哑难听,那句话在絮雪脑子里转了很久很久,他也分辨不出来这是男声还是女声。
  絮雪磕在地上,那人也一道摔下来了,前头不知是悬崖还是什么,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他心道再也不能往前了。絮雪力气全无,身边的人抽走他手上的断剑。后头有人追上,他没办法回头,但能清晰感受到身后有股森冷的杀气,他要死在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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