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打从一开始,Saffaron就没打算告诉他这个消息,只要张妈没有暴露,仍旧被闻炀信任,Saffaron就会知道他们在华国境内的一举一动,从而在一个完美的时机,将闻炀一举捕获。
季苍兰死死盯着闻炀,语气很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张妈是Saffaron的人?”
闻炀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黑了脸,用母语快且低地咬牙问Caesar:“你想说什么?”
Caesar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咀嚼完口腔里的东西,才缓缓开口:“我知道觉得夫妻之间,有点小秘密固然很好,但有时候还是需要坦诚布公,才能走得长远。”
“你一开始就知道张妈即使被你策反,也依然是Saffaron的人,是不是?”季苍兰问。
闻炀这时候已经不得不回过头来面对他,语气很低,声音也变得含混:“是在伏隆特的那五年里想出来的,他们被我买通的时候表现得太渴望某些东西了,有点不对劲。”
“所以,”季苍兰轻缓地眨了下眼皮,面色发白,“那两个月里的每一件事,真的全部都是你演的?在船上的时候,符佟给我打的那通电话也是你授意的吗?”
“就和我在保安亭跟你说的一样——”
“我要听实话!从头到尾的那些事情,我全都要听你重新说。”
闻炀张了张唇,静了片刻:“你看到我病情发作都是真的,我前后住了两月疗养院也是真的,符佟说的也都是真的,我一开始的幻想真的是去炸船,不想吃药被他骗了吃伟哥,这些都是真的。不过符佟不知道我已经分清了现实和幻想,他只是想告诉你他所知道的真相。”
季苍兰像是不想继续听他苍白的解释,打断他:“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是假的?”
闻炀沉默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季涵是你儿子的?”季苍兰又问。
他之前觉得有一个时间很奇怪。
如果要做亲子鉴定,闻炀把季涵带来那天就可以做了,为什么会一直拖了整整一个月?还被Siren做了手脚?
在今天之前,季苍兰心里的这种奇怪感都被归因于闻炀在那段时间病情复发,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件事。
但现在从Caesar的话里,他好像离真相更近。
闻炀不吭声。
季苍兰立刻转头看向季涵的方向,勉强支起一个笑容,柔声问:“呱呱,他什么时候教你叫爸爸的?”
这是他从来没有去问过的问题,因为闻炀前面演得太自然了,让他觉得季涵是在近期才改口的。
季涵鼓了鼓小脸,憨声憨气地小声说“我要好好想”,兀自嘟囔了一会儿,说:“是爸爸带我去大房子的。”
小孩子的称呼一旦定下就很难改变,说话的方式也与成人早已适应社会下约定俗成的不同。
但季涵从来不会答不对题,季苍兰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闻炀在绑走他的第一天,亲自带了季涵去那栋庄园,在那时就已经自称为“爸爸”。
闻炀在Siren动了手脚的那份鉴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就连在张妈面前他都在演。
季苍兰没有回过头去看闻炀,“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Caesar和闻迎对他们这边冰火两重天视若罔闻,一边一个给季涵夹菜,一个喂季涵喝水。
季苍兰和闻炀好像被隔开了一片纱,空气凝固着,成了一个透明果冻,包裹着他们。
良久后,闻炀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我知道我们之间就是无解的,哪怕你已经退役,但你还是接受不了我过去的身份。再加上刚出来的时候,Saffaron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我本来是想先甩开他,再去找你,但是只要他还盯着我,我就不可能成功脱身。”
他此刻悉数交出的真相,才真正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在那时候我恰好复发,找了心理医生,结果发现她是Siren的人,Siren那时候已经和Saffaron搭线。于是我就将计就计,顺着曾经的那个妄想演了下去。你不知道真相,才能让我在那枪之后确实死了的真实性变得最高。”
“在那个保安亭你其实猜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报复你,我只是想逼你一把,让你明白我们还可以有第三个选择。”闻炀低声道,“那天,我准备的针其实是怕你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会逃跑。”
他说完,无奈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去想,我后面才觉得不需要再把完整的真相告诉你,瞒你一辈子,对我来说要更有利。”
季苍兰背脊挺得僵直,低声问:“你想过要告诉我吗?”
闻炀抿了抿唇,很快地说:“没有。”
但他旋即反问:“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一直演到作为Elie的我假死,那之后你就肯跟我在一起了吗?”
“不,你不会的,在你心里那些所谓的“大义”和“使命”永远比我重要,”闻炀不等他回答,已经给出了答案。他自嘲地哼笑了一声,“我不逼你,我不拿我的命逼你,你永远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季苍兰声音高了一瞬,引来季涵的目光,他朝季涵笑了一声说“我们没事”,又放低了声音说:“我甚至已经准备跟你一起去死了。”
“可是我不想!”闻炀情绪有点激动,他及时吃了颗薄荷糖,“为什么我们永远只有“一起死”或者“活着但分别”这两个选择?”
“我只想我们活着但是能好好在一起,做到这一点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闻炀反握住季苍兰的手,“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已经心软了,同意了吗?”
这次换季苍兰沉默了。
“怎么?季sir现在又想反悔了?”闻炀从他手下冷不防抽回了手,季苍兰的手心无力地蜷缩了一下,但语气很坚定:“我不会反悔的。”
Caesar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开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闻炀率先道:“还没定好,婚房都没准备。”
季苍兰本来是不打算吭声了,但听到他这么说,扭头看了眼闻炀:“不用准备房子了,我打算搬回去。”
闻炀冷笑了一声。
季苍兰突然觉得有点想吐,匆匆起身到了句“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推门走了出去。
闻炀望了眼他背影,没一分钟就跟着站起来,冷着脸:“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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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觉得这一版很没必要太啰嗦了,就舍弃了,但是好像这版也不错,先留着
第54章 见家长(下)
闻炀不徐不急地跟在季苍兰后面,看到他脚步变快,没忍住出声:"走慢点,"
季苍兰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飞速朝身后摆了下手,意思不知道是“你别跟着我”,还是“少管我”。
闻炀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脚步也随之快了起来,赶在季苍兰推门进去后就进了卫生间,反手拿了工具间内的【暂停使用】放到了门外。
季苍兰刚才没吃几口东西,抱着马桶也吐不出来什么,但干呕的声音撕心裂肺,听着就很痛苦。
厕所单间外的脚步声刚要靠近,季苍兰跪在地上,漂亮的脸蛋变得惨白,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撑在马桶边缘,吐了口酸水,嗓音嘶哑:“别进来。”
有一种颓丧萎靡的美感。
闻炀在门外顿住,先是问了句“没事吧”,得到了又一声连续的干呕,他便直接拉开厕所的门,目光很快地朝马桶里撇了一眼,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基本上全都吐出来了。
季苍兰吐得眼前发黑,缓过了那一阵后,腰腹彻底松了力气,跪坐在地板上。闻炀见他闭着眼睛,皱起脸的样子,也跟着蹙了蹙眉,正准备伸手扶一下季苍兰,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呕吐。
不过吐完之后,就好了很多,说出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但至少闻炀被他的话气笑了。
季苍兰垂了手在身旁,无力地叹了口气,曲了长腿靠坐在墙壁前,闻炀走到他面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季苍兰叹了口更长的气,仿佛是一口气吐完了身上最后的力气,声音被胃酸侵蚀地很难听,又低又压地动弹了下耷拉在膝头的手指,指了指闻炀身后的地面,“去拿个拖把来。”
闻炀低头看着他,黑这一张脸,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说:“季sir,你要不要这么有责任心?”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竟然还能想去拖地的事情。
季苍兰没力气跟他吵架,艰涩地吞咽了口唾沫,尖小的喉结长且缓地滑动了一下。
闻炀低骂了一声,转动脚尖,快步出去从水管接了杯水进来,但还是在赌气,单手插在口袋里,水杯怼在他面前:“喏。”
季苍兰没拒绝,接过水漱了几口,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开。闻炀“纡尊降贵”地递了只手过来,在他面前摊开,说:“我拉你。”
“不用,”他固执地简直让人心梗,扶着身后的墙壁一点点站起身,一边说着:“我自己可以。”
闻炀何止是气笑了,使劲抿了下唇,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又憋得太过憋屈,狠狠用舌尖顶了下腮帮,最后笑眯眯地说:“行,你真牛逼。”
季苍兰,没搭理他,嘴里泛着呕吐之后的苦涩,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声音变得很淡,像清晨的一缕雾一样,不需要风吹,阳光刚射来便散了:“帮我拿个拖把。”
闻炀动都没动,堵在他前面,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季苍兰肩膀因为没力颓然地垂下,被他拒绝也没有放弃想法,扶着墙壁从闻炀和他的间隙中怼了出去。
“去哪儿?”闻炀冷不丁握住他的手腕,下意识圈了下拇指和食指,垂眼快速地扫了一下,不易察觉地皱了眉。
好像又瘦了,这段时间季苍兰就没好好吃过饭,肚子里的孩子却要不断吸取母体的营养来维持自体生长。
季苍兰回答的很简单,就三个字:“拿拖把。”
闻炀闻言更不会动,听到他淡声说:“松手。”
纤细的手腕随之垂落。
闻炀站在单间里,听到隔壁有悉簌声短暂地响了几秒,季苍兰又拖着步子进来。
也没有看他,兀自握着拖把要去把地上收拾干净。
“你简直就是——”
闻炀一把把他手上的拖把抢了过来,使劲往地上一怼,咬着牙一点点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偏过脸露出虎牙一笑,问:“我他妈上辈子是不是把你家银行抢了?”
季苍兰不吭声,很短暂地楞了几秒,走出去洗脸洗身上沾到呕吐物的衣服。
闻炀怕他一会儿有要动,把拖把洗了又甩开,完璧归工作间。
这才看到他胯骨抵在洗手盆上,低头搓着衣角,很快有啜泣声响起来。
闻炀想也没想,当即走到厕所最后一间,把门推开,一路开到第一间,确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后,才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问:“怎么哭了?”
“好奇怪……”季苍兰把眼睛埋进他肩膀里,很小很轻微的呜咽声响起来:“我像个怪物一样……好恶心……”
闻炀堵在心口的气也消了,放在腰间的手摩挲着,圈的更紧,单手轻拍在他脊背上,弓垂了脖颈,轻吻落在发丝上:“不奇怪,你怎么会恶心?”
说完,闻炀又想到自己其实很多次为了气他,故意说的那些恶劣十足的话,哑了嗓音:“对不起,baby,之前都是我口不择言。”
季苍兰就连哭的时候都很克制,单薄的脊背极轻微地颤抖着,是真的没力气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闻炀心口,但也没有多重。从他的视线看下去,就能顺着纤细的脖颈,窥视到衣领深处因为用力压小哭喘而薄红的白皮肤,顺延着龙骨下去,是贴了内裤边缘,肉感的臀。
闻炀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喉结上下一滑,继续抱着他。
但季苍兰在冗长的沉默后,忽然吐了三个字,闻炀胸口的衣料湿得更深,心跳跟着悸动了一下。
环抱的姿势顺势改变,托着他的臀肉,一把把人抱上了洗手盆。季苍兰哭得很伤心,甚至没有像之前一样反抗,长而细的两条腿软绵绵地垂落在边缘,闻炀挤了进去,继续抱着他:“不要道歉,你其实什么都没做错。”
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季苍兰会对他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他们所有的事情中,季苍兰承受的压力要比他大得多得多。
闻炀单手捧出他的脸颊,擦掉季苍兰眼角的水珠。
更何况……
“我有罪,”闻炀沙着嗓音跟他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杀过人,也触犯了法律,你必须抓住我。”
季苍兰似乎是觉得被看到痛哭的样子很丢脸,单手捂着眼睛,就听到他继续说:“但是,法律也有网开一面,死刑犯也有机会改造挽回。”
“苍兰。”
闻炀又叫了他一声,低又沉地说:“我知道我罪恶滔天,无恶不作,谎话连篇,跋扈恣睢,什么罪大恶极的词用在我身上都不为过,这辈子都洗不完身上沾的血,也没有那么多的同理心去为其他人考虑,我之后也不能改得彻底。”
“我就是这么一个坏透了的人,烂到骨头里的人。”
季苍兰下意识抬眸,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瞳和他深绿的眼睛对视,耳边是鼓动着的心跳声。
在纯澈的视线中,闻炀拿了把刀,一遍又一遍将全身的皮肤一点点剥开,把里面黑到血液里的颜色露给他看。
“那个罪不容诛的Elie已经死了,全世界都看到他死了,他过去的那些生意对象,组织下属,佣人侍从,司法机关,全都看着他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被季苍兰起了名字的,没有过任何污点,也没有犯过罪的闻炀,我知道你不会反悔答应和我在一次。但是baby——”
“你可不可以再给闻炀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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