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凛一口应道:“好!”
白烬推开孟凛的院门,却见孟凛在庭院正中摆出了一张桌子,上面还置了笔墨纸砚。
孟凛在桌前招呼道:“白烬你快过来,平日怕你觉得我是不务正业,今日还想跟你显摆显摆,我也并非一事无成,恰巧给你写几个字看看。”
写字?白烬将信将疑地走过去,那桌上已经置了笔墨,白烬一眼就能看到上面的字迹,阳光洒在笔墨上竟有些泛起微光。
但白烬有些惊讶,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时就有些离不开眼。
孟凛他……他写的字竟然如此好看吗?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白烬不禁念出了声,这首诗他今天恰巧听先生讲过,又见着孟凛这字迹,他忽然觉得心中明媚,继而不觉弯上了嘴角。
白烬浅浅地露出一个笑意,看着文字时还未曾注意孟凛看他的目光。
“小公子喜欢吗?”孟凛又去沾了点墨迹,“平日见你时常练武,很是辛劳,但劳逸结合才是应当的,我今日出门正巧买了本诗经回来,小公子若是喜欢,也可以拿去读来看看。”
孟凛继续往下写着,“小公子别看我如今这样,其实读书之事可是我擅长之事,不信你日后拿着书卷来问,若是被你考住了,我还能许诺你旁的事情。”
孟凛见白烬不说话,就抬眼看了他一眼,谁知这一眼竟然对上眼了,四目相对,孟凛都愣了一下,白烬竟然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你。”白烬揖起手来,他朝孟凛行了一个礼,“孟凛。”
“诶——”孟凛去托白烬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小公子若是真要谢谢我……”
孟凛杵着笔杆笑了笑,“你以后能不能对我亲热一些,你现在对我好生生分,但你我邻里之谊,往后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
白烬没被什么人很是真心地对待过,他一时迷糊了,他竟然觉得很是感动,他耳根子都不明显地红了,他看到孟凛对他递出一本诗经,他犹豫地伸手出去,又被孟凛塞了满怀。
孟凛自言自语,“那我今日还特意给白小公子写几个字来,你若是不弃,拿去临摹也是可以的,比不上外头的书法,但也是好看的。”
“嗯。”孟凛自己点点头,“我觉得是好看的。”
孟凛话多,自言自语也能说出花来,可白烬从来觉得烦,他今日竟然觉得,孟凛并没有那般吵闹了。
作话:
是祁阳时的少年生活~
白小公子以前真的很单纯
第148章 七夕番外:和亲
锵!您有一份免费的七夕番外可以查收!
故事线接孟凛和白烬在岭中分别,孟凛回到南朝,与正文后期故事走向关系不大,所以还请不要混在一起,嘿嘿纯纯发糖,祝大家七夕快乐~
春日刚过,白烬回京已经两月,岭中相聚犹在昨日,可如今天各一方,白烬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白烬每月最期盼的事,就是初一十五会有孟凛的信从南朝送来,见字如面,也算是得以相聚,这日十五,他下朝之后在门边盘旋了阵不想进门,望着空荡的门庭,心里期盼又有些着急,林归知道他在等什么,就交代下人不用喊他进门。
可直到日落时分,白烬也没收到信。
白小公子沮丧地进了门,他黯黯地怪罪孟凛不守信用,却又有些担忧是否出了什么事,白烬望着渐渐升起的郎朗明月,辗转难安。
第二日朝会,白烬一夜未能安眠,还是打起精神去上朝了,每日例行讲起之事白烬几乎不掺和其中,可今日散会之前,建昭皇帝忽然沉声咳了一声,好似是扫了一眼下面是否有人昏昏欲睡。
这一眼看得朝臣低头都清醒了精神,然后建昭帝才道:“昨日南朝让使臣送来份文书,那文书里说——想要与我朝和亲。”
这话说得朝下众人都皱了眉,南北两朝如今势如水火,从前的恩怨都没了结,怎么忽然来说和亲的事了,难不成南朝还真想长久地和北朝并立共分天下?
众人心里嗤之以鼻:早晚给他朝廷都打没了。
只有礼部尚书应于渚知礼守节,他拜道:“陛下,不知南朝和亲人选为何,又想与我朝何人和亲?”
建昭弟捏着手里的文书有些许停顿,半晌才道:“此事蹊跷。”
“朕膝下子女早已成婚,早无合适的人选,但南朝的意思……”建昭帝竟把目光在朝臣中转了一圈,“是想让他们朝中明亲王爷的第四女,与我朝……白将军和亲。”
本有些许讨论声音的朝堂猝然一片安静,众人一愣,白烬更是不分礼数地抬头望建昭帝望了一眼,随后对视到目光他才赶忙低下了头。
白烬一时不知道从何处发愣,明亲王爷的第四女……旁人可能不清楚,但白烬是知道的,孟明枢明明没有第四个女儿,他只有第四个儿子,就是孟凛,可这个不存在四小姐要来和亲,还是,还是同白烬这个将军?
这事还真是蹊跷又荒谬,反应了会儿,朝堂上就有人跳出来反驳了:“明亲王爷,就是那个当年临阵叛变的孟明枢!他竟然还有脸让自己的女儿嫁到我朝来!”
“就是!”立刻有人应和,“白将军少年英才,我朝自己大把的好姑娘,怎的还轮到南朝一个,第四女,听起来就并非嫡女,南朝这莫不是特意来羞辱我朝!”
更是有人义愤填膺,“让白将军娶一个庶女,当真是折辱了白将军!”
众人反对之时,有个不大声音从中冒出:“这事,还是得看看白将军的意思吧……”
在场一时寂静,都把目光投向了白烬,连建昭帝也望着他,“不知白将军心中是何看法?”
“……”白烬还没从发怔中缓过神来,周围目光灼灼让他一时无所适从,他思忖了道:“敢问陛下,可否告知那女子名姓?”
建昭帝翻过文书看了一眼,他直接把文书递给身边的内宦,“文书内容,呈给白将军相看一二。”
白烬恭谨地从内宦手里将文书接过了,他翻过一页缓缓读下去,随后就看到了那和亲人选的名字——孟……孟初寒?
白烬心里一个激灵,他好似是害怕自己没有看清,又多看了几眼,他翻过后一页,那上面还附上了这位“孟四小姐”的生辰八字。
戌寅甲子癸卯己未……
“……”白烬感觉自己昏了头,这分明,也是孟凛的生辰!
白烬一时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惊讶,他盯着那文书看了好半晌,还不敢抬头让众人看到他的反应,这时建昭帝在上问道:“不知白将军是何看法。”
白烬慎重地将那文书阖上,又拜倒跪在地上,“启禀陛下……”
白烬心中其实很是打鼓,他此生若是要娶,定然是非孟凛不可,可他如今不能仅凭着这么个名字和生辰就确定那人是孟凛,而且涉及南北两朝,他必然要小心谨慎,如果南朝是要做什么对大宋不利的事情,他必然不能让其得逞。
因而白烬思量,谨慎答道:“白烬身为大宋子民,一心愿报大宋朝廷,绝无二心,而今南朝有所动向,忧其居心叵测,但若畏葸不前,难显我国气量,遭人话柄,白烬上无父母,婚约之事……愿凭陛下定夺。”
事关两朝,事情太过敏感,白烬若一口应承,害怕旁人猜疑,但他若是回绝,又……害怕自己错失良机,如若那真的是孟凛……两相抉择,他只好模棱两可地说愿意遵从旨意,毕竟建昭皇帝既在朝会上说了,他心里多半是更应承这本亲事的。
可如此一来,白烬的心更是悬得高了。
倘若,倘若那不是孟凛,而是个他不曾识得的女子,那他就是误人一生,他竟然为了自己的心里猜测而要伤害无辜的良家姑娘,这让白烬心里并不明朗。
他是希望那是孟凛的。
白烬忧心忡忡地散朝时,险些在阶梯上踩空,旁人见到,还以为是白烬心中不愿,一位大臣心疼地拍上他的肩,叹着气安慰:“当真是委屈了白将军。”
“……”白烬忧心的脸色朝他拜了谢,一个人回了府上,可林归竟然告诉他,他昨日等了一天的信,终于送到了。
白烬赶忙把信接去,历经今天的事,他更是急迫地拆开了,与从前满页笔迹不同,这次的信里只夹了一张单薄的纸页,字也寥寥无几。
但读过的白烬心脏骤跳起来,他摸着那熟悉的字迹,上面赫然写着:“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姑娘出嫁,喜归夫家……积聚的喜悦终于片刻地将白烬的理智蚕食,他站在原地惊喜地将那封信放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他颤着声音同林归道:“收……收拾府上,清理门庭……”
孟凛……孟凛要回来了。
几日之后,北朝答复南朝,愿意让那南朝的女子前往和亲。
这事是两朝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姻亲往来,剑拔弩张的仇视未少,这场婚礼却办得盛大,大宋觉得委屈了白将军,因而婚礼上办得隆重,准备的事宜很早就开始料理。
而南朝也派了人护送这位“孟四小姐”前往北朝。
这事得了南北两朝首肯,但送亲的轿子途径岭中,竟然被岭中给拦下了。
这事儿江桓亲自出马,他带了几十人在送亲途中拦下轿子,还没费刀兵,就让对面的先别动。
他提着长刀背在肩上,被人簇拥着往前走,“听闻北朝的白烬要娶亲了,我还真就好奇了,是那家的姑娘敢一个人去北朝跟他和亲,你们人我就不动了,我就看看这姑娘到底是长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的模样。”
江桓言语里没有表明,但他实在是想不通,白烬竟然要辜负孟凛娶个女的,这女的还是和孟凛一家,他竟然也放她过来,这要是孟凛真在南朝受了委屈,江桓高低是得替他出气的。
南朝送亲的队伍还真就没动了,任凭江桓往花轿走。
江桓目光盯着花轿,用那刀尖挑开了轿帘,那花轿做得大,里头还挺宽敞,江桓把刀杵在身前,探过了头去。
谁知那里头的姑娘也很是主动,当着江桓的面就把头上盖头掀开了——那姑娘面若桃花,眉眼含情,嘴上的胭脂也很是好看,可算是比得过江桓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可他忽然愣了,这脸……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
“艹!”江桓忽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好像受了惊吓,那杵在身前的刀一偏,差点让他摔在地上,这人……这人是孟凛?
孟凛朱唇轻启,柔声地喊了一句:“小桓。”
“你住嘴!”这声音还是孟凛的声音,可他,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上新娘的衣服上了花轿?他还没接受眼前这画面,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少主。”
江桓愤然地回过头去,但一张映进眼里的大花脸更是把他吓了一跳,眉毛画得飞入了发髻,脸蛋红得与嘴唇媲美,那涂了白粉的脑袋之下,还有个极宽的肩膀,那粉色的衣服都要包不住他的臂膀了,这哪家的侍女能生得这么……得天独厚?
“属下……”那侍女抱拳道:“属下陈玄,是,是公子的陪嫁侍女……”
江桓凭空给呛着了,怎么他来打劫,受惊吓的还是他自己?
“不是,孟凛,你疯了?”江桓炸毛地直起身,脑袋撞在花轿上,疼得他仿佛眼前开了花,“你……你这,你这打扮……”
他好像是支吾了两句没话说,毕竟孟凛这模样还是挺好看的,只好嫌弃地把陈玄推了一把,“你把你那脸洗洗,太吓人了。”
孟凛坐在花轿上笑了笑,“实在没有法子,总不能让个四公子去和白烬和亲,这北朝是定然不能答应的,何况我孟凛的身份在朝中还做过官,如今只能这样去给白烬做个将军夫人。”
江桓“咦”了一声,实在对他这牺牲瞠目结舌,他一捂脸,从轿子里出去了。
那跟着他的几十个乌泱泱的手下,就看着自家主子黑着脸从轿子里出来了,江桓瞅了自己面前这些人一眼,一咬牙,指着他们道:“把你们手里的刀都留下,去给,去给这新娘子添份嫁妆。”
哗哗的刀声落地,雪亮的长刀齐刷刷掉在地上,江桓对着那轿子喊:“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拿刀砍他!”
那轿子里的人和外头的陈玄接耳说了什么,陈玄立刻就让人跟他一起过去把刀都收拢起来。
陈玄到江桓身边,笑嘻嘻地客气道:“公子说……”
谁知江桓很是嫌弃陈玄这打扮,离了他几步远,“客气就算了,他要是打不过那个白烬,我去京城帮他找他麻烦!”
前往北朝京城的轿子继续启程,江桓望着远去的车队,皱着眉头自语:“怎么孟凛打扮成个女的,还怪好看的。”
可他想到陈玄,又结实地打了个冷战。
几日之后,和亲的队伍就抵达了京城之外。
按照旧俗,成婚之前不能相见,因而这送亲的队伍,是楼远带着人去接的,其实楼远也很是好奇,这南朝来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他还没看到新娘,先给旁边的“侍女”楼远下了一跳。
怎么会有这么五大三粗的侍女!说他是这新娘的护卫他也信。
谁知他盯着他的时候,那侍女竟然也看到了他,还对着他裂开嘴笑了一下。
楼远赶忙别开了眼,跟人说起了接待的话。
陈玄忍不住寻思,自己当真这么吓人?这来接亲的楼远他还记得,从前在京城里,自己还顺手帮过他一次,怎么这小子……哦那时他未曾露面,这人不认识自己也是寻常。
随后孟凛就被安排在了驿站,即便人们对这个南朝来的姑娘没什么好态度,但大国气度还是要露一露的,因而对他的招待还算是客气。
夜里入夜,孟凛这一路奔波多日,觉得很是累了,他才将头上的盖头拿下来,朱钗还没喊人来卸下,日日穿这新娘的装束可真是太麻烦了,他深觉女子不易,只想这婚礼能早日结束,也能早些见到白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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