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为什么要杀你？”
“三月之期。”萧元朔说道，“大王自己说出去的话，总不会现在自己是不承认了吧？”
来回之间，二人都知道对方不是一无所知之人，这倒是有些意思。
“萧元朔。”鱼松落叫的是他表字，“你很漂亮，很适合进孤的寝宫。”
萧元朔瞳孔放大，显然是难以接受。
就算是这样，鱼松落还是睡自己？
饥不择食也不能这样吧？
鱼松落说：“孤既然一人见你，今日之事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萧元朔看了周围环境，张口便道：“寡廉鲜耻。”
鱼松落笑了起来：“萧元朔，你想哪去了？”
见他眼中清明，确实没做那事的意思，萧元朔才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但他自然不会承认，他从怀中拿出了把短刃，而后便把它架到了鱼松落的脖子上。
鱼松落笑着说道：“将军的手有些抖啊。”
萧元朔自然是知道自己手没抖，但鱼松落这般镇定，事情必有反常，他一开始就算准了今日的来人不会是陆浮安？
还是说，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来人会是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鱼松落都是相当危险的人物。
“孤还是先说说你吧。”鱼松落说道，“你们魏世子生得并没有你好看。”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鱼松落话说到这份上，萧元朔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事，这位梁国主上，怕是没什么不知道的了。
见他眸中消失的愠怒神色再次出现，鱼松落笑得放肆，摆明了就是嘲讽之意：“你就这么喜欢他？”
萧元朔手中短刃几乎碰到了鱼松落脖颈。
“还急了。”鱼松落评价道，“将军性子不行啊。”
“总不能都和大王一样恬不知耻。”说完这句话之后，萧元朔收回了手中短刃。
鱼松落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他头微微抬起来了些，萧元朔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位置上已然是有了红痕。
“将军杀人，靠的是这溺死人的深情眸子？”鱼松落看着他，问了这样一句。
萧元朔冷声道：“大王没死在床上也很让在下意外。”
话到了这份上，两个人都没了和对方周旋的意思。
“你为了杀孤而来，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鱼松落说，“你那位世子如此自信地把你送过来，是料定了孤会为你相貌所迷？”
“大王多虑了，他只是嫌你脏罢了。”萧元朔说，“梁王男子之躯，与自己欢好之人个个都是男子，梁国臣民就没指着脊梁骨骂大王？”
萧元朔是抱着必死之心说的话，语气自然是冲着戳鱼松落脊梁去的。
谁知鱼松落倒是没半点儿梁王架子，既没骂他放肆大胆，也没威胁他不想要命了。
而是同他说道：“孤就是喜欢男子，特别是你这样的美人，你那位心上人虽然平庸，但萧将军当真绝色。”
短短几分钟时间，萧元朔学会的是，当做听不见这位梁王说话。
大概因为是梁王，鱼松落周身自带肃杀的冷气，导致于许多人平日不敢仔细看他。
但是萧元朔不一样，这会儿不答他的话，便仔细端详起了他的相貌。
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样子，称得上是俊美。
送给自己的那句漂亮给他自己用也无妨。
察觉到他在说什么，鱼松落嗔怒道：“你一个质子，现在是在做什么？”
“大王都知道我不是了。”反驳完鱼松落前半句话之后，萧元朔说，“我就是想看看生杀予夺的梁王长了张什么样的脸。”
鱼松落脸上怒意更胜，萧元朔只当是没看到：“很好看呢，适合给梁王当男宠的程度。”
“滚。”鱼松落怒道。
萧元朔顿时起身，作势就要走，临走之前，他还对鱼松落说了句：“大王长得确实让我满意。”
“敢走，孤现在就能灭了你魏国陆氏全族。”鱼松落只当是没听见他先前那句，威胁他道。
“大王能做到早就这么做了，也不需要费心机与我周旋。”萧元朔肯定道。
“你……”
“走了。”萧元朔语气轻快，像是同朋友的告别，而不像是跟随时能要了自己性命的一国之主说话。
鱼松落确实没继续叫他，但是回宫之后，就收到了梁王送来的礼物。
萧元朔直接就过去看东西了，小矜吓了一跳：“殿下，这……”
“不合规矩？”萧元朔说，“小矜，你看看他送的都是些什么，我不跪也正常，你们大王都把王后寝殿给我住了，我现在跪显得多生疏啊，再说了，传口谕的太监也没说要我本人领，是不是？”
小矜早知道自己在言语上不可能赢得了这位世子，便也没多与他说什么。
“你们大王送的东西都挺好看啊，但我不用。”萧元朔说，“他要是喜欢，就留着用他自己身上去。”
小矜面色尴尬，萧元朔笑着问道：“小矜姐姐，你不会都没看你们大王赏赐的都是些什么吧？”
小矜确实没看，萧元朔一句话就问得她哑口无言。
“我带你看一次。”小矜跟在萧元朔身边，萧元朔同她一一介绍，“连珠、角先生、缅铃……”
“殿下……”小矜满脸通红，显然是不愿意看的意思。
萧元朔问她道：“你们大王喜不喜欢派人监视别人啊？”
小矜摇了摇头：“我不知。”
“我猜也是。”萧元朔说，“刚刚那句一定要传到他耳朵里去。”
小矜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刚刚那句，指的是要大王把东西用到他自己身上去。
胆大妄为至此，怕是连三天都难活。
萧元朔早就察觉到没了小矜的脚步声，回头看的时候，小矜还在发呆。
萧元朔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萧元朔笑着问她道：“你不会是在想，我肯定活不到三个月吧？”
小矜没说话，但表情写的是“你怎么知道？”
萧元朔问她道：“小矜姐姐，你觉得我们俩谁更聪明一点？”
小矜顿觉尴尬，萧元朔说：“我活不长，姐姐可得早做打算，看看这澄安殿哪些东西该收拾着去卖了。”
“殿下莫要瞎说。”小矜道，“我自然是希望殿下长命百岁。”
“我知道。”萧元朔说，“那我们都长命百岁，你们大王就算了。”
小矜半个字都不敢接，身在梁王宫中，妄议君王，小矜还没这个胆子。
萧元朔将生死置之度外，自己可做不到。
小矜同他道：“殿下，寝宫已经收拾妥当了，你现在去吗？”
“去泡温泉。”萧元朔说，“入冬了，小矜，我可不想亏待自己，要是我死得早，就更得趁这活着的时光，多用用梁王宫的东西。”
小矜似乎是没听懂，她愣了愣。
萧元朔说：“我在你们这，吃穿用度花的可都是你们大王的，多花一些他就得少用些，就当是哄我自己开心了。”
小矜帮他把东西送了过去，在小矜离开之前，萧元朔问了她一句：“你们大王不会过来偷看吧？”
“殿下莫要妄言。”小矜说完之后，便匆匆离去了，她不是萧元朔的对手，也经不起这样的玩笑话。
“大王还不出来吗？”
萧元朔看着像是对着空气问了一句，他确实也没得到回应。
鱼松落眼下不现身，萧元朔也不甚在意。
他直接脱了外衫，随意找了处架子就扔了上去。
直到肩膀露出了半截，鱼松落才出了声：“你要在孤面前沐浴？”
萧元朔这下倒是当根本没听见了，他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他看见鱼松落转了身，笑着将衣裳脱干净了，直到人进了温泉当中，他才出声：“好了。”
“大王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萧元朔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看看我能不能让陛下满意？”
鱼松落没说话，目光却朝下看去，只是被水掩住的身子，原也看不见。
但就萧元朔的相貌和先前露出来的小半截肩膀来说，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
萧元朔问他道：“大王比较完了吗？我与从前大王的那些比起来，能否更胜一筹？”
“孤在想件事情。”鱼松落没理他先前那些话，反倒是解释了自己一路跟来的缘由，“将军这样的相貌，打仗之时当真敢以真实相貌示人？我大梁的将士不会是为了搏美人一笑，才故意输给将军的吧？”
第03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你就只会这些了？”萧元朔问道，“大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相貌，是在下让陛下感觉到危险了？”
鱼松落没答话，萧元朔继续道：“但是大王应该是知道的，输给你们，绝非是萧璟一人之过。”
“将军举世无双，也得选对了人效忠。”鱼松落说，“孤继位一个月的时候，梁国便吞并邻国八座城池，邻国并入梁国疆土，此后更是战无不胜。”
萧元朔没好气道：“大王好厉害啊。”
“侥幸赢过将军而已。”鱼松落说道，“只是不知道将军记住的是孤，还是郑将军？”
“丑人没什么好记住的。”萧元朔说，“梁军作战，靠的是大王你，不是郑将军，在下还是知道的。”
二人沉默良久。
萧元朔早知天下分久必合，百十年间征战不断，是该有人终结乱世了，只是眼前这位还是算了。
“将军那句用到孤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鱼松落先开了口。
“字面意思。”萧元朔说，“大王这样的相貌，加之喜欢的也是男人，在男人□□承欢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萧璟。”鱼松落不怒反笑，“谁给你的胆子？”
“不想活了给的。”鱼松落叫了“萧璟”，萧元朔自然是知道他委实生气，却笑得更加放肆，“大王要在我浑身赤-裸的时候杀了我，传出去怕是有碍大王名声。”
鱼松落见过胆子大的，但与萧元朔不相上下的存在都没有。
见他没出声，萧元朔开口道：“还急了，大王性子不行啊。”
一模一样的话，早些时候，鱼松落对他说过。
萧元朔总算是还了回去，这下子人是真的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缩短了沐浴的时间，萧元朔再次开口时，说的便是：“我要上去了，大王还继续看吗？”
鱼松落在原地不动，萧元朔也没任何心理负担，他直勾勾地看着萧元朔，与此同时站起了身子。
他倒是想看看鱼松落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事实就是鱼松落一会儿都没坚持，意识到萧元朔真的打算从温泉中出来，他就事先回避了。
先前沐浴的时间倒是不长，到了这会儿，萧元朔倒是特地慢了下来。
小矜给他准备东西，自然是不可能遗漏什么。
他慢慢悠悠地看着浴巾上的图案，感叹梁王宫中绣娘的手艺比上魏国，实在是强了不少。
也不知道陆浮安有没有见过，他向来喜欢这些东西。
要是能活着回去，多少得带一件绣品给他。
看完了这个之后，他穿好了中衣又看起了其他的东西，比如屏风上的画，比如地上的图案。
磨蹭了良久，萧元朔才出了内室。
他在外面果然看到了满脸怒气的鱼松落。
“在下可没让大王等，就算是生气，此事与我也毫无干系。”萧元朔同他道，“大王不会迁怒于我吧？”
“孤没见过你，又何来迁怒一说。”鱼松落说道，“你就不问问孤，到底是从何处弄来你魏国王室的香？”
绕弯了绕了半天，鱼松落总算是直接引出了自己今日的主要意图。
“我还以为大王不准备说了呢。”萧元朔说，“真是意外。”
“不说这个，你觉得孤是要做什么？”鱼松落说，“蛇既出洞，孤可不是该收网才对。”
萧元朔看着他不为所动，似乎是完全不好奇，这一点让鱼松落十分好奇。
“大王既然是想炫耀，那就算是马上要杀了我，也会自己说出来的。”萧元朔说。
“我调的。”鱼松落不与他废话，“孤原本就知道来的人不会是他，但没想到会是你。”
这话就相当明了了，梁国国土面积大，战场与王宫相隔甚远，鱼松落下作战部署靠的是车马信件，断然是没见过自己的。
魏国王室特有的香，能闻得出来，不是王室之人，也是与王室关系匪浅的人，鱼松落确实高明。
来回调查需要的时间太长，自己若是咬死了就是魏王世子也无妨。
但那时，萧元朔就是不想演了。
“将军得感谢自己心上人实在称不上漂亮，不然你的身份，孤也不能这么快判断出来。”鱼松落说道，“你实在是美人。”
萧元朔一直没弄懂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爱好，一边抨击自己的审美，一边告诉自己，自己的相貌好看。
“大王多少有些疯魔。”萧元朔评价道。
鱼松落说：“我原本就是将军觉得的人，天下美人，不该逃出孤的手心。”
“那我现在便死。”萧元朔看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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