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我自蓬莱(玄幻灵异)——郁都

时间:2023-09-06 20:41:08  作者:郁都
  国师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
  谢苏平静道:“或许在国师未曾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知昼真人了。”
  万水之源。
  天地间出现巨大的灵气漩涡,中心汇聚之地,恰是谢苏的身影消失之处。
  明无应的姿态堪称闲逸,散漫道:“你还要顶着这张脸跟我说话吗?”
  知昼微微一笑:“知昼夜,即知生死。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他说话的时候,周身像是有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开来。
  最终融于夜色之中的时候,他的相貌、身形和气息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元徵看了看满地昏迷的侍卫,又毫不在意地从昏沉的方长吉身上跨过,向着明无应走去。
  “你的腿好了?”明无应问道,“什么时候好的?”
  元徵笑了笑:“有一段日子了。”
  听他二人对话,仿佛真是旧友重逢,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关怀,融洽得很。
  元徵停在万水之源阵法的边缘,他生得文弱清俊,说话时更带着一股慢条斯理的味道,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平心而论,你没什么破绽,”明无应漫不经心道,“只是有一点。”
  元徵微笑道:“愿闻其详。”
  “为了让我发觉国师就是天魔,你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我尝过解池池心水,闻出了天魔血的味道,可那日在坐忘台上,国师的手是你割破的。刚回到天清观,你又被方长吉给捉了回来,这才把我们引来清水行宫。既然这两件事里都有你,你就不是局外人。”
  元徵笑道:“明白了,做得太多,反而露了行迹。”
  明无应平静道:“我猜,给丛靖雪下毒,还有宝云坊里售卖仙药的人都是你吧?”
  “不错。”元徵坦然道,“是我将你们引去宝云坊的,把谢苏带进醉月楼地牢的,也是我。”
  天际浓郁的黑暗渐渐转淡,行宫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
  这一夜,终于快要过去了。
  万水之源的阵法早已被强行封停,没了震耳欲聋的水声,清水行宫之中只剩下夜风吹过树影婆娑的声音。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声响,却令此处显得更加安静。
  明无应走到祭台之下,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先前变作鬼面人的侍卫。
  他同样陷入昏迷之中,面容却没有丝毫破损,呼吸甚至算得上平稳均匀。而此前所有戴过鬼面具的人,摘下面具之后,他们都死了。
  这侍卫脸上的鬼面具只是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障眼法。
  明无应抬起头,望向元徵的目光很平静。
  “你不是阴长生。”
  元徵淡然道:“阴长生?在我眼中,他不过蝼蚁而已。”
  明无应仿佛早知道他会这么说,随意道:“我也是蝼蚁么?”
  这一问,元徵却没立刻就回答。
  但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依然稳定而清晰。
  “你可以不是。我给过你机会,两次。”
  明无应用元徵先前的话回敬过去:“愿闻其详。”
  浓淡不明的天色之中,元徵清瘦的身形好似随时都会消失在风中。
  “第一次,是你过天门而不入。第二次,我让殷怀瑜联合众仙门逼你再过天门,你当时若是去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明无应笑了笑:“我猜到了。”
  元徵说道:“是啊,殷怀瑜这个人聪明有余,胆色就差了几分,归根到底还是怕死。哪怕知道你伤重,真的站在你面前,他还是怯了。”
  明无应勾了勾嘴角:“我就当你是在恭维我吧。”
  他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沉湘最开始来跟我做朋友,都是为了弄清楚我什么过天门而不入。”
  听到沉湘的名字,元徵平淡到近乎漠然的脸上神色一动。
  “是啊,”良久,他才微笑起来,“后来她有了答案,我也有了答案。”
  明无应道:“你在金陵城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为了什么?”
  元徵神态温柔:“你看事情如此通透,难道猜不出来吗?我只是想让你看一看,你眷恋的这个人世,原本就是这么一团污糟东西。”
  明无应忽然笑了,望向元徵的目光清明锐利。
  “既然曾是朋友,这种敷衍的话就不必说了。”
  元徵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将你们拖延在金陵城中,是为了给阴长生一点时间。山河璧碎了也并不可惜,他已经找到了别的东西。”
  他近乎温文尔雅地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明无应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看东方已经开始泛白的天色,平淡道:“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了。”
  元徵却笑道:“不同我叙叙旧吗?”
  他话音未落,天地间那巨大的灵气漩涡忽然停了下来,无边灵气汇聚之地,骤然闯出一个光华流熠的身影。
  在将明未明的晦黯天色之中,清晰无比,锋利瑰美。
  承影剑破空而来,挥洒着无尘灯沛然的明光,压住了东边群山之下喷薄欲出的红云霞影,势不可挡。
  在被谢苏刺中的一刹那,元徵的身形消失于天地之间。
  作话: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出自曹操《观沧海》;
  “天地无尘,山河有影。”出自方岳《酹江月》;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出自《道德经》;
  “知昼夜,即知生死。”出自王阳明《传习录》
 
 
第135章 死生契阔(一)
  旭日的光辉照亮整座清水行宫的时候,昏迷一地的侍卫们纷纷苏醒。
  万水之源的阵法广纳天地灵气,几十道水流轰然落下,再由地底阵法泵出,流向四面八方。
  水雾阵阵,水声隆隆,仿佛这恢宏的阵法从未停转过一样。
  昨夜发生过的一切,他们都不会记得,只知道那席卷天地的狂风之中,国师羽化了。
  方长吉用了个颇为复杂的术法,令侍卫们对此深信不疑。
  那位长公主对国师信赖甚笃,得知他于昨夜羽化,悲痛不能自已,稍稍恢复神智之后,立即封锁了消息,派身边亲随向那位名义上仍在春猎的皇帝陛下送上密信。
  天清观远比陈朝国祚还要久长得多,在金陵城中根基深厚,信众实多。国师羽化一事,不宜此刻就让城中百姓知晓。
  国师羽化,他身边那位知昼真人也不知所踪,天清观中的弟子因桃花疫逃走了不少,余下身份最高的是两名平时不大起眼的主事。
  主事们接到天子的密令,又惊又疑,却只能遵命照办。
  一段日子之后,金陵城中百姓听到的将会是另外一个故事:国师离开金陵,云游四方去了。
  天清观药堂之中,丛靖雪服下小神医亲自熬好的药,蹙眉道:“所以国师……天魔,是真的死了吗?”
  谢苏摇了摇头,说道:“天魔是由人心所幻化,只要这世上依然有活人存在,天魔就不会消失。”
  山河璧碎裂之时,只有谢苏和国师被卷入了混沌。
  他凭借自己所留下的镜花水月境回到了此世,而国师却在最后一刻逃走了,消失在混沌之中。
  若真如国师所言,三千尘世,俱有天魔化身,那么他逃去哪里都不奇怪。
  谢苏淡淡道:“只要他不再来碍我的事,我也不打算再去找他了。”
  丛靖雪饮下了天魔血,身上毒性已解,体力也已经恢复,而他的魂魄并未如上一次桃花疫中那些被国师救活的幼童一般,变得模糊一团。
  他的三魂七魄始终清晰而明澈。
  谢苏在混沌幻境中见过国师将幼童转化为天魔种的一幕,知道关键之处在于国师亲自注入的那一缕魔息。
  而他问起此事的时候,国师言语间充满了嘲弄和不屑,却足够坦诚,仅仅喝下天魔血是不会转化成天魔种的。
  于是清正司的人将解池镇守起来,方长吉亲自带着太医院的院正前往池心,取水解毒。
  有清正司的人日夜取水,分发给城内中毒的百姓,数日之间应当可以全部解毒。
  而宝云坊中却发生了大变故。
  即使是在金陵城被桃花疫搅得死人无数,人心惶惶的时刻,宝云坊依然称得上歌舞升平。
  而今金陵城中灾厄稍解,宝云坊中却出了桩大事。
  醉月楼毁于一场大火。
  没有人知道放火的人是谁,只在滚滚浓烟之中,见到一个穿着黑衣,背着长刀的男人,像是从幽冥中走出的影子。
  繁清的手段堪称决绝狠辣。
  她艳名远播,是这醉月楼中的花魁娘子,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
  以她的经营积累,想要离开醉月楼,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她选了与此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贺兰月打开醉月楼的地牢时,那里面空无一人。
  他在醉月楼中找到了繁清最亲近的侍女,繁清甘冒奇险,去往万水之源下毒,而留下了这个对她最为忠心,也最聪明机变的侍女,在醉月楼中替她做完早已准备好的一切。
  散播在城中的桃花毒,是用地牢里每一个鲛人的血炼制的,也包括繁清。
  她早就留有后手,去往万水之源的前夜,秘密地将地牢中的鲛人救出,送往南海,同时抹去醉月楼中的痕迹。
  繁清原本也没想过要活着回来。
  贺兰月将狗六儿暂时安置在繁清那里,简直如同际遇命运所留下的最恶毒的玩笑。
  繁清派去找小乞丐们试毒的就是这名侍女,她还未近身,狗六儿就闻出来了。他是街面上混大的孩子,要比蜜糖罐里长大的孩童聪明得多,也沉着得多。
  而从贺兰月的三言两语之间,繁清也知道了这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今夜混入醉月楼所图为何。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有贺兰月一无所知,要狗六儿先行留在醉月楼,自己则去了天清观。
  繁清命人将狗六儿看管起来,自己抢在先去了清水行宫。
  她不知道狗六儿想办法逃了出来,追寻着她的味道,一路到了万水之源。
  谢苏最后见到狗六儿,就是万水之源的深渊边上,他被繁清拽回来的时候。
  此后小乞丐就逃走了。
  繁清死于贺兰月的怀中,谢苏与国师被卷入混沌,元徵现身,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复杂,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刚刚被仇人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又看着仇人死在自己眼前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要他以后留在清正司学道法,终究也只是一句空话了。
  而谢苏再次见到贺兰月,是在天清观,知昼的住所之外。
  短短两三日之间,贺兰月变得沉默、瘦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晕出了淡淡的青黑色。
  “我大概知道你们之后要去做什么,”贺兰月望着谢苏,语气十分平静,“我今天是来跟你说,不能与你们同去了。”
  谢苏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已经知道徒劳的安慰除了自以为是,除了让自己能好过一些,别无他用。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贺兰月的手触向被他收在怀中的锦囊,那里面装着繁清的骨灰。
  “我想带她去看一看草原上的日落,我长大的地方。然后……把她送回南海去,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我做得太晚了……”
  谢苏知道贺兰月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仅仅毁掉一个醉月楼是没有用的,永远都会有新的醉月楼出现。
  “我本来想说,等你回来,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我可以跟你一起。”
  贺兰月以询问的目光望过来,谢苏只是笑了笑。
  “但我也不知道,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是谢苏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但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轻松。
  贺兰月的目光微微一动,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伸手在谢苏的肩上搭了一下,转身离去。
  这个世上人人都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只可惜自他们重逢以来,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谢苏听着贺兰月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低头将知昼的手札归拢到一边。
  元徵以知昼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说的几乎全是真话,唯一虚假的是他自己。
  知昼的确是由国师抚养长大,或许早就被元徵附身操纵,而国师并未察觉。
  他们进入金陵城的时机分外不巧,国师的那具皮囊已经到了时限,应当是在陪伴长公主前往清水行宫之前动手占据了知昼的肉身。
  那时明无应不在城中,桃花疫蔓延,谢苏日日和小神医一起待在药堂,不曾与国师或是知昼见过面,因此全无察觉。
  从国师去往清水行宫之后,留在天清观里的知昼真人就只是元徵而已,甚至是他将那些天魔种带进观中,又给丛靖雪下毒,只为了几日之后让他们发现真相。
  谢苏离开了知昼的房间,外面正在下雨。
  春雨细细,将天清观的屋舍草木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让他忽而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这座掩埋了无数秘密的天清观依然如此静谧,如此柔和。
  雨滴湿透落花,谢苏向前走去,忽然停住了步子。
  如丝细雨之中,明无应站在廊下,衣衫微湿,似乎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还没交上手就觉得自己会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这样教过你。”
  他平铺直叙地说道,声调里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谢苏习惯了明无应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冷不丁见到他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意识到,方才他与贺兰月在房间里说的话,明无应大概是都听到了。
  他衡量了一瞬,明无应是在向他要个解释,但他实在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并不畏惧阴长生,甚至也不畏惧元徵。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