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入的职?夏光还以为她是这两天刚到杭州。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打听她了,你俩认识吗?”
夏光望着卧室门,一时间有点语塞。
“认识不久,不算特别熟。”她说,“刚你说她是今天早上匆忙搬出去的,因为什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胡淼说,“刚刚打听的时候听人说宣传部有人在追求她,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
“有病吧,她才十八岁追求什么追求!”夏光有点恼,语气都不自觉变重,随即又恢复,“好了没事了,挂了吧。”
与此同时,对面。
朱鱼的房间坐北朝南,推拉门外还连着个小阳台,这间次卧原来是要被夏光改成书房的,好在她电话打的及时,否则再过个三五天估计床都扔了。
她大致看了一下,发现床单被褥都是干净如新的,可见哪怕没人住也会定期打扫更换床单被罩,房间的装修风格和客厅差不多,只不过从黑白换成了灰白。
朱鱼打算下午出去买点小盆栽,再养一缸小金鱼,整个房间的生机就有了。
将衣服放进衣柜挂好,她坐床上拿起手机准备搜一下什么样的盆栽比较好看,结果一点开就看到了郭昕阳给她发的微信消息——“你去哪儿了?早上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啊。”
朱鱼想起早上睁眼看到的情形,不禁头皮发麻,胃里排山倒海。在她犹豫要不要把这人拉黑的功夫里,郭昕阳又给她发——“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做我女朋友的,不是玩玩而已。”
一句话把朱鱼彻底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将人拉黑删除。
反正公司财务的微信她已经加了,剩下的时间她老实直播就行,实在不行就辞职自己单干。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对她而言最直接的改变就是没办法再去完全信任某个人,甚至心中偶尔还会充满怨气,会突然很想歇斯底里的喊为什么偏偏是她。
可一想到,比她处境艰难的人还有很多,起码她还能维持生活,很多人或许连自己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都没有,她就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天上云卷云又舒,任世间多少纷扰,日月更替的轨迹不会变,万物生长的规律不会变,在那些让你觉得一分一秒都熬不下去的日子里,很可能只是多眨了几下眼睛,最难的时候便过去了。
电脑右下方显示18:20,夏光将文档保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湖光山色。
每日五千字是她25岁以后给自己的硬性要求,题材不限,想到什么写什么,凑也得凑个五千字,实在凑不出来就当日记写,总之不能空着。
没干过这一行的总觉得对作家而言最重要的是灵感,可夏光觉得你要想正儿八经好好写东西,指望完全靠灵感那还是别干了。
灵感这玩意是要被逼出来的。
它是绝处逢生时的一线光亮,而非你在树下呼呼大睡时一头撞过来的兔子。
然凡事皆有例外,比如死亡写字楼现在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写不出来。
看完风景,夏光出了卧室,瞧见次卧门紧闭,客厅昏暗,忽然感觉家里多一个人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冰箱里还是那几样,蔬菜、香菇酱、面条,她想也没想就准备煮面吃。刚把冰箱门合上,夏光就听到门铃响,她平时很少网购,这个时候谁会来她家?
她过去看了下显示屏,发现朱鱼正傻不拉几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看起来似乎热了一身汗。
门开后朱鱼麻溜进来将袋子放桌上:“外面热死了,我明明照着导航走的,可还是绕了一圈才找到菜市场,简直气人。”
夏光的关注点却不在这,而是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将近一个小时前吧。”朱鱼将食材从袋子里一件件拿出来放冰箱里,又随手将客厅灯打开,室内瞬间亮堂起来。她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夏光弯成了小月牙,“我买了好多菜,姐姐晚上想吃什么?”
夏光一时语塞。
好久没人问她这种问题了,缓过来之后说:“你吃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那不行!今天是我入住这里的第一天,我要你陪我庆祝庆祝的!”朱鱼语气不容置疑。
夏光头疼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她想吃什么,于是半天憋出来句:“随便吧。”
朱鱼兴高采烈答应,丝毫没觉得她这个回答过于敷衍。
夏光没想到朱鱼会做饭,能猜出来这丫头的原生家庭条件不算好,可她真是就长了一副不知人间疾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模样。
朱鱼将新买的粉色荷叶边围裙穿好,拿着一兜香菇就去厨房忙活,“不过先说好哦,我只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太复杂的不会的。”
夏光干看着心里怪怪的,干脆跟上去:“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朱鱼表示拒绝,“我一个人足够了,你去看电视吧。”
十八岁的在厨房做饭,让二十七的去看电视……
夏光都不记得她家电视上一次开机是多久之前了,买来之后仿佛就成了个摆设,和吸尘器跑步机一个命运。
哦对,跑步机还有点用,起码能挂衣服。
她握住遥控器对着电视摁了开机键,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和心却都莫名其妙朝着厨房张望。她能听到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砧板上咚咚的切菜声,然后是燃气灶霹雳吧啦燃起火,最后油烟机嗡嗡作响,盖住了所有声音。像火车运作,也像哈尔的移动城堡。
厨房里,朱鱼动作利落将第一盘菜翻炒出锅,她烧油时往油里放了几瓣蒜,炸透之后再下香菇炒,这样做出来的菜清淡又不失味道,还不至于满嘴蒜味。
她想到开门时夏光手里还拿着一把面条,中午带她吃的还是面条,便怀疑这个姐姐是不是胃不太好?
朱鱼想了想,决定烧个虾仁疙瘩汤。
四十分钟后,餐桌上菜已上齐,忙活半天热的皮肤白里透粉的朱小鱼兴冲冲对夏光喊道:“开饭了姐姐。”
电视上正播着张国荣王祖贤主演的倩女幽魂,宁采臣在燕赤霞的帮助下知道聂小倩是鬼后惊恐万分,便要在天黑前逃离,跑时他背着的聂小倩的画像被树枝勾住摔落在地,宁采臣本想继续跑,但犹豫之后还是回去将画像捡起来。
短短几秒剧情,将一个书生的懦弱与痴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夏光将电影暂停,站起来往餐桌走去。
清炒莴笋、香菇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可乐鸡翅,还有一砂锅虾仁疙瘩汤,汤里还漂着丝丝白菜叶。
各种颜色被白瓷盘子一衬托,看着就赏心悦目。
夏光先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嘴里,嚼了两下后不由怔住了。
朱鱼做饭火候掌握的极好,鸡蛋嫩而不腥,番茄都是先熬出沙再倒入提前炒好的鸡蛋炒匀,伸筷子夹起时每一块鸡蛋都裹着汤汁,入口唇齿留香又爽口不腻。
夏光对于认准的事物都有一种近似执拗的执着,其余就聊胜于无,尤其对于吃饭,能凑合就凑合。医生建议她吃面食,她觉得馒头太干烧饼太硬,于是就天天吃面条,煮好之后配上一勺香菇酱,嫌没营养就再多加个蛋。
“尝尝这个!”朱鱼又给她夹了一块莴笋放碗里,“我感觉莴笋有一股独特的香气,炒太熟香气就没了,所以放在最后炒,断生就出锅,趁脆吃正好。”
夏光本身就爱吃脆莴笋,但没细想过原因,经她一提醒发现半熟的莴笋确实比熟透的要香气浓郁一些。
“我看现在外面卖的疙瘩汤好多都是搓成一个个小面团煮熟之后直接放提前调好的汤汁里,卖相是好,口感也爽滑,但我总觉得不如用筷子搅出来的‘散面疙瘩’味道香易消化。”朱鱼盛了一碗疙瘩汤递给夏光,“尝尝看我做的。”
以往夏光喝的疙瘩汤就是朱鱼口中卖相好的类型,实心的一个个小面疙瘩,浸在老汤熬制的汤汁里,不好咬且味道过于厚重,偶尔吃一回还好,常吃便腻人。
夏光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里面的“疙瘩”是呈絮状的,形状不一,比较碎小,没放什么香料,只用了虾仁白菜叶提鲜而已。
她喝了一口,发现口感绵软味道鲜甜,并没有给味蕾太大的冲击力,但是喝了就停不下来,越喝碗底的面片越细碎,口感也更有层次,不知不觉就已一碗下肚。
这顿饭她吃的表面淡定,其实心道完了完了,以后再也吃不下猪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得抓住女人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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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克制
可能是中午吃的太饱了,朱鱼晚饭吃的并不多,每样菜夹了两筷子就喊饱,夏光感觉比起她在吃饭,更像她在陪她吃饭。
“姐姐我去开直播去了,你吃完把碗放这就行,回头我收拾。”
夏光心中汗颜,心想我这是捡了个小保姆回家吗。
朱鱼匆匆忙忙跑回房间上妆开播,她选择的直播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一点,虽然也是到后半夜,但比之前的工作时间要好很多。
夏光吃完饭将剩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碗放进了洗碗机,然后从冰箱拿了瓶益菌多在沙发上接着看她的倩女幽魂。
她一直觉得自己家隔音效果很好,但现在才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她仿佛能听到朱鱼开播后与观众互动的说话声,脆生生的一声“哥哥”,娇憨又带着怯意,估计能勾的直男将命都给她。
那张脸线条柔和毫无无攻击性,平直眉,眼角偏钝山根不高,鼻头微微上翘,唇瓣饱满圆润无明显唇峰。明明是极其小白花的长相,偏偏眼里又永远蓄着一汪水似的,她若含笑望你一眼,便觉杂念密密麻麻从脚底生根,层层叠叠地攀爬进心里去。
夏光失了神,直到被燕赤霞大喝一声“妖孽!”才回到现实世界。她索性将电视关上,吁了口气去换鞋打算出门走走。
西湖附近不缺酒吧,但她常去的就一家,到了也不喝酒,点杯果汁一坐,看店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喝酒搭讪,如个局外人似的,猜想他们有什么样的人生。
酒吧在南山路,名字很随便,就叫“随便”,装修偏复古,也不知道店主都哪弄来的老物件,进去之后如果不是右手边吧台后面有一排酒柜,你会以为来了哪个民国博物馆。
调酒小妹今天穿了身酒红色锻花斜襟旗袍,短发别在耳后,浓妆,像朵吃人的罂粟花儿似的。
她看到那位长了一张“性冷淡”脸的客人进来,狐狸眼一弯:“老样子?”
“嗯。”夏光点头。
所谓老样子其实就是一杯少糖去冰的鲜榨橙汁,怪人见得多了,没见过来酒吧养生的。
饮料好了之后旗袍女没把它交给服务生,而是扭着腰肢自己送过去了。
“今天这杯不要钱,把你微信给我怎么样?”女孩托腮看着她,笑容妩媚的刻意。
夏光瞧着未经允许就坐到自己对面的浓妆女人,想也没想:“不给。”
“给个理由?”
“不喜欢你这款。”
女孩噗嗤一笑:“那看来你的性取向确实和我想的一样。”
她说的是“不喜欢你这款”,而非“不喜欢女人。”
夏光的目光果然抖动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种事情上被套,但心中没起波澜,只觉得无聊。
“算了,不给就不给,我只不过跟人打了个赌而已,谢谢你让我赢。”女孩将杯子推给她,站起来潇洒离开。
打个锤子的赌!要不是因为这株“高岭之花”她才不会在这破酒吧耗那么久!她馋这一款可馋太久了好吗!一看就很有挑战性!但人要脸树要皮,自己条件又不差,能当海王干嘛当舔狗?
夏光喝着橙汁,睫毛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十分钟后,她出现在吧台,手指关节叩击黑色大理石台面,“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乍有些意外,但随即恢复自然,笑靥如花道:“琪琪。”
不用想,肯定是假名字。
“你几点下班?”夏光问。
琪琪将身上定制围裙一扯:“现在就可以。”
她就知道,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魅力,哪怕是难搞的女人。
……
朱鱼去厨房倒水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她刚把水壶拿起来就听到客厅门开了,惊了一下赶紧跑出去看,才发现是夏光。
“我以为你一直在房间里呢。”朱鱼笑了下,回厨房继续倒水。
她因为上播需要特地打扮了一番,还换上了生活中很少穿的红色碎花连衣裙。
夏光看了一眼,发现她的头发被她盘起来了,后脖颈纤长白嫩,裙子的露肩设计让优越的肩颈线条一览无余,露就算了,还短,布料只覆盖到大腿上方区域,往下就是一双明晃晃的长腿。
原来直播需要穿成这样的么?夏光想。
她换完鞋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轻盈的脚步声停在她面前,随即是那声温软的:“姐姐?”
夏光睁眼,面前是画了淡妆的朱鱼,手里握着一杯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正递给她。
“我煮了安神的桂圆茶,姐姐喝完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朱鱼柔柔道。
“谢谢。”她接过来。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朱鱼笑着往卧室走,回头望了她一眼,“谢谢你收留我。”
夏光发完呆捧着茶回了卧室,一边等茶冷却一边拿手机给人打电话,用的是存私人关系号码的那一只。
“喂?”电话接通之后,那边的男人声音倦中带哑,明显是睡着之后被吵醒的。
“小王老板,我把你家那个叫琪琪的调酒师给惹生气了。”夏光夹着尾巴主动交待错误。
“那个臭丫头……你怎么惹她了?”
夏光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扶额道:“我好像把她给耍了。”
与此同时,拱墅区的某一栋公寓内,刚回到家的琪琪踢掉高跟鞋一边扯领口盘扣一边跟闺蜜骂骂咧咧吐槽:“tmd烦死了!那姓夏的肯定有毛病!妈的房都开了灯也关了她说想起来家里燃气灶忘关先回去了!你回你奶奶个腿啊回!老娘裤子都脱了你说你回去关燃气灶!我他妈看你长得像燃气灶!你全家都是燃气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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