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鱼吃完早饭就去小区超市买了一条大鲫鱼,切成两份两锅炖,一锅不放盐纯水煮给三十喝,一锅稍微调下味和豆腐一块炖留着喂夏光。
鱼是从水里捞出来现杀的,鲜到掉舌头,她把鱼骨头都剔出来,把肉捏碎浸到汤里,三十吃的别提有多香,喂完崽就跑到朱鱼怀里打呼噜。
今天太阳不错,夏光把小猫一个个都从猫砂盆里拎出来放进新买的猫窝,再把猫窝放阳台。
任外面有多冷,家里到处都是暖洋洋的。
她喝着鱼汤看朱鱼为小猫忙前忙后,心里突然涌出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心想或许早该养猫的。
三十在朱鱼腿上舔了会儿毛就去阳台把小猫咪一个个再叼回猫砂盆,还舔了舔崽子们的屁股。
“它在帮助小猫排泄。”夏光说,“刚出生的猫咪需要被妈妈引导。”
朱鱼的眼睛都在冒爱心泡泡:“三十好乖好省心啊,它居然都在担心小猫弄脏猫窝。”
夏光哭笑不得,看来以后在这个家里三十才是老大了,联想到什么,她对朱鱼说:“等三十把身体养好之后如果我带它去做绝育,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不会啊。”朱鱼摇头,“很久以前我就想养猫咪了,所以去网上搜了很多宠物相关知识,猫咪又没有大姨妈,发情时如果不配猫子宫都会蓄脓,比起绝育那样才更恐怖不是吗?”
夏光松了口气,甚是宽慰,搓了把朱鱼的头说:“你比三十省心。”
小朱鱼嘻嘻傻笑,笑完发了条朋友圈——“家里添了好多新成员呀~”下面是小猫360度九宫格。闲人宋秒赞。
“三十生了那么多?太厉害了吧能不能给我一只!”夏光收到某人微信消息。
她动动手指头发送:“也不知道之前哪只狗嫌人家脏。”
宋舒幼回:“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夏光发:“来吧,初二哪有闺女不回娘家的。”
宋舒幼:黑人问号脸
宋舒幼:“老子以后再去你家就是狗!”
夏光笑笑不说话,心道好像你以前不是一样。
……
午夜的魔都,依旧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她和丈夫回到家,踢掉高跟鞋的瞬间从身体到灵魂都得到了解放,家里很大,新中式的设计,是她喜欢的风格,但看久了难免有点死气沉沉。
肩膀又僵又疼,苏摇曳自己锤了锤,呼唤丈夫:“传生,你帮我砸一下肩膀好不好?”
“我开车那么久手都要断了,你自己凑合捶捶吧。”万传生到家换完鞋直接进卫生间,顺手将门反锁。
她没再提要求,只是恍惚间回忆起了过去,那时每当她肩痛总会有一个人出现在身后默默为她捏着肩膀。苏摇曳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丈夫从卫生间出来的开门声将她惊醒。对方低头玩着手机,看也没看她一眼回了卧室。
苏摇曳深呼了口气,穿上拖鞋准备去卫生间卸妆,进去就是扑鼻一股子烟味。这味道像一根根尖细的针扎着她的神经,打开洗手池下面的储物柜,里面果然摆着一盒烟。她拿着眼迅速冲到卧室,全身神经质般战栗着,伸手质问床上玩手机的男人:“这是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抽烟了么!”
男人瞥了她手里一眼,轻松道:“累了一天了放松一下而已,就一根,又没有多抽。”
“累了一天了?”苏摇曳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就你累一天?我不累吗?要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工作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行了你!”男人不耐烦吼了句,“以后不抽了就是,啰啰嗦嗦,烦不烦。”就连吵架他都只顾着低头看手机。
苏摇曳彻底爆发,过去将他的手机一夺:“你能不能认真点听我说话!”
“你有病吧!”万传声猛然大喝一句,接着就去抢,“把手机还我!”
“你最近下班就玩手机,就连去我爸妈家都手机不离身!我不明白手机到底有什么魔力!”苏摇曳崩溃中望了手机屏幕一眼,正好看到微信聊天界面。
和方杨生聊天的是个用自拍当头像的女孩子,低胸吊带配咬嘴唇,撩人意味昭然若揭。
苏摇曳安静下来了,呆呆问万传生:“她是谁?”
“同事聊工作而已,少疑心疑鬼的,快把手机给我!”
苏摇曳边躲避边放大音量点开语音消息,女孩娇媚的声音带着委屈:“亲爱的我好想你哦,今天跟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回,你是不是不要宝宝了啊?”
“怎么会呢,今天陪黄脸婆回了趟娘家,在那不方便接你电话,我也想你想的要命。”
“哼哼那就好,可我还是好难过哦,最近你都不来找我,离了你我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放心吧,这两天我就找个理由假装出差,嘿嘿嘿,到时候让你天天下不了床。”
剩下的苏摇曳没有再点开,因为她已经恶心的冲到卫生间呕吐不止了。
万传声趁她吐的功夫将手机躲过去,站在门口冷笑:“说了是同事你还要点开,那你就是活该。”
眼泪伴随着呕吐物一起被水冲走,她有气无力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结婚之后她孝顺公婆体贴丈夫,绝对担得起“贤良淑德”四个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这样努力经营婚姻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追你的时候觉得你这种挺适合结婚的,结果婚后四年连个蛋都下不下来,外面的女孩比你年轻又比你懂事,我凭什么要抵住诱惑?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因为你爸的关系,我家里早想把你这个占着窝不下蛋的母鸡扫地出门了。”她那高校毕业,有着博士学位的丈夫这样跟她说。
苏摇曳笑出声来,直起身体定定瞧着万传生:“你为什么觉得一定是我的问题?这么久以来你都不敢去医院检查,是在害怕什么?”
万传生骂了句粗话,眼睛因为暴怒变得通红:“我妈说过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我身体这么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不能生育!肯定是因为你!”
苏摇曳冷笑一声,开始反思自己当初怎么就愿意嫁给这么个自欺欺人的东西。
“我就不追究这些年要孩子都为你受过什么罪了,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你出轨在先,必须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万传生笑,“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法律上可没规定离婚财产分配会受出轨影响。”
“是,法律是没规定。”苏摇曳咬牙说,“可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会去你单位将这件事情闹大,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万传生,你等着下半辈子玩完吧!”
万传生急火攻心,一拳挥向苏摇曳的脸:“臭/婊/子!”
……
年初七,各行各业开始复工。
家里的七只崽崽也陆陆续续开始睁开眼睛,夏光盲猜猫爸是蓝眼睛,这让朱鱼开心的不得了,每天早上起床就飞去看哪只小猫又睁了眼,睁开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心情跟拆盲盒差不多。
关雪复工第一天就跟夏光打电话让她带朱鱼再来医院观察一下,夏光不敢耽误,挂了电话直接给朱鱼裹上外套出门塞进车里。
到医院时关雪正揣着只烤红薯啃,见她们到了红薯也不吃了,顶着张花猫脸跟朱鱼说:“新年快乐嗷小锦鲤!”
俩人有说有笑,倒显得夏光有点多余。她也不打扰关雪进行引导沟通,自觉出去吹风。
刚过完年回来,医院正进行大扫除,消毒水味熏得她脑仁疼,不吹风不行。
楼下两只狗在嗷嗷对骂,她有点后悔没带宋舒幼来,不然还能请她翻译翻译二位狗兄都骂了啥。编排人编排的正起劲呢,她身后突然响起道熟悉的声音——“我和我老公离婚了。”
她转身,看到身穿白大褂的苏摇曳嘴角裂开,眼周隐有青紫,一双盈盈泪眼看着她说:“夏光,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46章 送猫
真怪异啊,过去皱下眉头都会心疼的人,现在在你面前哭,居然已经勾不起心底半点波澜。
“我朋友的对象是妇联主任,有需要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夏光说完,抬腿便走。
“夏光!”苏摇曳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急促,“我们在一起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不信你说忘就忘!”
“那抱歉,我真忘了。”夏光将胳膊抽出来,走时没回头。路过拐角她一把将躲墙后面偷听的朱鱼捞出来,“听够了没?”
朱鱼脸通红,“什么听够了,我就是路过而已。”
“可以啊,都知道跟我装蒜了。”看来关雪是真有两把刷子,兔子都能被调成狐狸。
朱鱼回味着刚才听到的内容,心里止不住泛甜,挽着夏光的胳膊乖得不得了:“姐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干炸小黄鱼。”
鱼鱼鱼都是鱼,朱鱼知道她是在故意跟她呕气,也不戳穿,干脆顺势调戏一把:“这么想吃鱼,那……我这条鱼你吃不吃?”
夏光咳嗽一声,鼻尖红痣越发灼目:“小小年纪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的……”虎狼之词。
“我不小了,我下个月就要满十九了!”朱鱼强调,“过了十九我虚岁就二十,那样我和你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你不准再拿我当小孩看!”
夏光拍了下她的头:“小胡萝卜墩儿似的,等再长高点再跟我充大人吧。”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气得朱鱼想咬她。
关雪给朱鱼减了一些药又加了一些药,互补之后还是等于原来的量。对比职业生涯里那些不配合的刺儿头(例如某光),这小姑娘乖的简直就是天使。
老规矩,重要的话关雪等夏光到家和她在电话说。
“心态调整的挺不错的,继续保持。”关雪说,“尽量不要让她陷入回忆里,也避免接触能刺激到她的外力。她现在就是一块被压到极致的海绵,正在努力让自己轻轻回弹,表面上看一切乐观,其实稍微一点未知因素都能让她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四个字让夏光打了个哆嗦,“这么严重?”
“我没夸张。”关雪说。
夏光想起朱鱼神采奕奕的笑脸,心头乌云不免再次出现,心事重重说:“我知道了。”
“咚咚咚”,朱鱼敲门,“姐姐,晚饭做好了,出来吃饭。”
“嗯。”夏光应声。
晚饭当然没夸张到满桌子都是鱼,朱鱼做了盘糖醋里脊,炒了个地三鲜,又把网购来的冰草洗干净用烘焙芝麻酱汁调成了沙拉。
夏光网购的进口猫粮也到了,三十最近吃惯了大鱼大肉,对于价格不菲的鸡肉粮还有点嫌弃,拿爪子在猫粮碗周围埋了埋才屈尊降贵啃两口。没办法,还有七只崽要奶。
转学的事情一直到今天都还没有落实下来,一开始是找不到学校,后来是不想让朱鱼离开自己的视线。虽然说出来挺毁人设,但夏光觉得把朱鱼留在身边不仅仅是担心她的抑郁症,还有就是,她已经习惯了她。
习惯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等你已经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哦豁,你逃不了了。
“现在天还有点凉,等天再暖和一点,咱们每天吃完饭都去西湖遛弯儿,好不好?”朱鱼吃着饭提议,好像需要被开导的人是夏光一样。
“随你。”夏光心想我哪敢说不。
时间一天天平静度过,中间陪朱鱼又去过几次医院复查,医院还是那个医院,只是再也没看见过苏摇曳。关雪忙完正事忍不住跟她们分享八卦:“外科有个女大夫简直太牛批了,被老公家暴完离了婚婚后发现自己怀孕居然二话不说又把婚复了,直接辞职回上海待产,太绝了,简直吾辈楷模。”
这一开口起码阴阳师50级以上。
夏光听完“哦”了一声,平静的样子衬的关雪感觉自己如同村头道人长短的大姨大妈。
猫崽长的飞快,一天一个变换,等到朱鱼生日都已经能撕沙发爬柜子了,三十绝育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懒,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阳台睡觉,其余时间干饭逗崽子顺便上厕所。
猫是好猫,铲屎也是真的伤。
朱鱼无数次摸着猫崽的小肚几惆怅:“那么小的一只,粑粑怎么能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她一天要铲三次!
宋舒幼来撸过几次猫,每次都在铲屎的时间点火速溜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根猫毛。朱鱼含泪拿起猫砂铲,铲屎时在心里质问自己一万次为什么要养猫为什么要养猫,然后在吸猫时感慨:“人生真美好!养猫真好!”
夏光就笑笑不吱声,心想你自己抱回来的祖宗自己哭着宠吧。
这些崽天冷时还能挤一块打个盹儿,天气一热下来,出卧室往客厅一看满地都是毛团子。
自从它们长大之后朱鱼就成了监督员,发现谁有发情的迹象火速送去绝育,生怕这一群同父同母的东西干出点大不韪的事。几趟宠物医院跑下来,家里俨然成了皇宫,遍地都是公公。
夏光是坚决杜绝幼猫崽子进她房间的,撕床单事小,撕书事大,而且床头柜还有一盆动不动死给你看的昙花骨朵,简直处处是禁区。别说猫了,人进来都得提心吊胆大气儿不敢喘。
盛夏夜晚,夏光戳了戳骨朵儿大了一圈的昙花,语气带着质疑:“你是不是公的?”她一个强迫症三天一浇水五天一松土伺候它那么久,它到现在都打死不开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夏光正百度“昙花长期不开花的原因”,方杨生一个电话打来,上来开门见山:“我看到宋舒幼发你们家猫的照片了,能不能给我一只?”
“想养?”夏光问,“你不是不爱伺候猫狗吗?”
“不是我养,”方杨生说,“顾雁白想养,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就赶我来管你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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