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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属从桌子里掏出一张明信片。
熊凑近看才看清，上面印的是A大的校门口。
看着对方眼睛里的亮光，熊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你可以的。”
下第一节晚自习后，路属喝着牛奶在记单词，突然听到一旁的熊开口：“我也想在A市。”
路属肩膀撞了撞熊，狡黠地笑着问：“你不会是看我留在A市，所以......”
熊没想到路属突然这么直白，脸有点红，于是抿了抿嘴转过头没有说话。
路属眼睛突然睁大，一时间语塞，实在没想到自己随口开玩笑竟然说中了。
但思虑过后又有点担忧，他放下牛奶，趴在桌上侧着脸看着熊，熊在很认真地低声读单词。
路属伸手戳了戳熊的手臂：“熊，虽然可能是我自恋了，但是你不要因为我才留在本市哦。”
“你值得更好的。”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也会交到新朋友。”
熊没有让路属继续说下去：“不是的。”
熊转头看着路属的眼睛：“我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说我想留在本市，我想了一节晚自习，是认真考虑过，我喜欢这个城市。
也考虑过路属会觉得是他自己的原因，所以熊也认真思考了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和路属有关。
当然有，但并不是完全。
路属变得很忙，体考之前的各种自习全部被用来训练了，有时候被迫停一些课用来训练。
熊和路属的见面机会变得很少，就连平时也不再和单科一起吃饭。
然后便宜了白狐，每次都会端着盘子笑眯眯凑到单科眼前，单科从来不给白狐好脸色。
但现在好歹没有之前那么害怕白狐了。
和白狐做同桌还是有好处吧，单科郁闷地想：至少成绩进步了很多......应该是有个大学可以读了。
毕业之后就没有交集了！
想到这点，就连白狐的动手动脚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白狐帮单科擦掉脸边的百香果酱，然后伸舌舔了舔，酸的直咂嘴。
一套动作下来莫名透露出一些涩气来，那双丹凤眼里甚至被酸的泪光盈盈，看起来风流多情。
装什么装啊。
单科完全没有被他诱惑到，心里冷笑了一声，继续大口干饭。
熊偶尔会在自习课时转头想看看路属认真学习的脸，转过头去却发现路属的位置上空荡荡的。
然后心里突然空荡荡的，熊伸出手轻轻在路属的文具盒上那只小仓鼠贴纸上点了点。
“加油哦，路属。”
熊在心里小声地说。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阳光不似从前的温柔，逐渐往毒辣的方向发展。
路属却没有被晒黑，只是被晒得脸绯红，他不像其他体育生那样，在操场光着身子走来走去。
教室里有女生，路属刚刚结束完一场训练，换好衣服走进来，只是背心都被汗印湿了，手中拿着个单词本来扇风。
走到自己位置上发现熊正趴在座位上休息，手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的笔盒。
走近才发现是在戳笔盒上的仓鼠。
“怎么啦？想我了吗？”
猛得听到路属这声音，熊吓得直接一个弹跳，一个大个头从凳子上摔下来发出不小的声音，教室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或许是逐渐熟悉起来，又或许是一些莫名的因素，路属和熊说话比之前要更放松一些。
看到熊摔得不轻，路属单词本都扔在在地上去扶熊。
熊扶着路属站起来，脸上通红地和路属解释：“我，我......”
磕巴半天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不在我旁边上晚自习，我好不习惯.....”
听到这话的路属帮熊收拾东西的手倏地一顿，抬头看向熊。
熊摔得身上都有些脏，头发也乱糟糟的，站在路属面前比路属高大壮实了很多。
此时路属抬着头看着熊，能看到对方皮肤是很漂亮的小麦色，红着脸沁出一点汗珠的样子很勾人。
路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心里痒痒的，但他没有细想，帮熊摆好东西之后回道：“我也好想你们，训练好辛苦。”
熊看着路属神色突然有些低落。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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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体考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路属受伤了。
那天自习课后路属又连续旷了两节，熊便去问了老师。
路属被送去医院了，熊出不去学校，坐在教室里看书时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第二天路属还没有来，熊从班上那些体育生口里听到了些风声。
路属在换鞋时，有个同学没注意到，穿着钉鞋踩到了路属没穿鞋的一只脚。
路属第三天下午回来上课了。
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班上那些体育生一下子围了上去。
熊看着门口被团团围住的路属，一时间无法靠近。
同样无法靠近的还有单科，他个子矮小，在人群外踮着脚担忧的看向被高大体育生们遮的严严实实的路属。
上课铃响了，人群终于散开，熊看着路属一瘸一拐地走向位置时，心脏蓦地一紧。
路属神色如常，只是看起来似乎没休息好，脸色有些苍白，仿佛身上那股少年气被抽走了一部分。
对上熊担忧的视线时，路属冲熊漏齿一笑，仿佛那些阴霾一下被驱散开，那股阳光的气息才终于回到路属身上。
大家看着这样的路属都放心不少，就连和路属关系很好的单科都没有看出来异常。
路属的脚也只需要休息小半个月。
但这段时间上学总是要走很长时间，父母忙于工作无法送路属。
熊在某天早晨提前站在了路属家门前拦住了路属。
路属指指熊又指指自己：“虽然你很高大，但是背着我还是会有点累吧。”
熊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路属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后最终才做了某个决定。
于是，熊手心捧着蜷缩成一团的一只小仓鼠，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可爱暴击......
熊的手掌宽大，路属在他两个手心里就如果一颗小小的棉花糖，熊甚至怕他被风给吹翻。
路属说自己晚上学到太晚了，有点犯困。
熊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路属的背，连声音都放的很轻：“你睡吧，到学校了我叫你。”
熊走得的确又稳又快，路属用两只粉嫩的爪子洗了把脸，将自己团成一个圆球，窝在了熊的掌心。
两人是最先到学校的。
熊用手指将路属翻了个面，路属两只爪子抱着熊的手指不撒手，熊用指头轻挠路属毛茸茸的肚皮，对方这才睁开眼睛变回原型开始学习。
那天晚上，模拟考试的成绩单发了下来，熊依旧是年纪第一。
而路属拿到那份成绩单后，手指一瞬间捏紧了那张薄薄的纸，又很快的放开，将那份成绩单收进桌洞里继续学习。
第二天熊仍在路属家门口等待，路属脸色好像更苍白了一点，变成原型后趴在熊的手心一动不动。
到学校后也没让熊叫醒就自己爬了起来，瘸着小小的仓鼠脚落在地上走两步，变成人形后熊才发现对方眼睛有点红。
趁着路属不注意，熊看着自己手心里，有两滴小小的泪痕，太过于渺小了，不一会就这样蒸发在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两滴小小的泪痕就这样一直留在熊的掌心里，仿佛被深刻烙印着，让熊的心被那两滴小小的泪珠反复炙烤。
第二次模考成绩也下来了，路属似乎又没考好。
熊依旧会给路属讲题，然后收到路属的坚果回礼。
只是自从受伤不去训练后，路属问题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某一天，熊终于忍不住问路属。
“为什么你最近不找我问题目了。”
路属正在记单词，闻言顿了顿，摸了摸头依旧是像从前那般笑着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不会的太多了，我自己先研究一下！”
那种感觉又来了，熊心想，像是被捏紧了心脏一般。
路属最近比之前更加用功，比教室其他人还要早的到达教室学习，大家都很好奇，明明路属腿受伤了，去学校的路要走得更慢才是。
课间有人来找路属说话，路属依旧和从前那样笑着回答，也会像从前那样将对方逗得乐个不停。
像从前一样那般温柔。
熊却觉得心慌，像细腻绵软的沙不断从指尖流失，惶恐地不知如何去挽留，甚至不知道正在失去的是什么。
某次课间，像往常一样，大家会在走廊上休息。
路属也在走廊上，那一次，熊跟着走到了路属身边。
熊一向不喜欢去往人群中，但他站在路属身边，心里一直在想着路属。
走廊很凉快，晚春的那股风带着草木的怡人气息穿透走廊，少年的额发被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路属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他经常笑，总是让人想起他就很快乐很治愈。
他之前总是开心的。
熊在回家后去查询了一些资料。
四月中旬就要体考了，而现在已经不到半个月时间，路属的脚还是不能跑的用力。
操场上有一些体育生在训练，路属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做过多逗留。
他转过头看着熊，用拳头锤了一下熊的肩膀，并没有使很大力，那力度对于熊的身形来说仿佛是错觉。
路属担忧地看着熊笑着说：“熊，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熊摇了摇头，突然好想好想摸一摸路属那头柔软蓬松的短发。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将头挪开，看向了操场上训练的体育生们。
熊帮路属看了看卷子，一题一题地给路属讲解，然后在习题册上找到类似的知识点让路属做。
帮路属看作文，在路属本身作文的基础上，帮他改成更高级的句式，然后严肃地让路属背掉。
路属根本用不着熊监督，他很认真地一字一字的全部背下来，每一个题，每一个讲解都反复去理解。
如果是很长的课间，两人会去教职工宿舍旁看书。
那儿不算远，环境好又安静，有一棵大榕树遮阳，榕树下摆放着长椅。
两人坐在树下背着考点。
熊会根据路属薄弱的地方抽查知识点，书上有很多熊画的重点。
榕树下两个少年就这么依偎在一起，阳光撒下来光斑，投射在他们的书页上。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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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体考只有十多天，路属今天下午九就要恢复训练，学习因为之前体训也落下一大截。
距离最终测验的时间也越来越近，班级的氛围明显变了很多。
下课后教室里不似从前那般总会有说笑的声音，未来的重重压力这才逐渐笼盖了这群少年，从前最闹腾的几个男孩在这时仿佛成长起来，也在为这不知前路的未来而前行。
这其中有人从前从未认真学习过，在这一年里认真念书，一下子冲进了班级前十。
大家晚上下晚自习已经十点多，回到家后都会继续做题，每每睡下都已经是十二点多，早上六点多又要赶紧起来背书。
只要老师说出那句下课，大家都抽魂了一般趴在桌上昏昏睡去，仿佛疲惫的气息已然淹没了少年们的意气风发。
熊挺着背看着手里的书，除了冬天，熊一直都不是很嗜睡。
仿佛是已经形成了某种习惯，总会在略有疲惫时看向一旁的路属，只是看着路属就能得到某种应有的慰藉。
对方最近睡眠不足，眼下有很明显的青黑，这在熊眼里丝毫不影响其形象，反而让路属平添一份苍白脆弱的美感。
有一根发丝落在他闭合的眼睫上，长如鸦羽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投落一丝阴影。
和平时的路属很不一样，素日里可爱得甚至会显得稚气的脸在这时显露出一丝成熟。
路属的嘴唇有些泛白，轻抿着那很具肉感的嘴唇，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纯洁的不敢让人触碰。
而因为最近清瘦不少，路属的下巴比从前更为削尖，此时趴在桌上合眼浅眠安静美好的如同神明一般。
好美......
是想要让人握在手心不愿放手的美，褪去那份稚嫩后的路属竟带上如此诱人的欲色。
熊这次缓缓伸出手捏住路属眼上的那根头发。
心碰碰乱跳，仿佛亵渎神明般的罪恶感。
熊捏紧那根头发有些出神。
太阳落山了，操场上的温度略有下降，大家去吃饭会经过这条路时都会顺眼旁观一会。
很久没练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退步，队友有没有进步.......
很讨厌现在这幅样子，婆婆妈妈一点也不像自己。
路属手心都出了点汗，他试着去回想从前对操场的那份热爱。
却发现脑海中只有对梦想破灭的恐惧。
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那点天赋，对那些真正的擅长短跑的运动员队友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么长时间的考前特训他也都没有参加......
最终跑在跑道上时，路属的手都在颤抖。
比第一名慢了近半秒。
路属喘着气，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旁边有人围上来，路属笑着摇摇头：“哎，退步了！”
一个关系好的队友揉乱了他的头发，路属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肩膀：“没事，来得及。”
真的来得及吗，半个月。
下晚自习放学后，路属和单科告别，背着书包独自走在路灯下，抬头看着灯光下飞来飞去的小飞虫有些出神。
身后有脚步声，路属回头看向身后。
熊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沉默的看着路属，不知站了有多久。
路属冲熊笑着招招手：“嗨！”
熊依旧立于黑暗中一动不动。
挂在脸上的笑此时已渐渐淡了下来，路属将视线从熊身上收回，看着地面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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