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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喜(GL百合)——半吐云

时间:2023-09-09 08:54:55  作者:半吐云
 
 
来人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气质一看就是严珑追求的体制内,头发烫得规规矩矩垫在肩上,眉清目秀的,架着金丝边眼镜,卧蚕圆润润的,表情也是五味杂陈的。王砚砚将来人从头打望到脚,看到那双大脚后忽然福至心灵,确定此人就是那位高官副局长、庸医的亲妈以及和严华不对付的人:贺玺。
 
 
 
“嗯……这不是周末嘛,我陪老同学来丰华镇采风,路过你的店,想来看看你。”客人正是贺玺,绝大多数时候,她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恭恭敬敬接待的存在,眼下却明显被严华冷落着,她双手有些不自在地抓紧皮包,“你是不是在忙?”
 
 
 
严华吐出一口烟,淡淡道,“我们小老百姓做点小生意,没有贺局忙。”
 
 
 
贺玺毕竟是场面人,微微点头道,“各有各的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就想在你店里讨杯咖啡喝,可以吗?”
 
 
 
严华看了眼王砚砚,示意日薪两百的短工赶紧去弄杯咖啡打发不速之客,但是她瞬间转念,“我去弄吧。”这是对王砚砚说的。
 
 
 
于是院子里只剩王砚砚和埋在梅花树下的两位六姑婆,吹着暖和的风,晒着热呼呼的太阳,坐在躺椅上面朝咖啡店一起吃瓜。
 
 
 
做房产中介时,王砚砚练就了相当的识人辩事的眼色,比如卖家是个男的,已婚,在那里支支吾吾问有没有法子只让他自己签名,毕竟房产证就他一个人,而老婆在外地工作不方便赶回来。王砚砚就马上晓得,这位客户和老婆的关系非常差,已经步入转移资产阶段。
 
 
 
阳光晒到脖子上有点烫,这又让王砚砚想起此刻在魔都玩的严珑会不会被晒得吐舌头。她发语音给严珑,“我觉得如果你搞姬吧其实也不错的,起码我能省一大笔份子钱。”很快严珑回她一个无奈的小猫表情,“你以后的此类话题我都不会接茬了。”
 
 
 
“我不是没事看庸医给的资料嘛,发现了点好玩的事哦,王洛英小时候不是干体力活谋生的嘛,力气很大。和严孝同订婚后才知道贺绚的存在,还误会他们俩幽会,转头回家取了扁担当街要揍严孝同。”采访者问几十年后的王洛英,“你为什么不揍贺绚?毕竟当时她可能会破坏你的婚姻。”而王洛英回答,“男女那点事,多半是男人才有胆子才去招惹女人。如果是女人招惹的男人,那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算什么东西?”王砚砚说这位六姑婆很有思想,说来说去,都觉得自己打严孝同没错。
 
 
 
在地铁上的严珑戴着耳机耐心听王砚砚的语音连珠炮,六十秒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别人的语音她都不耐烦听,直接翻译成文字扫一眼。而王砚砚说话没打磕碰,顺溜讲完这个段子,听得严珑嘴角咧开,头不自觉地歪向自己靠着的栏杆。
 
 
 
韩湘灵看她这副模样,眼里隐约透出一片疼惜,她注视着严珑,在对方看自己一笑时也回之以莞尔,再马上转头看站名。
 
 
 
一想起严珑可能要专心玩,王砚砚说算了不打扰你了,你开开心心的吧。她觉得严珑难得离开丰华镇,还是别过分给人家添堵。
 
 
 
不如转头看戏吃瓜,王砚砚摇着躺椅颠簸起来,只可惜手头缺了杯奶茶。
 
 
 
听不到里面人说什么,只瞧见手艺多年不见涨的严华阿姨手磨了杯咖啡,一脸不耐烦地摆在桌上请贺玺喝。贺玺则放下皮包,背部挺直,小肚子微微凸起。吓得王砚砚马上坐直吸了吸肚皮,警告自己人到中年千万别发福。
 
 
 
严华又坐到贺玺对面,双臂抱起很防备地看着对方。贺玺品了口咖啡后表情放松下来,由衷说了句什么,应该是:“香”。
 
 
 
王砚砚从贺玺的表情推测,这俩应该没抢过男人。再说看贺玺的气质样貌,联想学历工作地位,应该也犯不着和严华抢男人。丰华镇里打严华主意的男人,多半是将丝质衬衫扎到裤腰里,吃完饭当着所有人面拿牙签戳牙洞、对着垃圾桶恐怖一“哈”再吐痰的老男人。而贺玺对标的老男人,应该是两鬓白得靠谱、头顶没有脱发、高高瘦瘦、学历至少本科、举止相对文雅的体制内或做学问的。
 
 
 
她的判断得到了验证:严华已经不知不觉放下双臂,身体却还朝后仰靠,明显在和对方拉开距离,而贺玺脸色像充满愧疚。两人间无言了会儿,贺玺忽然抽出手抓住严华手背,像要握手似的——王砚砚已经双眼看直,而这动作快得像没发生过,因为严华飞速抽回手,又说了句什么就要去吧台忙,起身时似乎还看了眼后院。
 
 
 
要是抢过男人,她们之间就不可能有这种古怪的气氛。王砚砚边想边走向店内,表情没有一丝异样,“我来忙吧,毕竟两百块一天。”
 
 
 
她捏着抹布装模作样擦了会,忽然笑了声。严华问怎么了,王砚砚说,“生活还是有趣的。”她总觉得严华和贺玺之间也曾建立起不太俗气的关联,然而现在处于赔本销户阶段。
 
 
 
“八婆。”严华回她,又望咖啡馆那个角落,贺玺已经离开,只剩下店门被带动的风铃声。严华低头,腮帮子微微鼓起,她咬着牙好一会儿才松开。
 
 
 
王砚砚心里已经憋得快要爆炸,暗暗吐出一大串植物发音后才勉强按捺住,却又被严华给拎起领子,“严珑是不是和韩湘灵出去了?
 
 
 
“别想瞒着我,她妈妈都找上门说了。”严华盯着两百块单日价的短工,“韩湘灵一看就是弯的,你帮我看好严珑,我不会亏待你的。”
 
 
 
王砚砚倒是犯了迷糊,敢情回到丰华镇,处处都是生意,处处都是生机呢,“你放心,严珑要是敢和韩湘灵有什么,我第一个打断她的腿。”
 
 
 
“谁的腿?”严华让王砚砚说话注意点儿,别对严珑用暴力,“那日薪二百块还有你看顾严珑的费用啊。”严华算账算得门清。
 
 
 
“我就一个问题,严阿姨,你为什么那么怕严珑被掰弯?”王砚砚问道。
 
 
 
“黐咗线啦,我唯一的传人就是严珑,她要给我生侄孙女的,要是被掰弯了该多痛苦,一辈子不得安生。”严华松开手,怅然地看了眼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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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严珑去围观玲娜贝儿那天,王砚砚按照和她一起规划好的寻访对象表上门拜访。按照严华给的建议,先从那些年纪大的着手,毕竟晓得那档子陈年旧事的大多七老八十,就这年岁,他们所知晓的信息还是听来的居多。
 
 
 
想起韩湘灵那精美的PPT,王砚砚不是没有一点自惭形秽,但她善于开导自己:韩湘灵那套不就相当于穿了件华丽慑人的外套嘛。她不能只看到人家那形式,得学学人家做事的思路。于是依葫芦画瓢,她把走访对象按照划分为几类:年纪大把的再不去找可能要仙逝的,严华也撬不开嘴的,王严贺三家知晓点情况的近亲、丰华镇上了解情况的远亲近邻。
 
 
 
第一位就圈定了四叔婆,可谓以上划分四大类的集大成者。她是王砚砚本家年近九十的耳背加白内障老太太,年轻时曾是丰华镇的妇女主任,后来官至公社副书记、镇长,她也是王洛英的老朋友,严华说这老太太当过官,嘴巴紧,旧事不愿意重提。
 
 
 
王砚砚提着杨梅上门后才被她那抽着烟在凉亭下棋的儿子告知老太太现今住在医院。于是王砚砚直奔医院,看到插着鼻导管在病床上小声哼哼着的四叔婆,旁边还坐着个头花花白但年纪轻些的面色麻木的老年女人,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得知王砚砚的来意后,她说你自己问吧,但是有个条件:她得回家一趟做午饭,请王砚砚帮忙看护老人个把小时。
 
 
 
犹豫了下,王砚砚还是答应,毕竟她短期做过陪护,那会儿冲着四百块一天度难关去的。给病人擦身洗头换尿不湿两周后,王砚砚换了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临走前同病房的老护工还说,“没想到你能干两周,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干半天我们都不信。”
 
 
 
病床上的四叔婆已经睁开浑浊的眼睛,手背上的老年斑和青蓝的血管混杂成一股陈旧气味的画面。王砚砚拖过椅子,大声和老太太搭讪,“四叔婆,我是砚砚,王启德的女儿。”
 
 
 
老太太“啊”了声,眼珠缓缓转了圈找儿媳妇,王砚砚说了三遍她才听清楚儿媳妇先回家了。再听了五遍王砚砚的来意后,四叔婆终于说出半句完整的话,“六姑啊……和严孝同订亲了。”
 
 
 
“对对,就是那个六姑,王洛英。”王砚砚兴奋起来。
 
 
 
老太太再转了圈眼睛,用楠城方言道:“我铁矿石还没挑完,今年大炼钢铁目标一千零七十万吨,以钢为纲……”她又喃喃了一阵,声音伴着痰在喉咙中打转,忽然她似乎痛苦地全身紧绷痉挛,随即身体微微一弹虚离床单,身体最后彻底落实病床上。几秒后,一股味道传来,王砚砚愣住,看了眼隔壁床的病人及家属。
 
 
 
“这老太太糊涂啦,好像有那个老年痴呆,天天醒过来念的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隔壁床家属说完捂住鼻子,看着王砚砚的眼神有点幸灾乐祸。
 
 
 
王砚砚拉起帘子,翻出尿不湿就帮老太太换上,一不做二不休,还用湿纸巾帮她擦了身体。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神似乎饱含着无限委屈和无助。王砚砚笑,“四叔婆,一会儿就好。你想不想喝水?”
 
 
 
老太太马上点头,王砚砚早就注意到她皴裂的嘴唇已经起了皮,她知道一定是她家人嫌弃换尿不湿麻烦,刻意少给老人喂水。等将一切都料理完,再给老太太耐心喂了水,隔壁床的人已经对她刮目相看。
 
 
 
“哎哟,人老了可怜,老年痴呆半身不遂。”有人道。
 
 
 
“养儿防老有个屁用,她现在躺医院还不是因为儿子舍不得她的退休金?”又有人八卦。
 
 
 
“熬到九十岁就能报销九成费用,有些地方你熬到九十五医疗费用全免呢。”还有人谈到更现实的问题。
 
 
 
王砚砚坐在老太太床头,希望她能清醒过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你知不知道贺绚是怎么死的?她遗体怎么埋在严家几十年才被发现?这是严华都没搞明白的问题,因为六姑婆王洛英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四叔婆的眼神又混沌起来,“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产……”敢情她脑子不清楚时就化身为王砚砚不熟悉的当代史丛书语音播报。
 
 
 
王砚砚头疼起来,陪了老太太两个多钟头,已经听她念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四叔婆的儿媳妇才姗姗来迟,她皱起鼻子使劲嗅了嗅,隔壁床已经多嘴,“这小姑娘是你亲戚吧?真不错,都替老太太清理过了。”
 
 
 
感觉今天问不出什么来,王砚砚还是起身道别,离开病房前她看了眼四叔婆,老太太眼内闪烁着努力思索的光芒——她也在目送这个看起来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是谁的年轻姑娘。她们之间有近六十年的时间鸿沟,一个年轻时就挎着枪-匣子英姿勃发地清匪反霸,挥洒汗水和激情伴随着一穷二白的新社会步步艰难地走到今天。一个出生时赶上香港回归,从小吃穿不愁,此时满脑子想着赚黄鱼换钞票以及鉴定她人是弯是直。
 
 
 
老太太如果此刻清醒,得知自己和王砚砚的联系就是靠那条吊在严华手里的金条,不知会作何感想。她似乎也清醒了片刻,看着王砚砚的目光忽然射出犀利的杀气,“你是王崧之家的吧?告诉你男人,不要做昧良心的事。王洛英是个好人,是爱国华侨,是上了报的积极分子。”
 
 
 
很可惜,她的清醒又被喂到嘴边的粥给打断,王砚砚站在门口逗留了会儿,决定改天来碰碰运气。
 
 
 
走出医院坐回车内,王砚砚百感交集,时而想到人家说的“人老了可怜”,时而又觉得四叔婆身上有好多东西有待自己挖掘,不仅仅为了钞票,还为了传递一股精气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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