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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喜(GL百合)——半吐云

时间:2023-09-09 08:54:55  作者:半吐云
“我也喜欢他的字,人们都说颜真卿写《颜勤礼碑》时成就最高,我不太懂这个‘最’字从何而来,但是同意一种说法:晚年的颜真卿把天真淳朴揉进了安稳的字体里。写字写到最后,都像找到一种载人之道,安放自己。”陶莞的说法让韩湘灵不住地点头,“没错,书法、绘画、音乐、运动还有其它种种的事,小时候我们被逼着做时觉得是额外的负担,但掌握初步技能并且可以从中有所体味时,我才有点明白那种技法相融于个性、问道于事的感觉。”
 
 
 
两个女孩如果在朋友们大聚会时聊起来这些,总不免被人笑:“你们这俩书呆子。”或者被一句“哎呀我们不懂你们文化人”给打断,此刻她们却谈得越来越顺畅开心,当韩湘灵问陶莞,“可我们总有各种立场,社会教育、性别身份、事业、家庭还有感情等各种因素影响和塑造着我们的立场,这么多复杂因素纠集让我有时疑惑:问什么道?”
 
 
 
陶莞想了想,闪烁着睿智的眼睛忽然浮起亮光,“我以前读过首禅诗,也许能回答你的问题。”她念起那首写于五代时期的诗,“家在闽山东复东,其中岁岁有花红。而今再到花红处,花在旧时红处红。”
 
 
 
韩湘灵随着陶莞一句句地重复,很快就背下这首诗,品了品,“这里的‘家’其实指人的精神乐园?‘花红’是诗人苦苦寻找的佛性。人们流浪多时最后回到心灵家园后,就发现原来所寻找的佛性不空不灭,就在自己心里深处,像花一样开放着?”
 
 
 
陶莞高兴地拊掌,“湘灵,你真的好聪明。对,我们不为寻找佛性,但总想寻找生活的答案。尤其对我这种总想‘活明白点儿’的人来说,我无法不去思考和寻找。”
 
 
 
韩湘灵又默默背诵了这首诗,直到看到路边停车收费的人提醒过了免费时间段才重新上路。两个女孩安安静静,一个边思考边开车,一个低头翻着对方的手抄笔记。直到进了医院的地下车库,陶莞才惊醒过来,而韩湘灵笑得灿烂,“陶莞,我今天好开心。也许看起来有些傻,但我在混混沌沌的边缘好久了,你像拧开一盏灯后提醒我:生活的答案是可以去寻觅的。”
 
 
 
陶莞看着她,“诶?那你寻觅到了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韩湘灵是书呆子,反而发现她像颜真卿的字体一样,藏着一种古拙可爱的天真气。
 
 
 
“诶,这个嘛,我还要沉淀沉淀才能告诉你。”韩湘灵解开安全带,“你找到生活的答案了吗?”
 
 
 
陶莞岂止没找到生活的答案,连老攻都错过了。她摇摇头,“还没,像被生活的无奈推着走到今天。唯一的进步就是心没那么野了,人变安分了。”
 
 
 
有时陶莞觉得自己要求过高,比起很多人她算幸福了:工作安稳,母亲最终理解和支持自己的取向,财务无虞,自己健康,而母亲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向好……母女俩的日子安稳而宁静。她没必要去渴求很难得到的爱情,要知道缘分是奢求不得的,它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把控。管它是不是量子纠缠,陶莞在慢慢放下内心对王砚砚的纠缠。所以,她评价自己“安分”了。
 
 
 
安分之下,最近又冒出点细细的小绒毛,像草根破土抽芽的状态,但她已经不敢说“有把握”,心中却存着分“不甘心”——韩湘灵的外在不是自己的理想型。
 
 
 
很多颜狗都是审美的饕餮,又是现实的俘虏,陶莞似乎察觉到一丁点动心的嘈杂和欢欣,又按捺下来,“想要的太多了,也不知道对不对,更不知道是否符合生活答案的究竟之道。”她开着自己的玩笑。
 
 
 
一席话触动了等而不得的韩湘灵,女孩低头片刻,又摘下黑框眼镜擦了擦,再举起眼镜凝视了会儿,“严妈说过,‘湘灵啊,等你哪天换下这副颜色浓得像墨汁的镜框,到你妈那样戴上金丝边的年纪,就应该懂了生活是什么了。’”
 
 
 
“她说了是什么?”陶莞好奇。
 
 
 
“嗯,严妈还说,她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无非‘去你爹的,爱咋咋滴。’”韩湘灵戴上眼镜和陶莞大笑起来,但她们都知道,严华化繁就简的答案并不能使得她们的思索和寻找之路也化繁就简,笑完的两人同时吸气、呼气再叹气,同步得像对双胞胎。
 
 
 
陶莞的心一颤,心想这下有点糟。
 
 
 
接陶妈妈回家后,陶莞做饭时特意按照韩湘灵的口味将排骨做得更甜了点。在厨房伴着大火收汁时,她扭头看了眼陪着妈妈在客厅“啊啊呀呀”聊天的师妹,一种热烈的企盼就在陶莞脑中由模糊转为清晰:她想要的完美生活其实就是一个长相合她眼缘、性格与她投契、爱好相互交叉的爱人,接受她、包容她的一切,甚至能成为她们母女这安稳却枯燥生活的强力倚靠。
 
 
 
倚靠别人可能不切实际,但陶莞总避免不了这类不切实际的期望,还将它和爱情的面目混为一谈,甚至希望借助爱情塑造得这份倚靠更为坚固和自然。究竟是因为她人带来的可靠感催生了好感,还是因为好感而对别人生出更多的要求?陶莞回头看锅里,而韩湘灵听到她起锅的声音便走进厨房端菜,“陶莞,需要洒白芝麻么?”韩湘灵问。
 
 
 
“会吃。”陶莞指白芝麻的位置,“你上方的橱柜里有装芝麻的小罐子。”
 
 
 
韩湘灵取了罐子走近时,陶莞的心脏在那个瞬间被她的靠近催软,女孩提着锅铲动作停滞,感受着那个瞬间的心口异动。而韩湘灵细白的指尖已经捻起芝麻粒儿慢慢均匀撒在糖醋排骨上,嘴角还挂着马上吃到美食的喜悦。看着她轻灵的动作,陶莞又深呼吸了口气,再次打量起师妹,眼神却变得茫然而焦灼。
 
 
 
“嗯?”韩湘灵浅浅露齿,“我洒得不对?”
 
 
 
“洒得的确不对。”陶莞呆呆地回答,“花在旧时红处红。”她明白过来,其实可能喜欢无关外在审美,也无关依靠的可能性,喜欢就像韩湘灵手里的芝麻粒,在排骨经历了煸炒烧煮、裹上酱汁后最需要它的那一刻自然降临,喜欢一个人是她的天性,加诸于喜欢之前的条件此时成了绕过的迷障。
 
 
 
想到这,陶莞的脸有些热,她偏头看着水池,手却指那盘排骨,“我……我很用心做的,你尽量多吃点。”
 
 
 
韩湘灵已经察觉到一点类似那天鞋带被系的不对劲,她亮澈澈的眼睛在黑框内眨了眨,拖长声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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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里雾里的一章,我尽力了:)下一篇现代文的脑洞在和朋友讨论后最近越来越强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写,是关于婚内惊觉自己弯了的□□×在一段关系内却开始床死并且感情停滞出现危机的女本子的背德喜剧。有太太建议下次写个轻松的小甜文,咱就想,这个脑洞能甜能轻松吗?
 
 
第 75 章
 
 
王砚砚送严珑上班回镇上的这天清晨和以往不同,镇旅游管理公司门口聚集了一堆人不说,坐落在新区的镇政府的信-访接待中心也攒满人头。女孩买了午饭要吃的酱牛肉,老干部模样地背手路过时,猛然在人头中找到她妈妈李勤芳的。
 
 
 
能让李勤芳扔下烤肠生意挤进人堆,必然是了不得的大热闹。等王砚砚将妈妈拽出人群,李勤芳擦着额头上的汗,表情看不出悲喜情绪,倒是她磨牙凿齿的动作让王砚砚察觉到一丝苦尽甘来、大仇得报的痛快,“丰华镇要搞城中村改造了,所有商铺都得退租,无论商用民用的房子都会被全资买断。”
 
 
 
这消息也惊到王砚砚,她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梅树下的两位六姑婆怎么办?而李勤芳则扒拉着手指算起严华的家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拿了买断钱再杀回来。”
 
 
 
王砚砚的心情却越发沉重,她将一盒酱油肉并牛肚塞给李勤芳,“妈,天热,你中午少做点菜。”说完她往“洛英”跑去,果然咖啡店闭门谢客,严华坐在吧台后双眼通红,贺玺一边递纸一边朝王砚砚递了个眼色。女孩心领神会,正要往厨房溜,却被严华喊住,“砚砚……严阿姨这爿店怕是保不住了。”
 
 
 
王砚砚只好退回,规矩地坐在吧台前听严华数落。严华愁眉不展,“什么叫主体一元化?就是几个铜板拿走老娘的房子和店,变成他们的产业。哦,他们发财,我吃菜渣子,我要想回这做买卖还得给钱租门面。什么叫社区重构?就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丰华人给撵到外面去,回老家还得买门票!这里以后遍地会所、五星级酒店还有什么高规格的度假公寓,来花钱的才是主人!”
 
 
 
接过贺玺递来的告知兼倡议书,王砚砚知道在丰华镇传了好些年的改造计划终于开始提上日程。而严华还在大骂着这“腾笼换鸟”的事儿,坚决表态:“我不走,我就是不搬!”
 
 
 
贺玺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开了多年的店和房子,更舍不得六姑婆留下的这份心意。但眼下这改造的势头已经吹风,后续不是严华一个人能改变的。
 
 
 
严华的眼泪正一颗颗地滴落,“我……什么都没办成,我怎么对得起六姑婆?现在连房子都要保不住。给我钱又怎么样?我又不缺,我就要这点记忆和念想,还想将家当传给严珑……”
 
 
 
顾不上王砚砚也在,贺玺已经搂过严华的脑袋,任对方在自己脖颈那里蹭着泪,“有日记了,咱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不是?不是你对不起六姑婆,是咱们这个时代变得太快啊。”
 
 
 
无心开张的“洛英”就在愁云惨淡下,各人勉强收拾好情绪已经到了中午。王砚砚摆着小饭桌,严华则在梅树下抽烟。贺玺将晾在楼上窗外的床单翻了面,看着熟悉的屋檐窗角,闻着家常的饭菜味道,也不由得心生惆怅。唯一不惨淡的是六人群,韩湘灵和陶莞兴奋地发来段录音文件,“你们快听!”
 
 
 
王砚砚坐在饭桌旁打开手机外放,录音里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我妈妈做《楠潮》主编前就是金陵女子大学的爱国活跃分子,她和贺绚就是在那会儿认识的。后来经历南京保卫战、耳听眼见大屠杀的惨状后,我妈妈去了西北,而贺绚去上海学医。”
 
 
 
按下暂停后,王砚砚等严华与贺玺坐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严华点头,“继续听。”
 
 
 
“要说贺绚,我印象中,我妈生前没直接提过她。我记忆中却有一位外地口音的阿姨来我家几次,想来就是王洛英。”那位“钢锋”主编的女儿努力捕捉着几十年前的王洛英与自己母亲的对话,“我那时年纪不大,十五六岁,但也能大概听个明白。王洛英问我妈,‘贺绚究竟是不是党员?’我妈肯定地说,‘那时还不是,只是考察中的积极分子,不过她加入组织也是早晚的事。可惜,她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严华的脸上已经镀上一层淡淡的失望,听录音内容,再讲述地无非是王洛英和“钢锋”交往的私事。但有一件还是触动了几人,“我妈被‘打倒’后也就断了和王洛英的联系,可王洛英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她也进了十里丰农场。还托人送去了些衣服、食物。我妈说这辈子都会念王洛英的恩情,她们之间仅仅通过贺绚联系起来,没想到王洛英对自己如此重情重义。”
 
 
 
“那么,您母亲有没有留下证明贺绚是积极分子的文字呢?”问话的是韩湘灵。
 
 
 
那边沉默了会儿,“我妈回楠城时,‘文-革’虽然到了尾声可没完全结束,她……身体也不好,没熬过去,更别说留下什么资料。”
 
 
 
得来不易的录音就停在这一句话上,三人看着饭菜好一会儿,还是贺玺说,“吃饭吧,别辜负砚砚的手艺。”
 
 
 
她们两代人,用接近二十年的光景,加上王洛英早就着手这件事,很可能跨越了历史八十年。掘地三尺,拧干毛巾上最后一滴水的力气都使出来,找到了文字、语音、影音甚至知情人的访问记录,再加上那本得而复失的贺绚的日记,可能都无法给王洛英一个满意的交代:“给贺绚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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