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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得开的魏青阳失眠到凌晨三点，第二天仍然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从床上爬了起来，冒着凌冽寒风穿过半个校园，只为了能和陆泱见上一面。
虽然魏青阳的出现让陆泱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仍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也就是贺珣建议的那么做，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些别的要说。
陆泱把筷子放下，在心里组织语言，魏青阳也有些紧张地三两口把嘴巴里的食物吞下肚，眼巴巴地望着陆泱，准备好等待他的判决。
陆泱的第一句话说得很艰难：“我……”
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的话语被扼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魏青阳屏息着，没有催促陆泱。
陆泱再一次做出尝试：“我……”他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泄气，不得不省略了一些东西，“那一次，我感冒的那一次，真的不是有意打开你的手，是因为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转折很突兀，魏青阳感觉到了，但他看陆泱神情中压抑着的隐痛，并没有对此刨根问底，他说：“这事我早就忘了，学长你也不用太在意。”
陆泱摇头说：“是需要在意的，如果我们要在一起的话，我认为你有权知道这些，我之前一直回避的问题也应该尽早得到解决。”
魏青阳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受宠若惊，在脑子里把陆泱的话过了两遍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他睁大眼睛说：“在一起？”
陆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想我确实也是喜欢你的，但是我有太多不够确定的事情，也有一些我……我难以启齿但是……”他咬了咬嘴唇，再次卡住了，没能继续说下去，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小幅度地颤抖，气息也变得沉重起来。
魏青阳看到他倏地变得苍白的面色，感觉不太对劲，他不敢触碰陆泱，没办法搂住他让他不再颤栗，只好语调轻柔地安抚陆泱说：“没事，没事，学长，你不要勉强自己，不管你想告诉我什么，我随时都愿意听，不一定现在就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
陆泱有些懊恼地攥紧手指：“……抱歉。”
“不不不，学长你不用对我道歉。”魏青阳连连摆手说。
过了几分钟，陆泱控制住了身体的颤抖，魏青阳才重新问道：“所以学长，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对吗？”
陆泱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他说：“是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可以给对方设置一个观察期，在这个期间内更深入一些地了解更真实的彼此，再决定是否要在一起。”
观察期，这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听说过的“观察期”让魏青阳过热的大脑冷却了下来，但听陆泱的意思，大概他还是有戏的，陆泱能说出这些话在他看来已经是十足的进步了，这比他设想的最坏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所以管他是“观察期”还是什么什么别的期，都行，都可以。
魏青阳笑得很灿烂，他说：“好啊学长，那我们就先来互相观察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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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一点点！
久等啦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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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的时候魏青阳劝陆泱不要勉强，但其实回寝室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陆泱是想告诉他什么呢？
魏青阳能看得出来陆泱在很努力地做着尝试，但奇怪的是，他每次刚说了几个字，就渐渐没了声音，像是暂时性地失语了。
陆泱究竟是想告诉他些什么呢，才让他开口都那么艰难，甚至触发了他的PTSD——魏青阳脑袋转过了弯，反应过来，陆泱原本想说的话很可能和他的PTSD有关。
魏青阳在听陆泱说出那句“给我们一个机会”之后高兴得想原地翻两个跟头，尽管那之后陆泱又提出了一个“观察期”，也只是冲淡了一点点他的喜悦，可他在走路的时候又回想起来的陆泱没能说出口的那段话，倒让他十分在意，以至于他原本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走着走着就神情严肃起来。
魏青阳进了宿舍楼，拿钥匙开门进去，走到自己的床位边上，看到了前段时间被贴在书桌上方的白墙上的那张自己手写并且手动加粗的“有志者事竟成”。
这当然不是为了鼓舞自己用功学习，而是鼓舞自己在追求陆泱的道路上要锲而不舍不要轻言放弃，事实证明，格言很多时候之所以能成为格言，是因为它确实很有道理。
魏青阳再次心花怒放，忍住了大吼大叫变身人猿的冲动，拿出手机解锁之后“啵啵啵”亲了几下手机桌面上的陆泱，点开微信，在联系人里找到了他在国内的顶尖学府学医的表姐，发了个冒泡的表情包，贼兮兮地打字道：“月月姐，你们期末月结没结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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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泱到了实验室之后，仍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一步是他自己迈出来的，尽管有贺珣确实说动了他的原因在里面，可迈出了这一步，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他没有一点头绪，竟然也没有设想过会发生的种种可能，这一点也不像他，在正常情况下，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未知对他来说意味着危险，怎么这一次他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给自己画的那个安全的圈里。
陆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头把杂乱无章的冗余想法甩出脑外。
他来实验室比较早，组员都还没到，于是便想着趁着这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想一想他和魏青阳的这一段观察期应该做点什么，思来想去，他打开了百度，在输入框中打出如下字样：“谈恋爱时的注意事项”、“第一次谈恋爱应该注意些什么”、“怎样和有好感的人进行更深入的了解”等，陆泱报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开了那些回答，又心情复杂地退出来，有些沮丧地发现，那些“优质答案”列出来的一二三四，对他好像都不太适用。
陆泱把手机放下，转过头，看到站在他不远处的任淼，被吓了一跳，但他面上是丝毫不显的，过了几秒竖起来的汗毛也趴下去了，他问任淼：“有什么事吗？”
任淼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生气，她皱着眉看着陆泱，说：“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看手机看得这么入神？”
陆泱张了张嘴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有听到你在叫我。”
任淼有些怀疑地问：“真的？”
“真的。”陆泱说。
任淼回头，看了眼半掩着的实验室大门，回过头来对陆泱说：“其实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我憋了好久了，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她说话时的语气有些生硬，但和从前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至少不再阴阳怪气了，陆泱虽然摸不着头脑，也听得出来她大概是非问不可的意思，于是说：“你问吧。”
他刚才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其他人到实验室还有一段时间，平时任淼不会在这个时间就到实验室，今天是刻意早到了，大概就是想要问他问题。
任淼酝酿了一会儿，慢慢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你刚进实验室发生的事？”
“具体是哪一件？”陆泱问，他记性是很好，但任淼问得太宽泛了。
任淼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给自己又鼓了鼓劲才说：“有天晚上我们做实验的时候，我的实验设备有问题，数据总是出不来，我问你要你的实验数据看一看的那次。”
陆泱很快回忆了起来：“我记得。但当时我去拿记录好的实验数据的时候，你转身离开了，再后来，你去找崔师兄重新测了一次数据。”
原来陆泱还记得，而且记得这么清楚，但他为什么省略了这么多细节？任淼咬了咬后槽牙，还是觉得无法理解，她忍无可忍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不愿意把实验数据给我看！我都说了我不是要抄你的数据，是我觉得我测出来的数据有问题想要参考一下你的，结果你呢？我刚一碰到你，马上就打开我的手，还往后退了几步，把实验数据藏在后面，眉毛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陆泱微微睁大了眼睛。
任淼接着说道：“你进实验室的时间比我们晚一点，一开始很多事情摸索不清楚我是不是有教过你？是不是我带着你一个一个把实验室里的人认全了？那时候有人不服你觉得你走后门我有没有帮你说过话？我知道你聪明你勤奋，所以哪怕你进实验室的时间晚也能后来者居上让石老师赏识你，我是有点不平衡，但不嫉妒你，因为那是你自己有能力，况且我自己也不差。但你怎么能转过身就这么过河拆桥，仗着自己厉害就那么瞧不起人，表面一套又背后一套？”
陆泱震惊地说：“什么……”他感觉到百口莫辩，“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但在任淼的描述里他好像确实做了很混蛋的事。
任淼大声打断他：“你就是这么想的！别再狡辩了！对着别人的时候都能和颜悦色，只针对我！”任淼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直接哭了起来，“我那时候还把你当真朋友的，你怎么这样啊……”
陆泱难得这样手忙脚乱，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来递给任淼，但这一次任淼没有接过去，而是拍开了陆泱的手，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
实验室大门“吱呀”响了一声，陆泱和任淼同时回头，看到了脸上同样带着震惊的大三年级的崔师兄。
崔之明看了看脸上挂着泪痕抽泣着的任淼，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包纸巾的陆泱，缓缓皱起了眉，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任淼瓮声瓮气地说：“没什么。”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开门出去了，陆泱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觉得脑袋很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
幸好崔之明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往开着的大门口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没有对陆泱兴师问罪，而是问他：“任淼是不是问了你一些大一时候的事？”
陆泱点了点头，苦笑说：“她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崔之明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些无奈地说：“我都让她不要这么钻牛角尖了……不好意思啊陆泱，我替任淼给你道个歉，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火爆得要命，性格又敏感，再加上最近失恋了可能情绪不太对，才有今天这一出，你别放在心上。”
陆泱点了点头，没有问崔之明他是以什么身份为任淼道歉，只是有些迟疑地说：“她看起来很伤心。”
崔之明把任淼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说了，解开了陆泱的疑惑：“她一直以为被你讨厌了。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她父母很不支持她读这个专业，觉得女孩子家读这个太苦了，也怕她坚持不下去，最后还是拗不过，又托了点关系让她进了石教授的组里，也让我带着点她。刚进组的时候，其实石教授不太看好她，也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她听了之后难受得大哭了几场，天天晚上熬夜补专业课，表现得比其他人都厉害，才让那些话止住了。”
陆泱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和任淼还不认识。
“再后来你也进组了，她不了解情况，以为你和她是同病相怜，自然就对你有好感，更亲近些，后面才知道你是被石教授特招进组里的。这也没什么，但她本来就有点脆弱，容易想得多，尤其是她‘走后门’这事上，人又要强，什么事都憋着，可能憋久了就突然爆发了。”崔之明把事情的原貌完完全全地还原了出来，这一年多来他对陆泱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不是会碎嘴多舌的人，索性也没瞒着什么，“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这样，性格太别扭了，她家里人有时候都觉得头痛。”
陆泱静静地听崔之明讲完了，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个大概，明白过来原来是一些很小的误会造成了这样的局面，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崔师兄，你和任淼同学认识很久了吗？”
崔之明笑了笑，说：“我家就在她家隔壁，幼儿园都是一块儿读的。”
原来如此，陆泱点了点头，从崔之明的话语里他能听出来他对任淼的爱护之情，也许还有些别的感情，但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范围了。不过崔之明告诉他那么多，应该不只是为了让他听故事。
陆泱说：“我会再找时间和任淼聊一聊的。”
崔之明：“谢了，陆师弟。”
“师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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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明天不更，后天更！
（是的没错我恢复隔日更了•́‸ก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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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阳给他表姐发出了那条消息之后，江月没有马上回复，可能是在忙别的，他也不着急，只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要不要把回家的时间往后再延一延。
他心里这么想着，他妈妈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魏青阳走到外面的小阳台上把落地窗关上，接起了电话。
“小魏同学，你们考完试了吗？”江芝蔓穿着件浅米色的高领毛衣，坐在家里客厅的大沙发上，怀里抱着只纯白的马尔济斯。
她没有化妆，但皮肤出奇地好，带着健康的红润，烫着一头时髦知性的黑色大波浪，看上去像是才三十出头的模样。
“考完了，芝蔓女士，就前两天考完的。”魏青阳规规矩矩地答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爸爸说他想你了。”江芝蔓一下一下顺着怀里小狗的毛，魏青阳看不到的地方传来画外音，“你自己想儿子了还拿我来当挡箭牌。”
江芝蔓往旁边瞪了一眼，嗔道：“你不要说话。”
魏青阳想了想，说：“具体时间还不确定呢，我可能会晚几天回来。”
“是有什么事要在学校里耽搁吗？”看起来江芝蔓确实是想儿子了，她平时不会问这样的细枝末节，不过这也正常，魏青阳读书的地方离家比较远，江芝蔓清楚他是该趁着年轻多走走多看看，好见见世面，但毕竟是好几个月没见着了，实在想得紧。
“哎，也没有啦，”魏青阳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回家的时间先待定好吗，等我确定下来了就给你和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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