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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几句，卫鸣诀就挂了电话。
病房里变得安静极了，邹喻清不知道要不要睁眼看看，还在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冰凉粗糙的手抓住了。没有其他动作，卫鸣诀只是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挚爱。
接着，卫鸣诀把他的手举到自己嘴边轻吻着，然后他感受到他的手上有些湿润又有些温热。
卫鸣诀哭了？邹喻清慢慢睁开眼，看到床边的Alpha正低着头无声落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此刻的卫鸣诀，鼻头酸涩。
原以为卫鸣诀会开口说些什么，但没有，这个男人隐忍地哭着，肩膀颤抖，似乎也是怕吵到正在“昏迷”的他。
这是邹喻清第一次看到如此崩溃的卫鸣诀。他是恨卫鸣诀的，以前卫鸣诀带给他太多黑暗的时刻，可自从卫鸣诀说喜欢他后，他是能够感受到那份心意的。
“卫……”开口唤了一句，却发现喉咙万分嘶哑，邹喻清轻轻回握住卫鸣诀的手。
那个男人怔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卫鸣诀还没来得及擦泪，此刻狼狈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可卫鸣诀也不在意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有点语无伦次道：“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说完，他猛地站起来，疾步跑出门前还被自己绊了一下。
没一会儿，卫鸣诀又匆忙跑了回来，医生和护士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除了骨折伤还需要养一段时间外，脸上的伤口下周就可以拆绷带了，不过邹喻清被殴打还有些脑震荡，所以需要静养。
说完后医生就走了，留下卫鸣诀一人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邹喻清醒来他是激动和开心的，但这些情绪过后，他低下了头。
在这场黑暗斗争下他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能做到，他对不起任何人。
“对不起……”
可现在邹喻清却道歉了，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卫鸣诀回过神，看到邹喻清望向他，眼中蓄满泪水，“夏凡他因为我……”
“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卫鸣诀又坐了下来，“夏凡也做得很好，他完成了我下达的所有任务，他很棒，但……我们会尽快找到他。”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笑来，“别哭，都会好的，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是付明的来电，卫鸣诀示意去接个电话后便走了出去。
“鸣诀，靠H市的水域发现了一具尸体，听警卫说高度腐烂，可能认不出来了，你……”
“不可能是夏凡，这才一周，就算是尸体也不可能腐烂到认不出。”卫鸣诀咬牙道。
“那我和梁树去法医那边碰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在海里那么久，谁都不能保证海生物会不会……算了，先这样吧。”说完，付明挂了电话。
高度腐烂到认不出的男尸吗……卫鸣诀抿着嘴回到病房，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邹喻清，“我先出去一趟，你有哪里不舒服或者痛的话就按旁边的铃，我……去去就回。”刚准备出门，他又在门前停住了脚步，下一秒转身再次往邹喻清身边走去。
在邹喻清惊讶的眼神中，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心爱的Alpha，随后离开了病房。
第93章 致徐妄
付明和梁树在法医室外看到卫鸣诀时并不惊讶，他们知道卫鸣诀怕这具尸体是夏凡的，他们也同样畏惧着。可寻找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如果门内的尸体确实是夏凡的，那么好歹他的身体回到了他们身边，如果不是，那搜救行动会继续，只不过结果肯定也是打捞上一副冰冷的躯体。
深呼吸做好准备后，三人一同走进那扇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和清理不去的尸臭味让他们汗毛竖起。
“DNA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警官说你们这边在着急找人，先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吧，但是基本是看不出来的，需要靠一些特征去辨别。”法医本在一旁忙碌，看到三人来了之后先让他们在门口隔间换上了医护服，随后带他们走到尸体不远处，“现在能确定的是，他生前是Alpha，腺体受过损伤，但还不确定是不是被同类标记的损伤，年龄在25-35之间。”
都对的上。卫鸣诀看着完全分辨不出模样的脸，在十秒后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谢谢您。”
法医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后继续忙手上的各种检测，卫鸣诀三人便走出了法医室。
沉默了半晌，付明道：“怎么分辨的。”
“夏凡左臂后方有一块三年前为了护我烧伤的疤痕，几乎没人知道，他总是喜欢一个人承受所有事。”卫鸣诀闭了闭眼，“我刚才盯着那块地方看了很久，确认没有。”
“而且那个人腺体的损伤不像被标记后留下的，有种故意伪装成那样的感觉，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直觉，我一看就觉得他不是夏凡。”作为医生，梁树有着敏锐的第六感，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的心放下了些，但又马上悬了起来。
里面的人不是夏凡，那么夏凡现在还在那片深海中吧。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夏凡。”卫鸣诀抿了抿嘴道：“走吧，去港口。”
“不用照看邹喻清吗？”付明看向卫鸣诀问道：“你去医院吧，我们两个去就可以。”
“他已经醒了，我刚让人联系了徐妄，他应该晚上就能到这里，让他陪着邹喻清也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夏凡。”说罢，卫鸣诀先行一步往前走去。
他很想快点再看到邹喻清，可是夏凡还没有找到，在刚才见过那具尸体后，他的内心是复杂的。况且邹喻清刚醒，也不知道这个Alpha愿不愿意见到自己，虽然他离开前强行抱了一下，但还是让邹喻清冷静一下吧。
听到邹喻清醒来的消息，付明和梁树都惊讶了，可卫鸣诀现在的行为让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
见过邹喻清后，卫鸣诀派人把徐妄送回了S市，邹喻清还没有醒，K市、S市和C城一大堆事让他们无暇顾及徐妄，于是徐妄浑浑噩噩地回到了S市。
好友惨烈的模样让他难以置信，而夏凡被人强行标记扔进大海还未找到、九死一生的消息让他更为崩溃。
从那天开始，他的状态就非常差，父母也不忍再让他照看店面，让他在家好好整理情绪。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开灯，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一闭上眼就是夏凡的模样。
朝他笑着的、苦涩的、求救的，和被打捞上来安静的、无息的……
明明是十二月，可每每做了这些梦醒来后他都会大汗淋漓，心跳剧烈，特别是在梦里，夏凡向他求救的时候。他做不了任何事，也帮不了任何忙，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在家里等待消息。
抖着手泡了一杯红茶，徐妄坐在床边。红茶的热气与香气扑鼻而来，打湿了他的眼眶。
知道夏凡信息素的味道后，他买了很多红茶，复刻出了最像夏凡描述的那种味道。他开始习惯性地每天泡一杯红茶，然后在店里喝着，彷佛夏凡就在他身边，他还会拍给夏凡看，虽然闹别扭后他们都不经常发信息了。
红着眼喝了一口，是很熟悉的味道，明明有一丝甜味，可现在喝起来却十分苦涩。眼泪不知何时淌进茶水中与红茶融为一体，徐妄的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好想夏凡，想让夏凡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他回来了，他有好多话想说，可……
突然想起夏凡走之前留下的纸条和说的话，徐妄把杯子放在一旁后猛地起身走到那天穿的大衣前掏出那张纸条，他记得夏凡和他说这是他家的地址，还给他留了东西。
擦了擦眼泪套上外套，徐妄立马打车前往夏凡的小公寓。
那是一间不大的平层，对于一个单身男子来说居住绰绰有余，徐妄本以为像夏凡这样的人肯定会住在很豪华的房子里，可真的到了这里，他才发现那个Alpha是多么朴素从简。
这个家没有一点温度，冷冰冰的，就像夏凡一样充斥着冷清感，连家具都没有很多。
没记错的话，夏凡说留给他的东西是在床头柜，徐妄慢慢走进主卧，坐在床边打开那矮柜。柜子一共有三层，他记不清是在哪一层了，于是从上往下小心翼翼地打开。
第一层里是一些供Alpha使用的药剂，零零散散落在那里；第二层里只有一张存折，孤零零的在中间，没有其他东西。谁会把存折放在床头柜还不上锁的啊，徐妄笑了声，随即打开第三层。
那是最大的一层，一打开就看到了一盒摩托车乐高，底下压着一封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了上来，徐妄微颤着手拿出那封封面上写着“徐妄 收”，但没有被封上的信封，再拿出了那一页写满的信纸看了起来。
“致徐妄：
想说的话太多了，你知道我的性格，很多话是当面说不出口的，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告诉你，很老套吧，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早就不写信了。
首先想和你道个歉，平时因为工作原因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再加上之前确实喜欢过卫总让你产生了误会。但你可以放心，我对卫总现在更多的只是钦佩，没有其他感情了，因为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也感觉挺肉麻的，可这是事实，你就像一个小太阳闯进了我平淡枯燥的生活里，让我体会到了那一株温暖。但最开始我隐瞒了我的身份，因为你是邹喻清的朋友，而我也曾伤害过他，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你知道我是卫总身边的人后会离开我，但是你没有，我很开心。
我的人生里鲜少能体会到各种正常普通的感情，所以和你在一起后的很多时间里，我都觉得我变得正常了，我拥有了和别人一样的感情，也会因为你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了。
这才是喜欢吧，想每天看到你给我发的日常，哪怕是一句晚安我都好像能睡得更好了。
我是不是很傻，怎么会有人在信里表白呢？
徐妄，你应该还在生气吧？等这次的事情全都结束了，我想再当面和你说一句我喜欢你，那个时候你会接受我吗？
不管怎么样，先接受我给你买的礼物吧，我查了好久，大学生好像都喜欢这个？希望你也能喜欢。
——夏凡”
信纸上的字早已被滴落的泪水模糊，徐妄抱着那盒乐高和信放声大哭，颤抖的哭声是那么悲伤。
怎么会不接受呢，夏凡那么好，他那么喜欢夏凡。
如果夏凡能回来的话，他一定先扑上去表白，告诉那个Alpha，他徐妄有多想和夏凡在一起。
第94章 磨难
徐妄没有回家，他瘫坐在床边怔怔地盯着地板从白天到黑夜，就像是失了神。紧紧抱着那盒乐高和信，黑夜中月光折射出他的泪痕，那双丹凤眼早已哭肿，再也流不出泪。
整整一夜没有入睡，他蜷缩着，靠着床，鼻间是夏凡的气息，那样明显。
黎明破晓很快来临，此刻徐妄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了，某一刻他觉得自己也已奄奄一息，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告诉他邹喻清醒来了。
卫鸣诀派了S市的人开车去接他，看到他在夏凡家时，司机好像惊讶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开着车。而他一直没有松开过夏凡给他留的礼物。
病房外，他特意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开朗、精神一些，只是一夜未睡带来的面色是青白的，而飘渺的步伐更是让好友差点没从病床上起来扶住他。乐高掉在了地上，他立马蹲下捡起，信又掉了。
挺狼狈的。他知道在好友面前有这样的举动不应该，可真的忍不住。
“对不起。”邹喻清躺在病床上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又红了眼眶。看到徐妄进门时他是开心的，可一想到夏凡，又看到信上夏凡留的名字，他只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徐妄把礼物重新抱着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硬扯出一抹笑，然而嘴角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这是夏凡给我的礼物，我来炫耀一下。”他笑了，笑着笑着，早已干涸的泪腺好像又失控了。
“他还给我写了信，说真的，我，我几乎就没收到过信，他还给我表白呢，在信里。他说他喜欢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说着，徐妄低下头哽咽着抹了抹泪，“对不起啊喻清，我是不是不该和你炫耀这些？你真的别放心里，我只是，想找人说说。”
泪又流过伤口，邹喻清咬着牙吸了吸鼻子，“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夏凡也不会……他和我说了，他说他很喜欢你，我让他当面和你说的，但……”即使卫鸣诀和徐妄都不怪他，可他心里过不去。
“你别哭，多痛啊。”徐妄听到了好友倒吸凉气的声音，他终于松开礼物，抽了几张纸巾站起身为好友轻轻擦了擦眼泪，“我一直知道的，他是为卫鸣诀办事，很多时候我夹在他们中间都会让夏凡很难办……喻清，你能活着我真的特别开心，夏凡也一定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所以别再道歉了。”
听了这话，邹喻清艰难地抬起手，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纵使伤口的刺痛感彷佛穿透心脏，可内心的痛又怎么能不宣泄。
哭过一场后，两人的情绪稍微好些了，徐妄把邹喻清的病床遥控上来了些后便开始继续道：“我真的没想到姜律会做出这种事，他居然为了报复卫鸣诀还故意到你身边。”甚至因为这个Omega，他最爱的人还没有被找到。想到这，徐妄的眼里出现了恨意。
邹喻清也没想到，一提到姜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凡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是震惊、无措又生气的。
“关键是他们那个组织好像特别庞大，虽然我不懂，但是你还没醒来之前我听到他们在说。感觉卫鸣诀那边，最近挺有压力的。”说着，徐妄看了眼邹喻清，“双明现在还是在危机中，他也不回S市，再过段时间都要垮了。喻清，我现在想明白了，如果你还是喜欢卫鸣诀的话，就试一试吧，其实之前我就觉得他变了，只是曾经的他带给你太多阴影，我作为你的朋友也真的很讨厌他，但现在我会支持你。”
除了“谢谢”，邹喻清没有再说别的，徐妄被卫鸣诀安排在了离医院不远的酒店里，晚上看到卫鸣诀来了之后，徐妄便朝这个Alpha点了点头回了酒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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