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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点了吗？”徐妄走后，卫鸣诀坐了下来。出海打捞了将近五个小时，在严峻的环境和日复一日海水的浸泡下，他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
头发长了、胡渣明显了、脸色差了、双手蜕皮皱起了。这个曾漠视他人的Alpha此时像是老了十岁，正担忧地看着他，那微长的头发一看就是进门前特意整理抓过的，凌乱极了。
见邹喻清盯着自己不说话，卫鸣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去问过医生了，过几天你就可以下床走走了，但是你的右腿还没拆钢板，需要用到拐杖，我会扶着你，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让你朋友过来陪你。”
说话过程中，卫鸣诀的手机还在不断振动着，结合刚才徐妄说的话，邹喻清知道面前强颜欢笑的Alpha是真的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可即使是这样，卫鸣诀依然每天来看他，还装作没什么事。
以前的卫鸣诀哪是这样的？态度强硬、从来不给人选择，专制霸道。可现在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不是卫鸣诀变得小心翼翼了，而是后来在他面前，这个Alpha变得克制了。
想着，邹喻清摇了摇头，他想说“不用让徐妄过来”，却被卫鸣诀误解成不需要他陪着。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和你朋友说的。”说罢，卫鸣诀苦涩一笑，刚想站起身去病房外回电，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拉住了。
惊讶之余，欣喜又激动的感觉涌了上来，卫鸣诀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视线和邹喻清对上了。
“不用，你陪……你帮我就好。”说完，邹喻清感觉有些别扭，松开了卫鸣诀的手，也移开了视线。
卫鸣诀立马反握住邹喻清的手，被病床上的Alpha瞪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邹喻清这样的眼神了。
“好！我陪你，我先打电话处理些事情，等我。”说着，卫鸣诀依依不舍地松开心上人的手，在病房外打了几通电话。
陪……邹喻清抿了抿嘴，感觉心跳莫名快了一些。他听到病房外卫鸣诀严肃的声音，似乎是S市很多新闻媒体都跑去双明堵人想采访他，还有K市警方想要合作找黑市背后证据的联络。听得出来卫鸣诀声音中的疲惫，这个威严的Alpha正经历着同时向他涌来的磨难。
第95章 希望
卫鸣诀开始每天上午陪着邹喻清在医院康复科室散步，因为身体的损伤，邹喻清在床上躺了很久，刚下床时险些摔倒，被卫鸣诀紧紧抱了个满怀。
除去他躺在床上时那个Alpha迅速抱过他一次，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和卫鸣诀肢体接触，突然有些不习惯，毕竟他也是Alpha，身为Alpha被另一个Alpha抱着有些怪异又有些害羞。
但事到如今再逃避或者自欺欺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邹喻清感受着卫鸣诀搀扶着他时的谨慎和认真，心想如果这个Alpha再次告白的话，他就会答应。
然而现在太忙碌，陪他走完后，卫鸣诀就会去港口或者市局，每天的生活就是这般连轴转。
“腿会痛吗？慢慢来，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先把板拆了。”卫鸣诀非常有耐心，即使还有很多事缠身，但面对邹喻清，他不会不耐烦。
徐妄感觉自己彷佛一个透明人，进了科室后，卫鸣诀又是扶又是搂，完全没有任何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只能坐在不会打扰到康复病人的角落默默看着好友和那个男人在那里“亲密”。
夏凡送给他的摩托车乐高他花了一晚就拼完了，现在每晚都被放在他身旁陪他，就好像夏凡就在他身边一样。他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看似好了很多，但无人知道他内心那一碰就会有起伏的波澜是如何被他死死压抑。
“还好，没什么感觉。”邹喻清稍微推了推卫鸣诀，他被搂得过于紧了，角落那道视线有些幽怨，让他不太好意思，“你先松开吧，我试着自己走。”
只是卫鸣诀不放心，手并没有松开，“不行，你会摔倒。”
如此坚定的语气让邹喻清无奈发笑，他别过头看向卫鸣诀道：“你要是一直这么扶着我，我永远不会好。”
邹喻清的话让卫鸣诀愣了愣，他抿着嘴，慢慢松开了手，“那这样吧，你抓紧旁边的扶杆，我就搭着你。”这是他的妥协。
邹喻清也任由这Alpha过分照顾他，只是刚走没一会儿，卫鸣诀的电话又响了，这段时间他都习惯了。去门口接完电话后，卫鸣诀蹙着眉头走了进来，到他身边后便立马舒展开，“我要马上去一趟市局，你再走一会儿，中午记得好好吃饭。”说罢，这Alpha还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去徐妄那儿不知道说了什么，走之前又转过身朝他挥挥手。
把他当小孩了吗？头顶还有余温，邹喻清抿了抿嘴，面上染上了一丝红。
“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直到徐妄的声音出现在身边，邹喻清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还没有，最近事那么多，再说吧。”
“哦，你们的氛围就像已经在一起了一样，他那护着你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干脆抱着你走得了，要每天这样，你的腿能好才怪。”卫鸣诀走后，徐妄开始“吐槽”起来，“他还让我护好你，这要他说？他不说我也会的好吗！”
徐妄的激动让邹喻清轻笑起来，他看着好友的情绪平稳下来，还是有些担心。但夏凡的事在他们之间已经默契的闭口不提了，即使他们心里依然会因为夏凡的事而悲伤。
“别听他说话，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走会儿。”邹喻清笑道。
“我当然不扶！他走了我再扶，你真别想好了，你慢慢走，反正我就在你身后。”说罢，徐妄便站在了邹喻清侧后方看着好友慢慢锻炼。
*
卫鸣诀很快就到了市局办公室，付明和梁树依然在海上和警卫们搜寻，本想着陪邹喻清锻炼完后去港口，没想到接到了市局组长的电话。被带领进会议室时，室内已经坐着很多人了，看到他后，警察们都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卫总不好意思突然把您叫过来，今天主要是想征询一下您的意见。这段日子我们派了很多便衣在律一和零号港蹲点，想找到他们存放违禁药物的地点，但是都失败了，他们的账做得也都非常干净，从这两方面入手很难抓到把柄。”
卫鸣诀当然知道，颜悦和姜律能在这么多年里安然无恙甚至精心布局，背后必然是有强大势力的，“那么我能做什么？”他不知道市局今天把他叫来是为了什么。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现在只有您的朋友可以作为证据，判他们其中一人故意杀人罪。通过您的口供可以确认您的朋友是被标记后扔进海里的，那么如果能找到他，我们需要提取他腺体中的信息素成分，法医也必定会进行解剖，通过信息素比对找到那个人，这是目前最有希望的办法。”
这段话说得很平静也很轻巧，即使每天都在寻找夏凡，可听到这番话，他依然难以接受，“我们找了快三周了，什么都没有，你们怎么确定一定能够找到他？”
“如果您同意将他的身体全权交由我们法医部门，那么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派更多人手去搜查。”
冷血吗？其实也没有办法，卫鸣诀深知大海捞人的希望是多么渺茫，市局每天案子那么多，没有目的的话怎么可能会派人手去帮他呢。可真的找到了人就要交给法医解剖，他能带着完整的夏凡回家吗？
沉默思考了很久，卫鸣诀最终点头了。只要能找到夏凡、惩罚凶手，那之后他就会想尽办法带着夏凡回S市、回家。
“我希望真的找到我朋友之后，他做出的贡献可以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就那一个。”离开市局前，卫鸣诀转过身道。
“一定会的。”
K市十二月的天气很差，连空气都是潮湿的。走出市局后，卫鸣诀抬起头看向天，灰蒙蒙的阴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拿出一支烟点燃，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如果是梁树和付明，他们会同意吗？应该会的吧，毕竟自己的兄弟拿命换来的证据是击垮那群人的筹码，夏凡是伟大的。
那徐妄呢？这个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大学生Beta会怎么想呢？
撵灭烟，卫鸣诀叹了口气，打车前往零号港。市局下午就会派出大量警力与他们汇合，希望真的能够尽快找到夏凡。
第96章 承认
飘起小雨的天气又冷了不少，下午一点，K市道路上警车不断，全部开往零号港。港口边亦有多艘警船早在午时便已靠岸等待，准备进行大范围搜救，或者说打捞。
卫鸣诀和两位好友中午就碰面了，出海一上午的结果仍然不理想，直至卫鸣诀说出了上午发生的事，三人都抿紧了嘴。
“其实这样或许更好，只要能找到夏凡。”付明叹了口气，往梁树那儿看去。
梁树最近也沧桑了不少，每天的打捞他都冲在最前面，饱受海水和日光的侵袭。作为医生，他想救死扶伤，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渴望能够亲手救活夏凡，即使知道这样的希望并不大；而作为喜欢夏凡了许多年的人，他想见夏凡，无论是什么样的。
扯了扯嘴角，他看向卫鸣诀和付明，“夏凡知道自己能帮上忙的话，肯定也不会怪我们的，不管怎么样，我们肯定会带他回家，不是吗。”
是啊，只要找到了夏凡，他们一定会带他回家。
十三时半，警卫全部准备完毕，开始了巡航打捞，不少市民在岸边看到这罕见的一幕都纷纷拍下，不明所以地发在网上问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成为了热点话题，传到了正在黑市某处喝着酒的一伙人耳中。
“操，他们捞人干什么啊，以前也没见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啊。”当日的领头得知消息，酒都醒了一大半，开始翻起手机来。看到群众们都猜测说出海或许是为了打捞什么物品或人时，他有些慌了。
慌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当日的小弟们和老张。老张爆了句粗后指着领头的鼻子就是一顿骂，“他妈的，肯定是要找到邹喻清提取他腺体里的信息素啊，以前在警局里就有很多这样的事，这要真让他们捞到人了，你他妈就玩完了！”
老张这么一说，领头精神都紧绷了，他扯出一抹笑看向老张，“老张啊，你们会保我的对吧？不对，他们压根找不到人，最深的海域，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听领头这么说，坐在角落看着消息的姜律突然笑出了声，“不一定，另一个他们都找到了，只是现在还在治疗，等康复后他就可以直接作为受害者指认你们，告你们。”他太过淡定以至于不像是同伙，而这个消息其他人也压根不知道，所有人都愣住了。
“找到？另一个找到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下这群人彻底慌了，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
“哦，我去医院看望他了呀，但是被赶出来了。”姜律说着笑了，“啧，而且你们从一开始就认错人了呀，你标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清清，清清早就被救上来了，你们是不是快靠岸了才扔的啊？现在他们要找的是卫鸣诀的心腹，对卫鸣诀来说也很重要，总结来说不管是他还是清清，对卫鸣诀来说都很重要就对了，如果真找到了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屋内沉默了有将近十五秒，十五秒后，领头猛地冲向姜律想要打他，却被老张拦了下来，“你打他干什么！看看你自己做的事！认错人了？还让人把邹喻清捞上来救了，他妈的，完了，李光，这回我们真他妈栽你身上了。”松开李光后，老张看向姜律，“你姐姐知道这事吗？她，她现在还在S市？”
“嗯，干爹那边还有一桩生意，她在S市做完货就会来这里，不过今天的事闹那么大，她估计会提前过来吧，干爹那边应该也有对策了，反正先别急呗，他们还没找着人呢。”说罢，姜律继续看起了手机。屏幕中的每一张照片都让他莫名发笑，看起来纯真的笑容却令一行人毛骨悚然。
他们祈祷着警察不会打捞起夏凡，各个紧张地坐在桌前。然而不出三日，警方就对近日网上发布的照片作出了回应，宣布正在破一桩大案，已找到最有力的证据。
夏凡找到了，就在K市海域的某处礁石下——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也是最难被发现的地方。他的尸体被自然环境下形成的礁石群困住，浸泡在海水里变得肿胀，打捞无法将网布在这样的地方，所以不管找多久都不会被收进。
想过夏凡也许会沉入大海又也许会被海洋生物啃噬，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离岸这么近了。可能是K市近期的雨把他冲到了这里，又可能是上天都不愿意让夏凡受到海洋生物的二次攻击，于是把他困在了这样一个地方。
“腺体受损被海水浸泡发炎感染”“失血过多休克身亡”，这是法医给出的结果。因为尸体十分完整，所以解剖后他也将最完整地交给卫鸣诀。
解剖前，卫鸣诀把徐妄带了过来，这个Beta在看到自己安静苍白的心上人时终于忍不住再次崩溃大哭，好不容易被埋藏的悲哀刹那间化为泡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痛心的悲鸣。
看到尸体后，他们最终都接受了夏凡已经离世的事实。
*
法医抽取了夏凡腺体中的信息素，通过数据库比对，很快确认了一个叫“李光”的人，警察拿着逮捕令迅速前往查询到的地址，在跨江大桥上抓到了想要逃跑的李光等人，开始进行分批审讯。
“李光，你在运送货物时对夏凡和邹喻清进行了暴力殴打，并对夏凡实施强行标记，最终把他们丢弃在海里，对吗？”
卫鸣诀站在审讯室玻璃外看着内部的审讯现场，双唇紧抿。其他人被安排坐在休息室里，而他通过了申请，站在了这里。
“我，我没有！”即使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恶劣事，但坐在审讯室还是头一回，李光看起来非常紧张。
“没有？那为什么我们从夏凡的腺体里抽取到了你的DNA？我告诉你李光，你最好如实交代！”警官拍了下桌子，把李光吓了一大跳。
这个Alpha的额头上都落下了汗，但也许他觉得上面的人会保他，于是逞强道：“是他让我标记的！是他……易感期到了，警官，有些Alpha就是喜欢Alpha的，你肯定也知道，所以他就让我标记他，我，我是在帮他！”
听到这，卫鸣诀的双眼都变得通红，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肮脏的话？愤怒充斥着他的周身，伏特加信息素无意识地散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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