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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星会说话(近代现代)——三道

时间:2023-09-14 07:38:30  作者:三道
  章书闻不置可否,“红姨,辛苦您了,您有事就先去忙吧。”
  红姨转身进诊室跟章小月道别,章书闻也跟了进去。
  章小月的脚踝肿得老高,医生正在开药方,她一回头见到章书闻,唇更白了几分,“阿红,你......”
  阿姨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别想那么多了,先让书闻带你回去。”
  章小月行动不便,章书闻忙前忙后替对方缴费拿药,又将人扶出医院打车。
  姑侄俩关系半僵不僵,没了红姨调和气氛,整个过程飘散着几分尴尬。
  章小月几次想和章书闻说点什么,瞥见侄子冷凝的脸色,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出租车在居民楼停下,还得走进巷子里才能抵达章小月的住处。
  章小月很是局促,“书闻,你不用管我,回去上课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说着一瘸一拐往巷口走。
  章书闻轻叹一口气,他到底不是冷血动物,无法将受伤的章小月就此抛下,三两步上前,半弯下腰,“我背你上楼就走。”
  章小月爬满皱纹的眼角有了湿意,她哽咽地应声。
  女人瘦小,很轻,像纸一样。章书闻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背上了楼。
  门一开就听见了劈里啪啦的游戏战斗声,郑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章书闻打了个照面。
  他一看到章书闻就怪叫起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章小月把药放在桌上,看向歪歪斜斜的郑智,满面失望。
  这两年郑伟酗酒越发厉害,一言不合就动手,郑智更是游手好闲,这个所谓的家早就七零八散。
  在工厂时她给郑智打了三个电话,总是还没有拨通就被挂断,儿子不接她电话已是常态,可亲眼见着郑智宁愿打游戏都不肯去医院接她回家依旧难掩痛心。
  郑智走过去,随手拨了下袋子里的药,粗声问:“这什么东西?”
  章小月眼前阵阵发黑,没理他。
  郑智抬手,“跟你说话呢.....”
  手没碰到章小月就被章书闻擒住了。
  章书闻不想管别人的家事,章小月的处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造就的。他今日来这一趟已是仁至义尽,应当转身就走,可终究无法视若无睹。
  “我跟我妈说话,关你屁事。”郑智瞪着眼恶声恶气。
  跟郑智这种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章书闻充其量只是无法见到一个男人欺负弱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养育郑智的母亲。
  脐带连着胎盘,各类因素糅杂下,谁都无法预料呱呱坠地长成的是正常的血肉之躯还是吸血的蚂蝗。
  章书闻像丢掉秽物一般扔掉那只手。
  章小月摆手,“别吵,别吵......”又推章书闻,“书闻,回学校吧。”
  郑智最见不到章小月维护章书闻,怪叫起来,“到底谁是你儿子,你胳膊肘总是往外拐,一天到晚就知道念叨个不停,怪不得爸嫌你烦在外面找别人.....”
  章书闻一怔。
  章小月极为难堪,不敢对上侄子的眼神,闭着眼催促,“去吧,去吧。”
  章书闻指尖动了动,轻轻地嗯了声,走出门口,走至走廊,听见屋里传来夹杂着脏话的怒骂声,郑智又在怪责郑伟和章小月没本事,骂声不堪入耳。
  他脚步顿了顿,想起很多年前火炉似的午后,章小月慈笑着将冰箱里冻着的绿豆冰分给他和余愿。
  最后一次。
  章书闻折身往回走,推门而入。
  郑智把药水都扫在地上,嘴里叽里呱啦地骂个不停,章书闻拎住他的后领往后扯,音若冰玉,“滚出去。”
  “这是我家......”郑智挥着拳头,“章书闻,你他妈的放开。”
  眼见着郑智就要动手,缩在一旁的章小月骤然像座死寂一般的火山爆发了,她挡在章书闻面前,歇斯底里地控诉,“是,我没本事,我不够格做你妈。那你呢,你红姨给你打电话让你到医院接我,你在干什么?”
  她不顾脚上的疼痛扑上去抓着郑智的衣服,疯了一样,“你今天敢对书闻动手,我跟你拼了。”
  郑智用力扯她,“疯女人!”
  章书闻受够了这些几年前就时不时上演的熟悉闹剧,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推搡出了屋子,反手将门锁上了。
  郑智在外头怒骂不休,章书闻充耳不闻,把地面的药水捡起来,等外头静了,他才看向满目热泪的章小月。
  “书闻,我......”
  章书闻不想听道谢的话,也对章小月所谓的苦衷没有兴趣,冷着脸,“我想我爸如果还在世,也会这么做。”
  但他终归不是章雄,不可能一次次地做老好人。
  章小月坐下来抹掉泪涕,泣声,“我自找的,我自找的.....”
  章书闻默然站着,看缩成一团的中年女人,等屋外彻底静下来。
  临走前,他想到女人方才护在他面前的举动,也许这就是懦弱一生的章小月最大的勇气。
  “姑姑,离婚吧。”
  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章书闻不再看章小月是什么表情,也不探究这句话能起到什么作用,开了锁大步离开。
  他边下楼边回复手机里的信息,走出居民楼拐进巷子口,余光瞥见墙面的光影,跨出去的转瞬即逝间一根木棍打了下来。
  好在章书闻有所防备,转身躲过了袭击,抬眼看,影子果然是郑智。
  郑智仗着自己有武器,凶神恶煞地抡起棍子就冲上来。章书闻用手臂挡了两下,一个矮身越到郑智的身后,抬脚猛踹向对方的背部。
  他没怎么收力,好吃懒做的郑智被这一脚踹得直接扑到在地。
  章书闻不爱打斗,觉得两个人像原始的野兽一般较量的场景太不体面,可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急需一个突破口。既然郑智要挑事,他也不怕奉陪一回。
  郑智终日无所事事,手脚绵软无力,章书闻三两下夺了木棍扔到一边,扳着人的手将人摁在了墙面。
  郑智气喘如牛,痛骂起来,“章书闻你个有妈生没妈养的......”
  章书闻将他的手往后扭成一个畸形的角度,郑智顿时疼得啊啊惨叫,“你放开,有本事,我们再单挑!”
  章书闻没兴趣跟无赖纠缠,一把将人摔到一旁,眉心嫌恶地蹙了蹙。
  转过身,郑智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
  章书闻继续往前走。
  “高材生章书闻高中嫖妓被学校处分,我要是把这事捅到H大,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等着.....”
  房屋将日光劈成两半,章书闻慢慢停了下来。
  郑智爬起来,吐了口唾沫,“到时候你和那傻子一个都跑不掉......”
  那段狼狈的岁月仿佛已经远去,可如今再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他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度过高中三年,又是用怎样的血泪才换来今日?
  他早就经历过了,无人会在乎真真假假,可这种痛吃一回就足够。
  没有人能打碎他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更没有人能拿余愿威胁他。
  章书闻的十指逐渐紧握成拳,他回过身,郑智已经骂骂咧咧背对他前行。
  他弯腰捡起地面的木棍,面容沉着地快步上前,闷头一棍打在郑智的肩上。
  郑智痛叫,更多的棍子精准地往身上打。
  章书闻手臂青筋浮现,平静的神色下涌动着惊涛骇浪,他不顾郑智的怒骂、躲避,只是一下一下地下狠手,直到郑智蜷在地上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章书闻膝盖抵住郑智的腹部,一手抬起木棍,一手掐住郑智的脖子,声音淬了冰,显现出一种极端却又骇人的冷静。他扯了扯唇角,“你大可以去向H大检举我的往事,被退学了也无所谓。但你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做什么事情吗?”
  他缓缓地将嵌入木棍的钉子移到郑智的眼球前方,掐在脖子上的五指也猛然收紧。
  郑智恐惧地闭上眼。
  “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做。”章书闻几乎用气音说话,“如果我不好过,我会杀了你。”
  郑智喘不上气,“你敢......”
  章书闻将钉子一寸寸扎入郑智的肩膀,铁锈味混杂着血腥气扑斥在鼻尖。他微笑着看郑智痛得突出的眼球,听郑智尖叫,逼近,“你尽管试试,但我发誓,我一定说到做到。”
  章书闻松手让郑智吸入氧气,起身丢掉木棍,背着光,居高临下看惊恐瞪着眼咳嗽得涕泪横流的郑智。
  半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让微凉的秋日一片片落在他身上。
  好似又回到了从前惊疑不定的日子,他不知道前方是怎样的祸端在等着他。
  章书闻的手微微发着抖,不若在郑智面前那般淡然。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怕被毁掉好不容易搭建的人生,所说的每一个字不过是掩饰惶然用来威慑郑智的妄语。
  章书闻抬头望着辽阔的天际,人在苍穹之下是那么的渺小,任尔摇摆挣扎,喜怒哀乐都受风雨所控。
 
 
第72章 
  诸事不顺。
  章书闻兼职过程中出了差错导致被扣一半薪资不说,出地铁还偶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
  他没有带伞的习惯,在出站口等了十几分钟,丝丝细雨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有加大的趋势,不得已只能投身进雨雾中。
  秋季的雨裹挟着寒意往他单薄的衬衫上扑打,钻进骨子里似的冷。等雨歇,想必冬日也将要来临。
  四季里,章书闻最喜欢秋天,这源于回忆里那段灰蒙蒙的年岁。
  春日有恼人的回南天,墙壁附着水珠,湿湿漉的地面一踩一个脚印,挂在窗台的衣物越晾越湿,就连被窝摸着都是潮润的。
  炎夏的屋子像是蒸笼,呼吸间都是不显形的火焰,时常会有壁虎蟑螂顺着脏污的管道拜访家宅,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吓人一跳。
  冬季的寒冷是一座四面环绕的冰山,不见皑皑白雪,但冷意就像一把锋利的刃,能轻易地切断保暖的羊毛衫,冰刃贴着肌肤,撩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唯有秋日是还算好受,适应的温度和湿度,风亦是和煦柔和。
  他停工不必出去工地时,跟余愿一块儿窝在干燥温暖的被子里,做酣畅淋漓的大梦,醒了不着急填饱肚子,偷得半日闲,懒懒地躺在床上聊天。
  那时候的日子很清苦,可回想起来也并非毫无值得怀念的时刻。
  章书闻放慢了脚步,从出站口到公寓的路道不短,没有遮掩,雨雾很快就打湿他的发缕。
  他厌恶雨天,总是让他联想到许多痛苦的过往。
  这些年他偶尔会梦见烟雨里的榕树,章雄和王如娟撑伞带着余愿站在树荫里,殷殷地送他前去中考,一个转身,便是永别。
  瓢泼大雨越下越大,定格的画面逐渐褪去颜色,一只冰冷的手牵住他的指。
  章雄和王如娟早已不见踪影,孤身的余愿懵懂茫然问妈妈为什么不理他。
  章书闻浑身都湿透了,衬衫长裤贴在皮肉上,引起一阵阵寒栗。
  这场雨还有得下。
  好在当他淌水推开房门时,依旧能见到屋内等待他的身影。
  余愿愣愣地望着门口满身水汽的颀长身躯,眼前的哥哥几乎可以用颓废二字来形容,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到章书闻显露这样的情绪,以至于一时半刻无法做出反应。
  等余愿要上前去时,章书闻却往旁边挪了一步,声音沙哑,“别过来。”
  那是有些抵触、又更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的语气,仿佛余愿一旦靠近他,他所有的坚韧和勇毅就会在瞬间土崩瓦解,而他从来都不肯让余愿窥见他的卑怯。
  余愿很想上去抱抱哥哥,因为在他的眼中,章书闻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可冰冷的口吻如同夜雨般蛰向余愿,他略显无措地站着,刚要伸出的手臂又默默地藏到了背后。
  章书闻意识到自己的冷淡,张了张唇,“我......”
  他其实见到了余愿手部动作的转变,却不知道自己隐隐在期待什么,又在失落什么,是他让余愿别靠近他,难道还能要求余愿不顾他一身的冰寒张开手臂拥抱他吗?
  章书闻觉得冷,冷到他牙根都在微微发颤,冷到用笑容安抚余愿的力气都没有,最终他只是疲倦地吐出一口凉气,走进浴室脱下粘在皮肤上的湿寒。
  余愿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失落地坐回床边。
  前天章书闻回来的时候手臂上负了伤,心情也肉眼可见的低迷,余愿急得团团转,章书闻还反过来安慰他只是出了一点小麻烦,让他不必担心。
  余愿也很想相信哥哥的话,可是今天章书闻的状态比之前两日更为萎靡,他想为哥哥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
  章书闻甚至不让他接近,这让余愿更加感到惘然。
  他像是寻觅不到榛子的松鼠,焦躁地扒拉着自己的爪子。
  有什么办法让哥哥高兴起来呢?
  余愿想到了那幅即将要完工的画像。许知意已经好些天没来画室,但信守诺言,今早给他发信息告知他后天会去墨轩,还说给他买了画框,等把章书闻的画像填补完成,能连画带框搬回家去。
  余愿想象着哥哥见到他耗时多月才作成的画像时的表情,希望哥哥的面容能因此挥散几分阴霾。
  他不由得又点开许知意发来的语音确认见面的时间。
  章书闻一推开浴室门就听见了少年轻快的语气从手机里传出来,“你放心好了,肯定能弄完的。”
  他抬头去看,余愿捧着手机,眉眼弯弯,嘴角挂着笑,可瞧见了他,却“做贼心虚”似的敛了笑意,还把手机暗灭藏了起来。
  章书闻太阳穴抽动两下,故作没有发觉余愿的异样,状若不经意问:“跟谁在聊天,那么开心?”
  他分明都听到了许知意的声音,余愿却摇了摇头说没有。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余愿也学会了撒谎?
  章书闻的眼眸暗了暗,并未拆穿余愿拙劣的谎言,只是忽而越发的头昏脑胀了。
  余愿依旧很关心他,殷切地拿着药膏边呼气边替他涂手上的伤。这些天章书闻时运不佳,手背的烫伤还没有痊愈,又被郑智拿木棍砸了小臂,幸而伤的都是左手,不太妨碍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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