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莱万,又问:“你呢?”
莱万笑着说:“我也可以陪你待到这个月结束。”
罗伊斯笑了起来,却压根不信他,他正要说话,就见莱万忽然凑过来吻住了他。
他们在夜晚的海风里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莱万轻轻地磨蹭着罗伊斯的鼻尖,压低了声音问他:“在浴缸里,还是去床上?”
罗伊斯好像又被他蛊惑住了一样,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一边交换亲吻一边倾倒在浴缸里的时候,莱万忽然小声说道:“后天我们公司有一个聚会,需要你跟我一起出席,我订了明天晚上的机票,我们一起回去……”
他话没说完,忽然被罗伊斯一把推开了。
莱万有点措手不及,刚想再说话,就看到罗伊斯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他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搞清楚状况,此刻也只能笑着去喊对方的名字:“马尔科?”
罗伊斯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莱万一愣,转瞬明白过来:“不,当然不是,我……”
罗伊斯懒得听他解释了:“我要跟你离婚。”
莱万说:“马尔科,别开玩笑了。”
罗伊斯说:“不是开玩笑,我要跟你离婚,这是真的,罗伯特。”
莱万看着他:“为什么?”
罗伊斯说:“你想要听什么答案呢?”
他已经烦躁至极:“如果我告诉你我出轨了呢,我有别的情人了呢?”
莱万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马尔科,你不要为了离婚而捏造这种谎言。”
罗伊斯一脸平静的说:“不是谎言,是我们研究室的研究员,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他。”
莱万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寄那张明信片?”
罗伊斯说:“我不知道。”
他说:“或许我只是想确认我们的婚姻是否还值得留恋。”
莱万的脸色变了:“你是认真的?”
罗伊斯说:“是的。”
莱万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香槟,然后起身从浴缸里跨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进了旁边的卧室。
罗伊斯隐约听到了打火机和莱万低声讲电话的声音。
他猜那是莱万在叫车去机场,又猜莱万或许会在几分钟后从卧室冲出来跟他大吵一架,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跟莱万近身肉搏的准备。
但让罗伊斯没有想到的是。
十几分钟后,莱万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酒店的睡袍,脸色难看地捞起那瓶没喝完的香槟,仰头猛灌了几口。
他喝完了酒,把酒瓶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半天,才艰难开口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外遇——就算你真的有吧,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莱万说:“后天晚上的聚会,需要你和我一起参加,我已经订了明天晚上的机票,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
莱万连夜搭飞机回了德国。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在VIP休息室小憩一会,又喝了杯咖啡。
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被堵在路上的时候莱万顺手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在得知助理替他请了今天的事假之后,莱万不假思索的让他把事假改成公务外出。
前面那辆车动了一下。
莱万开着车跟了上去,又嘱咐助理帮他约两个项目策划公司的负责人见面。
他开着车直奔乙方公司。
在开了一早上会后,在街上随便找了家餐厅解决午餐。
这中途穆勒打过来一个电话。
莱万一边接了起来,一边伸手示意服务生帮他换一杯水。
电话那头的穆勒似乎也在吃东西,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你居然回来上班了?”
莱万根本不在意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嗯了一声,有点不耐烦的说:“没别的事的话,等我回公司再说吧。”
但穆勒根本没理他:“马尔科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莱万说:“没有。”
他一瞬间胃口全无,扔掉了餐具:“今天凌晨,我一个人回来的。”
穆勒一下子明白过来:“……所以,他还是坚持要离婚吗?”
莱万倒吸了一口气。
穆勒忽然又问:“然后你就一个人回来了?”
莱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否则呢?”
他说:“难道要我把他绑上飞机一起带回来吗?”
这回轮到穆勒沉默了。
莱万心烦意乱,从外套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准备抽烟,把烟刚塞进嘴里,就看到服务生指了指墙上的禁烟标志。
他火大极了,把烟用手指掐断,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穆勒说:“听着托马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说:“但我不想跟马尔科在酒店吵架,如果可以,我甚至一辈子都不想跟他吵架,我也不想像个无赖一样死缠烂打,更不希望我们的私事变成公司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十分不爽的抓了抓头发:“所以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吧,我不想再继续了,如果你一定坚持要谈的话,那我只能挂电话了。”
对面的人似乎迟疑了一瞬,他不大确定的开口:“所以明天的聚会马尔科到底会不会来参加?”
莱万说:“不会。”
他飞快的挂掉了电话。
老实说莱万这一天过的并不怎么痛快。
他出了一周差回来,毫无防备的遭遇了婚姻危机,为了见罗伊斯马不停蹄的从德国飞西班牙,谈判受挫后在一天之内又飞回了德国,然后就是VIP休息室巨大的装修声,早上的大堵车,乙方负责人交上来的傻逼方案,中午那杯似乎用发霉豆子做出来的咖啡。
到下午的时候,莱万开始频频走神。
他疲惫至极,状态不佳,只能草草的结束了会议,开车回家的时候,莱万有些天真的以为这糟糕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而当他把车开进车库,站在自家大门前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的钥匙根本打不开这扇门。
在肚子里骂了无数个该死之后,莱万终于还是像昨天那样,脱掉外套,挽起袖子,从工人房的窗户里爬了进去。
他随便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如往常无数个夜晚那样替自己倒了杯酒。
上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罗伊斯的枕头。
他以为他会在这样的夜晚失眠。
但不幸的是。
他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睁眼,是被早起工作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莱万在上班前特意开车去了趟银行。
处理了一些存款问题,又取了一些现金塞到钱夹里。
早上开会间隙,有人在他们的群聊里发了今天晚上聚会的餐厅。
莱万看了一眼,收了手机去倒掉那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诺伊尔的助理敲门进来,跟他打招呼:“罗伯特,曼努让我提醒你,你还有40天的年假没有休,你最好尽快休假,否则会被约谈的。”
莱万忽然想起他的年假是留着跟罗伊斯冬天去澳洲旅行的。
看起来现在也用不到了。
他坐在吸烟室抽烟,看到穆勒路过,下意识地别过脸去,避免跟他打招呼。
到傍晚下班之后。
办公室的人纷纷离开之后。
莱万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胡梅尔斯的电话打过来,询问他和马尔科什么时候到,他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莱万在电话里敷衍了几句。
从沙发上爬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拎起外套,搭电梯去停车场去车。
等到了餐厅门口,他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抽了两支烟,才不太情愿的下了车。
谁知等他推开门,就看到罗伊斯正凑到胡梅尔斯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莱万一愣。
然后就是穆勒大声喊他:“罗伯特,你怎么才来?”
餐厅里的人瞬间都转头看向他——当然也包括罗伊斯。
莱万讪讪的走过来,在罗伊斯身边的空位子坐下。
服务生凑过来跟他倒酒的时候,莱万侧过身子,有些诧异的低声问罗伊斯:“……你怎么来了?”
罗伊斯看他一眼,露出个只有莱万能读懂他是不爽不是开心的笑容,没有说话。
服务生一走,莱万就又换上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们如往常那样与同事或朋友交谈,大声开玩笑,碰杯,喝酒。
聚会结束的时候,罗伊斯挨个拥抱了莱万的同事们,而莱万,则拎着他们俩的外套,站在一边静静的等他。
所有的寒暄和道别都结束了。
莱万和罗伊斯从餐厅出来,他问罗伊斯:“一起回家吗?”
罗伊斯没理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车。
莱万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反手装进了自己的衣兜。
罗伊斯伸手过来抢的时候,被他一把攥住了肩膀死死按在怀里。
罗伊斯大声问他:“你干嘛?”
莱万小声说:“别闹。”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餐厅聊天的穆勒:“我和托马斯打了赌,如果你来参加今天的聚会,他就要给我1000块。”
他们一路无话。
直到车快到家的时候,罗伊斯才忽然问;“现在能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莱万看他一眼想,把电话递还给他。
他把车开进车库,看到罗伊斯低头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机。
按完了,罗伊斯也没有想下车的意思。
他不下车,莱万也只能陪着他。
他们安静地在车库里坐了一会。
半天,莱万先沉不住气:“……你真的有外遇了吗?”
罗伊斯看他一眼,讥笑出来:“如果是真的呢?”
莱万沉默了一会,又问:“是谁?”
罗伊斯说:“我告诉你,你会去杀了他吗?”
莱万想了想说:“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输的很惨。”
他这么说完,就听罗伊斯在黑暗中冷笑了一声。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罗伊斯打开车门:“我要走了。”
莱万愣了一下,本能的伸手拉他:“等等。”
罗伊斯潇洒的一关车门,转手就走。
莱万连忙跟下车,追着他到路边,到他上了出租车,也死卡着车门不松手。
罗伊斯懒得纠缠,直接问他:“你如果还有话要说,就直接找我律师吧。”
莱万说:“这个问题律师没办法回答我。”
他看着罗伊斯:“所以,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来参加聚会?”
他解释道:“我根本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我们……”
罗伊斯打断他:“我只是不想你输的太惨。”
莱万一愣。
罗伊斯说:“你和托马斯打赌,我只是不想你输的太惨而已。”
穆勒到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打电话给莱万,等了半天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半天没有人说话。
穆勒看了眼屏幕,确定自己没有打错电话,他试探性的问:“罗伯特,你在听吗?”
莱万关了花洒,拿起电话:“这么晚打来,有事吗?”
穆勒哦了一声:“我忽然想起我欠你1000块。”
他说:“你要现金吗?还是我直接转账给你。”
他絮絮叨叨,把今天聚会上听到的或大或小的消息又给莱万重复了一遍,说了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好像一直没有说话。
穆勒意识到有些情况不妙,他问:“……你该不会又跟马尔科吵架了吧?”
这回莱万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说:“我不知道。”
“我们没有吵架——不,我们甚至连话也没说几句,他看起来不太高兴,还坚持说自己有了情人,我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明明上个礼拜,马尔科还开车送我去机场,等我出差回来,家里的锁换了,马尔科的东西都搬空了,结婚时我们一起面试的家政也被辞退了,我追到西班牙找他——我发誓,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我们一起吃了晚餐,还一起去海边散了步,等回酒店,一切都变了,他忽然就开始生气,把我赶出来,前天晚上我在飞机上甚至以为我们玩完了,结果他今天忽然又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他像是喝了不少酒,语无伦次,口不择言:“回来的路上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忽然又开始生气了——我不明白,他快要把我逼疯了,是哪里出了问题吗?还是他真的有了外遇?这一切都疯了,马尔科疯了,我也要疯了。”
穆勒听出了点不对劲:“罗伯特,你在哭吗?”
莱万答的很快:“我没有哭。”
他说:“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不喜欢这种一切都失控的感觉,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莫名其妙经历一场惨败,我没有办法接受,我不能接受,你明白吗,托马斯?”
第二天莱万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上班的时候,穆勒在洗手间的尿兜前拦住了他。
他明知故问:“你还好吧,罗伯特?”
莱万睁着眼睛说瞎话:“非常好。”
他们沉默了一会。
穆勒忽然说:“听着,罗伯特,我知道婚姻触礁会毁掉一些人的全部生活,我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你很难接受,请你相信我,我很想为你和马尔科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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