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也不知要与李兄在此耽搁多久。”时昭扶着艾叶下车,对穆枫道,“走吧。家里孩子肯定想得紧,跟他们说,我和他们娘父稍后就到。”
“是,大人。”穆枫回道,“要是时间太晚,我再出来接大人和主君。”
“李兄,嫂子。”目送穆枫离开,时昭和艾叶欣喜地上前打招呼,“你们到京城了,什么时候到的?你那么千山万水的,没想到比我还先到。”
“时兄?”李颉也颇为惊喜,“我也是今日上午方到。因为远嘛,所以就早点出发。”
“你这是出城办事了?”李颉听时昭这么一说,想起方才穆枫赶着经过的马车。
“嗯,奉命巡查江南水利。”时昭道,“怎么在城门处候着,走,去家里喝杯茶。”
李颉歉意道:“我在等兄长,晚点兄弟再到府上拜访。”
李颉和他大哥李越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时昭有些不解,而且李越一直在青州府任职,就算两人不能一道同来,李越进京也是从西门啊,他怎么会在南门等待?
转耳听到文心和艾叶在一旁交谈:“我嫂嫂今次也会回京,自从我们家出事之后,我还没见过我嫂嫂呢。这一转眼,都十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也还没见过皇主,听闻皇主才貌俱佳,温柔大方,真的好生仰慕。”艾叶道。
时昭这才明白,李颉等候的兄长不是他大哥李越,而是妻舅,齐王文征。
“李兄是在等齐王殿下?”时昭惊喜道,“与王爷一别数年,我也很想念。既是如此,那我们也在此等候王爷进城。”
“多谢时兄。”李颉也知道时昭和文征在水城时的交情,并没有多言。
“李兄和文心在京城暂住何处?”两人在等待的间歇,时昭问道。
李家都在西北青州一带经营,没做过京官,在京城是没有官邸的。而地方大员未经皇命征召,是不得私自入京的,所以李家在京城也是没有自己的私宅的。如果要是住在驿馆之中,时昭希望能邀请他们去自己家中居住。
“我们现在借住兄长府中。”李颉道,“时兄用不必担心。”
是了,时昭发现自己真是糊涂了。藩王没有圣意虽不能随意入京,但他们在京城都有自己的府邸,李颉是文征的弟婿,来京城住齐王府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那就好,是我没想起来。”时昭笑道。
“时兄关心意甚,李某知晓。”李颉道。
闲谈之中,时间过得飞快,他们等不多时,就见到一个威严的仪仗入京。城门之处的行人纷纷回避。
仪仗前领路之人高声唱道:“齐王殿下携嘉善皇主奉皇上旨意回京!”
“末将恭迎齐王殿下、嘉善皇主!”
“臣等恭迎齐王殿下、嘉善皇主!”
“草民叩见齐王殿下,嘉善皇主!”
听到呼声,京城南门处的守城将士和沿路百姓纷纷下跪迎接。
时昭和李颉及家眷也行了礼,起身之后就见文征和嘉善皇主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到跟前。
“小弟?”文征的王驾停在他们跟前,文征看着路旁的文心喊道,“颉弟也在。”
复望了一眼时昭和艾叶:“时大人,时夫人。”
“见过王爷、皇主。”几人再度拱手行礼道。
文征道:“此处乃交通要道,百姓往来甚多。本王就不与你们在此多聊,回府后再叙。”
“是!”几人齐齐行礼,“王爷慢行。”
微风吹起纱幔的瞬间,时昭抬头窥见嘉善皇主一抹容颜。
的确是有着天生的天潢贵胄之气。
文征的王驾驶离后,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仪仗中隔得不远跟随的一辆马车驶往路边停下。马车上探出一个人来:“时大人,不知是否还认得在下?”
尔后对李颉点头道:“李将军。”
时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是谁,在抬头的瞬间,可谓惊喜莫名:“云大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时昭在水城时的父母官,云升飛。时昭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京城与他相见!
时昭还没来得及答话,云升飛的身后又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时大人,好久不见啊。”
时昭抬眼又看,那不是以前水城捕头崔世清是谁。
“你们?”时昭因太过惊喜一时间说话有些激动,“云大人、崔捕头,你们是和王爷一起来的?”
“当然。”云升飛笑笑。
“云兄现在是在齐王府任职?”时昭又问。
云升飛笑笑:“那倒不是。下官现任云州知府,世清是云州守将。”
知府与尚书皆为三品官职,虽说知府不是京官,但云升飛的确没有必要对时昭自称下官。
时昭斜了他一眼:“你这是要折煞我?”他与云升飛说话也不拘束。
然后向崔世清赔礼道:“崔将军,恕时某消息蔽塞,不知您已是允收守将。恭喜恭喜。”
“咱们啥交情,时大人见外了啊。”崔世清还是笑嘻嘻地道,“还是崔捕头叫得亲切,我一下子就想起来咱们在水城的那些日子。哎,回不去啰。”
崔世清的话也不完全是客套,官场沉浮十多年,对于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人们总是会比较怀念。
时昭与云升飛和崔世清二人寒暄着,听了他们的言谈,内心很佩服文征的用人手段。像云升飛这样的心腹,时昭都以为文征事成之后会调他去齐王府任职,没想到他还是外派做官的。
要知道,一个单独的齐王府也是成不了事的,还得有朝廷官员拱卫,才能稳妥。
且云州本来就是文征的势力范围,这真是一举多得。
“哈哈,哪里。开玩笑。”云升飛道,“时大人、李将军,云某作为齐王属官而来,不好在此多耽搁。等安顿下来,再找时大人畅谈!”
“如此甚好。”时昭道,“云大人公务繁忙,时某不多打扰。”
目送云升飛和崔世清离开后,李颉道:“时兄用的车已经不在了吧?坐我们的车一起走吧。”
齐王府和工部尚书府都在城中往北的方向,很大一段路程是相同的,时昭也没有客气,爽快地应承下来。
上车后,李颉吩咐道:“先送时大人回府。”
时昭道:“这样不好吧,王爷已经回府,到了岔路口我们下车自行回去便是。”
李颉道:“王爷开明大义,不会计较的。你脚力好,走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你得心疼心疼嫂子吧?千里迢迢陪你去江南,现在你还让他走着回去?”
“噗——”时昭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要知道,李颉一张冰山脸,是青州府世人都知道的。
“夫人说,孩子长大了,我总不能一直拉着张脸,对孩子影响不好。”李颉笑着看了文心一眼。
时昭诧异地看了文心一眼,竖起拇指赞道:“还是文心厉害,驭夫有一套。”
文心害羞地红了脸。
“孩子呢?一起来京了吗?” 艾叶问他们。
艾叶转移了话题,文心害羞的毛病才好点:“来了,在哥哥王府中。改日让他们去找念儿玩。”
“好呢,又能见到儿时伙伴,小家伙们肯定高兴坏了。”艾叶也很高兴。
马车到了尚书府,李颉把时昭和艾叶放下:“王爷回京,兄弟我得空再来拜访!”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时昭道,“代我向王爷问好,改日时昭登门拜访。”
“好,一定转达。”李颉道。
目送李颉的马车离开,时昭牵过艾叶的手,望着门头上“时府”两个大字,温柔地道:“夫人,咱们回家啦。”
大概是有人进去通传,时府大门内传来一阵欢呼。
“爹爹和娘父回来啦!”
“爹爹和娘父回来啦!”
第137章 番外二 朕意已决
皇后册封大典之后, 皇帝大赦天下。
随后其他藩王和各地进京述职的大臣都返回各自封地和任上,只有齐王文征一家继续留在了京城。
文征一家是皇帝开口留下的。
当日下朝之后,皇帝留齐王和工部尚书等人后花园议事时, 忽然说起皇兄嘉善皇主远嫁,京城到西南路途遥远,自己和嘉善皇主手足一家,文征也是皇家一员,大家难得一聚。自此一别,皇兄一家也难得回京,不妨在京城小住时日, 等中秋过后再走。
当时嘉善皇主和皇后也在后花园, 皇甫沁听了皇弟挽留的话, 看向丈夫文征。
文征躬身向皇帝谢恩, 一家人就在京中多留了些时日。
当时时昭觉得皇帝的说法哪里怪怪的, 但一时没想明白。
中秋前两日, 宫中传来皇帝口谕,皇帝准备家宴,宴请皇族宗室, 让时昭也准备参加。
时昭很是惊讶,皇室中秋家宴,皇帝为何会传他一个外臣参加?
传旨的太监道:“这是皇上的旨意, 尚书大人遵旨便是。”
公公走后,穆枫上前不解地问道:“大人, 可是有什么事?”
一些不合常理的圣旨,总是难免让人不安。
时昭想了想:“我也不知, 可能皇上是看在我是皇后师弟的份上, 所以就随带捎带上了我。”
“哦, 原来是这样。”穆枫开心地道,“看来皇帝是真的对夏庄主好。”
时昭笑了笑,安排道:“既是皇室家宴,现在皇上都来请了,作为臣子的我自然是要赴宴的。穆枫,你帮我准备两份礼物,一份给皇上皇后;一份给齐王和嘉善皇主。”
“是。”穆枫也没多问,常年跟在时昭身边,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应对这些迎来送往之事。
穆枫走后,时昭回到书房。方才在前厅,他那样回答穆枫,但心中并不认为那是全部的理由。
时昭在桌案前坐下,他没有继续处理公务,只是思绪漂浮地坐在那儿,想着一些事。
那是在皇后册封大典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的一些事。
据时昭所知,嘉善皇主与齐王文征大婚之后,并未随齐王去往封地,而是一直都是在京中居住。为何皇后册封大典他会和齐王一同入京呢?
后来才知道,宣齐王文征进京参加皇后册封大典的圣旨,是皇帝让嘉善皇主带去云州齐王府宣读的。
嘉善皇主去云州宣了圣旨,后随夫君一起返京参加皇后册封大典。
其实嘉善皇主婚后未随文征去西南封地,并非他本人不愿前往,也不是齐王文征不想他去,而是皇帝的意思。
时昭听闻宫中流传的小道消息,说是皇帝言笑晏晏地对自己的皇兄说:“朕自然对皇兄与齐王比翼齐飞乐见其成。但文太贤妃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是很好,需要宫中太医的日日调理,此去云州,山高路远,太妃娘娘怕是经不住这样的颠簸,还是留在宫中颐养天年的好。太妃在宫中有朕照顾,皇兄尽管放心。”
嘉善皇主哪里不知自家这个皇帝弟弟心中所想。他分明不放心自家夫君,怕他在西南坐大,脱离朝廷的掌控,所以才要把自己留在京城作为掣肘。
但皇帝他不明说,更摆出一副手足情深,为自己和母亲着想的架势来。
母妃年纪大了,在冷宫中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身体的确不好。作为儿子,自己怎么可能抛下母亲不管,只图与夫君锦瑟和弦、双宿双飞呢?
不得不说这个皇帝弟弟心机太深,只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不但能将母妃留在京城,留在宫中,还一并留下了自己和孩子们。
皇帝要留下母妃,目的也就是要留下自己,掣肘夫君。嘉善皇主想明白这一点,主动道:“皇上说的极是,此去西南路途颠簸,母妃的确不宜长途跋涉。然阿沁作为母妃独子,也不能留下母妃一人独守宫中,思念孩儿。故请皇上恩准嘉善陪同母妃一起留在宫中,待母妃身体康健之后,再行打算。”
皇帝听罢哈哈一笑:“可是如此一来,齐王就要独自去往封地,皇兄舍得?”
皇甫沁柔柔笑道:“皇上说笑了。侍奉父母,天经地义,臣兄的决定,夫君他一定能够体谅。”
皇甫渊笑道:“既然皇兄执意留下,朕也不能不顾皇兄与文太贤妃母子相守之情,那皇兄便留在京城吧。”
“谢皇上。”
后来嘉善皇主回到齐王府,向夫君齐王说明自己的决定。文征沉默半晌,然后扯了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我西南将士数万人的牺牲,也不能让他完全放下戒备。也罢,王妃便留下陪母妃,日后隔段时日,我再向皇上请旨进京,看望你和母妃。”
“多谢夫君理解。”嘉善皇主靠向自己的夫君。
文征将自己的王妃拥入怀中:“傻瓜,说的什么话。是你为为夫的牺牲,为夫谢你还来不及呢。”
后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皇帝以文太贤妃颐养之名,不仅留下了嘉善皇主,还留下了他们的小儿子和女儿。齐王文征前往封地就藩时,只带走了长子。
时昭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思绪抛出脑外,开始专心处理公务。
两日后,宫中皇室家宴。
皇帝口谕说了,要带家眷,时昭自然也把艾叶带了去。随同的还有穆枫一家。
既是家宴,也就不止文征一家。除了已经去往封地的藩王,京城中还有未封地离京的小王爷和已经嫁人,家住京城的公主及其家人。
家宴很正式,并没有述太多的亲人之情,更像是一种仪式。家宴之后,皇帝命人送走了各宫妃嫔和太妃王爷等人,留下了文征一家,包括李颉和文心,还有时昭一家。
人散之后,皇帝对夏邑临说:“皇后不妨带他们去后花园玩玩,朕与齐王、时尚书和李将军说说话,免得你们在一旁听着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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