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派来看的代表是谁罢了。
“这里做饭阿姨手艺真是一绝,如果我大难不死,很想请她去墨河做做客。”
“她会很高兴你的认可,再婉拒你的要求。”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们墨河可是个很好的地方,不愿意去的人没福。”
大概只有真正生长在墨河站到顶端的人才会由衷说出这种话来。
每片土地都会有爱它或恨的人,温斯珺尊重。
吃完第二个包子,野杀还是没碰那碗豆浆。
温斯珺说:“纯豆浆,没加糖。”
野杀把最后一口包子吞下去:“医生告诉你的?”
这么多的注意事项不是专业人士根本无从得知。
五脏六腑有所损伤的人吃东西需要忌口,体检结果没出来前,野杀这帮嫌犯是有什么吃什么。
这也是这七人身体和脸色迅速衰败的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没服药。
温斯珺:“抓捕现场没发现任何药品,你们故意寻死?”
尝完豆浆确实没尝到甜口的野杀心情差得很:“那不然还要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继续做别人的走狗?”
莫名有些许恨和怨。
资料里显示野杀的七人小队不归属任何组织,是独立的个体,恣意妄为,不听从谁的差遣,给钱就办事。
这样一群人不可能在案子结束后还按买家意思继续作案,那会葬送小团伙。
现在野杀在这里,又是这种态度,只能说从一开始他们就被人算计了。
温斯珺醍醐灌顶:“你的小队里有人背叛了你。”
“你胡说。”野杀愤怒地挥开了面前的碗,碗碎食物飞。
还没吃完的包子在地上滚几圈,最终滚到了温斯珺脚边。
而那大半碗豆浆则顺着桌椅流淌,弄湿了野杀半身。
温斯珺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野杀,显然被戳到痛点,气得不轻,这也证实他说了事实。
他弯腰将那无辜遭殃的包子捡起来放到桌上:“买家找到你,请你来宣平东郊仓库取东西,并杀了欲逮捕的警方人员,为你提供梦蝶无痕方便你作案,再顺便栽赃陈泊序,事成后你们抽身离去,让陈泊序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买单。”
这确实是买家最初提供的计划。
野杀捏紧拳头,因太过用力,发出咯吱的声响。
“事成后,你也如愿拿到了尾款,想沿着南圃回墨河,这时传出风声,南圃雨林发生命案,现场有和宣平相同的证物,你意识到自己进套了。”
野杀低垂着头,光在四周轻轻颤动,仿佛他在难过。
“更要命的是你发现身体状况不对,几经波折确认吃了某种药,不知不觉成为别人的手中刀。让你沦为这样的凶手竟是你身边最信任的兄弟,你接受不了。”
推理到此为止,不是野杀打断了,是温斯珺想到那个给野杀等人下.药的是谁。
同时野杀也抬起头,笑容似哭非哭,有点儿迟暮的悲伤。
“你真的很聪明,但让你失望了,我不知道买家是谁,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买家身份不明。”
结果他就在这上面栽了这次。
“有人要买你的命是真,陈泊序为你而来也是真,其余……我说不了。”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能说,是说不了。
这三个字的重量让温斯珺明白他还有活命的可能,可惜的是他能交换的对象不是宣平警方,是那位从没露过面的买家。
“是你弟弟给你们下药的吗?”温斯珺还想要尝试最后一丝希望。
画杀行踪成谜,能查到近期在宣平和南圃频繁活动,到底去了哪,情况不明。
“你给早餐的恩情我还完了。”野杀如实说。
再多不会开口。
温斯珺微微仰头,看向左侧的窗户,那儿绿树成荫,知了鸣叫成片。
是一片大好的阳光好天。
“你有没有彻底放下过戒备,像个普通人走在街头,享受过阳光?”
野杀带入自己一下子笑了:“当个小公司职员,每个月领着四五千窝囊费,碰上领导事儿逼还不能骂,不能抱怨不能自由,那样的日子我可不向往。”
“所以你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温斯珺问。
野杀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没了声。
有钱有女人,赚的钱都是靠和阎王抢生意,真的喜欢吗?
“你在和我讨论哲学吗?”
“没必要。”
“也是。”野杀觉悟特别高,“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快要死的杀人凶手,哲不哲学的,浪费时间。”
温斯珺摇头:“不和你谈哲学的原因是你心里认定只有买家能救你,我说再多也动摇不了她在你那的地位。”
太真诚了。
让野杀以为他是真的没所求:“你能当警察真是件奇事。”
“比你当顶级杀手还惊奇吗?”
“你试图和我真心换真心吗?”
“别把我现在的好说话当做你得寸进尺的资格。”温斯珺没想和野杀套近乎,那份饭还是进门前卓海川塞过来的。
从不连着说真心话是杀手基本素养。
野杀能应承他这么多都是违背了杀手本意,眼看调戏不成,野杀也翻脸:“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进来打算色.诱呢。”
温斯珺感觉今天的正经事到此为止,再继续谈下去,野杀的人身安全保证不了。
他叫人进来送野杀回去。
野杀:“能不能让我在这再坐会?”
温斯珺:“想感受下普通人的自由阳光?”
“温警官就是聪明,也许我多看看就能想通刚没转过弯的脑子呢。”
温斯珺看了他几秒,对等候在门口的同事轻抬手:“带走。”
被带起来的野杀脸黑了:“你的诚意呢?”
温斯珺轻点桌上被弄脏的包子,大家诚意都有同样也不多。
在野杀被带走后,敞开门窗的审讯室变得空旷起来。
在地上的碗碎片迎着光,像被割裂了。
温斯珺拿起扫帚打扫干净,往垃圾桶里倒东西的时候,看见光影浮动,眸光微闪。
片刻后,他到走廊外,看向审讯室窗户能看见的那片无人街道。
“看什么呢?”祝鹭晚从后面冒出来,学他东张西望,“什么都没有啊。”
“那是什么地方?”
“没开发完的商业街区,被政府叫停了。”祝鹭晚说,“搞不懂为什么会叫停,明明典鸿集团初心那么好。”
“你说那是典鸿集团负责建设的街区?”温斯珺直觉这里面有事,“都已经盖完了。”
看起来就差对外销售,等商家入驻在门匾上刻招牌。
没道理走到最后一步还被叫停,除非真的出了很大问题。
祝鹭晚知道的不是很多:“在你调来前两周的事,事出突然,我师父都不知道原因。”
温斯珺不信这话的,大概率卓海川为搪塞祝鹭晚找的借口,毕竟这徒弟满嘴跑火车,什么都能和人裹乱两句。
“你怎么问起那片地方的事了?”
“发现这片风景还不错,平时外人能随意进出吗?”
这时卓海川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难得见他俩这么太平站在一起。
“聊什么呢?”
“哦,温警官问有没有去那里。”祝鹭晚指指那片没能开放的商业街区。
卓海川看了眼给予肯定的温斯珺:“不能,路两头都封死了。”
难道只是他想多了?
温斯珺还是不信野杀真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有了感悟的闲心。
他转头看向那排没有招牌空荡荡的街道,是或不是很快有结果。
“卓队,我有个不情之请。”
点烟的卓海川抬头:“什么?”
很快祝鹭晚送来了他想要的东西,把资料递过来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温斯珺拿过来,翻看了几页:“你认为我和他走得很近,才不好开口?”
“他无罪释放不代表真的安全。”祝鹭晚私下里和朋友们讨论过陈泊序,吵吵闹闹几天得出个结论,那是个高段位的斯文败类,就是不知道温斯珺怎么想的。
“说说你的看法。”温斯珺把图片铺开,是陈泊序完全不避讳镜头的潇洒身影。
“他和野杀都有罪。”祝鹭晚简单粗暴,“有人用野杀顶了他的罪名,跟着他,就能查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8·18案到目前证据链齐全,案情清晰,人证物证都在,还没结案全是因为没找到野杀口中的买家。
也就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从野杀今天的态度看,这没办法继续挖了。
在祝鹭晚看来,冒出头的陈泊序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恰巧,温斯珺也有这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第35章
“温警官,你和他现在还是朋友吗?”祝鹭晚问。
温斯珺看了他一眼。
祝鹭晚被看得双手举起来狂摆:“别误会,我就是多嘴问问,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和人当朋友的界线,不会犯必要的错误。”
“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是朋友?”温斯珺以为在陈泊序无罪释放后很少有人记得他们那段看似简单的平凡岁月。
“感觉你们对彼此很熟悉,不是三两天能有的默契。我问过师父,他不愿和我说。”
“谈不上。”温斯珺身为当事人也没给祝鹭晚说清楚,“非要说,那就是聪明人惯有的观察使得我们看起来很像多年老友。”
说话就说话,还无端的人身攻击。
祝鹭晚真是服了:“那这样最好,面对他打感情牌,你一定能拒绝了。”
温斯珺想,以陈泊序的性子,还用不着把感情牌用在这上面。
但有些事是该问问了。
私入被封禁的地方算不得大事,卓海川也不想打草惊蛇,就让温斯珺私下问问,别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自温斯珺来局内,频繁走漏很多消息,卓海川越发有防范之心。
总得要搞清楚从哪漏走的,好对症下药。
卓海川可不想在关键时候被人在后面捅了一刀,真出这种事,以后用什么说服市民?
怕温斯珺办不来这种事,卓海川还想拨款让他请人吃饭,餐桌上喝几口酒什么都好说。
被温斯珺说太刻意给否决了,连所谓的物证都没拿,径直走了。
这大概是要去找陈泊序要个说法。
知了声汹涌,出市局大门,走两步便觉得知了在头顶狂叫,仿佛不到撕心裂肺不罢休。
茂江的夏天很少见到这东西,早早被环卫工人扼杀在摇篮里。
长这么大,温斯珺还是头次感受到知了的攻击力,脑瓜子嗡嗡的,以至于见到陈泊序,他第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因为那丫的在卖瓜小哥摊边,坐着小马扎,抱着半个瓜,一勺一勺吃的净是风雅。
原来就在这等着他呢。
难为他走的脚底板要冒火了,真是好一个会算计的狗男人。
温斯珺走过去,指指旁边空地方:“让我坐会。”
等到想等的人,陈泊序十分好脾气,抱着瓜给他挪地方。
坐下的功夫,陈泊序把西瓜带勺往他面前一递:“尝尝?”
“不了。”温斯珺皱眉,“这么热的天能凉吗?”
陈泊序还在想他拒绝西瓜投喂的原因,闻言连忙替人瓜主辟谣:“冰冰凉凉甜丝丝,你不懂人卖瓜多辛苦,别乱说啊。”
他俩到底谁在乱说?
那边瓜主看看西装革履捧着瓜的陈泊序,又去看衣着简单的温斯珺,到底转过头没多嘴。
“故意的?”
没明说,双方都懂彼此的意思。
陈泊序用勺贴着瓜肉边缘,切割的很干净,专心致志地像在做实验:“原本该在那的不是我。”
温斯珺怀疑这厮有强迫症,瓜皮刮的是一样露白程度:“逮到了?”
“跟个泥鳅似的,你看我皮鞋都刮花了。”陈泊序这么大个人告起状来也是相当丝滑,单腿还能维持继续蹲着的姿势,核心力量相当强。
温斯珺凝神一看,好端端的黑色皮鞋确实花成老花镜了。
“从哪来的?”
“刚洽谈完一笔大生意,想过来找温警官讨杯茶水喝。”
哪里茶都比市局的好喝,他特意要过来,绝对有话要说。
温斯珺环顾四周,没看见任何可疑之人:“典鸿集团找你?”
解过暑也解了渴,陈泊序对剩下西瓜不那么感兴趣,也没干糟蹋,伸手从车尾挂着的塑料袋扯了一个下来。
“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
“这么说买走典鸿集团股份的是她。”
陈泊序倏然扭头看他,眼神不明。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温斯珺抬手帮他把另半个塑料袋提上去,西瓜就这么落入袋里,“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内部咨询?”
在他这吃过亏的陈泊序这次没那么着急上当,狐疑:“这是你第一次来宣平吧?”
温斯珺顺手把塑料袋给扎上了,眼不见心不烦:“知道这个要跟我来几次宣平挂钩?”
陈泊序发现他还挺会装的,把袋子放到瓜堆里,重新蹲好:“别演,告诉你这消息的人没说?”
当时卓海川确实说这消息的珍贵之处。
不过在温斯珺看来,消息再贵也要看用的方式能不能体现出来。
倘若能从陈泊序这里换来更珍贵的,这笔买卖稳钻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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