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是谁。
薛简青换好衣服回去发现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现在的他于薛简青,于何檀都有用,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跑不出去,也不会老实被利用,还要对薛简青甩脸。
脚步声更近了,在那群人即将到他身后的时候,他迅速转身,正面对上一众肌肉出众、一拳打十个的高大猛男。
温斯珺:“……”
从这些人的腿脚来看,绝不是健身房用蛋白.粉灌出来的软架子,实打实的雇佣兵。
这就是换做没受伤的他被困在这也逃不掉,挣扎全是徒劳。
他站在原地,捂着伤口,像个被围剿的可怜小绵羊。
“请你跟我们回去。”为首的人用词还算礼貌。
温斯珺知道这应该也是薛简青提前打过招呼,不然就是五花大绑了。
这些人就不是善茬,哪能干得出斯斯文文的事。
为了不找罪受,他相当配合,只是刚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跟在他身旁的为首人缓缓歪头,一脸疑问。
他松开捂着伤处的手,摊开,一巴掌的血:“我走不了了。”
再走下去得血流成河,还没走到二号楼,人先没了。
为首的人看着他血呼啦歪的伤口再看看他的手,骂了句娘,挥挥手让兄弟去找担架了。
这逃跑的小白脸净添麻烦。
在窗前看风景的薛简青远远就看见被抬回来的人,眉控制不住地挑了下,这得伤的多重啊。
直到到门口,她先看见温斯珺鲜红的腹部,人闭着眼歪着头,不知死活。
“阿尔杰,我让你把他带回来,没让你暴力执法,他怎么弄成这样?”
阿尔杰脸上写满了冤,指着没出点力的温斯珺:“他跑的,我都没碰他。”
薛简青不信:“你没碰他,他伤口能裂成这样,还昏过去了。”
阿尔杰低头一看,先前一路观察的温斯珺竟不知何时闭上了眼,脸色没血色还很虚弱,瞧着是像被欺负了。
这真是好一个演员,阿尔杰失语片刻,骂骂咧咧:“我怎么知道?说没碰他就没碰,搞成这样,都是他太弱了。”
“和你比起来,现在的他是很弱,你也不能仗着比人家经验丰富就欺负人啊。”
“说了多少次,我没欺负他。”
再解释下去,阿尔杰就要发脾气了,伸手要去拉温斯珺。
“醒醒,到地方了,你起来解释下,我到底有没有打你。”
手刚伸到温斯珺面前,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下,那方向能躲开阿尔杰。
阿尔杰眼睛微眯,这反应……
阿尔杰很清楚自己的速度,能在这么短时间躲开的人不多,这漂亮废物好像也不是那么弱。
醒都醒了,也没继续躺下去的必要。
温斯珺手撑担架长腿一伸踩到地面,抬头看向无聊到玩树叶的薛简青:“他没动我,是我伤口裂开了。”
多么平静的语气啊,仿佛现在疼的是别人。
薛简青笑了:“我看你精神不错,还以为你能跑出去呢。”
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现在的温斯珺整个人形销骨立的,脸色更是难看到好似快死。
薛简青摆明是在讽刺他伤还没好先想逃跑的荒唐念头。
跑的是他,被抬回来的也是他。
温斯珺躺平认嘲:“不知道门在哪。”
他还真想过要跑出去,薛简青气得直翻白眼,真是多看这家伙一眼,都要折寿。
伤口裂开不是小事,她也不能让温斯珺继续再这么站下去,万一传到何檀耳里,她就成办事不利。
“真是欠你的。”她嘟囔完,扬声喊那边准备缝合的私人医生,“伤患回来了,教给你处理,十分钟后,我要看见他完整躺在床上。”
十分钟后,温斯珺不仅躺上床,还打上点滴,面前摆着一份早间被甩到薛简青身上一模一样的营养早餐。
彼时,薛简青坐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审视着他。
“别再想泼我身上,我没那么高尚,原谅你第二次。”
早餐包含一碗你排骨冬瓜汤,香味很浓郁,飘到温斯珺面前,勾起了为数不多的食欲。
他端起来,刚要送到嘴边,眼角余光发现斜对面的薛简青如临大敌,时刻保持要逃跑的姿态,这是真怕他再泼一次。
无所谓,这次他要喝了,醒来乱跑一通,有点饿。
真看见他喝汤,慢吞吞吃馒头,薛简青才放下警惕。
“为什么不跑了?”
“迷路了。”
对于小时候来过两次也在这里迷路过的薛简青而言,这答案很中肯,中肯她发笑。
“我以为你是被他们抓到了,自认打不过,放弃挣扎。”
“也有这方面原因。”
他丝毫不避讳打不过那些人的事,坦然的可怕。
薛简青接受不了这份坦然:“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宣平。”温斯珺低头咬了口冬瓜,这里的厨师水平很高。
“你怎么确定我没把你带到国外去?”薛简青想忽悠他,“南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离开宣平,对我们是好事。”
“不用想着骗我,这里就是宣平。”
肯定的薛简青认为他是逃出去再回来的,追问两句,都被他无视掉了。
这人是真不愿开口,薛简青讨了个没趣。
吃完一个馒头和两碗汤,温斯珺便不再动筷子。
“胃口这么小?”薛简青怀疑。
“医生说少吃多餐。”温斯珺回答,躺了好几天,肠胃接受不了太多食物,他遵守医嘱而已。
薛简青让保姆把剩下的早餐收走了,站到床尾,看他。
他的脸色仍难看,精神却比刚看着好了不少。
“卓海川在四处找你。”
“你会因为他在找我而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
薛简青想也不想地说,开玩笑,何檀话里意思是哪怕他死都得留在这,不可能再放他回去。
这处庄园不对外开放,外人来不了,不会有人怀疑在海上消失的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受伤走不远,就算养好了,还有那二十名雇佣兵在,他想出去难如登天。
温斯珺眨了下眼睛,语速很慢:“她想让我做什么?”
薛简青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得等她回来。”
“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温斯珺抛出个令人窒息的问题。
“领导的事轮不到我这个小卒过问。”薛简青给他出馊主意,“但要是你说想和她当面好好谈谈,我可以打电话告诉她。”
温斯珺没喜欢被人当枪使的爱好:“你怕她就不用打了。”
薛简青无语了。
“她说过不让我知道外界的消息吗?”温斯珺在试探她的底线,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不能一问三不知。
“这好像没提过。”薛简青看过的交代文件里没提到过这点,以何檀的严谨程度,没重点提就是默认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还没想好。”温斯珺回答。
说是没想好,薛简青却藏了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
她早让人把二号楼检查过,这里没有监听,房内也没监控,能让她畅所欲言。
“你就不想知道捅了你的那位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吗?”
房间静谧下来。
只有温斯珺死死抓着被子的手格外显目。
看来,他内心真的很不平静,也是,谁能在听见仇人的时候还没反应,那不是圣人,是石头。
薛简青双手背在身后,笑脸如花:“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他啊,没能达成所愿,医生说要再考虑考虑和他见面。”
“是吗?”温斯珺的手松开了些,“她为什么不和他见面?”
“大概因为他下手太果断了,太不择手段,不符合组织招揽人才的标准。”
“这么说你们组织还挺有原则的呢。”
反讽。
薛简青厚着脸皮说:“是啊,暂时还要多考察,期待他后续表现。”
“人都杀了,还有什么表现能让组织满意?”温斯珺问。
“那就说不准了。”薛简青说,“你是不是听见他早上给我打电话,才激动到泼我一身东西?”
她非要这么说,温斯珺也不反驳。
薛简青回想当时,更确定他对陈泊序的恨意滔天,以后真遇见,得是你死我活的局势。
冰凉的点滴入体,温斯珺半条胳膊都凉了,一直忍着没动。
倒是薛简青注意到这一细节,过来把空调被盖上,低声温柔劝他:“她想让你留在这里,你就留着。”
温斯珺冷眼看着。
“我知道你恨她以前做过的错事,有没有可能这次她会让你一次性问个清楚呢,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
“不是。”
“别犟啊,她的耐心不如我的好,你想知道真相,还是不要太逆着她。”
温斯珺眯眼:“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五章之内,让他们重逢。
明天周五,休息不更哦~
第50章
糟糕,说错话了。
薛简青往他跟前走,到床头柜旁弯腰坐下:“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对你和对别人不同。”
太牵强了。
温斯珺:“从小到大我倒是很顺着她,结果她给了我什么?”
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不能提及的过去。
在温斯珺这里,没什么比让他听何檀话更可笑的事。
“她现在呢,可能对你有别的想法,但架不住她在上位者坐久了,思想和心态早温软不下来,手段也会狠点。哪怕你是她儿子,真把她惹生气了,一样会被教训。”
“你说的教训是指她借刀杀人吗?”
这是薛简青否认不了的事实。
因为何檀的的确确做出给陈泊序下套,再让对方杀他证明想见她的决心。
局内被利用的陈泊序可怜,那么被无缘无故当靶子的温斯珺难道就不可怜吗?
原本他可以好好在茂江继续当他的刑警,安稳过完一生。
是何檀。
毁掉了他的平静生活。
现在他生出逆反之心,是薛简青能理解支持不了的。
“你……”薛简青想再劝劝他,思来想去没个好说法,“好自为之吧,我在她面前为你说不上话,顶多隐瞒你醒后翻窗逃跑的事。”
“实话实说,我倒想看看她会怎么对我。”温斯珺头很铁,“我迟早会离开这里。”
薛简青听出了儿戏感来,想来他也不清楚这庄园的情况,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来。
“你无聊吗?我帮你把电视打开吧。”
像是没事找事。
温斯珺木着脸没吭声,于是房间里终于有些许声响,狗血的玛丽苏台词飘出窗,飞向了远方。
翻窗逃跑一事后三天,温斯珺仍被医生勒令卧床修养,每天薛简青都会带着保姆来送营养餐,再强迫他看五集电视剧,直到他被催眠入睡才离去。
两人一句正儿八经的事没聊,有时是薛简青叨叨电视剧,有时是温斯珺要喝水,让她回避上厕所。
直到一周后,他被准许下床活动。
薛简青早早过来了,见温斯珺换上她昨天送来的新衣服,十分满意,把早餐放到餐桌上。
“不错,我的眼光不会出错,你穿这身很好看。”
温斯珺没回应她,坐下开始吃早餐。
他低着头,头发顺着动作垂落,额前发遮住了眼睛,鬓边发也长不少。
薛简青视线打着他脑袋绕了一圈:“我让理发师给你剪剪发?”
“我想留长。”温斯珺虽在吃东西,但说话很清晰,“还是说她要回来了,我必须收拾整洁才能见她。”
“最近她没指使,相比我还得按照原计划,留在这里照顾你。”薛简青并不知道何檀在忙什么,没联系,得不到行踪是真。
“我翻窗逃跑的事说了吗?”温斯珺又问。
“你说呢?”薛简青看他对摆在面前的几道早点雨露均沾,判断不出来他的口味偏好,“这点小事没必要让她知道。”
现在结果是他还在这,万一那时候真跑了,就不能被称为小事。
温斯珺也不想翻旧账,和她打无趣的嘴仗,低头继续吃饭。
倒是薛简青越看他的头发越喜欢,很柔亮,这个长度染个颜色会更好看。
她拉开椅子坐到他旁边:“我让理发师来给你染个色吧,你染发肯定绝配。”
“什么颜色?”
他没拒绝。
这是薛简青在他这为数不多的绿灯,因太多高兴,没把住嘴说:“白金色。”
以前温斯珺逮偷鸡摸狗的街溜子,往往会逮到一头五颜六色的小年轻,那些个颜色各有各的说法。
似乎也有这个白金色出现过,他印象不深,早记不清了。
长这么大,他也没叛逆在自己身上做过太多出格的尝试,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是不是不知道白金色什么样?”这是薛简青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我给你找个图看看吧。”
“就这个颜色吧。”温斯珺说,偏头看着拿手机的薛简青,重复道,“就染你提议的颜色。”
短发的温斯珺会让人觉得他好看到过分锋利,加上他的冷漠,总是拒人千里。
对男人而言的略长发削弱了他身上锋利和冷漠,使得眉眼都温和不少,多出动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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