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简青能听见自己杂乱的心跳,这是一种又要恋爱的征兆。
毕竟近距离的美颜暴击,是个颜狗都顶不住。
“你、你真打算染啊?”
见他点头,薛简青努力克制不捂心口,显得自己很没用,她深呼吸:“这个白金色很容易掉,需要隔段时间补色,相较其他颜色,比较麻烦。”
“没关系。”温斯珺连声音都有了温度,“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有几分心酸。
薛简青很难不想到将他推到这境地的陈泊序,干笑了两声:“那我联系理发师,午饭后就过来给你染?”
“好。”温斯珺答应了。
薛简青双手合十,小小的鼓掌庆祝了下。
“染发需要很久吗?”温斯珺问。
听得出来这人是从没接触过这行,连这种问题都问的出来。
薛简青想到他那些经历,由衷怜爱了:“根据你选的颜色来定,白金色要很久。”
“你下午会陪着一起吗?”温斯珺这次转过正脸看她,遮眼的头发被拢到后面,露出即便冷淡也养眼的脸。
薛简青愣了愣,眼睛钉在他脸上:“啊,要出去两小时,你放心,你要是无聊,我让阿尔杰表演胸口碎大石给你看。”
“放你前几天没看完的那个电视剧就可以。”
“啊,你要看偶像剧吗?”薛简青万没想到他会要这个,不符合他的人设。
“以前没时间看。”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得多看看。
薛简青长叹口气,对着他一时摆不出表情,说再多都比不上还他自由,她知道他想要什么,这偏偏是她不能给的。
让话题就断在这里,也是虐文文学。
午饭后,薛简青把理发师和他的助理送到温斯珺所在的二号楼,进来的时候,这人在研究阿尔杰刚装上的大屏液晶电视。
上千个电视台,能无缝衔接地看。
他就坐在单人棉麻沙发里,身着白衣,肌肤几乎和衣服融为一体,让他像支极易支离破碎的水晶花。
薛简青走过去,弯腰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会用这两遥控器吗?”
“我家有电视机。”温斯珺没蠢到那地步,偏头看眼还站在门口,十分束手束脚的两人,“能就在这染吗?”
薛简青站直身体,扫了眼他身边的空地:“这是谁给你挪的沙发?”
早晨过来,沙发似乎不在这。
“阿尔杰。”温斯珺拨到个正播宫斗剧的台,放下了遥控器,“他很怕你。”
“那不是怕我。”薛简青定睛一看,他看得居然是蝉联多年的收视冠军,“看这个电视剧,你真的很有眼光。”
温斯珺露出个很淡的笑。
薛简青想和他多说两句,低头看眼表:“要来不及了,我把你的要求和他们说过,接下来你只要配合,再看看你的电视,很快会结束。”
“有事,你就去忙你的,我没关系。”薛简青回答。
薛简青拍拍他的肩膀,匆匆忙忙走了。
唯一能热场的人走了,房内只剩电视机传出的台词声。
温斯珺偏头看那理发师和助理,半晌冷淡道:“过来吧。”
得了这句话,那两人才敢往房内走,接着轻手轻脚准备要用的东西,待一切准备就绪完,染发便开始了。
温斯珺以前不知道染发有那么多事,染到最后险些睡着了。
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进行到最后洗头吹干步骤,不远处是理发师带过来的折叠长镜,嗡嗡嗡的吹风机声里,他湿着的头发在慢慢变干。
灯光下,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金色。
在即将吹干的时候,薛简青回来了,进来先赞美。
“真不错,我就说你这张脸能扛得住这个色。”
“多久续染一次?”
“理发师就在这,你们相处大半天,一句话都不说啊?”薛简青不信平时话痨的理发师能忍到一言不发。
“他请我起来去洗头也算说话就没不说。”温斯珺看着镜子,对里面雌雄莫辨的脸起了点怪异的感觉。
薛简青不确定他是不是猜到什么,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装傻:“他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
温斯珺撩了一缕头发,白里泛着金,像生病。
这也算新尝试。
头发吹干,他没不满意的地方,理发师和助理开始收东西。
薛简青看了眼两人收拾东西的速度,低声说:“那个什么,我给你透露个消息,她可能要回来了。”
悉悉索索的动作声里,温斯珺垂着的眼睫颤了下。
时隔多年的再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温斯珺想不到,或许会有争吵,甚至到见血的地步。
他是真的恨何檀。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想要的不止要抓到何檀,所以真要见到她,就要闹得更厉害,衬托得他没脑子点。
想了那么多,他对薛简青冒出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今晚吃什么?”
“哈?”薛简青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最终薛简青还是没能和他继续说何檀的事,晚饭真的来了。
被困在庄园二号楼的这段日子,温斯珺早习惯吃喝睡,晚八点半准时入睡。
夜晚的林子里有群鸟飞起,嘶叫着奔向远方。
二号楼的大门轻推开,悄无声息进来个人,轻车熟路往卧室去了。
生人的气息来得猛烈,还没睡踏实的温斯珺浑身紧绷,连眼皮子都硬了,挺着没动,等着站在床边的人先动。
黑暗里,连呼吸都僵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第51章
何檀借着窗外薄弱的月光看了眼他垂在被子两侧的双手,弯腰拧开床头灯。
暖黄灯光将一站一躺的两道身影投射出来,仿佛一幕恐怖童话。
继续僵持下去,无非是她走,不打扰他的乌龟形态。
何檀这么晚过来,可没想过要无功而返。
“我知道你醒着。”她说,“我连夜赶回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该知道逃避不是长久之事。”
被人拆穿,温斯珺有的不是尴尬,是满腔的愤怒。
这是一个他想见很久的人,不为想念,是为报仇。
他拥着被子坐起来,另只手在被子下握紧了。
“还是这么听话。”何檀对他的顺从很满意,多年不见当初被丢弃的儿子,这一见难免要多看看。
这一看,何檀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都说儿子偏像舅舅,她没有兄弟姐妹,在没见到长大后的温斯珺前,无法想象出这孩子究竟会像谁多一点,再不济该像她些。
真当人到跟前,细细观看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温斯珺眉眼之间给人的感觉更像温以勋,那个在他们相遇之初就被各路人夸赞的温润君子。
面对这种好言的夸奖,温以勋有多谦逊,她就有多讨厌。
说好听点人性格好,乐于助人,说白点是老好人,不懂得拒绝。
何檀小时候在不懂拒绝上吃过几次亏,后来长记性了,越发能懂得一劳永逸的好处。
别说这长相相似,连性格也像了七八分。
何檀想起他被周添寅利用害死的事,一股无名火顿时上来了。
“我以为十多年没见,你会有长进。”
“让你失望了,我没能长进到见杀害我父亲凶手就给她一刀的狠心程度。”
温斯珺的冷言嘲讽伤害不到何檀,她这些年听过太多风言风语,早锻造出铁石心肠。
倒是这被她弄回来的儿子,多的是能被伤害的地方。
“那是你太心软,换做是我,必定往她心上扎一刀。”
“你希望我那么做吗?”
“当然,我何檀的儿子哪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他是,我会很后悔生了他。”
温斯珺眸中光芒闪现,藏在被子里的手倏然出招,朝着何檀的心口刺去。
黑夜被一道雪亮的光划破。
光停在了何檀的胳膊上,没能如愿刺入她的心脏。
温斯珺眉头微皱,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答案,手臂用力往后拉,想把伤人的凶器拔出来,被何檀侧身弹了下麻筋。
他低声骂了句脏,整条右手臂短暂失去力气,无力支撑着要垂落。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弱点还是这些,何檀露出轻蔑的笑:“你啊,这些年没我在身边,还是被人宠坏了。”
话音未落,便见温斯珺身形如风轻挪,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走了她胳膊上的剪刀,反手往她心口刺。
他的表情很冷酷,眼里不见一丝犹豫,那隐藏着的仇恨是真切对着仇人,似从没把她当做过妈妈。
何檀未料到他的左右开弓,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心口,好在她及时往后仰往右边空地方撤,避免刺入更深。
饶是如此,那把剪刀还是刺进三分之一,使得鲜血染红她身上的素白裙。
刚站定,就见温斯珺又跟了过来,摆明不会放过她。
何檀眉头微抬,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恨她入骨。
“难道你不想知道温以勋真正的死亡原因吗?”
“不想。”
温斯珺回答的迅速,身手动得更快,右手缓过那阵无力的劲后,又卷土重来,一心只想将剪刀往里刺,杀了她。
杀意滔天。
何檀哪里感觉不出来,没想到他连真相都不想听,只想为温以勋报仇。
明明同样是家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就因为她杀了温以勋,他就能对她痛下杀手。
这样的狠心多多少少让何檀有点寒心,更多的是对他的失望。
“你就不怕误杀了我后悔一生?你是警察,就算我是凶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陈述案情的机会?”
“现在我只是个为报杀父之仇的普通人。”
“杀了我,你永远不能在做警察。”
“不重要。”温斯珺抬手挡住她扔过来的东西,狠意在眉眼闪过,“杀完你,我会向警方自首。毕竟报仇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你死了,我这条命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洒脱,那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死还在自责的人呢?”
再不想办法按住他,自己真要死在这里了。
男女体力有悬殊,加上何檀年纪摆在这,想让温斯珺住手就要智取。
何檀见他动作有缓,便知这招有用,继续道:“我回来前和周添寅见过。”
“你见没见过他,和我无关。”温斯珺没办法再靠近何檀,对方反应灵敏,专挑能绕圈子有障碍物的地方跑,兜着圈子和他保持距离,这样下去讨不到好处,“你为什么不叫人进来?”
“让他们进来看我被亲儿子追着要杀吗?”何檀脸色苍白的问。
这两剪刀虽不致命,但也让她流了不少血。
卖惨的话到温斯珺这根本不管用,他冷冷道:“这是你罪有应得。”
原来薛简青没撒谎,他是真冷冰冰的没人味儿。
何檀心里狂喜,面上还故意装出很难过:“你能不能听我说,当年我也有苦衷。”
“是吗?”温斯珺边问还是脚步不停地追着她。
从何檀绕着长桌躲避来看,整个二号楼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地方了。
能沟通,还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何檀庆幸这小子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否则这会儿她早死在他手里,为了这出戏,搭进去半条命。
要是不成功,她得将温斯珺千刀万剐。
“嗯,你能不能坐下听我说?这么多年来,我也想找你说清楚,人不能老活在仇恨里,你好歹也是我儿子,我也想让你过得好一些。”
“你所说的过得好一些是指杀了我爸后把我打晕扔进没人会去的森林里吗?”
何檀低下头,似乎被说的很愧疚:“我那时候要回组织,这里人员混杂,贸然把你带过来,你不会有好下场。”
“你是指被养大当成博取利益的工具吗?”温斯珺还记得在游轮上周添寅科普的那些项目,“收买别人的俊男美女都是你们养大的。”
“他们都是孤儿,有个好的去处是幸事。”何檀回答。
温斯珺听得直想笑,于是他双手撑在桌上也爽快大笑出声。
“真好笑啊,你所谓的好去处是指被人玩弄,终生失去该有的自由吗?”
“别把我说的那么可恨,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何檀心口在发疼,低头看那把突出的剪刀,越看越心惊,原来这才是这小子同意染发的理由。
兜兜转转那么大个圈子,就为了弄到一把方便携带的武器。
得亏他怕被发现没拿太大的,否则她真的会死。
即便如此,剪刀捅进心口的感觉也不愉快,她抬手握住剪刀柄,颤着手用力一拔,鲜血落出来,她将沾着血的剪刀顺着桌面滑到温斯珺面前。
“收着吧,好不容易弄来的。”
“不要了。”温斯珺面无表情地说,“我嫌她脏。”
意有所指的骂腔让何檀意识到这个儿子心里很复杂,不能按常人的行为分析。
“那回头我给你准备新的。”何檀安抚道,“其实当年温以勋意识到我的目的后主动求死,他一直以为我很爱他,是被他救出魔窟的小白花,他不知道我接近他是为了拿到那份他们调查五年的名单。”
温斯珺对那份名单隐约有印象。
当年案发后,他在医院里待了两个月才被他姑姑领回家。
那两个月间他见到很多不同的医生,每次医生身边都会有警察的人在,没有专门的审问,全是旁敲侧击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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