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一脸无语盯了邵宸一会儿,接着俩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江厌缓了过来,才想起有事要和邵宸分享。
“对了,我跟你说,我左边那个女生。”
“嗯?”
“我座位左边那个女生……”江厌见邵宸的眼睛迷了起来,就知道这货又胡思乱想了。
“她怎么了,跟你表白了?”
“……”江厌无奈叹口气,“哪有那么多女生天天跟我表白啊。”
“最好是。”
“我旁边那个女生也是同性恋。”
邵宸抱着膀子,上半身向后撤了撤,笑着看他。
“真的,你什么这是表情。”江厌把他拽了回来。
“也喜欢。”邵宸歪头笑,“你承认你也是同性恋了。”
江厌算是发现了,不管他的说话重心是什么,邵宸抓住的重点总是他。
这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
“只是喜欢我。”
江厌耳根有些红,移开眼睛:“反正我之前没喜欢过男的。”
“啊对,你之前谈过女朋友。”
“你又来了。”江厌转头盯着他,“你说你明明一提这事你就难受,你还非得主动提,没事找事是不是。”
“我就是这么小气,一想到她比我先认识你,我就难受。”
邵宸又开始钻牛角尖,这个问题江厌给他解释了八百遍了,他还是借题发挥,惹得江厌有些窝火:“那是遇见你之前的事,我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啊。你多大人了,还因为这种事不依不饶的,你就没个前任了?”
在邵宸的脸拉下的瞬间,江厌就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个话题。
这句话一经出口,另一个区域的门就被打开了,这个门通向邵宸的情史,原本门关着,江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可当这扇门打开,里面是他未知的黑色空间,江厌也控制不住的想往里面看看。
门后生出无数假想敌,这些人都是先于江厌认识邵宸的,青涩的邵宸,稚嫩的邵宸,他未曾见过的邵宸……
江厌这才共情到邵宸为何如此过不去他的初恋这个事。
“是啊,我也有。”邵宸语气平淡,目光越过江厌看向别处。
江厌心里咯噔一下,像被猝不及防的插了一把刀子。
某些期待一旦发芽,就注定是要失望的。
说到底他们才正式交往了一个多月,以他和邵宸现在的感情基础,前任问题目前还不是能坦然谈论的,说白了就是江厌害怕触碰到邵宸可能存在的逆鳞,目前他确实没有面对这种拿自己和他前任相比的勇气。
江厌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手给我。”邵宸低头给江厌戴了个手链,“走吧,我回办公室。”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闹别扭,但这是两人第一次闹了别扭后没解决,邵宸也不像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样子,这让江厌心里憋得难受。
各种猜测的思绪控制不住的发散开来,邵宸的前任是不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比现任重要。
江厌再回到画室的时候,手腕上多了一根蓝色的蛇骨手链。
课间张泊过来找江厌想让江厌帮他编个请假的理由,画室暖气开得很足,江厌脱外套的时候这条手链被张泊发现了。
“江哥,你这手链真好看,什么时候整的。”张泊笑嘻嘻,贼精贼精的看着江厌。
“找抽啊。”
“这是情侣手链吧,啧啧啧,没想到邵宸竟然也搞这种小情侣把戏。”
邵宸低头给他戴手链的时候,江厌也有点惊讶,情侣手链,真的不太像邵宸这个年龄做的事。
“江哥,你俩情史坦白局过没啊?”
“没有。”
没坦白过,只提过就闹别扭了,怎么着吧。
“你就不想知道他的前任是什么样的吗?我都想知道。”
“不想。”
苏同在一边,看着他,若有所思。
张泊走后,苏同跟他搭了话:“你不会精神洁癖吧?”
“什么精神洁癖。”
苏同撅了撅嘴:“就是接受不了另一半的过去,觉得恶心接受不了。”
“我没有。”江厌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这么不敢面对啊?”
“没有。”江厌俯身收拾笔盒,“我才不在乎他前任。”
第47章 冲突
在江厌问完“你就没有前任吗”这句话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控制不住的想象出了无数种性格的邵宸前任,以及脑补出了无数件他们可能做过的事。
烦躁,心痛,莫名的被抛弃感,像是已经失恋了一般。
江厌重重叹了口气,胸口的压闷丝毫未减,他瞥了苏同好几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前任吃醋,太小气了。
可是但凡邵宸跟他多说两句关于他对前任的态度,江厌也不至于如此在意。
偏偏他邵宸的反应明眼人一看就是有问题,就像是江厌触及了他的私人领域,就像江厌冒犯了他曾经的爱人一样。
想到这,江厌简直要气死了,放不下前任谈什么恋爱,撩什么骚!
“江哥。”张泊出现在江厌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啊?干什么?”江厌疑问的语气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重要,非常重要。”
看张泊面对他的脾气完全没有退缩的样子,可见事情的重要性:“怎么了。”
“出来说吧。”
“就在这说。”江厌是一下都不想动,没劲儿,浑身没劲儿。
“关于邵宸的。”
张泊眼神的坚定,让江厌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有点打怵。
两人出门,拐弯进了大露台。
“江哥,你和邵宸出什么事了。”
“没啊。”江厌点了根烟。
“那他怎么回事,我听见他说要跟你分手。”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坍塌了,“轰”的一声,感觉失去了什么,又捕捉不到,无法物化的东西,心里细细密密的疼。
“啊。”江厌故作自然,甚至嘴角还提了提,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怎么说的。”
“你还好吧,你……”张泊看见江厌的手指开始颤抖,烟灰掉在了衣服上。
江厌抬手打了打衣服上灰色斑斑点点的烟蒂,烟蒂细腻,抹进白色布料里,怎么掸都掸不掉。
“我去请假,听见邵宸在打电话,他说现在不能跟你分手,别说分手了,现在这个时期他连架都不敢跟你吵,怕影响你联考,他不想当这个罪人,说……”
“什么。”
“他说他答应那个人,他会跟你分手,但是得等到你联考,高考结束,目前要做的是稳住你的成绩,无论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还是从SCA的招生利益来说,你的成绩最重要。”
江厌一瞬间就想起了刚认识邵宸不久的时候,他就说了他是个商人。
狡诈的商人,以自己利益为重心的商人。
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呢,会不会是他的前任……
“江哥,说真的,邵宸这种人,到了七老八十说不定还能吸引一堆老头老太太呢,太没有安全感了,我们跟他比,真的玩不过他。”
为什么要来招惹他,在邵宸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江哥……”
江厌掐了烟,大步往办公室走去,脑子里无数张嘴在咆哮。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想分手就赶紧分,屁大点事还影响不了他江厌。
前任的事过不去就解决,前任该复合就复合,现任该分就分,扯什么联考不联考的,有意思吗?
赶紧分分了老子更痛快。
江厌冲到办公室门口,木门虚掩着,江厌的手搭在铁制把手上,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推开这扇门,他和邵宸……
江厌屏气,想听听邵宸是不是还在打电话。
“前任啊。”邵宸声音懒懒散散。
“啊,你那初恋告诉他了?”
岑远安的声音,语气流露着不屑,完全没有往日的关心备至,江厌的手收紧了,闺蜜之所以是闺蜜,兄弟之所以是兄弟,一定是一类人。
邵宸的前任是他的初恋。
要么是谈了很久,要么是太刻骨铭心,无法开始下一段感情吧。
“没有。”邵宸烦躁皱眉,“大意了,突然被江厌提到他,我没想好怎么说。”
“都提到了,你不打算跟他说吗?”
“啊,好他妈烦。”邵宸栽到沙发上,“恶心死了,小屁孩谈什么恋爱啊,真给自己找事。”
“谈都谈了,你现在才后悔,有什么用?当初我也劝你了。”
“滚啊,马后炮,我英明一世,毁在这了。”
“你也知道。”
“要真能穿越,我一定穿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别说那废话了,你现在怎么办,你可不能影响江厌成绩。”
“啊,我知道,烦死了,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别催我,你跟他一伙的啊。”
就像心脏一瞬间失去了供给它温度的热源,温热的血液通过心脏变得冰冷,流向全身各处。
江厌原本以为他会冲进去扇邵宸一巴掌,然后干干脆脆的甩了邵宸,可他就是被一扇门拦在了门外,那一步,他怎么都迈不进去。他急需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来消化这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稀里糊涂在院子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了宿舍。
他就那么躺着,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晚自习放学,几个汉子吵吵嚷嚷进了屋。
那几人不知道江厌在床上躺着,说话没有避讳。
“我真他妈的操了,我就觉得那个姓岑的不管事。”
“就看他们南校区的不顺眼,跟岑远安一起的那个大高个,不也没个正事吗,他跟个傻逼一样,他来干什么,他把我画面说一顿,关他屁事,他是个啥?”
“搞得他跟老板似的,我看他就是不知道抽什么邪风不高兴了,拿咱们撒气。”
“他是个啥?啊?他算个啥?”
“他就是个花瓶,顶着张脸,说不定跟岑远安啥关系呢,光跟着人家。对了,咱画室苏同你们知道不,她就是个同性恋。”
“苏同?哪个苏同?”
“傻逼,就你表白过的那个。”
“啊我真服了,我眼瞎了。我靠,真恶心。”
“这有什么恶心的,俩妹子一起搞多带劲啊我操。”
几人嘿嘿一阵笑。
江厌捶了一下床,坐起身,粗鲁的揉了揉头发:“你们的嘴真是比下水道的味儿还臭。”
背后嚼人舌根子被人家听了个全部,面上挂不住,干脆撕破脸了,寸头抬头冲江厌嚷嚷:“你他妈死床上了?”
“这个你放心,人家是不是同性恋你都管,你管得这么宽,我死之前肯定得跟你报备一声。”江厌笑着看他们,“省得我死了你还得带着你这群脏东西在我坟前嚼舌根子,怕你把我坟头当村口。”
江厌瞬间就引起了公愤,寸头气得上头,一股脑想往江厌身上招呼,急躁之下扯了江厌的枕头:“操你大爷你他妈骂谁呢!”
寸头扯下枕头的瞬间,就听见一声玻璃碎掉的脆响,没等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碎了,屋里就弥漫出清甜的花果香。
“什么东西,香水?”
“你不会是个基佬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床头放香水?”
几个人笑了起来,嘲笑声如雷贯耳。
江厌的鼻腔被花果香充满,甜甜的味道刺激着江厌最敏感的神经。
对江厌来说,这瓶香水代表着两人坦白感情的开始,当下俩人的感情状况岌岌可危,这瓶香水的破碎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暗示,这让江厌把所有的脾气都爆发给了这个打碎香水的倒霉蛋。
江厌从床上翻了下来,寸头就推搡起江厌:“你再骂一句我听听来,你个逼养的。”
江厌舔了舔嘴唇,一脚就踹在了寸头肚子上,这一脚踹得寸头毫无防备,跪在地上捂着胃就干呕起来。
其他两个人见这架势也恼了,嚷嚷着就往江厌这边招呼,江厌一点躲的架势都没有,迎着他们就挥起拳头,还有两个怕事的混在里面劝架,手忙脚乱被揍了好几下,愣是不知道是挨的谁的拳头。
寸头缓过来,眼睛通红,抄起旁边的马扎就冲江厌挥了过来,江厌来不及躲闪,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小臂瞬间被凳子上的螺丝划开了条大口子,江厌撤了几步,退到墙边,他抬脚踹断了立在墙上的拖把木杆,捡起棍子又扑了上去。
寸头只是一挡,江厌拿着棍子的手就吃力剧痛,棍子掉在地上,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在地上,其他几个人看着江厌这不断涌出来的血心里的火瞬间熄灭,只有寸头还在气头上,俩人扭打在一起,江厌挥拳,打得寸头脸上身上全是血,场面完全失控。
张泊和吕一禾老远就听见宿舍里面在嚷嚷,门口还站着一堆人往屋里看,俩人扒开看热闹的,进屋一看这场面险些给俩人吓晕过去。
寸头躺在地上,江厌正骑在寸头身上揍他。
周围飙得全是血,简直就像凶杀现场,愣是没人敢拦着江厌。
“江哥!江哥!冷静!卧槽!冷静!”张泊冲过去从背后抱住江厌,这才发现这血好像都是江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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