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西装上班,行动受限也不影响他狂奔。
后脖颈似乎能感受到凶兽吐出的气息,胸口伤疤的疼痛却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冒出头。
他的脑子里隐约浮现某个身影,连带着对方的姓名。
口袋里的手机因剧烈运动掉了出来,砸在地上掀起灰尘。身后凶兽穷追不舍,利爪即将划上他后背时,天地间乍然掀起刺眼亮光。
宁丹臣被迫因刺目白光背过身遮住双眼。
半晌后,硝烟散尽,一个人挡在了他身前。
说是人也不尽然,对方背后是大张的如同钢筋铸就的蝴蝶翅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透着冰冷的机械美感,双手成利爪。
几秒之内,那只凶残的凶兽便被屠戮殆尽。
对方甩甩手上的血,转过身看向他。
逆光而来的身影昭示着某种超出自然的强大力量。
那双松石绿的眼眸带着某种无机质的冰冷,瞳孔呈现野兽那般的竖针状。
宁丹臣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他遏制不住震颤的心情。
脑海里隐约的姓名逐渐具体。
他的嘴唇张合,下意识念出了那个名字:“……夏玄。”
作者有话说:
因为急着让他们见面,所以用了下时光穿越大法!
一些保护者身份的倒转,很喜欢这样的场面
但是宁丹臣西装狂奔是真的很狼狈,虽然很帅()
今天的标题是三个字!
第143章 习惯
凶兽在黑发“人”的利爪下被撕成碎片, 血肉横飞,宁丹臣却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
他眼里闪烁着兴奋,明显对梦境中多次出现的“人”很感兴趣。
松石绿的兽瞳仅仅是看了他一眼, 又转过身应付不知从何而来的畸形凶兽。
对方似乎觉得一只只斩杀太过麻烦, 站在原地轻轻抬手, 某种不可言说的威压登时降下,所有凶兽的攻击一滞, 紧接着哀嚎倒地。
一时间,地上全是凶兽的尸体。
紧张的猎杀气氛一扫而空, 四周安静下来, 连行人车辆都没有经过。
凶兽尸体如粒子般消散不见,黑发“人”将利爪上泥泞的血肉甩干净, 身后绚丽夺目,钢筋般的蓝紫色翅翼收拢,最终消失在身体里。
利爪也跟着褪去鳞甲, 恢复成人手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深黑色军装, 布料上还隐约有金线绣制的模样。
宁丹臣站在他的身后, 期待他再次转身。
他胸口的伤疤隐隐作痛, 梦里模糊不清的容貌终于清晰, 对方转过身, 黑发凌乱, 兽瞳般的松石绿双眸紧紧盯着他。
脸颊略显消瘦, 五官线条清晰凌厉,嘴角抻平, 冲淡了容貌中明艳的那部分, 只剩下冷峻, 细细看去, 眉宇间还有几分消散不开的阴郁。
“……夏玄。”宁丹臣喃喃,再次说出了那个名字。
对方没有惊奇,也没有否认的意思,沉默地打量他许久,才开口说道:“宁丹臣。”
宁丹臣微微挑眉,对他的知晓自己名字这件事有些惊讶:“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夏玄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怀念,也有担忧与哀伤。
他尚未明白一个对他而言是陌生人的家伙,眼里为什么会有那些复杂的情绪,对方的身体忽然动了动,脱力般往前倾了倾。
宁丹臣心下一惊,眼疾手快接住对方,将“人”接了个满怀。
他的手搭在夏玄的背上,却摸到一片粘稠的湿意。
宁丹臣抬起手,掌心是一片艳红。
对方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才昏迷。
他的脑子里忽然轰得一声响,捡起地上的手机,打横抱起夏玄就要往路口冲。
宁家在附近有一家私人医院,把夏玄送到那里治疗要保险一点。
至少身份这一关不用担忧。
**
“都是些皮外伤,包扎好就没事了。昏倒是因为没力气。”医生和宁丹臣说完后就离开了。
宁丹臣应了声好,走进病房。夏玄那身军装脱下来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衬得他更加虚弱。
伤口包扎后,他的呼吸也跟着平稳不少,现下睡的极深。
宁丹臣搬了把椅子坐到一边,胸口的伤疤不再隐隐作痛,闹腾一阵后偃旗息鼓,安分待在他的胸前。
他用视线去描摹夏玄的五官,无数次梦境中,对方只让他看见了蓝紫色的翅翼,连张正脸都没有。
就让他好奇了两年。
如今亲眼见到,心底却是久久不散的酸涩。
他不知道酸涩与心疼的感情从何而来,包括现下,他的大脑里出现了自己不应该忘了夏玄的念头。
可他分明不认识对方。
宁丹臣叹了口气,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在剧烈奔跑的时候摔到地上,如今贴着的钢化膜爬上道道裂痕。
他摁亮开关,却见锁屏壁纸逐渐成像,一张清晰的照片取代了之前的漆黑模糊人影。
那是夏玄穿着军装的照片,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脸上还带了点稚气,但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向上的。
和病床上躺着的这个,睡着时眉间依旧紧皱,脸上有挥之不去的郁气,简直判若两人。
手机解锁,桌面壁纸也同样恢复了,是夏玄的睡颜。
和锁屏的夏玄大概是同一个年龄。
宁丹臣的视线重新落到病床昏睡的夏玄身上。
他昏迷前一定和夏玄有过相处经历,只是他昏迷后,和夏玄的联系就断开了,看夏玄的状态,他们之前的关系应该挺不错。
离别的这些年,夏玄经历了什么?
宁丹臣像是要把这两年所有的好奇都投注到夏玄身上,坐在病床边反复推测夏玄的身份与过往经历,不仅如此,还要猜自己和夏玄经历过什么,感情才会如此深厚。
他想的入迷,没注意到夏玄轻轻动了动的手指。
“宁丹臣……不要去……”他发出呓语,眉间紧皱,挣扎着要呼唤对方回来。
宁丹臣被他忽然的梦呓震回神,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哪里都没有去。”
安慰是下意识的行为,连宁丹臣都不能解释这种近乎肌肉记忆的动作。
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才对。
掌心的温度似乎让夏玄平复下来,梦呓减轻,最后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宁丹臣松了口气,却没有收回手的打算。
他的手指轻轻拍着夏玄的手背,默默安抚夏玄不安的心。
空出的手看了眼时间,宁丹臣想起自己先前给司机发了消息,下一秒,司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怕打扰夏玄,他收回手,走出病房接电话:“喂,赵叔,你来医院门口等我,就……”
他的话语被病房门隔绝,只剩下模模糊糊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对夏玄而言却不是难事。
和司机说好后,宁丹臣挂断电话重回病房,却见方才还昏睡的夏玄已经睁开了双眼。
“你要离开了吗?”他的嗓音干哑,说话便显出几分别扭滞涩,一字一句极其缓慢开口。
有些字的发音甚至很不熟练。
宁丹臣坐到他身边,坦然点点头:“嗯,等会就走。”
那双松石绿眼瞳本就没有多少亮色,他话音刚落,就愈发暗淡。
夏玄沉默地偏过头,一言不发。
他似乎只是单纯好奇问问。可脸上的失落却有不作伪。
宁丹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为他感到失落。
夏玄面无表情他都能脑补出来对方隐藏的情绪。
病房内只剩下沉寂。
宁丹臣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和袖口。他穿西装狂奔,跑完一身衣服凌乱。整理仪容后,他慢吞吞开口问夏玄:“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夏玄的眼睛动了动,轻移后,望向他,在宁丹臣等待中开口道:“要。”
回答得很笃定。
宁丹臣看着那双多出几分亮色的松石绿眼瞳,心里有一丝轻松。
夏玄这个状态肯定不好带他回家,他给张颂龄打了个电话,核心主题就是自己今晚不回家了。
张颂龄警觉问道:“你今晚要干嘛?不是飙车打架吧?”
宁丹臣失笑道:“妈,我今年是25岁,不是15岁,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行,别做危险的事啊,挂了。”张颂龄嘱咐完干脆利落挂断电话,完全不在乎宁丹臣要去做什么。
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危及生命,张颂龄向来是不管他的。
宁丹臣收起手机,夏玄这个状态,只要好好休养,养养皮外伤就好,其他倒没有多大问题。
他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有时候在公司加班晚了,就去那里将就一夜。
让夏玄借宿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今天那个凶兽从动物园逃离的新闻已经消失了,网络上所有的视频照片包括关键词也一扫而空,宁丹臣看了眼,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件事了。
夏玄和那些凭空出现的凶兽,就这么离奇地消失在大众面前。
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调停,阻止异世界的存在过度暴露于现实之中。
晚间时分,宁丹臣带着穿病号服的夏玄回市中心的那套公寓。
客卧随便收拾一下就能睡人,相比较起来,主卧环境更加舒适,宁丹臣把主卧换了套被褥,给夏玄睡了:“你今晚睡这里。”
夏玄面色苍白站在主卧门口,目不转睛看着宁丹臣,声音沙哑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明明对他那么好奇。
宁丹臣正在套被子,西装外套叫他丢到一边,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
他抖平被子,无所谓道:“你愿意说吗?”
夏玄见到他的第一面,眼神里就带了极其复杂的感情,对方认识他,他们之间的渊源还不浅。
那种依赖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
宁丹臣拉起被罩拉链,心想,如果他问,夏玄肯定会全盘托出,甚至还会事无巨细。
但他总觉得这些问题应该是他自己努力去想起来的。
他昏迷一个月后,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却感觉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记忆断片的问题。
还是完整一大段记忆中,被强行抽走了一段。
“你身上还有伤,过来躺着。”宁丹臣向他招招手,没过几秒却像是想到什么,啧了一声后,走上前打横抱起夏玄,直接把对方抱到了床上。
“是我想的不周到,你现在行动不便。”他做的很顺手,完全没有生疏的意思。
明明没有记起来夏玄是谁。
夏玄被他抱住时全身都僵硬了,后背沾上柔软的床铺,他低声开口:“这点伤没有关系,不必紧张。”
“这点伤?”宁丹臣站直,垂眼看他,扬眉一字一字说,“你知不知道那道伤的面积有多大?”
夏玄回避他的视线,语气平淡:“我习惯了。”
他早就习惯了,更何况这次受伤也是意外。
不过一次意外换来与宁丹臣见面,也不算亏。
尽管宁丹臣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夏玄想着,心口却像是被一道郁气堵住。
他怎么能忘了我呢?他忍不住在心里质问。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习惯的。”宁丹臣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右手动了动,还是没有抬起来冒昧地搭在夏玄的头顶。
毕竟他俩现在还在“陌生人”范畴,只是过往的彼此很熟悉而已。
这句话对夏玄而言很是熟悉,宁丹臣不止一次对他说过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只是……”他嗫嚅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丹臣却在这时突然蹲下来,抬眼看他:“晚餐想吃什么?”
大概是觉得站在那儿太有压迫感,宁丹臣选择蹲下来,让病人放松一点。
“我什么都可以。”夏玄说。
宁丹臣挑了挑眉,示意他清楚了。
他站起身,往厨房走,走到主卧门口时,忽然转过身夸奖夏玄:“你的翅膀很好看。”
夸完也不管夏玄是个什么反应,趿拉着拖鞋去做饭了。
夏玄靠在床头,表情呆滞,好半晌才彻底反应过来,苍白的脸染上红晕,而后蔓延至白皙的脖颈。
整张脸都红透了。
在虫族,夸一名雌虫的骨翅好看,是有隐喻含义在的。
尤其是,当夸赞者是一名雄虫。
宁丹臣虽然不是雄虫,但雄虫也没有区别了。
公寓是中央空调,主卧内制冷温度正好,夏玄却像是泡进了热汤。
不知道自己口头耍流氓占便宜的宁丹臣打开了冰箱。
几根蔫掉的葱可怜巴巴躺在冷藏柜里。
宁丹臣:“……”
忘记这里只是个临时住所,很少买菜了。
手机屏幕上碎裂的钢化膜他已经撕下来,亲自下厨的念想因为冰箱空荡荡破灭,他打开外卖软件,点了清淡口饭菜做晚餐。
晚餐暂时没着落,宁丹臣又跑回主卧。
先见到的就是整张脸通红,热意未消的夏玄。
宁丹臣眨眨眼,万分不解。
空调温度也不高,脸怎么这么红?
夏玄脑子里还是宁丹臣的那句话,见他站在主卧门口,脸更加红了。
宁丹臣:“???”
“空调温度是不是太高了,要低一点吗?”他问道,“但你身上还有伤,不好再低了。”
夏玄摆摆手:“现在正好。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宁丹臣了然地点点头,又说道:“冰箱里没菜,我点了外卖,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送到。”
夏玄应了声好,被子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扣动掌心,直至划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和失忆的宁丹臣相处对他而言是件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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