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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流角(近代现代)——少年白

时间:2023-09-16 08:01:37  作者:少年白
  门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陈其初起了身,朝门口走去,同时也打开了灯,视线一下子变得明晰起来。
  陈其初走到门口,看见可视门铃上显现出了厉乘云的脸。
  今天这桩关于陈其初父母事故隐秘爆料的消息爆发得太过突然,他并没有任何的精力去想消息的内容本身。身为始光集团的总裁,他第一时间需要做的是降低消息给公司带来的舆论影响,召集公关部整理对策,不能让这些陈年旧闻扰乱公司的运营与新产品的发布。
  他紧急处理了许多事情之后,才发现厉乘云给自己的私人电话打了许多通电话,因为公司方面发现爆料之后,各个部门都一直在和陈其初进行沟通,他工作电话没有断过,所以一直没有顾虑到私人电话。等终于有空隙看到私人电话上厉乘云的来电之后,陈其初的第一反应便是,今天不能够和厉乘云一起吃晚饭了。
  和厉乘云通了电话之后,厉乘云问了他现在怎么样,陈其初努力地打起精神来说一切还好,只是现在公寓外面很多记者,他可能不方便出门,不能赴和厉乘云的约了。
  但是陈其初还没有和厉乘云说上几句话,公司那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只能匆匆和厉乘云结束了通话。
  陈其初愣了一下,但是他的身体比思想更快,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门。
  厉乘云站在门口,头发和肩上有淡淡的湿润的水迹,是雪花落在身上融化后留下的,他周身都散发着从冰天雪地之中走来的一股寒冷的气息,但陈其初却觉得某种热流从他的心脏处涌来,涌向他的四肢百骸,甚至涌到陈其初的眼尾,蒸得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或许是今天打了太多电话说了太多话,陈其初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了,听起来像是含着一点音乐的抽泣一般,他看着门口厉乘云,哑声问:“乘云,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吗?你不能出去,那就我进来吧,”厉乘云举起了手中的保温餐盒,微微笑了笑,一切还仿若寻常。餐盒上印着的餐厅名字正是早上的时候陈其初和厉乘云约定好今晚要去的餐厅,他说道:“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
  陈其初自然是还没有吃晚饭的,虽然他随时可以联系私人管家送餐,但是因为一直忙于处理事情,他也没有顾上,而且也没有什么胃口。
  他问厉乘云:“你的工作……没有耽误你吧?”
  “最近没有太忙,我提前打电话到餐厅订的然后按时下班去取的。”厉乘云继续说:“不让我进去吗?”
  陈其初侧开身,并且接过厉乘云手上的餐盒,让厉乘云进了门。
  对于陈其初的公寓,厉乘云早已经轻车熟路,他熟稔地从鞋柜里拿出了拖鞋换上,并且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然后和陈其初一起走进了房间。
  他们将餐盒放在了餐桌上,然后两个人一起打开了餐盒,将菜肴一一取出。
  餐厅的保温餐盒做得非常好,虽然天气很寒冷,但是菜品都还是热的,因为是两个人吃,厉乘云也并没有点得太丰盛,很寻常的四菜一汤,足够两个成年男性食用的分量。两个人此刻并没有说什么话,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餐具发出的轻微的碰撞声。
  摆好饭菜之后,两个人便坐在餐桌旁一起用餐。
  他们相识时间太长,厉乘云对陈其初的饮食习惯已经了如指掌,即便来之前并没有问过陈其初,但是他点的菜全都是陈其初喜欢的菜品和口味。
  陈其初说:“谢谢你,乘云。”
  灯光落在厉乘云的脸上,光影描摹出他温柔无比的微笑。厉乘云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本来不就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么?只不过是换个地点罢了。”
  就如同厉乘云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对他的心绪也同样如是。
  即便是在祝兰章面前,陈其初也不会暴露出软弱的一面,因为祝兰章所思虑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陈其初不能再给祝兰章一份或许他根本就不能理解的情绪。但在厉乘云面前,他总是会泄露内心的缺口——即便他假装不曾泄露。
  以前每个忌日陈其初总会给厉乘云打电话,而厉乘云就像是永远都在等待着陈其初的电话,他从不追问、从不探究,但却依然知晓陈其初心中那些不曾言明的惶然与不安,他不揭露那些陈其初的那些惶然不安,他只是接纳和包容。
  好像无论陈其初有多少软弱和不堪,他都会如潺潺春流,仿佛会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永远地萦绕着、包裹着陈其初,即便是在这风狂雪急的冬夜。
  他们安静而平和地用完了晚餐,又一起清理了餐桌和餐具,就像今天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故地完成了早上见到今冬第一场雪之后定下的约定。
  收拾好一切之后,厉乘云坐在沙发上休息,陈其初端了两杯热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厉乘云往旁边让了让,留出位置,显然是让陈其初坐在身边。
  陈其初在他的旁边坐下,两人一起捧着茶饮了几口,最后是陈其初先开了口:“你不问问我吗?今天的一切。”
  从知晓网络上曝光的消息的那刻,陈其初的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在这根弦上,他不是陈其初,而是始光集团的总裁。这根弦让他以足够冷静平和的心态,去应付突发的状况,安排工作,降低影响,处理局面。
  但是厉乘云坐在他身边的此时此刻,这根弦突然微妙地断掉了。
  在厉乘云面前,他只是陈其初本身。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会听的。”厉乘云看着陈其初,轻声地说。他仿佛是一个最体贴最温柔的挚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无悔无怨地给予陈其初最真挚的关怀。
  陈其初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要坦诚一般的姿态,但是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犹豫的、纠结的心绪。
  厉乘云握住微微颤抖的那双手,说:“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感受到厉乘云温热的掌心,陈其初的手终于止住了颤抖。他闭了闭眼,“那个爆料……确实是真的,”陈其初说,“当年的那场车祸,确实是我的母亲策划的。”
 
 
第47章 
  讲出那段往事并不算太难,陈其初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平静地把那场事故讲给别人听。
  一切事情的起源,是陈其初父母的爱情。
  陈其初的父亲陈龄对母亲祝雅声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为人所看好,除了因为陈龄一贯风流放浪的名声并不能让人们相信他能收心,还有不少人认为陈龄是为了图谋祝雅声背后祝家的扶助。
  陈龄接手始光集团之后,就开始毫无节制地扩张始光集团的版图,导致始光集团出现了财务危机,而祝雅声是祝家长女,身份自然是金贵无比,祝雅声嫁给陈龄的时候,也的确是带着无比丰厚的嫁妆,这笔嫁妆也确实帮助始光集团度过了那时候的财务危机。
  但是无论是对于清高孤傲的祝雅声,还是放浪无羁的陈龄,仅仅出于商业方面的考量,是不可能让他们违背自己的意愿走入一段婚姻的。
  陈龄的确是喜欢祝雅声的,他在祝雅声的演奏会上对她一见钟情,立即便对祝雅声展开了追求,几乎是追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许多人都猜测陈龄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图谋,总之相信陈龄真心实意的人还是少数。
  不过别的人始终都是看个热闹,身处其中的人所见所感皆是并不相同。虽然祝雅声开始并不喜欢这个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但是她是能够分辨得出来陈龄是否是真心的,即便是外界已经有那样多的怀疑,祝雅声还是能够感觉到陈龄是真的喜欢她,而且是非常浓烈的爱意。
  陈龄的爱实在是太热烈了,或许是艺术家们总是容易被这种极致的感情所吸引,祝雅声最终还是慢慢地还是沦陷在了陈龄的热情攻势之中。
  两个人交往之后,陈龄和祝雅声很是缱绻甜蜜了一段时间,后来情到浓处,陈龄甚至在著名的情人崖边上向祝雅声求了婚,阵仗非常盛大,被传为一时佳话,虽然有许多人觉得他本性难移旧习难改,但是也有许多人觉得他这一次或许真的是浪子回头觅得真爱——毕竟陈龄虽然风流得声名在外,却从来没有和谁走到过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确实是无比浓情蜜意,看起来完全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渐渐地,许多人都当陈龄确实是收了心,虽然偶尔会有陈龄与别的omega相携出入一些声色场所的爆料,但是大都没有什么实证,因此大家也都只当做应酬场上的逢场作戏。
  直到陈龄的某几位情人不满于他的多情,联手爆料了陈龄的许多私密照,如果是放在和祝雅声相遇、相恋甚至结婚以前的陈龄身上,这些都只能算是关于他众多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最寻常的那种,偏偏这些照片都拍摄于陈龄“收心”之后。
  当时有人分析了那些私密照的时间线,那些照片从时间上来看跨度非常长,从陈龄追求祝雅声,到他和祝雅声结婚生子期间都有。他长期地和不少情人保持着关系,甚至还不只是那几位情人,还有不少露水情缘的对象。也就是说,和祝雅声在一起期间,从始至终,陈龄都一直在出轨。
  这对祝雅声来说,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她知道陈龄是爱她的,这并非她自欺欺人。即便结婚后这些年来,感情不可避免地有些许的消磨,她也能够感觉到陈龄与她的内心的疏离,甚至察觉到近些年陈龄或许真的对她有了实质性的背叛——但是她未曾料到,这背叛早已经发生。
  祝雅声和陈龄相恋、结婚、生子这么多年以来,直到那时那刻,她才真正地认识陈龄——原来在陈龄的世界里,爱与忠贞不是出于同一个序列里的词语。
  陈龄确实是爱祝雅声的,或许可以说他唯一爱的人就是祝雅声,只是对于陈龄来说,爱并不等同于忠贞。
  而在陈龄看来,他能够尽心尽力隐瞒着祝雅声自己的出轨,已经能够证明自己是真心爱祝雅声了。他是个极度以alpha的身份自居的人,对于他来说,忠贞从来都不是alpha的义务,alpha天性如此,在任何事上都应该有随心所欲的支配权和控制权,在性方面也是如此。所以他肆意地肉体出轨,并且认为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甚至本身都不必要瞒着祝雅声,只是他确实很爱祝雅声,所以愿意装作祝雅声理想中的忠贞爱人。
  从一开始,祝雅声所认识的就不是真正的陈龄。
  自那以后,陈龄和祝雅声的关系迅速地降到了冰点。
  在陈其初的记忆里,父母之间的关系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阶段,在他童年的时候,他们是琴瑟和鸣的眷侣;在他步入少年之后,他们便成了一对貌合神离的怨偶。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陈其初垂下眼睛,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还被厉乘云握在掌心,在这并不漫长的叙述之中,不知不觉间,陈其初的手已经反握了回去,与厉乘云的手形成一种十指交握的姿势,指缝与指缝严丝合缝地相扣着。这对于陈其初来说已经是一个过于亲密的姿势。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已经放开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想放开,反而更紧地握住厉乘云的手,仿佛是想要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那天我母亲亲自做了很丰盛的菜肴,叮嘱我的父亲和我都早点回来,并且说因为是结婚纪念日,还想一家人一起去当初我父亲和她求婚的情人崖旧地重游。”
  随着叙述,那些陈其初脑海深处的画面,一帧一帧地浮现了出来。
  那时候祝雅声和陈龄之间关系失和已经许多年,却突然难得地展现了温柔的姿态,陈龄以为终于是等到祝雅声和好的信号,便自然地答应了。那天他们的餐桌上,祝雅声言笑晏晏,陈龄也非常心满意足,仿佛是祝雅声终于重新接纳了陈龄,一切的感情似乎要回到原点。
  虽然陈其初内心隐约觉得不安,但是自从祝雅声和陈龄关系失和以来,他们家再没有过这样温馨平静的时刻,所以哪怕是陈其初在用餐接近尾声的时候,身体突然袭来一股莫名的疲倦感,他心里也没有想得太多。
  陈其初不记得那餐饭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大概永远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那一天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车上,母亲在他的旁边正开着车,行驶在夜色之中。
  车厢里光线昏暗,陈其初头昏脑涨,整个身体都沉重无比,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困难无比。他的视线都一片模糊,母亲的脸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不规则的圆圈组成诡异的图像,他完全看不清楚她的五官与神情。
  他于昏睡中醒来,昏昏沉沉的大脑无法明晰眼前的状况,只能够喃喃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母亲的声音在他的耳中也仿佛如遥远的风声:“去情人崖啊,不是说过了么?”
  那个时刻,陈其初想起来的是情人崖的传说。据说曾经有一对恋情不容于世俗爱人,曾经相约在此处赴死,所以这里才被叫做情人崖,以此纪念他们矢志不渝、终身不易的爱情。
  他不安地问:“现、现在吗?”陈其初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茫然地呓语,“爸爸呢?”
  “在后面。”祝雅声温声说道。
  借着车厢里昏暗的灯光,陈其初模糊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座上一个人形轮廓,悄无声息地横躺在后座上,陈其初下意识地叫道:“爸爸。”
  陈龄没有回应他。
  “嘘,你父亲太累了,”祝雅声轻声说道,“不要打扰他。”她的语气姿态都无比温柔,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结婚纪念日里的出游。
  陈其初的大脑陷在一片混沌之中,无法思考,即便如此,他的本能也察觉到了某种危机。他叫道:“妈妈……现在太晚了……”
  “确实……太晚了,”祝雅声叹息着说,“但是不能更晚了……”
  “什么?”陈其初问。
  “其初,我好累。到底是为什么,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会爱上他?我不应该爱上他的,人怎么会爱上一个畜生呢?他根本不配我的爱,对吧?”
  她的语气恍然而混乱,声音异常的疲惫,仿佛经历了无数的绝望和痛苦。
  陈其初的大脑不能够立刻地明白祝雅声的话。他听着她的声音,很想抱抱她,但是他沉重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他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但是他又必须要说些什么:“妈妈,我们回去吧,如果累的话,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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