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释。”
这个时候,有机会解释就不错。杨念当然格外珍惜这机会,她清清喉咙,将摆了孙竹礼一道的事说明白, 拿捏不定道:“玖玖,我这手段使得, 是不是……太不光彩了?”
乐玖正在孙竹礼恶人有恶报的真相感到兴奋,闻言表情一言难尽:“他是什么人, 也配得光彩?咱们骗得就是他!孙竹礼这个大坏蛋, 我大姐姐差点毁他手上,要不是你,我……”
她声音弱下来:“我也难逃一劫。”
地主家的女儿, 胳膊拗不过大腿。没杨念为乐家撑腰, 为乐荆撑腰,一个七品官, 能压得她们一辈子翻不了身。
杨念笑道:“好在你家念念争气。”
乐玖耳尖发烫, 为那“你家念念”四字。
她眼皮微撩, 心想:她杨姐姐真的很会讨小娘子欢心,堂堂大将军,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威风,倒像是做了好事和主人邀功的大狗狗。
“大狗狗?”
“汪!”
杨念叫得又干脆又响亮。
乐玖吃了一惊,旋即投怀送抱:“你呀你,怎么这么会哄人……”
“哄自己的小娘子开心,是好女人的必修课。”
杨念自认是个好女人。
“那你是谁的好女人?”乐玖窝在她怀里,惬意极了。
“是你的。”
“我不信。”
“……”
“除非你亲亲我,我才信你是……”
末了的字眼咽回肚子。
乐玖唇瓣张开,放温柔体贴的大将军进来。
一把火直接在她心头烧起,火光熊熊,有与日争辉之势。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脖领上扬,心也跟着鼓噪。
恰到好处的昏暗给了人最大的安全感,为此刻的情景披上一层神秘纱衣。
乐玖沉醉在温柔乡,心旌摇晃,腰身如二月的嫩柳,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热烈的呼吸声中,杨念得到短暂地清醒,鼻息相闻:“玖玖。”
“嗯?”
乐玖尾音颤抖,眼尾发红。
“喜欢吗?”杨念轻碰她额头:“想不想?”
乐小娘子不吱声地握住心上人的手腕:“你看。”
看不是用眼睛看。
是用身体全部的感知。
便知芳草淋漓,迫不及待。
杨念笑了。
她的小娘子,还是这么一腔热血,不遮不掩。
但她爱死了她的不害臊。
“我帮你?”
乐玖轻轻地“嗯”了一声,有点羞涩:“你要不要全听我的?”
杨念动作一顿,眉目悦然:“好呀。”
鸡鸣破晓,长乐村,清水河南,大将军府。
丫鬟秋秋洗脸盆,面红耳赤地退出主屋。
床榻。
乐玖身子呈大字,妙曼纤瘦的娇躯仿佛镀了一层柔光,床帐放下来,完完全全遮挡里面的情形,空气中弥漫一股酣然随性的味道。
杨念手里握着一瓶药膏,指腹轻揉慢捻,耳畔不时传来小娘子娇弱的吸气声。经历了昨夜,她端的是柔情似水:“现在知道疼了?”
“不疼。”乐玖配合地抬起一条细腿,眉目如画:“刺激。”
十八岁的小娘子,对上年长她五岁的大将军,除了在那事上哭哭啼啼一连串求饶,余下时间,好似不知怕一样。
杨念是武将,武将手上总爱没轻没重,为了教玖玖看到她的“诚心”,她投其所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投入在此道,睡醒,看着白里透粉的小娘子,心疼得不得了。
偏偏小娘子“记吃不记打”,给点蜜糖就忘了苦。
“你再亲亲。”
乐玖娇笑着拿眼神撩拨人。
杨念手上发紧,丢开白玉瓶,径直握住她没几两肉的脚踝。
一把妙骨。
哪里也妙。
擅出泉。
泉水清淋,一方美人窟,装得下大将军的纤纤玉指,也容得下她满心的爱意痴缠。在此之前,杨念总想收敛。
可见识了乐玖的馋猫性儿,她又不想装了。
痛痛快快又一回,乐玖心满意足地颤着腿被抱去浴池。
女社。
喜鹊踩着高枝飞向蓝天,乐小社长悠悠哉哉地坐在房顶,杨念陪在她一边:“今天天气真好。”
“可不是?”乐玖仔细地环顾左右,瞧没其他人,捉过杨念手指亲在她指尖:“杨姐姐,你好会。”
同一天,这是她夸过的第二十八回。
饶是十四岁就晓得想女人的杨大将军,也架不住她这般情真意切。
毕竟,乐玖真的给了她梦里都不敢想的好。
比梦里好太多。
热热闹闹的情愫堆在心窝,她眼睛微热:“我有没有说过。玖玖,你是这世上除了我爹娘,待我最好的人。”
乐玖倚靠在她肩膀:“说过,夜里听了不下十遍。”
每说一遍,动作都带了发狠的意味。
情话愈甜,愈教人发疯发狂。
“我喜欢昨晚的你。”她偷偷和杨念咬耳朵。
杨念受不了地移开眼,重重吸了口气。
观她这般反应,乐玖捂嘴偷笑,仿佛坏事得逞的小狐狸。
热风扑面,不远处渐渐出现人影。
是女社的其他成员来了。
“抱我下去罢。”
杨念捞过她的腰,借着这机会,乐玖亲她耳尖:“念念真棒。”
真棒的念念心一颤,想抱着人回屋就地正法。
然而只是想想。
两刻钟后,女社所有成员到齐,副社长杨念规规矩矩坐在社长右侧的位置,每半月一次的会议还未开始,门外来了新的求助人。
是个眼生的。
起码不是长乐村人。
“是、是大将军夫人创办的女社吗?”
门扇大开,站在门外的是作丫鬟打扮的小娘子,估计不满十六。
凌竹道:“是的,不错。这就是将军夫人。至于这位,正是大将军本人。”
小娘子眼睛噙泪:“女人的事,女社都会管吗?”
她浑身上下写满战战兢兢,唯独那双眼,在望过来时,透着会发光的期待。
乐玖唯恐承受不住这样的期待,双手握拳:“会。”
“太……太好了!”那小娘子跪下来给女社众人磕了个响头,起身,拔腿往回跑:“慕娘子!慕娘子你快下来罢!你的事有人能管了!”
慕娘子?
乐玖站起身。
一行人往外走去。
女社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车帘挑开,起先下跪磕头的小娘子扶着另一名大娘子落地。
“这是……”
“这是什么?你认识?”素容看向一旁的凌竹。
同一时刻女社所有人,包括正式成员、预备成员都盯着凌竹一人,凌小娘子顿时脸皮红了,小声道:“我不认识这人,可我认得这身衣裳。”
“这身衣裳有什么古怪?”乐玖问。
“古怪倒是没有。”凌竹不自在道:“这是县城云腰坊女子的统一着装。”
“云腰坊?”杨念自言自语:“好像在哪儿听过。”
“云腰坊啊……”乐玖摸摸下巴。
乐荆、周柚眼神游移,憋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又担心大家伙都不知道,唯独她们吱声,显得她们多那什么。
小年轻们一个个在那装纯情,在乐夫人看来,除了大将军是真在哪儿听过,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呵,怕是早打起小九九了。
“云腰坊,不就是供男人消遣的烟花柳巷?”
“……”
乐玖嘶了一声:“阿娘你连这个也懂?”
乐夫人懂得可多了,没敢说年轻的时候女扮男装入云腰坊,差点拐走里面一姑娘。
映娘是云腰坊今年角逐出的头牌,在外人看来,头牌嘛,坊里最受欢迎的女子,该是媚气的,八面玲珑的。
可映娘的气质与上面那些毫不相干。
她是清新的、病弱的,走起路来,腰很会扭,勾画淡淡的风情。
“奴名映娘,有一事求助女社。”
她郑重地递出两枚铜板。
似乎是惊讶于云腰坊的人来女社求助,凌竹等人竟然没反应过来。杨念头脑倒是清醒,但她存了避嫌的心,没敢上手接。
电光火石间,乐玖的心思转了几个来回。
穿着云腰坊的统一制式服装,想来一开始就没想过隐瞒身份。这人所求应该不会小。
乐玖接过铜板。
映娘冲她露出感激的笑。
啧。
真是个病弱美人。
“请。”
.
“映娘,你来此所求为何?”
女社,正堂。
映娘坐在右下方离她最近的位置,指尖生凉,忍不住握住那盏温茶:“我来此,是为两件事。一件,是求女社帮我离开云腰坊。另一件,是……想找个人。”
“帮你离开云腰坊?”
“嗯,我准备好了银两欲赎回卖身契,坊主却不肯放人。”
“你想找什么人?”
映娘看了眼杨念,知她是大盛朝的正一品镇北大将军,又知她凭一道娶妻令,娶了小社长为妻。
她轻声道:“找一个女人,她、她夺了我的处子身。”
“……”
哦豁!
凌竹一脸好奇:“恕我冒昧,你找她,是要找她负责?”
“也不是负责。”映娘自己也说不清:“阿娘病逝,我无家可归,在这世上更无亲无故,我找她,大概是想再见她一面。”
“你说她夺了你的处子身?”乐玖谨慎道:“是夺罢?”
“嗯。是夺。”
她话音一落,素容一巴掌拍在桌子:“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怎么能欺负了人就跑?
大将军三句话教玖玖等了三年,回来还娶了玖玖呢。
这人谁呀,夺人清白,然后玩失踪?
凌竹也一拍桌子:“不错!不能放过她!”
映娘脸颊通红:“我、我找她并非要她负责,她不负责,我也不会纠缠,我……”
她忍羞道:“我和你们讲讲我的故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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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有多喜欢
要说映娘的故事, 就得从她阿娘开始。
映娘的阿娘年轻时是云腰坊的当家花魁,颜好艺高,最辉煌的那几年, 甘做她裙下之臣的富家公子不知几何。
是当之无愧的云腰坊的摇钱树。
这么一棵宝树,坊主断断不肯交托出去。
每日来坊里为她阿娘赎身的人能从门口排到城门口。
奈何她阿娘眼界高,看不上男人, 独独心悦一名女子。
而她心悦的那名女子那会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阿娘心灰意冷,不愿再呆在云腰坊。恰是时, 有京都来的权贵之子如痴如狂地展开追求……”
映娘清声道:“那人就是我爹。他在平安县驻留三年, 终于得了阿娘点头,愿意嫁给他给妻。”
她声音低落:“阿娘成了云腰坊归宿最好的花魁娘子。她也认为自己苦尽甘来,不用再周旋在形形色色的男人身边。她起了踏实过日子的心,哪里想得到,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京都来的权贵之子, 迟早有一日要回到京都。
“他假意欺瞒阿娘,说要去京都做生意, 其实是回家另娶。他犯了错,被长辈斥责, 受不住责备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来到平安县这座小城,遇见我阿娘。骗了她。得到之后,不肯珍惜。权衡再三, 抛弃我阿娘。”
乐夫人越听越不对劲:“你阿娘……”
映娘苦笑:“那时我阿娘已有身孕, 大着肚子凑钱去京都寻夫,结果可想而知。那男人是京都宋家嫡子, 娶的是名门闺秀, 在他洞房花烛那一晚, 宋家的打手去寻我阿娘……或许是阿娘命不该绝,她早一步离开,避开危机,坐驴车回到平安县。回去没几天,生下了我。
“京都寻夫一行花去阿娘大半盘缠,回来的路上她病了几场,又花去剩下的一小半。等有了我,家里已是入不敷出。阿娘伤心欲绝,生下来的女儿又病歪歪的。苦于养不活我,忍痛将我送进云腰坊。”
乐玖心想:母女俩的经历竟个比个的凄惨。大的被人骗身骗心,小的生下来没了爹,家徒四壁,一身病骨,从小长在云腰坊那样的地方,走了当娘的老路,又被人夺了处子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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