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有祁彧以这样的借口离开公司,祁烨才会真的相信祁彧是在放松警惕。只有在这个时候引诱他,这个缩头乌龟才会把脖子伸出来任人宰割。
祁彧一直没对祁烨出过手,不代表他真的就没脾气,他只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罢了。
但是他们母子,还有祁彧父亲欠下的债,总归都是要还的。
宋尘安知道祁彧这次是打算下死手了,不敢多说什么,应声退出了办公室,却不由想到了舒沅,不由再次叹一口气。
一开始祁彧发现舒沅的身份并决定留下他的时候,这个计划便已经有了雏形。而舒沅作为祁烨的人,是计划中的一环。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宋尘安以为祁彧已经对舒沅打消了怀疑,以为他不会再让舒沅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却不想祁彧还是决定带上舒沅。
看来他的上司,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性又无情啊。
*
祁彧的信任不会轻易给人,而作为这次唯一一个有殊荣跟着祁彧一起出差的人的舒沅,他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觉得不能辜负祁彧的信任,因此出行之前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力求不要让祁彧觉得自己的信任错付。
结果就在出发前发现自己和祁彧在某些事情的认知上可能存在一些偏差——打开车门的祁彧说了个地址之后,径自坐进了后座,俨然是让舒沅开车的意思。
穿越前刚满十八不久,拿到驾照之后就再也没摸过车的舒沅:“……”
但和领导一起出差让领导开车,只要脑子还没秀逗就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舒沅就只能硬着头皮坐进驾驶座,努力回忆脚下这些踏板们的功能,而后座早已经习惯了出门不管去哪都有司机接送的祁彧对此一无所知,甚至非常专心地抱出电脑开起了视频会议,非常心无旁骛。
直到几个小时后。
会议结束,祁彧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朝窗外看了一眼,而后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地方?”
舒沅作为一个新手,开车开得相当专心,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路,虽然被祁彧的话吓了一跳,但也丝毫没有扭头要回答的意思,把车停靠在路边才比划回答:“我是按照车载导航开的,因为我拿驾照时间不长,不能上高速,所以走了省道。”
祁彧听着车载导航尽职尽责汇报的您还有七小时到达目的地,额上暴起青筋。
当年他外祖父退休之后为了亲近自然,宅子盖在了非常偏僻的一个地方。
走省道,按照舒沅这个开车速度,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只能继续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想要叫舒沅继续,却见舒沅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甚至还挂了些汗,看着脸色不太好。
他不由问:“你不舒服?”
舒沅下意识摇了摇头,而后又点头道:“有点晕车。”
头一回见开车的人自己晕车的。祁彧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舒沅开车时候的龟速,再看看舒沅的状态,只能屈尊降贵:“下车,我来开。”
舒沅给祁彧留下好印象的第一战就这么以失败告终,蔫哒哒地坐到了副驾驶去。
好在祁彧虽然这么多年没怎么自己开过车了,车技倒还没退步。但舒沅平时不晕车的一个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别人开车他反而晕得更厉害。他原想忍着,后面实在忍不住,只能央祁彧停车让他歇一会儿。
祁彧一扭头,见舒沅面如金纸,也被吓了一跳,忙将车停在路边,让舒沅下车吐了个昏天黑地。
舒沅是有些选择道路的天赋在身上的,选的这条路对新手确实非常友好,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怎么开都不会发生意外,唯独就是祁彧在导航上搜了搜,发现附近别说医院了,人烟都稀少得可怜,信号还非常微弱,让人十分担心用不了多久那点微弱的信号就会消失殆尽。
看着舒沅的难受劲,一时半会却也找不到地方买药,祁彧就只能从后备箱拿了瓶水递给舒沅。
舒沅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重新上车。祁彧看他一眼:“我就近上高速,你要是不舒服,就在服务区停下休息。”
舒沅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小模样实在有几分可怜。祁彧皱了皱眉,很怀疑他能不能撑到服务区。
可上了高速,就不能随便停车了。
祁彧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改变线路,沿着省道继续开了下去。
然而,舒沅果然不愧于他的选路天赋,没多久两人就被导航引进了山里,并发出了“GPS信号弱”的提示音。
祁彧看着眼前的山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正想加速一脚油门,突然中控台上就亮起了红色指示灯——车快没油了。
舒沅:“……”
他觉得这件事主要责任在自己,于是非常没底气地缩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难受也不敢说。
天色将晚,山里日落得更早。祁彧皱眉想在导航上搜一搜附近最近的加油站在哪里,结果非常不幸地发现,没有信号。
于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傍晚,两人就这么被困在了一处不知名的深山里。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加油站,也不知道车上这点油够不够撑到加油站。总之在信号恢复之前,祁彧不敢去冒这个险,只能原地就这么停在了这里,在车里过夜。
车里倒是有压缩饼干,但舒沅最近胃口一直刁得很,那玩意吃了两口就有些咽不下去,倒是没想到身价千亿的祁总居然能吃得神色如常。
见到舒沅实在吃得味同嚼蜡,祁彧忽地想起什么:“你喜欢吃辣?”
舒沅摇了摇头:“其实以前不喜欢,就是最近突然很想吃。”
祁彧没说什么,在后备箱翻找一阵,找到了一包豆干泡椒凤爪之类的东西,本来还想再拿瓶水,想了想又拿了一瓶橙汁,面无表情地丢给了舒沅。
舒沅没想到祁总车上居然会有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正觉受宠若惊,便听祁彧道:“顾宵放的。”
不管是谁放的,最起码比压缩饼干有味道。
吃饱喝足,舒沅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但山里温度本就低,入了夜就更冷,舒沅从行李箱拿了好几件厚衣服出来裹上,还是觉得有些凉。
祁彧看他一眼,道:“你去后座睡。”
说完打开了空调。
舒沅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祁彧不大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尝试,但是为了两个人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提醒:“车在静止状态下……不能老开着空调。”
会一氧化碳中毒。
然后就看到祁彧瞥他一眼,掏出了平板来:“你睡你的。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我待会儿会关。”
原来只开一会儿,那没事了。舒沅于是乖乖来到后座裹紧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躺下睡着了。
但其实这里没信号,根本也处理不了什么工作。因此祁彧只是打开平板,将舒沅的资料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于是那种割裂感便再度席卷祁彧心头。
听到后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祁彧关闭了空调,将座椅放平些许,正打算也眯一会儿,便听到后座传来了一声呼痛。
他转过头,见后座上的人没醒,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可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看起来似乎痛苦无比。
“舒沅?”
祁彧唤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而对方却还在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起身下车,拉开后座车门,便见少年正抱着自己的腿,眉头紧皱。
这种情况祁彧常见,他少年时和家里闹掰自己一个人出来住,因此那时候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少年人正是抽条长个子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夜间腿经常会抽筋。只是没想到舒沅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夜间还会腿抽筋。
祁彧正要把人叫醒,看到舒沅紧皱的眉头,手下一顿,最终却还是放弃了,只是钻进后座将人揽在了怀中,一边帮他按摩抽筋的小腿,一边脱去了舒沅鞋袜将大拇指向上掰去——这样可以缓解症状。
果然,片刻后舒沅终于眉头舒展,挣扎的动作也放缓不少,呼吸再次平缓。
祁彧正要小心翼翼将人放下,却不小心摸到了舒沅的腹部。
衣服原本是裹在身上的,可舒沅方才挣扎几下,便将小腹露了出来。
很奇怪,舒沅分明很瘦,抱在怀里的时候却能感觉到他腹部鼓鼓的。虽说不经常锻炼的人,即便瘦弱也容易有小肚子,但舒沅的小肚子未免稍微大了些,总让人觉得违和。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祁总非常趁人之危地在舒沅小腹上轻轻揉了一把,觉得手感有点好。
梦中的舒沅似有所觉,发出了一声不知道代表什么的嘟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祁彧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马上清醒,决定放下人就走,舒沅却又在这个时候哼唧一声,缩了缩身子,似乎是觉得有些冷。
祁彧的动作就这么僵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两人身上,就这么抱着舒沅坐着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舒沅依旧裹着层层叠叠的衣服醒过来,发现祁彧依旧如同昨晚一样坐在驾驶座上,只是外套不翼而飞。他正茫然地想难道祁彧不冷吗,然后就发现祁总的外套好像正裹在自己身上。
舒沅:“……”
当场就赶紧扒下来还给祁彧。
祁彧倒是没对此有什么表示,只是依旧在检查有没有信号。
舒沅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惊喜地发现居然比昨晚多出了两格信号。虽然依旧微弱,但到底看到了希望,于是赶紧举起来给祁彧看。
结果还没来得及比划什么,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一条来电显示占领了整片屏幕——是季云枫打来的电话。
舒沅:“……”
试问,一个哑巴应该怎么和别人接打电话呢?
他当场就想挂掉。
然而手指还没来得及挪到那个红色的挂断按钮上,就已经先一步迎上了祁彧冷冰冰的目光:“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员工原来和山流传媒的季总是可以互打电话的关系。”
“接通,外放。”
第19章 衣角
舒沅抬头看了眼外面连绵成一片的群山,觉得这里实在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要是祁彧在这种给予了他信任的情况下发现他居然是别人安插过来的间谍,而且还是那天晚上潜入他房间的人,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在这里结果了他?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舒沅也只能硬着头皮按下了那个接听键。
然后就听到季云枫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小沅,听说你昨天要出差,我昨晚想打电话问问你到了没有,怎么一直打不通?”
沉默,良久的沉默。
舒沅顶着祁彧的眼神压力,一句话也不敢说,总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
却没料到季云枫会这么聪明。
他那晚从宴会回去之后便从季云瑛那里听说了舒沅是个哑巴的事情。虽然觉得很诧异,也不知道舒沅为什么明明会说话却要装哑巴,但还是大概明白了情况,并帮舒沅保守了秘密,没在季云瑛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只以为舒沅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这回听到舒沅这边半晌都没有回应,季云枫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忙接话道:“看我,着急得都忘了你不会说话。还是按照咱们的老规矩。你如果回答是,就敲一下手机话筒,如果不是就敲两下。你现在到目的地了吗?”
舒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连忙在话筒上敲了两下。
季云枫瞬间就明白了。果然,舒沅旁边有人,而且有一个让他不得不装哑巴的人。
他于是继续问道:“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你出差去这么远的地方。那你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关于这个问题,舒沅求助了一下祁彧,毕竟其实意外没少出,只是不知道祁彧需不需要向外求援,结果就看到祁彧摇了摇头,于是舒沅只好又敲了两下话筒。
这种沟通方式下这个电话不会打太久,没说两句季云枫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祁总拒绝了向外求援,但好在信号恢复之后,他们查到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加油站,车上剩下的油应该能够支撑他们开过去。
加满了油之后,祁彧一路沿着省道开得很慢,走一会儿就得停一会儿让舒沅下车缓缓,但总算是在天黑前到达了目的地。
*
祁彧家老宅很大,里面有保姆和管家专门负责打理。
舒沅果然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客房,在祁彧房间的隔壁,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面对着祁总。他也是到达目的地之后才知道,祁彧此行根本不是为了公事,只是因为母亲忌日将至才回来缅怀母亲。
他其实隐隐能感觉得到,祁彧最近心情并不好,却也难怪,任谁在这种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祁彧最近每晚都睡不好。虽然带了个天然白噪音机舒沅在身边,但他是个哑巴,就算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出声音,也不能总让他一惊一乍,不能满足祁彧随时随地想调节情绪的需求。
而那个女主播,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上播了。
虽然他录下了那个女主播的歌声,但录制的音频和直播相比,听来总觉隔靴搔痒,差了点什么,因此祁总这几天实在烦躁的厉害,以至于电话那头的宋尘安都隔着网线感受到了这份烦躁,老老实实汇报工作不敢造次。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要舒沅这边不出岔子,把消息传递给祁烨,接下来就会按部就班进行下去。”
舒沅么……
祁彧眯起眼睛,心里却不知是期盼着舒沅出点岔子,还是让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最近这几天他开会的时候故意当着舒沅的面,甚至一些机密文件也都敞开了放在明面上,但舒沅似乎并没有要求窃取机密的意思。
不知道是当真没这个打算,还是只是在蛰伏等待时机。
祁彧又忽地想到什么:“前段时间不是就说已经查到了IP地址,现在怎么样了,那晚的人到底是谁,查清楚了没有?”
“抱歉祁总,这段时间安排这件事浪费了些时间,那边稍微耽搁了,不过已经查出了眉目。”宋尘安汇报道:“那个IP地址是一处合租房,里面所有租客没有符合条件的,全部排除。不过就在不久之前,里面有一个租户在租期明明还没到的情况下突然退租搬走了。我已经让人去联系了房东,明天之内就会把这个人的资料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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