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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疏，”清霁的手慢慢从黎疏的背部滑落而下，一路殇情，一路黯然垂泪，却终是放下了……
最后他的声音绽放，竟是心中想也没想过的结果。
“我也要，放下了……”
他等着他说完，蹙起的眉头越来越深。
“我也要，退下了。”
清霁离开了黎疏，后退一步。这次，他敛了暗哑的呜咽声，站在黎疏的面前，轻勾着嘴唇。红着眼睛，却挂着释然的微笑。
清霁笑说，笑容从未如今日这样完整而轻松。
“我退下了……”
“这一退，就是永远了……”
第12章 故事，总是戏剧化的。
黎疏从来没有想过清霁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决定。
因为在他眼里，清霁就是个任他摆布的木偶。
没有思想，没有自我。
而他自己就像决定一切的王，主宰清霁的一切。
最后，清霁变了，他变得不喜欢黎疏了，他变得学会放下了一切……
残忍如黎疏，说好要将清霁折磨到死，清霁他还没死呢，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
清霁被拑住下巴，黎疏的力度大得仿佛要将他的下巴卸下来。没几秒，清霁就感觉脑子缺氧，呼吸困难，下巴生疼地难受。
“怎么，在我这里吃了六年，睡了六年……”话语尽是嘲讽，清霁习惯了这样的恶语嘲讽。
黎疏暴虐的眼睛呈现在清霁的面前，那狰狞的面孔，完全映在清霁的瞳孔里——那双灰色的瞳眸，早已了无生气。
故事总是戏剧化的。
清霁以为黎疏就会这样掐死他，他已经认命般地闭上眼睛时，黎疏却松开了他。
一口清新的空气涌进他的鼻腔，清霁被呛得猛咳了几口。
黎疏抓着他的头发往床上拖，把他的头往床头上撞，低头俯身在清霁的耳边，勾起嘴角，残忍的话语贯耳。
“一句你退下了，你便能退下了吗？你想解脱……呵！那我便让你解脱！好呀，这六年的利息，晴扬的死可都是你害的，你害惨了我的晴扬！你赔我，你赔我呀！”
清霁双手挣扎着要起来，头发拉扯着头皮发麻、疼痛。
“我没，害我哥！”清霁无力地吼出这一句。
他就像困兽般，浑身鲜血地想要挣脱掌锢却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他一直背着“弑兄”的罪名。
——他是杀死自己亲生哥哥的杀人犯。
——连自己的哥哥都要害，心是有多狠毒啊。
——这样的人，活着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干脆死了的好。
——我要是他啊，早就没脸活下去了……
每每听到这些，他都怀疑他真的是害死自己亲生哥哥的杀人凶手了。
这些舆论的开端，是黎疏。
当这些舆论开始，他的这颗心，便开始腐坏了……
黎疏要它腐败，他便也腐败了。
“我不是，我不是呀……”
“黎疏，我不是，我不是……”
黎疏将他的头深深地按进床单里，嘴唇贴近清霁的耳朵，话语如同恶魔的宣判：
“晴扬他，一个人在下面多冷啊……”
黎疏的手，如同冰冷的毒舌，在清霁的脸上刮划着，修剪过的指甲在清霁的脸上划出一道道微红的痕迹。
“晴扬离开的那一天，他的身体好冰好冰，全身苍白又浮肿。正是年华安季的他，就是因为你，他才会落水而去！”
黎疏的瞳孔睁大，里面布满着暴虐和恐怖的红血丝。
“是你推下他的！你，把他赔给我！”
这是个，噩梦……
黎疏此时失控怒吼，将他压制住的模样，亦如那年白雪飘飞的冬季。
那个冬天，也如今年的冬季，来得早，也很冷。
洁白的床单上，清霁的泪晕染了一圈圈的水花。
泪珠落下的那一刻泛起的涟漪，恍然回到那年晴扬毫无希望地坠入海中。
那一刻，泛起的浪花，如此的惊涛骇浪，一下子就把晴扬淹没了。
原本，晴扬只是叫他一起出来散步的。
他们兄弟俩走在桥上，有心无意地看着飘落的白雪，呼出的气泛着白，徐徐升入空中。
晴扬的举动很奇怪——他一直靠着围栏走，要不是清霁出声提醒他，晴扬很可能会翻过围栏，直接在边沿处走“独木桥”……
清霁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他想要提议回家去，可晴扬却突然开了口。
晴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泛着红，绝望无光的神色，眼珠里是疲倦的红血丝。
晴扬的笑很苦，似哭非笑，却还是强勾起嘴角，眼里带着泪光。
“清霁，你要好好地……”
“哥，你怎么了？我们回去好不好？”清霁上前想要去拉晴扬，可晴扬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连连往后退。
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抗拒一切。
“不…！你不要碰我！”晴扬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浮现出惊恐。
清霁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双手停滞在半空中，大脑一团糟。
“你要好好去爱你爱的那个人……”
晴扬双脚往后退，眼里充斥着绝望。
清霁就这样无措地看着晴扬翻过围栏，张开双手，像是被逼入绝境，晴扬仿佛站在了悬崖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哥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有个喜欢的人，很好……”
晴扬似是苦涩的一笑，绝望的神色在他的全身上下扩大。
“哥，你在说什么啊？！”清霁的心猛烈地上下起伏，受到了惊吓和刺激，“哥，你别吓我了，你赶紧过来吧。”
“爸妈，还在家里面等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去吃饺子呢……你快过来吧！”
“哥，你不要我和爸妈了吗？”
晴扬的心口一震，他有几分的动容和犹豫，但他还是做出决定，如同用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他绽开微笑，如此悲凉：“清霁，照顾好爸妈，连同我的那一份……”
晴扬看着清霁，声线沙哑，泪染白花，四处飘洒。
“你别像我那样……”晴扬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缓缓地从他的眼角里流出。
一声惊恐地“扑通”落水声，晴扬的最后的那一句“你别像我那样，连爱都不能”消逝在刺骨的寒风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一下子就坠入了海面上，消失在往后的岁月中。
清霁惊恐地睁大眼睛，向前要去抓住晴扬的手——故事总是戏剧化的。
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冲过来，清霁感觉围栏都颤抖了几番。
“晴扬！！！”
少年黎疏伸出的手只抓住了虚无的空气，冰冷的温度刺激他的神经，传来麻木和疼痛。
他的世界在告诉他，他再也抓不住晴扬的手了……
就这样，一个失去了哥哥。
一个，失去了最初的美好和欢喜。
“你为什么要推下他！！”
黎疏怒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清霁，失控地挥拳朝清霁打去。清霁没有反应过来，一拳打中他的鼻子，血液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不给清霁喘气的机会，黎疏揪住清霁的领子将他按在围栏上。清霁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垂眼下去只看到白色的落花，和冰冷的海面。
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旋转，都在和他开玩笑般……
黎疏拿出手机，颤抖着双手拨打电话。
对着电话咆哮，就像是丢失了心爱的糖果的小孩，哭着闹着要找到糖果……
黎疏咆哮完之后，将手机砸在清霁的身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围栏上。
冰冷的围栏抵着他的后背生疼。
“你竟然敢把他推下去！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黎疏，他心爱的黎疏。
竟把要挽救哥哥的他，一意孤行地把他当作为“弑兄”的杀人犯……
不分对错，因为他相信他看到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相。
不问是非，因为悲痛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有这样无休止地折磨清霁，才能够消除些他心中的愤恨。
这样狼狈的模样，亦如六年后的今天。
黎疏的残忍模样，同六年前的合二为一。
他不管手下的人泪流得有多绝望，他只是说：
“我会让你，去陪晴扬的。”
“用你的身体，在这个世上，留下点价值。”
第13章 ：他，不信我。
“我还能如此待在你身边？”
清霁掩了眼泪，视线中的黎疏如此模糊，如此遥远……
“黎疏，你告诉我！”
黎疏冷哼一声，松手放开他，坐在床上。清霁身体太过虚弱，刚才那么激动地反抗，现在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双腿瘫软，直挺挺地滑坐在地板上。
目光呆滞，看着地板上映衬的，狼狈的自己。
嘴角似是勾起一抹苦笑，嘴角带笑，却是苦涩至极。
“清霁，你不知道。”黎疏双手抱胸，眼眸变得狠戾和疯狂，他的嘴角勾起冷笑，“现在人体器官可是值钱的很……”
时间突然死寂了般。
清霁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抓住黎疏的肩——却落了空。
黎疏一脚踹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躲，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直地被踹倒在地上，后背撞在柜子边沿，疼得脸色泛白。
“你想要……”清霁的喉结滑动了几番，他在努力吞咽喉咙间的腥甜。
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他吞咽下腥甜，忍着没让绝望的表情浮现出来，他质问道：
“你想要，卖掉我的器官？！！”
黎疏一脚踩在清霁的胸膛上，来回的碾压，咬牙切齿般的意味：“你什么东西都没有，不拿你这破身体换点钱来，就让你这么安心地死过去，我可不同意！”
清霁这才明白，黎疏不是没钱花，据他所知，黎疏的公司可是上过财经频道的，年入上亿，怎么会没钱花……
黎疏，分明是在羞辱他……
让他，不得好死……
“你可是在我的眼皮底下，把晴扬的尸体卖给了医院。你知道那群狗屁医生会把他的身体怎么样吗？”
黎疏面色显露狰狞，走过去拽住清霁的衣领：“他们会把他的尸体解剖，拿晴扬的尸体做他们可怕的实验！”
清霁努力吞咽着喉间的鲜血，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视线带着重影，黎疏的话回荡在脑海中，他思绪如此混乱。
他微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什么，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黎疏都听不进去，更不会相信。
“要不是我花费心思，现在晴扬根本就不会安安全全地躺在黎家墓园里！”
黎家墓园，只有是黎家的人才可以死后被安葬在里面……
清霁很早之前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会被黎疏埋在哪儿？
他当时多么渴望像晴扬一样，被黎疏不顾一切地埋在黎家墓园里。
有一次，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黎疏的时候，黎疏只是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着他，话语淡漠、残忍：“你要是死了，我不知会有多高兴！你说我会把你埋在哪里……呵呵，你还想死后安生，还想我会给你留全尸吗？！痴心妄想！！！”
黎疏当时没有给准确答复，只是说不会给他留全尸……
即使黎疏不说，他也预料得到。
他梦想的，从未得到过，因为他，从未触碰到过半分。
黎疏的手抚上清霁的脸，传来冰冷的温度，微皱着眉头，笑容放大，带着毁灭：“你当初敢卖掉晴扬的身体……那我，就将晴扬的痛苦千倍万倍奉还给你！”
“以后的每一个星期，我都会让医院做一个手术，卖掉你的一个器官！”
清霁猛烈地摇着头，他抓着黎疏的手，嘶哑着声音艰难地，说着不要，不要……
哪怕再爱一个人，哪怕再绝望，被如此对待，都会无比抗拒，都会恳求着说不要……
黎疏冷笑，残忍地抽开自己的手，说：“你当初敢卖掉晴扬的身体，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
黎疏言下之意，就是在讽刺他，自作自受，不知好歹！
已经注定好了结局，一切都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清霁缓缓地闭上眼睛，他认命……
他逃不了，挣不开，抗拒不得。
如此白费力气去挣扎，不如就此走上黎疏给他准备好的不归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清霁知道，等做完这些手术，他会死掉。
只是，黎疏仍然不忘的是，在他死的这个过程中，仍要他饱受折磨，饱受痛苦。
清霁他，怎么能不认命……
黎疏离开了，带走了病房里唯一的温度。
清霁被绝望包围，他就像哥哥投身入海的那一刻一样，被冰冷的海水包围，浑身的温度被剥离，只剩下了刺入骨髓的冰冷。
“哥，你说让我好好爱自己爱的人……”
“可他真像个小孩子呢，仗着我喜欢他，就任意欺负我。”清霁对着空气傻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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