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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区日记(近代现代)——碳基老爹

时间:2023-09-19 08:56:45  作者:碳基老爹
  瑞挪卡了一下,尴尬地说:“我...只是缺少训练,不代表做不到。”
  “嗯。”杜敬弛倚着拐杖,目视前方,声音轻如羽毛。
  下一波倒彩,瑞挪没再应和。杜敬弛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瑞挪双手勾住胸前的战术背心,也继续看下去。
  阴凉处,空气依旧滚烫。
  沉重的落地声不断在远处响起,杜敬弛听着难受,又不愿意就此离开。前来观看的人早换了一批,唯有佣兵们熬过正午最严酷的太阳,还在不断透支着身体极限。
  暴晒特训接近尾声,队列突然倒下一名成员,孟醇眼疾手快拦住了,没让人跌到地上。瑞挪刚想借题发挥,杜敬弛嘴里喊着大虹的名字,快步朝她休息的方向赶去。
  孟醇搀扶大虹坐下,刚要找东西降温,一瓶水从头顶伸过来,抬眼,是动作僵硬的营地士兵,杜敬弛站在后边,满脸的担忧。
  看这小年轻无奈的样,明显是被杜敬弛要求,才迫不得已送水过来。
  孟醇迟迟不接,急得杜敬弛催他:“水!人家刚拿的!你快点——”
  大虹脑袋发懵,斥道:“别吵!”她拿过瑞挪手里的水,拧开瓶盖,猛灌了五大口。
  孟醇问:“还行吗?”
  大虹撕掉额头的泥片:“没事,中暑。”
  瑞挪说:“你可以向泽托上校申请离队就医。”
  大虹一听,说:“不申。”她转头就跟孟醇道,“你回去吧,我过十分钟归队。”
  杜敬弛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十分钟哪够...!”
  周围嘘声四起,孟醇只能起身嘱咐杜敬弛:“你照顾下大虹。”然后看着瑞挪,拍了拍他的肩,“谢了。”
  瑞挪的脸色同袖子上的泥掌印一样黑,尚未发作,孟醇已经走远,怀里又被杜敬弛塞了拐杖,让他帮忙拿一下。
  他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帮杜敬弛,现在别人都要觉得瑞挪·马利耶勒跟雇佣兵是一伙的了!
  杜敬弛抬头,圆溜溜的挑眼看向他:“你能不能多拿几瓶矿泉水过来?”
  三瓶水下肚,终于浇灭大虹体内的暑气。
  杜敬弛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去受罪了。
  “反正没人知道你好了,偷个懒怎么了嘛!”杜敬弛愤愤不平,“回去也是被笑。”
  大虹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瑞挪:“...没人知道?”
  杜敬弛摆摆手:“自己人自己人,不算。”
  瑞挪张开嘴,又闭上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虹一准备起身,杜敬弛就嗷嗷喊疼,说姐我腿难受,你帮我看看。大虹明知他油皮耍滑,还是坐了回去,在的小腿上左瞧右瞧,说:“你好得很。”
  杜敬弛挽住大虹,另一只手拍拍左边的空位,示意瑞挪也坐。
  瑞挪左看,右看,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杜敬弛干脆扯着他的裤脚,把他拽到墙边,同样挽住他的手臂,像个双头锁似的,将两个人往中间扣。
  “来,都认识认识。”杜敬弛看着瑞挪,介绍道,“大虹,虹姐。”转向大虹,“瑞挪,瑞挪马利...额,马利什么的。”
  “...马利耶勒。瑞挪马利耶勒。”
  “哦。”
  杜敬弛还真不信,这俩人能多难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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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交花蝴蝶即将上线
 
 
第35章 
  对话从三个人,因为大虹的退出,变成杜敬弛和瑞挪两个人的。
  小士兵话闸子打开了,便滔滔不绝地跟杜敬弛聊起来。瑞挪跟大部分新兵一样来自陆战部队,是大学中途当了兵,等今年服完役,就要接着落下的课程,回去读书了。
  杜敬弛问他几岁,得知他才满二十,久久望天不能平复。
  这事儿要是给杜泽远知道,至少能提小十年,说别人几岁怎么怎么的,就他二十五了,还是个大白丁,只晓得散财,不懂多为家里想想......
  杜敬弛每次从外边花天酒地回来,不是没起过改过自新的念头。但那股劲坚持不了两天,泡在父母婚姻和谐、家庭经济优渥的氛围里,不久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杜泽远骂是那么骂,倒也没真拿鞭子在后头追他赶他,逼自己钻研学术、成家立业。
  有时候他挺羡慕自己爸妈这把年纪还爱得死去活来,成天蜜里调油,哪天突然多出个弟弟妹妹,都不新奇。
  肩膀被人推了推,杜敬弛回过神,张嘴啊了半天,显然是没听见瑞挪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他挽人的手略松,大虹便抽出胳膊,站起身,觉得脑袋不晕身体不沉,撂起搁在脚边的沙袋就要归队。
  杜敬弛一急,大脑暂时没记起小腿失力的遗症,腾地跟着站起来,随后脚跟一软,扑地倒回去,直直坐进瑞挪怀里。
  瑞挪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好像是从芯里散发出来的气味,很淡,跟杜敬弛贴着坐时闻不到,鼻梁砸到他后脑勺时,嗅得清清楚楚。
  “哎哟!”
  杜敬弛痛地倒到一旁。他昨晚被孟醇摁腰摁得狠,这么摔,整个人散架似的。
  附近许多士兵听到喊声,齐刷刷探头看过来,见是瑞挪,纷纷上前跟他击掌问好。
  几只爪子握出花了都,他们的目光逐渐放向脸色苍白的杜敬弛,知道对方不是佣兵,还态度良好地问他有没有事。
  杜敬弛勉强扯出一个笑,看着这群带着各国袖章的年轻士兵,摇了摇头。
  跟杜敬弛最熟的瑞挪很自然地将他介绍给同僚们,无一不是二十来岁的学生兵,无一不是抵触雇佣兵的正经军人。
  有些人在跟杜敬弛打招呼,有些人还在关注操场那头满身泥泞的雇佣兵,时而发出两声不看好。瑞挪尴尬地看向杜敬弛,这回应该是顾及人多,少爷稳着体面,没有表示出任何不快,仅是情绪不高,回应有些冷淡。
  瑞挪趁着众人交谈空隙,小声同杜敬弛说:“...你跟他们搞好关系,也许,以后那群佣兵需要什么,他们都可以帮你。”他补充,“就像我给大虹拿水那样。”
  杜敬弛嘟哝着抱怨:“你们真小气。”
  瑞挪十分郁闷:“我们才不小气。”
  “反正我在底曼,他们不仅救了我,还给我吃的,还给我睡觉的地方。”杜敬弛懒得争辩,但只正言两句又不甘心,“雇佣兵就不是人啊,让你们给瓶水还得靠关系,不是小气是什么?”
  士兵们听见他的话,显然都不乐意了:“可我们给了你吃的,给了你睡觉的地方。我们只是讨厌雇佣兵。”
  瑞挪三番五次被杜敬弛堵得哑口无言,于是拉起他,招呼众人一道:“我们带杜看看,究竟是北方营好,还是底曼好——”
  自从外头打起仗来,连去贫民窟分发补助物资的任务都取消了,他们守在这里,日复一日,对着贫瘠的沙漠,闲得发慌,现在当然都说好。
  杜敬弛被揽着,三步一崴脚,连连回头:“哎——我的拐杖!”
  “有我们扶着你,不会摔的。”
  一群人簇着杜敬弛到处走,非逼他形容底曼什么样,是不是也这么井井有条。
  杜敬弛感觉他们就像换了颜色的小煤炭,嘴巴跟中学生一样碎。想到曾经从他怀里抢过糖的孩子如今生死未卜,心底泛起阵阵难过。
  士兵们晃悠够了,在已经过了饭点的食堂坐下。杜敬弛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位置,左边耳朵听他们抱怨生活无聊,右边耳朵听他们瞎聊钱、学业,和性。
  月亮影子挂在天边,一整天没停过运动的雇佣兵,终于可以随心所欲躺在地上休息。晚风掠过,吹得他们脸皮发紧,剥掉泥巴片的指尖不停颤抖,近乎没法抓握。
  这是特种训练后正常的现象。
  泽托蹲在孟醇身边,笑着说:“体能保持的不错,比我手里的兵好太多了。”
  孟醇望着火红的天空,解开头盔系带,扔在一旁,说:“你要是舍得折磨他们,我现在就没地方去了。”
  泽托坐下来:“还记得八年前伊斯坦布尔那回,你完成所有项目的时间只比我快了三秒。”他向后撑着身子,也望着头顶的苍穹,“然后第二年在莫斯科,你又快我两秒四三。我洇渡成绩每年都是第一,可是体能和射击总差你和阿盲一大截。”
  孟醇过了半晌,用喉咙笑了一声:“两秒四三...”
  泽托深以为然:“那会年轻啊,不服气。每天练多了,手就是这个样子。可惜第三年北京的比赛你不在,不然我一定能当着你的面站上领奖台。”
  孟醇问:“那现在呢?”
  泽托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
  “比我最近一次,差了三十多秒。”孟醇心想自己退步这么多么,然后听泽托继续道,“不算你离队的时间的话,你还是快我两秒六八。但是‘意外也包含在任务当中’,所以我会说...这次你确实输给了我。”
  什么人哪。孟醇也笑起来:“你真他妈小气。”
  “没想到几年不见,最后是在瓦纳霍桑碰到你,还被你救了一命。”泽托摘下军帽,语气略带惋惜,“你的国家失去你是一种浪费。”
  孟醇伸手枕着脑袋:“能不能别抒情了,有事说事。”
  泽托拍拍帽檐,戴回去:“人都是动物,触景生情是很自然的,好吗?”他压低音量,“瓦纳霍桑境内现有将近三百个外国公民,其中三十人下落不明,十人确定遇难。超过五十五个人质控制在叛党手里。他们想勒索天价赎金,联合国一直在拖延谈判。”
  “那三十个不明动向的人,都是一家法属建筑公司的员工,最近卫星捕捉到相似人口聚集的影像,政府命令我们务必保证这些人的生命安全,进行秘密援救。”
  孟醇沉吟:“各国自己的特种部队呢?”随后他揉揉眼睛,“是了,只能从海岸线登陆,那里全是民兵。”
  直升机更不可能,瓦纳霍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太容易发现外来者入侵。对上叛党的榴弹武装,生命安全难以保障。
  谁都不想做失利的救世主。
  像有一块巨石压上胸口,孟醇说:“三十个人,至少要去九个精锐。货车太扎眼不能开,只能开小车——他们藏身的地方有多远?”
  “三十公里。”
  孟醇闭眼:“上校,你他妈坑我呢?”
  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三十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回程路上都指不定被打死多少。
  泽托只说:“酒鬼,这就是为什么我被你提供的条件打动了。我的兵没有战争经验,没有承受同伴在眼前死亡的能力,他们只是觉得大学生活无聊,跑到非洲消磨时间的小屁孩。如果让他们去,就是白白送死。他们才二十岁。”泽托死死盯着孟醇,“我会带领我的士兵进行任务,同样也会跟你们一块出生入死。”
  孟醇对上他的目光:“不,你得待在营地,我们需要有经验的指挥官。...之后呢?把这三十个带回来,难道还要再救那五十多个吗?”
  “我不知道。酒鬼。”泽托垂眼,“我猜测政府会跟叛党交易,然后将所有人一起运送出国。”
  泽托站起来,掸走裤子上的沙土:“去吃晚饭吧。”
  雇佣兵们浑身脏兮兮地推开食堂大门,围在最里面一圈的士兵刚好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杜敬弛给扑克牌往桌上一丢,最后两张同花,没了。
  瑞挪大手盖着一桌子的牌,反复洗着,要求杜敬弛再想点什么乐子出来。
  杜敬弛坐在长凳上,一手平放,一手撑着脸,手指靠在颧骨边点了点,说:“Saw your hand,会吗?”
  士兵们好奇地凑前:“那是什么?”
  “一种...赌牌玩法。”杜敬弛看见孟醇,突然顿了一下,“每人五张牌,先发的第一张底牌叫做暗牌。发完第二张明牌,牌面大的人下注,其他人可以接着跟。等五张都翻完了,最后根据底牌比谁大谁小。”
  孟醇面无表情,眼里没这群人似地盛饭去了。
  杜敬弛心想,等会你就得笑着来谢谢哥。
  这玩法十分常见,但鉴于这群穷学生根本没进过赌场,都吵着闹着要第一个来,特别兴奋。
  瑞挪把他们推开,一屁股坐下:“Alright,has to be me.”
  他们仿佛生怕另一桌进食的雇佣兵们体会不到有多快活,瑞挪每翻一张牌,就扯着嗓子乱喊一通。
  等到杜敬弛翻底牌之前,他们安静下来,都盯着杜敬弛微微上扬的眉尾,妄图找出半点有关牌面的蛛丝马迹。
  “赌牌么,压点筹码才好玩。”杜敬弛指尖叩在牌上,没有即刻揭晓答案的意思,“这回你们打算下点什么注呀?”
  穷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从兜里掏出几包私藏的好烟,集在一块,推到桌子中间:“杜,我们只剩这些了。”
  玩了一下午,上到吃喝下到零件,全被杜敬弛赌走了。他们怀疑杜敬弛耍老千,但他又时不时输两回,十来双眼睛死盯着他,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得作罢。
  杜敬弛爽的翘脚,心说这些就当学费,让哥哥好好给你们上上课,见识见识社会险恶。
  慢条斯理把牌翻开,五张牌怎么看都大于瑞挪的,小年轻们捶桌直嚎,继续怀疑杜敬弛出千论,反被啧了一通。
  “玩不起就别玩呗,”杜敬弛把六盒烟垒成一排,嘴角带着明快的笑意,“你们这手气,以后还是不要碰牌了,到时候底裤都输没了。”
  满脸雀斑的士兵乐得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晃了晃,垂下来的手拍拍他的胸脯:“哥们,你运气也太好了!”
  杜敬弛胸口一疼,意识到是碰上被孟醇咬到淤青的左乳,脸色刷地沉起来。
  妈的,痛痛痛!
  但他心底还是为今天的丰收感到雀跃,算着赢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那你们把东西搬过来吧,我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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