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掌事说「妙音坊」从未有过自赎。我求她只要不再让我挂牌,不限制我的行动,我会留在坊中弹琴和教姑娘,掌事才勉强答应了我。”
说着宫羽垂下了眼睑,“我以绿绮之名教授琴艺,是为我们以后做打算。只是没想到出了贾仁的案子,我做不了琴师,只好回到这里。
“我只能和言郎在此偷偷相会。大人,请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我不想影响言郎的前程。”
说这话时霏音望向若言,如水的双眸里盈满着情意——那是一个女人深爱着一个男人的眼神,做不得假。
“确实如此,还请大人们成全。”若言说着向陶不言和路景行拱手行礼,言词恳切。
“陶大人,「妙音坊」马上要营业,我和言郎剩下和时间不多了,能否……”霏音看向陶不言,一改之前的冷静理智,脸上带着恋爱中小女生的娇羞与祈求。
这一瞬间,陶不言觉得自己好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着陶不言向她和若言颔了颔首,拉着路景行离开,末了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陶不言回头,发现路景行居然没有跟上来,他刚想开口却见路景行转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谁能想到,堂堂的大理寺正路大人竟干起了听墙角的勾当。一会儿只见路景行眉头微皱,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低头,急匆匆地离开。
“怎么,发现了什么?”陶不言饶有兴趣地凑过来问道。
“咳,没什么。至少他俩没有说谎。”
路景行借助咳嗽来掩示尴尬,谁能想到这两人如此地……热情。接着他抬头看向一旁的陶不言,不禁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没出息了?
“噢~”陶不言露出了然的神情,“路大人,这是害羞了?”眼中满是揶揄。
二人刚走出「妙音坊」,路景行突然将陶不言往怀中一带,衣袖一挥,紧接着是东西落地的声音——绣花香囊。
路景行脸色微愠,冷冷地抬眼向楼上望去,只见一个姑娘吓得立刻缩了回去,将窗户紧闭。
原来是之前黄衣姑娘对陶不言芳心暗许,抛物示爱。
被路景行揽在怀中的陶不言看着地上的香囊,又抬头看了看关闭的窗户,突然有一道光脑中一闪而过,“从里面关上窗户!”
说着他兴奋地抓住路景行的手臂,“致远,我知道凶手杀死贾仁的手法了!”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这一案也快接近尾声了
第64章 偶得还象生
昔日生意兴隆的萤耀酒楼,如今因为命案关门谢客。
陶不言站在萤耀楼二楼地字五号房中,抬眼看向窗户,“致远,我一开就始犯了一个错误。
“当时窗户紧闭,我便直观地认定,如若凶手从窗户逃走,只能是从外面关闭窗户。
“事实上,现场并不是一个密室,有人在房内就可以关闭窗户。”说着他走到窗边,“凶手行凶后,第二个人关上了窗户,拔掉了死者脖子上的凶器,然后离开。”
“这也说明为什么杀死贾仁的凶器会是箭矢一样的东西,”陶不言站在窗边望向窗外,“因为凶手是在窗外远处将贾仁射杀,位置就是那里!”
说着他伸手伸向了窗外的高大的古树,树叶轻轻摇曳,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
“嗯,确实可行。”路景行点点头,抬眼看向正后院里忙碌的衙役,只是这古树太过高大,衙役的身手大多一般,需要借助梯子才能爬上楼端。
不一会儿,穆州府衙的张捕头走了进来,“启禀大人,属下勘查了古树,树杈上确实曾待过人,方向正对着这房间窗户。”
“如若不借助梯子是否能爬上树?”路景行双手负于身后,开口问道。
张捕头一愣,接着脸色微窘,“兄弟们跑步可以,但轻功不行。有几个擅长爬树的,也很难一下子就爬上去。”
“属下虽不借助梯子勉强可以上树,但是需要以树杆或其东西垫脚。在这之前,树杆上并没有任何痕迹。”
“如此看来,似乎不可行……”陶不言喃喃自语,有些失望。
路景行伸手拍了拍他,接着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衙役们见到他先是一愣,接着恭敬地向他行礼。
路景行抬头观察着古树,前后走动估算距离。然后在一处站定,一个旱地拔葱直接跃至树杈之上,动作潇洒飘逸。
周围的衙役不由地发出赞叹,眼中皆是敬佩,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武探花,身手果然了得。
路景行在树杈上仔细检查,发现有人为踏过的明显痕迹,不由地皱眉。不用助力便可纵身跃上树的人,轻功理应很好,只会如路景行般留下轻微的痕迹,绝不会是这样的。
周围有几根被压折的树枝,显然有人在曾这里停留过,树上没有留下机关的痕迹,确认没有别的线索后,路景行跃下了树。
他的这一举动,证明了陶不言的推断是可行,只是凶手得是如路景行一般的高手。
但是树上的痕迹却说明凶手的武功不及路景行,甚至是普通。那么凶手又是怎么上的树?
这时,来福和另外两个伙计抬着只大木箱子走进了后院,看到路景行不由地一愣。
来福只觉得被他那清冷的眸子一照,就从内心里发憷,说话也不禁结巴起来。
“大、大人,我们来仓库放、放些东西。”
原本是萤耀为迎接穆淮王特间购买器具,现在用不上了只好收拾起来。
路景行看着那大木箱,眼神微动,“这木箱一直放在仓库里吗?”
“回大人,不是的。之前仓库是满的,这箱子堆在仓库外面,所以有一套瓷器不知怎么还碎了。”说着来福指了指前面。
“把箱子还放在之前的位置上去。”路景行吩咐道。
待来福等人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箱子放好,路景行发现这个位置非常的有趣。
为了放便进出仓库取东西,又不影响别的厨房附近的进出,说是仓库附近其实有些距离,离酒楼也有些距离。而且这木箱堆叠起来竟快有一层楼高。
路景行抬眼望了下贾仁房间窗户的位置,又看了看木箱,接着转身看向古树,有一个想法在他的脑中形成。
这时陶不言见他迟迟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地探出头来,正巧看到路景行对着木箱在思考。从他的位置向下看去,一眼就发现多出来的木箱,他又看了看院中的古树……
“张捕头!”陶不言回头,“请你过来一下,你能否从窗户跳到这木箱上。”
“是,陶大人。”张捕头刚走到窗边,就听到路景行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张捕头!”
张捕头立刻探出头出去,“路大人!有何吩咐?”
“张捕头,你从窗户跳到这木箱上。”路景行负手站于窗下对他说道。
张捕头咧嘴一笑,冲窗外的路景行喊道:“巧了,刚才陶大人也是这么吩咐属下的。”
路景行抬头看向陶不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回应他的亦是灿若星辰的笑容。
张捕头看看了木箱的位置,手按了按窗台,“路大人,属下觉得没问题。”说着他翻身从窗户跃出,砰地一声落在木箱之上。
路景行点点头,接着吩咐道:“你试试能否以此跳上这棵树。”
“好。”张捕头目测了下距离,倒了两下脚,微微助跑,一个跃身顺利地落在院中的古树之上,其落脚的位置恰好就在有人踏过的痕迹。
“路大人,没问题。挪几步就到藏身处的地位!”张捕头兴奋地喊道。
“好。”路景行点点头,看来凶手当天就是利用这个方法跳到树上,贾仁正坐在桌前准备用餐,在窗外用弩箭射杀了贾仁。而且借助木箱不需要有高强的武功,树上的痕迹和张捕头都证明了这一点。
这种方法要比通过楼梯去贾仁的房间行凶节省了一半的时间,这样当天所有去过二楼的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陶不言也来了后院,“致远!”
“明松,”路景行在看向他的瞬间,表情有一丝缓和,眼神跟着温柔起来,“我完全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说着他抬眼看向酒楼客房。
陶不言顺着路景行的视线看去,又看了看木箱的位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如此。我被当时关闭的窗户所迷惑,排除了凶手在窗外远程行凶的可能。那么这个关窗的人又是谁呢?”
“当天去过二楼的有来福,羽竹,若言,霏音说她来到酒楼后就一直待在二楼房间。”路景行接着答道。
“这个人是在贾仁刚死时来到的房间。来福是第一个进房间的人,如果是他,那么后面来的羽竹见到贾仁死了,就没有再对他下毒的必要,也不会留下甘草茶。”陶不言用手捏着下巴,思考着。
“同样的,她也不会是这个关窗移尸的人。”路景行接着说道。
一旁从树上下来的张捕头,发现这两位大人很是默契,一人说完另一人接上,就好像是一个人一样。
只不过,他们的周围好像笼罩着一道屏障,把所有人隔绝在外。屏障之内的两人又是如此的契合,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爹娘似的。
不,等等,自己的爹娘怎么能和两位大人比呢!张捕头立刻甩掉了脑子里这个略显荒唐的想法。
“现在看来,假设酒楼里的人没有说谎的话,能做这件事的人只能是……”陶不言看过去。
“霏音。”路景行接口说道。
陶不言点点头,“如果是她的话,也许这并不是一起提前预谋的合作,而是临时起意。”
“假设霏音当天是要去杀贾仁,当她进屋时,刚巧目击了贾仁倒地的瞬间。当时窗户大开,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冲到窗边查看,结果看到了凶手的身影。
“于是她为了保护凶手,把窗户锁上,将贾仁从桌子前拖到地上,然后拔掉他脖子上的凶器。造成贾仁是被凶手进门后偷袭杀死的假像。”
“这样的话又有三个地方说不通,”路景行接着说道,“其一,案发后在我们来之前,根据怜儿的证词,霏音没有离开过二楼,那么她只能把凶器藏在酒楼之中,但是钱十五并没有在酒楼里发现凶器。
“其二,珍馔是为了报仇,霏音和羽竹很可能是因为被贾仁威胁。但凶手的动机又是什么?”
“其三,虽然这个方法降低了对武功的要求,但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除非……”
“凶手也有另外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或许就是贾仁威胁他的把柄!”陶不言接口说道,“通常威胁别人时,一定会拿出某样证明。但是贾仁的房中并没有找到这些东西。”
陶不言眉头微蹙,脸上有露出焦虑,这起案子中夹杂了太多的信息,总觉得快要理清的时候,又发现其实毫无进展。
“或者他把这些东西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路景行沉思了一下说道,接着两个人异口同声,“钥匙!”
找到贾仁隐藏的这些「把柄」或许就能堪明这起案件的真相。
“正好,顺便去找霏音聊聊,还有怜儿。”陶不言回想着案发当天的情形,这么看来怜儿当时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正常。
“因为霏音的身份被揭穿,做不了琴师。听说,怜儿带着琴又回到了穆淮王府。”路景行说道。
“怜儿回到了穆淮王府?”陶不言的眼中似有什么闪动,这个怜儿果然不简单。
“是的,再稍晚些时候,我们再去穆淮王府看看。”路景行说道,“所以现在看来,我到觉得霏音更像是被动地为穆淮王效力。”
“怜儿是来监视她。”陶不言说道,“古往今来青楼都是消息最多最快的地方。”有这么一瞬,他突然想起那个在小巷里香消玉陨的女子,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路景行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以示宽慰。
“先查明钥匙背后的秘密,我觉得霏音那边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的好。”陶不言收敛心情,冲路景行笑笑。
“嗯。”路景行转头看向张捕头,“你们都回去吧,留两个人监视这酒楼,留意有何人进出,城门也加强把守。”
“是!”张捕头行了礼后,招唿衙役收工。
这边,陶不言和路景行从后院经过厨房来到内堂,看到萤耀在柜台里似在核对账目,算盘打得飞快。羽竹则在他的身边,依旧那副柔弱如水的样子。
“两位大人!”萤耀发现了二人,立刻走出来行礼,脸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副憨厚的笑容。
羽竹跟在他身后,微微颔首,几乎不敢与路景行和陶不言有任何眼神的接触。手紧紧地攥着萤耀的手臂,一瞬间让陶不言想到了菟丝花。
“嗯。”路景行摆摆手,“最近酒楼可有何异常?”
“回大人,还是老样子。出了这档子事,酒楼也没再营业。早上见若言公子出去了。”萤耀答道。
路景行点点头,“他以前也经常外出吗?”
“是的,若言公子以前也会外出,大多是去书局。”萤耀想到了那位色眯眯的公子,“也应是卖些字画。毕竟是应届的举子。”
“对了,萤耀老板,有样东西麻烦请你看一下,是不是你们酒楼里的?”一旁的陶不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路景行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递出了那枚特殊的钥匙。
萤耀接过钥匙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回大人,这应该是钱庄的储存钥匙。针对一些不放便随身携带的物品,客人可以缴纳一定的费用委托钱庄保管,凭钥匙存取。”
“谢谢萤老板,老板真是见多识广。”陶不言第一次听说钱庄还会提供这样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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