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围观的同学起哄着。
梁叙摆了摆手,待现场安静下来后,他垂下头对着宋知佑的耳垂说:“就交个朋友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吧?”
宋知佑:“……”
梁叙的姿态和话语令遖峯宋知佑起了一阵恶寒,他瞪了梁叙一眼,扭头就进了教室。
在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重重一关。
砰得一声,声音巨大。
梁叙却毫不在意,还大摇大摆地走到窗户边冲宋知佑吹了个口哨,用口型道:“等着我。”
就如梁叙说的那样,自那之后,宋知佑总能在各个地方遇到他。
有时候会装作偶遇来搭话,有时候则是直截了当的堵人。
在最开始的时候,宋知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那张脸所迷惑,想要多看两眼。
为了这几秒仿佛在与陈煜对话的错觉,他总会耐着性子听梁叙在那胡说八道。
梁叙也跟着耐心装了几回君子,发现这人油盐不进之后,索性直接动手,试图把宋知佑推至墙角,霸王硬上弓。
直到这一瞬,宋知佑才明白过来梁叙对他到底藏着怎样的龌龊心思。
不对,应该说,他早就知道。
只是因为那张脸,只是因为那张脸……
可如今,他已经无法再骗自己了。
宋知佑连忙将梁叙推开,开始悔恨自己怎么能通过这样的流氓去想陈煜。
梁叙恼羞成怒:“你在这装什么装?”
宋知佑没说话,转身立即往人群处大步走去。
梁叙还在那骂:“宋、知、佑,你他妈给我等着!”
后来梁叙还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混账话,宋知佑直接无视,权当他在放屁。却没想到,这人是真的有手段,才一个学期,就大喇喇地搬进了他的宿舍。
.
一想到这件事,宋知佑心里就烦得要命,对待这种阴魂不散的人,他也是无解的。
他并不清楚梁叙搬进来之后会对他做什么,但又隐约有一些猜想。
若梁叙真的做得过火,最终的解决方法好像也只能是换宿舍或者退学。
可无论哪一种,光靠他一个人去说、去申请肯定是不够的。
口说无凭,还得有证据,而且到时候学校还会请家长过来。
那样的话,就会变得很麻烦。
宋知佑微微蹙起眉,开始思索,想找到一个能对付梁叙的办法。
“宋知佑。”
乔云帆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宋知佑的思绪。
宋知佑抬眼看他:“怎么?”
“没怎么,就、”乔云帆吞了口唾沫:“就我要下去扔垃圾,你把你手上那塑料瓶给我吧,都快捏成片了。”
宋知佑垂眸看向手中,不知何时被捏得不成样子的塑料瓶,沉默了一瞬后,将它扔进了垃圾袋里。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乔云帆连忙道。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惹宋学霸,最好在他眼前消失。
于是乔云帆说完几声不麻烦后,立马抓起垃圾袋溜之大吉。
宿舍里只剩下宋知佑一人。
但没过多久,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很有节奏。
宋知佑此时正在放浴室用品,他看了眼并没有上锁的门扣,说:“直接进来就是了。”
可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敲门声便停了下来。
宋知佑瞥了一眼,却并未见到有人进来。
怎么回事?幻听?
宋知佑顿了顿,他本不想搭理的,却不知为何,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令他朝着门口走去。
郡礼中学的宿舍并不大,过道逼仄,但从卫生间到门之间,还是有着那么一小段的距离。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微微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宿舍。
就在这时,风忽地朝屋内吹了过来,带动着门也微微朝里面挪动了些。
透过这么点缝隙,宋知佑看见了一片衣角,以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似还好听见了克制的呼吸声。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宋知佑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应该只是风声而已吧。
毕竟哪有人进门前还特意需要调整呼吸的?
宋知佑正抬手准备拉开门的时候,宿舍门正巧被人从外面被推开。
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
当一个人长时间处在昏暗环境下,忽然遇到光的时候,是会想要躲开的。
宋知佑被这光照得几乎有些晃神,他偏开头,过了好一阵后才重新看向眼前这位逆光站着的少年。
看着少年那修长的身姿和过分熟悉的面庞。
宋知佑脸色一变,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梁叙。”
此时的宋知佑就像一只即将应战的猫,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只要让他找准了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出攻击。
第5章 好久不见
站在光下的少年没有应那一声梁叙,只是定定凝望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宋知佑读不懂的情绪。
但这眼神,莫名让他心口一窒。
“好久不见。”
少年终于开口,只这一句,就让宋知佑定在了原地。
仿若有许多条无形的藤蔓密密麻麻的从心口处疯长开来,将他的心脏、四肢通通禁锢住。
令他无法动弹,令他的目光无法从少年身上移开。
为什么,这一句话会那么像陈煜哥?
宋知佑用力咬住下唇。
皮肤的疼痛终于令他从那突如其来的、汹涌的思念中清醒过来。
微颤的睫毛逐渐归于平静,宋知佑冷漠地收回视线,没有理会那一句好久不见,转身直径走向卫生间。
可若细看,也能够注意到他迈出的步伐带了些迫切的狼狈。
宋知佑不解,明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情况,可为什么一个假期回来,又重蹈覆辙了呢?
这样的联想并不好受,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着:
不能再把他当做陈煜哥了。
不能了!不能了!不能了!
……
陈煜静静望着宋知佑几乎是逃也似的躲进卫生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行李推了进来。
在这样一个狭小安静的空间里,两个人无论做什么,在彼此的眼中都仿若放大了无数倍。
尤其还是在陈煜的余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宋知佑的身上时。
他不是没感受到宋知佑的排斥。
从在桂花树下,透过镜头里的那一眼开始他就感受到了。
只是当时不知道,原来宋知佑的这份排斥可以有这么强烈,强烈到他都觉得不对劲的程度。
陈煜在这边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宋知佑正在放洗漱杯的杯底都没有挨着置物架,可手就要松开了。
“小yo……心!”
陈煜立即起身,那声习惯性的称呼险些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宋知佑还是听到了。
就在“佑”字即将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立即转头看向了陈煜,眼中写满了愕然。
直到那个“心”字出来的时候,他好似才反应过来是听错了,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才继续做起原本要做的动作。
白瓷的洗漱杯只挨着了置物架一点边边,就在手松开的那一瞬间,啪的一声,它坠了下来。
瓷片儿撒了一地,有好几块还落在了宋知佑白皙的脚踝边。
杯里的牙刷牙膏都借力弹了出来,塑料牙刷很轻,直接成一个抛物线划到了陈煜的面前。
宋知佑垂下头,看着地上的瓷片没有动。
倒是陈煜先反应过来,急忙捡起牙刷大步走了过去:“没划伤——”
“你别过来!”
宋知佑突然厉声打断陈煜的话,急忙向后退了一步。
可就这匆忙的一步,令他没注意脚上的拖鞋松动,白皙光洁的脚直接踩在了瓷片上。
好几块锋利的瓷片直接刺破柔软的皮肤,殷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
这场变故猝不及防,宋知佑瞳孔骤缩,生理性的泪水直接涌了出来,却硬是咬着嘴唇没吭一声。
以前最怕疼的小豆丁此时完全顾不上脚上的痛,仍旧警惕地盯着眼前地少年。
陈煜无奈停住,不再向前。
可目光仍旧担忧地落在宋知佑的脚上。
看见那泊泊鲜血,他也有些急了,但还是压着想直接把人从瓷片中扛起来的冲动,尽可能柔声道:“你的脚在流血。”
宋知佑充耳不闻,像跟他拗上了似的。
他不动,他也不动。
直到陈煜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时,宋知佑忽地直接拿起身侧扫把狠狠怼了过去,隐忍又颤抖道:“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此时扫把离陈煜的鼻尖间隔只有几厘米,他一眨眼,都能清晰地看到扫把上面沾染的灰尘。
可隔开那灰蒙蒙的屏障,他却瞧见了宋知佑那双有些泛红的双眼。
不知是不是被疼得。
以前宋知佑只要受了伤就会哭着钻到他怀里喊疼,只有他帮忙吹伤口擦药那泪珠才能止住一些。
可还是会十分娇气的喊:“疼。”
二人在这一刻双目相对,陈煜却有些走神的想:他现在受伤了是自己扛着还是也会跟人喊疼?
“你……”
陈煜后退了一步,正试图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地被推开了。
乔云帆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丢个垃圾买点零食的功夫,再进宿舍能见到宋知佑拿着扫把跟梁叙对峙的场景。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刚思考要不要过去帮忙地时候,他忽然就看见宋知佑脚下的一滩鲜血。
乔云帆吓了一大跳,急忙跑过去,拉着陈煜的衣服往后奋力一扯,厉声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拽的时候没有多想,直到陈煜转过脸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拽的是哪位大佬的衣服。
乔云帆曾经见过梁叙揍人,哐哐哐三拳,直接把对方鼻血都给砸了出来。
自此之后乔云帆见着这人基本是绕道走,可如今拽都拽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恶狠狠瞪了过去。
宋知佑在陈煜转身那一刻也放下了扫把,强撑的身子终于不适地轻微晃了晃。
但就这么一个宋知佑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小动作,陈煜也还是用余光瞟到了。
准确说,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宋知佑。
在这一瞬间,他好似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他已经不是陈煜了。
不是那个可以护着宋知佑的陈煜。
他是梁叙。
令宋知佑排斥的梁叙。
他虽不明白这份排斥的缘由在哪,但他知道,只要他留在这里,宋知佑就会一直僵在那,绝对不会去处理伤口。
这小孩,一直就这么犟、
想到这,陈煜侧过身,让乔云帆奔到宋知佑身边后,他直径走向行李箱,将它打开。
赵兰芳知道梁叙的性子,行李箱里装了不少清理和包扎伤口的东西。
于是,他把棉签、双氧水、碘伏、纱布一一拿出来,用一个小袋子包着放在了地上。
……
宋知佑也注意到陈煜这一系列的动作,但不知道他是放了什么东西放在地上。
直到看着他重新拉起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时,一股预感在宋知佑的心里升了起来。
这个预感刚出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感觉荒唐,可没成想下一秒,少年真如他料想地一样说:
“地上是处理伤口的药,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跟宿管说把宿舍换回去。”
陈煜说完之后深深看了宋知佑一眼。
二人隔空相望,仅这一眼,看得宋知佑莫名的心乱。
“走了好,他就不该留在这。”
乔云帆一边嘀咕,一边将一个凳子搬到宋知佑的身边,说:“来,你先坐这里。”
“好。”
宋知佑再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喉咙莫名发哑。
此时,乔云帆看着脚掌心处血糊糊地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很疼吧。”
宋知佑双唇微张,顿了顿,最后道:“不疼。”
……
宋知佑咬着下唇,正忍受着清洗伤口时的剧痛时,宿舍门再一次被推开。
乔云帆率先抬起头,见到是肖岳这群室友后,松了一口气。
肖岳脸上挂着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迷之微笑,没等乔云帆转回头,就大叫道:“我跟你两说,有一个劲爆的好消息!”
乔云帆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想搭理。
可肖岳完全不在意乔云帆搭不搭理,自顾自地说着:“就梁叙啊!他啊——”
梁叙二字此时都快成了宋知佑的病症,听到这名字时他也跟着抬头看向肖岳。
肖岳继续道:“他、失、忆、了!嘿你们敢信吗?就刚刚我们在路上碰见他,他居然还跟我打招呼!你们敢信?那可是梁叙诶,居然跟我说‘你好’。”
乔云帆瞪大了眼,一时不敢置信。
宋知佑蹙起眉:“失忆?”
肖岳说:“对,他说他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不过据我观察,他不仅是记忆没了,连性子都转变了。真他妈神奇。”
宋知佑感到无比荒唐,轻哧一声:“可他最开始还跟我说好久不——”
见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宋知佑猛地顿住,整个人直接扶着墙面站了起来。
这一动直接将凳子往后一挪,碘伏和双氧水通通打翻,水流了满地。
原本稍微好点的伤口又开始重新渗出血来。
肖岳被吓了一跳:“哎哟,你要干嘛?”
宋知佑答非所问,呢喃:“是啊,他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会跟我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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