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记刻得并不显眼,技法也挺狂乱,但知道的人一看就自会懂,是金玉使地宫里的标志。
寒树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与以往的软弱胆小活泼的样子非常不同,他在空地上站定,说道:“我都来了还不现身?快抓紧时间,我还得回去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想着赶回去,你家殿下不会这么没用这都发现不了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林间笑道,一点儿都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那男人从树上一落,重重踏在土地上震落了一大片树叶,问道:“你真下药了?”
“下了。”寒树冷淡的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哪有这么简单?”男人嗤笑,“嘿嘿,我要的东西呢,带来了没有?”
寒树有些鄙夷得看他一眼:“你想的可真美,居然来秋猎时动手,那珠子又不值钱,姜绫沂自然不会带在身上。”
“可恶!谁让皇宫里看守得那么严实,钻都钻不进去,不过现在有你,再混进皇宫应该有机会了。”男人眼睛骨碌一转,哈哈大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绿瓶子扔给寒树,“这个毒药,你下给姜绫沂吃,他吃了,我才信你,可以把东西给你。”
寒树接过绿瓶看了一眼,里面是无色无味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他顿了一顿,应道:“行。”
他一答应,那男人却突然一反常态的狞笑起来,笑得前扑后仰的像得逞了什么。
“喂,那位……皇后……殿下?还不出来看看你的心腹答应给你吃什么药啊哈哈哈哈哈哈!”
寒树冷脸的表情一时间崩裂,害怕又手足无措的样子顺着男人的视线转过头去,在见到姜绫沂的那一刻差点扑地跪下:“殿下……我……”
姜绫沂生气的时候,就会显得愈发清冷,寒树是知道的,此时的殿下应该是真的很失望了。
姜绫沂眼里没什么温度,只微微蹙着眉,冷淡道:“寒树,你先待着。”
说完便不再理他,倒是留寒树一个人明显的战战兢兢。
男人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有些难受,他缩在衣袖里的手偷偷拔出了一个瓶塞子,脸上装模作样皱眉道:“你难道不应该先处理叛徒吗?”
“在处理叛徒前,我更想先解决了你。”姜绫沂提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不然拿我换的东西他都拿不到手,我不就亏大了?”
“啧,我可帮你抓到了叛徒呢,一点点东西就能换他下手害你,这点主仆之情可没什么用啊,谁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别的主子呢!”
姜绫沂不理会他的挑怒,兀自掩盖下指尖的颤抖,还是不能相信寒树会背叛自己,但他脸色煞白,感到莫名的心慌,却是真的笑不出来。
不过姜绫沂一向能忍,也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他问道:“你是谁,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既然今天被你发现了,那就只能拿你下手了。”男人狞笑一声,大踏步而来,手中瓶子向着姜绫沂一洒,“美人儿乖乖听话,还能留个全尸!”
不知道洒得是什么,但寒树想到他方才扔给自己的玉瓶,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立马焦急大喊:“殿下,小心!”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一脚踹飞出去撞在树上爬不起来。
那瓶中所盛的不知是什么液体,散发的很快,方才几句话功夫便挥发了一半,此时倒出瓶口之后,还未落地,便在空中挥发了个干净。
姜绫沂闭气,手往腰侧一带拉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手腕翻转间划出剑气与那人击在一起,兵戈相交声叮叮当当。
那男人突然招式一变,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方才洒了一些药水的衣袖往姜绫沂面前一甩。
姜绫沂骤然觉得闭气已经毫无用处,尖锐的刺痛从手指尖爆发,细细密密地顺着经络汇集于胸口,扰得姜绫沂一时间手脚力气麻木虚软,心口窒痛间一口温热的献血吐出,正溅落在月白色的衣裙上,星星点点颇为显眼。
姜绫沂堪堪撑着树干稳住身形,那男人已经闪至身前,打落了匕首扣着姜绫沂的脖颈按在树上。
男人啧啧了两声,对自己的药颇为满意,又转头看了看喊了一声之后就瑟缩在后头的寒树,不再理会他。
男人好像是尽在掌握一般,悠闲的打量着姜绫沂道:“得到消息的时候我还不信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现在我倒是相信极了,记住了,我叫梁豹。”
“咳咳,不认识。”姜绫沂即便被限制住了行为,苍白着一张小脸,神色也依旧清冷自持,语调平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咦?你是真不知道?藏宝图的钥匙,只有你集齐了,既然你不在意,不如把那些珠子让给我?”男人嘿嘿一笑,“大爷我心情好了,也可以饶你一命。”
“玉珠?”姜绫沂略一思索,最近得到的奇怪的珠子只有那几颗玉珠了,这难道和什么藏宝图有关不成。
“嘿嘿,你果然知道,赶紧交给我,我可以用解药和你交换!不然我可就撸你走了,嘿嘿,皇后在秋猎时失踪,应该也很好玩,我梁豹的威名也会震撼江湖的!”
姜绫沂觉得此人脑子不太正常,狐疑问道:“你真的只要玉珠?是谁告诉你我有玉珠的?有几颗?”
“自然是江湖上的传闻,有人做担保,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有玉珠你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美人提个醒,现在可多的是人来找你呢,要不是大爷我速度快,你还见不到我了。你问这么多,难不成你不止五颗?还是想自己去找藏宝图?”梁豹扣紧了手指,颇有些话痨,过了一会儿又蹙着眉迫不及待,“快说,珠子在哪里?”
姜绫沂垂眸缓了口气,觉得脑仁疼,再抬眼时脸上带了一丝促狭的笑意,对着梁豹的身后眨了下眼睛,语调温软道:“当然……在你后面呀。”
梁豹眼睛一睁,顿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立时转头回去看,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还没等他觉得是姜绫沂在唬他,右手臂就剧烈一痛,而他已经飞身而起,被踹飞到另一侧树干上。
他的右手,不见了。
“啊啊啊!可恶!我的手!我要杀了你们!”梁豹目眦欲裂。
纪榕时落在姜绫沂身前,眼底泛着刺骨的冷意,手中抓着陆炎递过来的剑,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嗜血杀意,剑锋凌厉击向梁豹。
真是笑话。
梁豹粗喘着气从地上爬了好几次才爬起,眼眶布满红血丝,他话说得好听,现在见状却只能手忙脚乱的格挡,边战边被震退。
梁豹武功很强,所以他一向自大又狂妄,即便是来这元微帝眼皮底下作乱害人,还想害的是他的心上人,这梁豹也一点儿不虚,只觉得只要找到落单机会,区区一个皇帝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这个江湖高手。
所以方才捉到姜绫沂时他就完全放下了心来,只觉得万事大吉,得到消息就可以美美开溜。
但纪榕时明显打得他信心败退,短短时间交手了数招,震得心肺震动口吐芬芳,最后被长剑刺破了心脏,口吐献血跪倒在地。
梁豹眼睛睁得老大,死也不肯闭上,嘴中最后念叨了一句:“金玉使……骗我!”
纪榕时甩了甩手上的长剑,回转身来一闪而至姜绫沂身前,目光幽沉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早让我出来,他还能碰得到你?”
纪榕时有些心疼的摸着姜绫沂泛红的颈侧,颇为不舒服:“痛吗?”
姜绫沂弯着眼睛笑,苍白着脸无奈道:“这不是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人躲着嘛,枉费我演了这么久戏,竟然就这一个人?!”
第53章 真相
“他后面有没有人不知道, 但是你后面有我。”纪榕时说道,他颇有些心痛得抬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姜绫沂嘴角的血迹,“这怎么回事, 解毒丹没用?”
“哎呀,不是,其实是我自己逼吐血的......”姜绫沂越说越心虚,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辩驳,“你看他那下毒后自鸣得意的样子, 明显就对那毒很信任, 不吐点血他怎么会相信?”
纪榕时紧皱着眉头, 脸色看起来有些发青的样子, 颈侧似乎有一条青筋显眼起来, 在那里不停的跳动。
就知道, 所以姜绫沂一直偷偷给他打手势不准他现身。
只是就算知道, 也依旧是又担心又恼怒。
姜绫沂感受到了纪榕时的心情非常不爽快,忍不住干笑两声, 心中一动, 立时身形摇晃几下,扶着额角虚虚弱弱道:“榕时哥哥......我头好痛,还好晕......”
样子看起来半真半假的, 纪榕时短短叹了一口气,不想在这野外再深究下去, 他可没法对姜绫沂的安危视而不见,还是先回去让乌羽看一看才能放心。
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总归想惩一惩姜绫沂也有的是时候。
纪榕时深深盯了姜绫沂一眼, 然后揽过姜绫沂的肩背,抄着他腿弯将人抱在怀中, 故作没看见姜绫沂嘴角偷笑的样子,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颈窝里。
姜绫沂乖乖闭上眼睛暂作休息。
纪榕时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树下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但已经哭得涕泗横流的寒树,神色难辨冷漠道:“押回去再审。”
林间鸟雀安静下来,叶片间或被风摆动,今天的狩猎已经结束,林子里不再有其他人,纪榕时踏着轻功飞身踩过枝丫,起落之间没几息便回了营帐。
*
乌羽早就在姜绫沂出去之后就来了营帐里等着。
是以纪榕时抱着姜绫沂进来的时候,乌羽还很紧张以为姜绫沂真的出事了。
美人儿受伤真的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好吗?
而且他的解毒丹要是没用,纪榕时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姜绫沂之前其实还是装的,只是回来路上却真觉得愈发头疼恶心起来,缩在纪榕时怀里紧闭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
纪榕时便没把姜绫沂放躺在床上,而是抱坐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乌羽赶紧上前把脉。
不过结果倒是让他狠狠松了口气,跟之前动辄危及生命比起来,没出什么大幺蛾子。
“殿下中毒了?”乌羽问道,“幸好有解毒丹在,那毒没能发挥什么便被解了个干净。”
乌羽还是比较自信心意谷出品的解毒丹的,寻常毒物毒性皆可解,于是这次给姜绫沂用了一颗,没想到他们还真下毒了。
“是什么毒瞧得出来吗?”纪榕时问。
“不行,如果有沾过毒的东西,我就可以试试。”乌羽说道,“不过殿下虽没中毒,但到底沾染过毒物,殿下向来体弱,反应还是会有的,比如头痛头晕恶心疲累,而且殿下现在,还起烧了。”
姜绫沂拿手按压着额角,指尖按压得发白,也依旧紧皱着眉心,挥不去心头的不适之感,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晕的很。
喉头翻滚几下,姜绫沂紧抿着唇,恨不得自己能立马一头撞倒晕过去才好。
这反应也未免太大了吧……
纪榕时捉住姜绫沂的手,不让他再用力乱按,自己暖着手适时的帮他揉按着额角,温暖的指腹动作柔和,姜绫沂仿佛觉得自己的头痛好受许多。
乌羽看一眼这看一眼那,帮姜绫沂重新包扎过手上的伤后,他忍不住道:“我去开几味药吧,殿下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做药丸吃,吃了嗜睡,还能舒服点。”
“等等。”纪榕时冷不丁说道,“把寒树压上来,问问是什么毒。”
纪榕时手上动作柔和,眼神瞧着姜绫沂也很柔和,只是说出口的话莫名带着冷意。
“寒树?”乌羽莫名其妙,寒树怎么也凑合上了。
自从昨天秋猎场上遇到无主箭羽的刺杀,又接连串起马匹发狂和弓箭上出现木刺刺破手指的事情,姜绫沂和纪榕时觉得,肯定有幕后之人等着下手。
正在暗处想着办法要害他们,不管是想害姜绫沂还是纪榕时。
果然晚上侍卫来报那马被人做过手脚,养护马匹的一个马夫被他们捉住了销赃现场,拷问之后才吐出自己是拿钱办事,只是给那马喂了点东西,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很没用的手段,除了造成点麻烦,其他什么也影响不到,下手的人很可能没什么经验,手生的很。
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知道有人在暗处,不把人捉出来搞清楚实在是心有提胆。
姜绫沂觉得只要用一点点时间差,就能捉出来人,毕竟看起来那个人或是那些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于是,纪榕时让陆炎躲在暗处守着姜绫沂安危,而自己故意制造出他和姜绫沂分开相处的一段时间。
等着瓮中捉鳖。
姜绫沂还故意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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