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一时语塞:“这……”
“你也说了这是残卷复原，无法保证复原得与原来一模一样，是吧？”
丹霞雅这个部落，可不是什么善类啊，这丹霞经，也不是什么好法术。
黄裳说:“丹霞经的内容，庄主都已经测试过了，不会有问题的。小王公子恢复得慢，或许只是因为要归体的思念体离得太远了。”
“我说了，他很痛苦。”王云生道，“而且你们没办法保证他取回记忆之后会怎样，身体会垮掉吗？会走火入魔吗？还是说他只要恢复记忆就可以了？其他你们都可以不管？”
黄裳摇头:“不是的，我们没有想过要不管，我们会尽力医治他的。”
“我看不明白陆无情的态度。”王云生说，“王萌该不会是他的旧情人吧？这么狠心折腾。”
黄裳睁大了眼睛。
王云生看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难道猜对了？
黄裳在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压低声音说:“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第32章 呷醋
“我看不明白陆无情的态度。”王云生说，“王萌该不会是他的旧情人吧？这么狠心折腾。”
黄裳睁大了一双杏眼。
王云生不过随口一说，但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卧槽，难道我还猜对了？
黄裳的声音里有着强行按捺的激动:“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也？”
黄裳大概真的憋了很久，那张严肃的脸几乎就要绷不住了，眼里难掩八卦之光:“我有时候就觉得庄主对小王公子的态度怪怪的。庄主对男人从来都是看一眼都嫌多余，那眼神那说话的态度冷得像冬天刺骨的寒风，上一个不小心碰了他的男人被打了一掌，躺在床上一年都下不来……但是他对小王公子就不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庄主对男的有过这么好的耐性，他还经常喊我带小王公子去拿点心吃……”
王云生点头表示赞同，拿自己这么一对比，陆无情对王萌的态度确实要好上许多。
黄裳继续感叹:“但在丹霞经这上面，他对小王公子是真的狠……”
霸道蛮横不讲理，一定要其非练不可，必要时甚至认可了要采取特殊手段。
王云生:“陆庄主的旧情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黄裳有些迟疑：“小王公子有没有提到过……李懿这个名字？”
王云生:“这不是先皇的名讳吗？”
黄裳纠正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先先皇。”
“你怀疑王萌是李懿？”
黄裳点点头。
“不可能。”王云生想也不想就否定了，“王萌应该是个妖怪，再不济也是个半妖，怎么可能是人族的皇帝？”
“那假如王萌是他的转世呢？”黄裳说，“庄主这么想要恢复他的记忆，或许是希望与他再续前缘，上一世爱恨纠葛，这一世一切重来……”
“……”
要放到现在，黄裳就是个cp粉头，就算只是看到两个人在视线上有瞬间相交，都能脑补出一个六十二集的大型爱情电视连续剧。
王云生忍不住打断她：“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王萌是李懿的后人。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从前不还有妲己进宫迷惑纣王祸乱商朝嘛。相传李懿登/基的时候天降神迹，有凤凰腾云于九霄之上，他在位的期间，身边有一位封号为鸾的妃子，她的寝宫正是对应神迹出现的方位。这位鸾妃的出身来历皆是不详，坊间传言她就是那只显神迹的凤凰，依我看搞不好是哪位鸟族的仙子进了宫。不怪乎庄主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故人，故人之子，看着心中就爱恨交织……”
你领导知道你背后这么八卦他吗？虽然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王云生开始被cp粉头洗脑了。
但他不忘继续打探线索:“陆庄主讨厌男人，就是因为李懿？他做了什么？”
“这……”原本还在倒豆子一样说话的黄裳，一下子就闭了嘴。
她平日里叽叽喳喳比三百只麻雀还聒噪，不是厨房的小李重了多少斤，就是隔壁小院里求医的两姐妹暧昧不明像搞百合……八卦不一定是每个女人的天性，但一定是她的天性。
但提及李懿，她还真就强压下了分享八卦的心。
她说:“他与庄主渊源颇深，庄主不愿提及过往，我不便多说。”
话说一半勾得人心痒痒，结果竟然不说了，真是把王云生气得抓心挠肝。
王云生敲了敲桌子，说道:“你这样，我很难替你们办事啊。”
因为没有主角光环，NPC对你的倾诉欲望不高，讲解来龙去脉的概率大大降低。
还好他读过原著，李懿和陆无情的纠葛大体记还得一些，不过细节记得不甚清楚——先不说在他没穿越的时候，这文完结就有段时间了，他有些地方还看得囫囵吞枣。更别说穿越后又过了一年有余（虽然有大半年处于植物人状态），现在他对原著里的情节大部分都是模糊的。
所以说那些穿书穿了几十年的主角，还能把原著记得那么清楚，记忆力都是真的强。
黄裳说:“除非庄主亲自跟你说，反正我是不会多说什么的。我只能说那个狗皇帝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我们庄主害得好惨，还以此为功劳爬上了皇位，哼，他就是个卑鄙下作阴险毒辣的小人……”
黄裳的柳眉倒竖，狠狠骂了一通李懿。
王云生问：“你这么讨厌李懿，怎么还想着让王萌恢复他的记忆？”
“这不是庄主说他记忆里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嘛……”黄裳扭捏道，“再者，庄主虽然面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仍是不曾放下，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那么讨厌男人，我想，也许可以治他的心病也不一定……”
这小姑娘太天真，人心哪是那么容易治的。
黄裳看王云生叹气，顿时如坐针毡，连忙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搞不好王萌也不是李懿。当我瞎说，你千万别告诉庄主。”
王云生奇怪她突然转变了态度，就听她继续说道：“再者说你们两情相悦，感情那么好，小王公子恢复记忆，也未必会抛弃你……”
“什……”王云生被这话噎得差点没被茶水给呛死，“你说什么？”
黄裳以为他吃味恼火了，越发对自己的“失言”感到懊恼：“我先走了，你自己千万别多想。”
王云生：“等等，你什么意思？我多想什么了？”
黄裳怕他发难，一溜烟地跑了。
他本来还觉得黄裳纯粹是扯淡，但是看她那副心虚的样子，自己一琢磨，又感觉说得好有道理。
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冷血帝王，转世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与历尽沧桑国破家亡的美人重拾旧时爱恋。
撕心裂肺的疼痛，刻苦铭心的爱情。
是还债，又抑或是不变的深爱？
这个设定有点给力啊，他作为前·小说编辑都对此抱有了极大的兴趣。
传闻原著作者计划要写第二部 ，不会就是写他俩之间的故事吧？
糟糕，如果真要跟陆无情比起来，自己这个倒霉人设还真没什么胜算。
等等，我为什么这么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往这方面上带？
因为王萌一直都以自己夫君自居，自己对他好像也挺有好感。
啊那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
这四个字就好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落下一道惊雷，把王云生劈得个外焦里嫩。
今天是一个清新明媚的早晨，日头已上三竿，日光已经带了些灼人的温度。枝头上的鸟窝里，几只毛发稀疏的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等待着母鸟的归巢喂食。
王云生兀自在感情问题上纠结，而另一个主人翁还没有起床。
以往这个时候王萌早就起了，他会把早饭扫荡个干净，然后陪着王云生一起练剑。
我这可不是故意来偷看，他现在睡的可是我的床。
王云生嘀咕着，一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
或许是因为脸上总有一层可以称之为“婴儿肥”的皮肉，所以王萌看起来一直是未长大的少年相，修炼丹霞经的后遗症把他折腾得够呛，消磨掉了原本圆润的婴儿肥，脸上显出棱角，隐约有了成年人的轮廓。
真想偷孩子啊，举起来就跑的那种。
似乎是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视线，王萌缓缓睁开了眼。
王云生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一样，慌乱得半天才吐出一句废话：“你醒了。”
“嗯。”王萌起身坐在床上，睡得头发乱蓬蓬的。
吃饭的时候，王萌一直无精打采，完全没了平时的活力。
王云生问:“吃完饭后你想玩什么？我今天可以不练功，一整天都陪你玩。”
王萌说:“可以到山庄外边玩吗？”
“这个……”想到黄裳再强硬不过的拒绝，再想到他与陆无情已经闹翻，王云生只能哂笑道，“这个恐怕一时还不能实现，我们今天就在院子里玩吧……”
“……”
他面上难掩失望，但表现很平静，这把王云生打得个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早饭过后，王云生继续讨好王萌，但是王萌拒绝了他一起练剑，一起放风筝，一起荡秋千，一起爬树……
总之一切都拒绝了。
他说什么，王萌要么就是简单地应一声，要么就只是点头或摇头回应。
倘若王云生还有之前的记忆，就会发现王萌现在就跟凉水村闹别扭一样。一旦发现别人对自己不够好，他就想跑，把自己缩回一个安全的小壳里，拒绝再跟这个人说话。
热脸贴了一个早上冷屁股的王云生碰了一鼻子灰，也闹脾气了。
老子不伺候了！谁还不是个小公举怎么的！
他还被陆无情扇了一巴掌呢，这火向谁撒去？
两人就这么冷战了几天。
王云生没想到王萌真能沉得住气。
这就有点过分了，他想静静也静静得太久了吧，什么时候从阳光大可爱转型成忧郁小王子的？这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一直不说话能把人闷死啊！
于是晚上趁王萌睡着之后，他悄咪咪把人家发冠上的玉石抠下来了。
第二天，听到玉石落地的声音，王云生嘴角露出了计划通的微笑。
王萌今早一拿起发冠，没有扣紧的玉石就掉了下来。这是他最喜欢的金玉冠，没有玉石空着一个凹陷，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看，当即就坐在地上，要把玉石安回去。
安放玉石的凹槽有个小机关，设计得极为复杂巧妙，可这一操作对王萌来说有些超纲了，他左右都安不上。
王云生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心里早就已经偷笑了一番。
眼看王萌那可怕的手劲都要把机关弄坏了，他赶紧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路过:“怎么了？”
王萌把发冠丢在了桌上，气鼓鼓地说:“坏了。”
“给我看看。”王云生拿起发冠，假模假样地观察了一番，“哦，原来是这样。别急，我能给你修好。”
那扣着玉石的地方有个精妙的小扣，王萌下手不知轻重，把扣子都给弄歪了，王云生也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好。
“好了。”王云生递给他。
王萌看到修好的金玉冠，终于露出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脸，开心地对着铜镜把发冠戴上了。
王云生说:“你可算笑了。”
不枉我大半夜起来抠石头，还帮你修了这么大半天。
王萌带好发冠就要起身，王云生连忙抓住他的袖子。
王萌黑曜石一样透亮的眼睛回望他，王云生有些心虚地说:“东西我都帮你修好了，你不能生我的气了。”
王萌坐了回去。
王云生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说:“就算生我的气你也不能一直不理我吧？你要打……骂我跟我吵一架都行，这院子里就咱俩，凑合过呗，还能跑出去咋地……你还在生我气吗？”
“哼。”
“小祖宗，小心肝，别生气了好不好？别跟我闹脾气了，这几天我一个人闷都闷死了。”王云生说，“我怂恿你练丹霞经，那是因为他们都说不治疗的话你可能会很危险，我除了担心你的身体，也有点私心，就想看看你长大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王萌说:“我不想长大。”
王云生说:“我明白，谁又想长大呢，一辈子当个孩子多幸福。”
“我不要练那个内功。”
“这个吧，我说了不也算。”
“你要还让我练那个，我就不跟你玩了。”
王萌起身就要走，王云生连忙把他拉回来:“好好好，不练就不练，我以后不叫你练了。”
王萌才又乖乖坐下来。
王云生问:“你真愿意一直像现在这样吗？”
王萌点了点头。
“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就算一直像现在这样……不聪明？”
王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害怕惨了那个记忆。
从王萌昏迷时说的话来判断，他不是经历过灭门惨案，就是经历过血腥战场，那种惨烈的经历令人窒息难以承受，与其想起，还不如忘了好。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要是陆无情要是问起……算了，去他的陆无情！
王云生:“那咱们算和好了吧？以后不躲着我了吧？”你要不答应，信不信我晚上还跑去偷你的发冠抠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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