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平衡?
吴宜归陷入沉思。玄奕说的话和地球的语言风格好像,难道他就是穿梭前辈?
婉平望着吴宜归,急迫地追问:“你是不是听懂了国师的话,明白他的禅语?”
吴宜归不答反问:“关于玉玦他还说了什么?”
婉平迟疑道:“他说万事万物能量守恒,质量也会守恒。玉玦并非仙术,而是一种先进技术。”
她尽量复原大法师所说的原话,虽然不懂其中含义,但她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懂得。
吴宜归没想到居然会从一个古人口中听见了“质量守恒”定律,惊讶到无语。这下她绝对有把握肯定那位前国师玄奕是和自己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穿梭前辈。
前辈的意思是这块玉玦是某种能够连通两个生命体的设备,佩戴玉玦的二人平分他们的生命,所以是此刻佩戴着玉玦的叶蓁牺唤醒了柳容修的身体,让自己维持正常的生命体态。
吴宜归震惊地拿起玉玦,这块玉玦果然还在有节奏地闪烁着蓝色的光。它在通信,它在和叶蓁的玉玦连接相通,它在用叶蓁的生命挽救自己的生命。
所以当自己越靠近叶蓁的时候,自己就越能保持身体不腐。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扛,而是叶蓁和她一起扛。
什么血脉相通,什么复活神术,全都是幌子。这一切都是前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先进技术造就的成果,这位前辈掌握了尖端科技,并且带到了DT667。
吴宜归回过神:“长公主知道这件事吗?”
叶蓁知道她是在用她自己的生命来“复活”柳容修吗?她知道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吗?如果她明知道会损害她自己的身体却仍旧选择复活柳容修,那么自己借用柳容修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她还欺骗叶蓁,简直丧心病狂。
婉平摇头道:“我不清楚,你需要亲自去问殿下。”
婉平更近一步看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将信将疑问,“话说回来,你……你是不是柳容修?”
能配玉玦之人,能令启动玉玦之人,当今世上唯有叶蓁和柳容修。叶蓁还在前院应酬,她认得她,眼前这人唯有一种可能——她是柳容修,她真的死而复生了。
婉平其实根本不信能有死而复生这件事,但是人就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吴宜归静顿片刻,此情此景似乎否认没有作用,而且婉平知道很多信息,不方便问叶蓁的可以问婉平。
“我醒来的时候就带着这块玉玦了,但是我完全失忆了,不记得我是谁,也不记得任何人。”吴宜归试探道,“郡主你以前认识我吗?”
郡主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她的脸色可谓苍白,“我认识你……”
婉平幼时随同淮南王入京述职,她在京师皇宫住过一段时间,见到过当时张扬跋扈的公主叶蓁,也见到过后来陪在君王侧代为执笔天下的内宰柳容修。
每次柳容修出现的时候,总是飘渺似仙,在她身上从未见过慌乱,也从未见过失态。她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不沾凡间烟尘。她总是内敛着不多话,恭恭敬敬地守在帝后身边,出入如同风一样,不留一丝尘嚣。
她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但却无人能进到她心里。除了公主叶蓁......
婉平至今还记得柳容修奉命送自己出宫回淮南的情景,她折柳相送,却始终未能出京师一步,她始终微笑着,眼含星光。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像是常年体弱多病,难以恢复常人血色。送完柳枝之后,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转身揣着手,慢慢地踱步回到了禁锢着她的皇宫。
更有意思的是,那根柳条被晒干一直插在婉平闺房的花瓶之中,此时此刻,也在婉平的婚房之内。
婉平扫了眼干柳条,迅速下了决断,“柳大家,此地不宜久留,你同我一起走。”
“外头守护重重,你我不可能同时逃出去。”吴宜归道,“你按我的计划来,趁着外头没有发现,你逃出城外,我随后便会跟出来。”
婉平摇头:“不行,城外有兵在围,你我不可能逃出城外。”
“什么?!”
“我刚刚得到消息,淮北和南川正派兵联手围城,眼下两路人马已经将淮南王城团团围住,滴水不漏,在这城内的人全都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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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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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667的世界里,天上无数繁星在闪烁,伸出手仿佛能够摘下星辰,月亮也和地球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周遭的环境,会让吴宜归分不清到底在DT667还是回了地球。
此时仰望天空,地球的天空总是雾霾重重,城市的灯光已经将天上的星辰掩埋,几乎看不到这样清晰宽敞的夜色。
不知不觉来到DT667已经半月,不知道地球上的渣爹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踪了?但估计他不会发现,他只管喝酒宿醉,根本不记得还有个女儿。而自己的亲生母亲离婚再嫁,据说生了个儿子,吴宜归知道她不想再见到自己,于是识相地不去找她。除了读大学的时候无奈之下向她求助要了一次学费之外,吴宜归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
过去的痛苦不值得再回忆,因为那没有丝毫意义,在眼前的DT667是她新的希望,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找到繁花完成重生,这是她努力在DT667的乱世努力挣扎求生的希望。
刚刚婉平郡主告诉吴宜归她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她们再次身处绝境。
“你一直在王府后院,你怎么知道城外的情况?”吴宜归问。
婉平郡主平静道:“因为城内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给各大节度使都送去了城防图,但只有临近的淮北和南川节度使有回应。他们派兵围城,就是要借着平叛的名义刮风淮南地界。”
“这是你的故土,你舍得让它分崩离析?你舍得让这里的百姓再次陷入战火?”
“我要为我父母报仇。”婉平咬牙切齿。
吴宜归摇头:“你只知道自己的家没了,就想发泄怒火企图拉全城的无辜百姓和你一起,你很自私。”
婉平抬眸冷笑:“柳容修,若我自私,你也与我一样自私。”
“我做了什么?”吴宜归讶异。
“为了帮助公主获得帝位,你陷害忠良,离间骨肉,你沽名钓誉,假仁假义……总之,你做的事情可比我现在做的更加见不得人。”婉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吴宜归,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些异样,然而吴宜归却八风不动,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婉平不由得诧异,为何她没有反驳?为何她没有一点点愠怒?自己所说是那时散布天下的谣言,始作俑者意图在柳容修死后用这些谣言将她的名字抹去,让她臭名昭著,但是却失败了。因为谁也想不到长公主能够力排众议,不惜与亲弟弟反目也要不顾一切地替她翻案。
婉平目光沉寂,她放弃试探,因为面前的柳容修真的失忆了。
“糟了。”吴宜归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朝着天空,四处寻找高处,“茅元仪不知道淮南城已经被包围,如果他还是按照原计划,那他可能会被城外的弓箭手射中成为刺猬。”
她四处找办法想要攀爬到屋顶上头给茅元仪放信号让他不要行动,刚刚爬上走廊屋檐,却有一个声音冷不防地冒了出来。
“你在上面做什么?”
吴宜归低头一看,见到叶蓁正饶有兴致扫视着自己。她一派悠然自在,绯红色的胡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衬得她耀眼飒爽,英姿勃勃。
叶蓁微仰着头,她的脸色明明比月色更加清冷,但是目光却比水还要温柔。她盯着吴宜归道,“莫非你想要摘月亮?”
她本在前院应酬,但是却记挂着潜入后院的这个人,虽然明明知道一切都在安排之中,她还是忍不住亲来见着她才安心,却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快要爬上屋顶的柳容修,和瞧见这一幕花容失色的婉平郡主。
柳容修绝对不会不顾形象地爬屋顶,怪不得郡主如此失态。但叶蓁不知道的是,让婉平失态有另外一层原因——因为叶蓁的衣着,胡服男装打扮是从前柳容修经常的装束,她在宫内着绯色男子官袍,出了宫门就会换上胡服男装。但是叶蓁从始至终都喜欢奢华靓丽的服饰,很少着男装。
吴宜归正色对叶蓁说:“淮北和南川的人马已经围住了淮南城,你快带护卫找机会逃出去,淮南城很危险。”
她知道叶蓁以一己之力坐镇朝廷,树敌不少。各方明面的暗地里的势力都对叶蓁虎视眈眈,甚至连陈君都可能对她不利。
叶蓁扫过婉平的脸,对吴宜归说:“你不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先关心我?”
吴宜归见她一点也不慌乱,又瞧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微乱。她才不是关心叶蓁,而是关心她自己。俩人的性命被玉玦绑定在一起,叶蓁用性命供养着她的身体,于公于私,她都要保住叶蓁。
吴宜归跳下来,来到叶蓁的面前:“我真的没有和你在开玩笑,你身边带着的护卫不多,趁着现在外面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快找机会偷偷溜走吧。”
叶蓁看着她心急,自己却非常淡定:“你刚刚说和茅元仪做了什么?你设计的纸鸢真的能够带人飞行?”柳容修何时有这样的本领?她一向看不起工匠,怎会工匠的把戏?
“你指的是滑翔翼?”
“原来那东西叫做滑翔翼……”叶蓁了然。
“其实滑翔翼本身不能飞,因为没有动力。它可以借着天时地利,顺着风向和事先计算好的滑翔路线带着一定重量的人进行滑翔,但我设计的滑翔翼还不能承载太重的东西,因此茅元仪这个小孩是最合适的人选......”吴宜归尽力解释,回过头说,“但现在不是讨论滑翔翼原理的时候,你快走吧,我说的全是真的,不信你问郡主......”
婉平郡主点头说:“事实确实如此。”
叶蓁说:“好,我知道了。”
从这两人的反应上完全看不出外面兵临城下的威胁,吴宜归狐疑地眯着眼睛想了想问:
“郡主,城外是不是根本没有围城的大军?”
婉平郡主摇头:“的确有两路大军。”
“那么你没有和他们里应外合?他们不知道城内布置,也不知道弱点?”
“不,他们都知道。”
“那你们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吴宜归百思不得其解。
婉平郡主与叶蓁对了一眼,吴宜归见到她们的眼神,心中陡然一顿,有了一个猜测:这俩人是同伙?!
“不好意思我问一句,难道是你们联手设计引诱淮北和南川大军围城的?”
叶蓁转身看着王府内高高的角楼,不否认说:“先是引蛇出洞,再是请君入瓮。”她的目标除了淮南城外,还有一个人——毒蛇。从种种迹象看,毒蛇已经出洞,她的计划成功了大半。
淮南王城四面皆有高墙,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唯独开了东门,吴宜归想起来,东门乃是内外两层城门,属于典型的“瓮城”。如果外头的兵若是进了第一道而被堵在第二道门外头,变成了夹心,任人宰割。所谓的“瓮中捉鳖”来源于这个建筑设计。
吴宜归还是担心叶蓁的安危:“可是你身边没有多少人手,即使你的护卫以一当十,你也不能胜过外面那些千军万马……”
婉平淡定插口:“殿下还有十万淮南王军。”
“他们不都已经跟随陈君叛变了……吗?”吴宜归话音还未落,便感觉到外边的乐声骤停。紧接着,有盘子碎裂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尖叫,有男子的咆哮。
火光攒动,兵甲碰撞声铿锵,有不少人闯入前院,并且正接近后院。
吴宜归望着角门,那扇门开了一条缝。
过了不久,有个身穿铠甲的人站在门外,铠甲反射着银色的光,森冷阴寒。吴宜归心重重一揪,如果是陈君或者是其他叛军来了,凭着这里三个弱女子插翅难飞。
心思正快速地转动着,吴宜归问:“张岱他们呢?”
叶蓁镇定道:“他应该快回来了。”
见着她们如此淡定,吴宜归也不焦躁了,她平稳了自己的呼吸,略略镇定下来。她捋了捋思绪,将她们刚刚说的话又回忆了一遍。
陈君叛乱,到处招摇着要抓茅元仪,却在城外渡口放过了茅元仪。他没有动城内的百姓,只是关押了王府的幕僚,处理了淮南王以及与他息息相关的一众人等。淮南王订购了大量的煤炭矿石,还在城外开矿,城内铁器近期被搜刮一空……
陈君着急迎娶婉平郡主,放任茅元仪逃亡在外不管他了。本该与陈君不共戴天的婉平郡主如今安分地过分,非但不逃走,反而主动留在王府。而身份贵重的镇国公主叶蓁潜行入淮南地界,大摇大摆地现身陈君婚宴。婉平郡主不但不意外,反而在此刻与本无交集的长公主叶蓁站在一起,看二人表情分外熟络……
吴宜归脑海中电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布置了一套连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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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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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赶到面前拱手道:“殿下,淮北和南川的五万军队均已集结在城外,淮北军在东南,南川军在西北,两军对淮南城形成合围之势,已经包围了淮南城。”
一听说被围困,普通人恐怕早就吓傻了,然而叶蓁却四平八稳:“陈君在何处?淮南军又有什么动静?”
张岱回:“陈君不知所踪,大部分淮南军喝了陈君大婚送去的酒水,正在醉生梦死。”
叶蓁静默片刻:“你继续盯着前院动静。”
“是。”
等张岱一转身,便见到前院有人放了一道烟火。张岱瞳孔缩了缩,手按着腰间的短剑剑柄,脸上露出一通冷笑,而后侧首向叶蓁望去一眼,见叶蓁颔首,他便回身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朝着前院宾客之间走去。
吴宜归问:“前院宾客里面难道有内应?”
叶蓁“嗯”了一声,“你可以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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